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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瞧唐糖那张小黑脸,连忙可怜兮兮地垮下脸,再不敢造次。
所以,当科齐族逼不得已向唐糖下手时,便和那位领兵的博果王完颜珂串通一气,夜袭了军营。君落月当夜便设下苦肉计,牺牲到手下五千士兵与一半粮草,为了使苦肉计不让人起疑,还硬是不允许他那些个隐卫出手相救。是以,丹落才会因护主受伤。这一夜自然是凶险万分,君落月考量了许久,才决定将唐糖送走,躲过夜袭。彼时,他自然不知道唐糖已怀有身孕,否则又怎会执行此计划。
而后,经此一夜,他便派人故意放出消息,说是月王爷重伤回朝,亦带走了军中大半士兵。实则,却是紫槐假扮了他,假意回朝,将丹落和君思珏带回阳顺。而他则假扮紫槐,先一步抵达望星族,故意领诺敏等人前去,才出现了唐糖在遭遇狼群时被救的那一幕。
“也就是说,那个紫槐从头到尾都是你。”唐糖咬着唇,狠命地瞪着眼,却仍是止不住的流出泪来。“你从一开始便瞒着我,知道我有了孩子,知道我会没事的。故意戏弄我,看我一人在那里演戏,我还说什么要瞒着你,还对诺敏撒谎说孩子是紫槐,你,你从头到尾都没安好心!”唐糖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流,如何也停不下来。
“为夫错了,莫哭。”君落月手忙脚乱地替唐糖抹去脸上的泪珠,劝慰到后来,也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最后灵机一动,将手掌覆在唐糖的小腹上,委屈地说道:“宇儿,爹是没法了。你快劝劝你娘,她要打要骂尽管冲着你爹我来,千万别再折腾自己,折腾自己就是折腾我和你,你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宝宝在唐糖的肚子里真的动了那么一下,两人均感受到了那明显的颤动。唐糖止了哭,再看君落月,也是一脸怔忡,随即浮上一抹狂喜的神情,搂着她大笑道:“娘子,你瞧,我们的宇儿多聪明。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摸哭了,气坏了身子,为夫心疼。”
“原来你也知道心疼我啊。”唐糖抽了抽鼻子,虽不再哭泣,声音仍旧是闷闷地不依不饶着。
“是啊,心疼都来不及,又怎敢惹你伤心。娘子可知,你为何没有质疑紫槐的真假?”君落月拍了拍唐糖的背,替她顺着气,继而又将话题重新引回正题上去。
见唐糖不答,他便继续道:“其实,这些年来,因为我的身份不变,我与紫槐便时常易容成对方的模样,他在王府内假扮我,我则用他的身份方便去各国处理事务。墨翎山庄不仅仅是替我们培养人才的地方,该说,那个地方有着外人想也想不到的众多能人,其中便有这一项本事,不借助药物或是人皮,仅用内力改变骨骼筋脉,便可完完全全的变成另一个人,只是这需要常年的练习,方可像我和紫槐那般互相交换。你会错认我是他,也是情有可原。”
说完,君落月便叹了口气,随即神情古怪的一凝,语气泛酸道:“那时,为夫尚不能将实情告诉你,却得知你怀孕后,巴不得事事亲为,将你养得又白又胖。然,顶着紫槐这张脸,还要一边吃着自己的醋,一边忍着不来见你,这感觉着实是揪心。”
听完君落月的解释,唐糖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原来,那个时候紫槐除了来替她送药外,总说医馆忙碌而窝在村里的医馆中,想是假扮紫槐的君落月自己在吃自己的醋,不肯来见她,这才找了这么个借口。
“那这伤又是怎么回事,我听薛老说,你中了龙血之毒,龙血又是什么东西?”
“此事说来又是话长。”君落月挑了挑眉,似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问道:“娘子,为夫听说龙血乃世间奇毒,无药可解,方才我用查探了一下,发觉自己内力充沛,并无中毒迹象,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也是说来话长。”唐糖学着君落月的语气,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继而调皮的眨了眨眼,换得他宠溺地一吻。待见他确实一脸疑惑,便略去自己与鲛女的那一段,单单说自己在机缘巧合下得了串鲛珠,随后将中毒的前后详详细细地说与了他听。
第九十五章
“如此来说,为夫这命竟是完全仰仗了娘子才得以救回了。”君落月单听得唐糖这般描述已是后怕不已,他紧紧地抱着她,竟是前所未有的庆幸。
“你要这般说,也没什么错。”唐糖咧嘴一笑,她既然已经答应了鲛女,自然不能将鲛女一事泄露给任何人听,那这功劳她便心安理得且大大方方地揽在了自己身上。
君落月深深一叹,这张笑脸,只怕穷尽一生也是看不够的。
他将唇轻轻地贴在唐糖的额头上,反复摩挲着,似在感受着这一刻的真实,随即低叹道:“为夫在未遇到娘子前,从不曾怕过死。为天下者,且不说我与穆阳,单是皇兄亦或是其他国的国主,谁没有背负着几条人命。还记得小时候,外祖父曾问过我,斩千人救万人,斩是不斩。我的回答,只得一个斩字。我那时尚且年幼,连碾碎蝼蚁都是战战兢兢,然,那千人不死,万人必亡,我别无选择。而后,外祖父又问,斩千人者,死后必下地狱,斩是不斩。我心有余悸,自是犹豫着未答。如今若要我答,还得一个斩字。众生皆蝼蚁,死一人与死千人又有何区别,我保的只是这天下太平,我保的只是大多数人的不死,而其余人非该死,却必须死。只是……糖儿、糖儿,落月只怕先行一步,留你一人孤独于世。”
唐糖心中大痛,这一刻,那张从来只为自己绽放笑靥的俊颜上,满满的只有怜惜与悲苦。她只道他是迷惑人心的妖孽,却不知那双手背负的沉重,她只道无论何时他都可护她周全,却不知他也会害怕、也会受伤。
她没有说话,只是张开了伸臂,抱住他的头,闻着彼此的气息,纠纠缠缠,极温柔地抚摸着那一缕缕细腻的发丝。三千烦恼丝,若是能拂去烦恼,该是多好。心头泛起一阵酸楚,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唯有领口处□的肌肤承受着他灼热的气息。好像,向来便是他不断地承诺于自己,只是这一回:“落月,糖儿应你,若要赴黄泉,定早于你。只不过,我小时候算过命,算命大师说我能长命百岁。既如此,你便定要活得比我还长久才行。莫再、莫再像今次这般,没有落月,糖儿是顶怕孤独的。”
唐糖只觉的埋在她胸口的脑袋猛地一震,下一刻,那加诸在她腰间的力道仿佛要把她碾碎了揉进心里一般,那犹如精灵坠落人间的绝美妖孽倾城一笑,风华一世:“一生一世,落月只许你弃我在先,绝不先于你而去。”
仿佛想到了什么,君落月的笑掩不住的喜悦,他将腾出的一只手伸向腰际,刚想摸索着,却在触到手边的空空如也神色大变。
“怎么了?”注意到君落月的神情变化,唐糖也跟着紧张起来,怕只怕他的伤口又裂开,连忙拨开他的外衣,俯身便要去看他的伤口。
君落月紧张地握住唐糖拉着他衣襟的手,一双桃花眸里满是懊恼:“娘子,为夫将欲送与你的礼物弄丢了,这如何是好?”
“可是一小小的锦匣?”唐糖见君落月如此着紧这东西,当下便想到了那个就算失去知觉,他也要紧紧揣在怀里的匣子。不是不好奇,只是,她好似从来没想过里头到底是什么,只在邀星节的那天见他如同献宝的孩子般小心翼翼地捧着给她看,他还说,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他要用它来娶她过门,他的妻,一辈子的妻。
“正是,可在娘子这儿?”君落月见唐糖这般一答,心下大定,知这东西没有丢,自己的一番心意自然也没有白费。
“就在这儿,瞧。”唐糖笑着颔首,转身将锦匣取了来。
“这是为夫送与娘子的,自然由娘子亲自打开了瞧。”君落月眷恋地将手揽在唐糖腰间,将彼此的体温通过这亲密的拥抱相互传递给对方,直至暖至心间。
唐糖迟疑地点了点头,却见那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通体血红的美玉,红艳似火,却又不至于光芒灼人。红玉自是稀奇,但顶顶稀奇的却是那玉的形状,一颗完整的心。
心中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了,只是,在她尚处于惊讶且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君落月已经温柔地将玉系上红绳,替唐糖挂在了脖子上。
娇肤衬美玉,愈发显得玉美人更娇。
君落月轻轻地将唇贴在唐糖的额前,轻喟道:“娘子送为夫的玉簪上便有这一模一样的图案,为夫记得娘子说过,那是珊瑚依附着玉,将自己的心化作烙印也要这般刻上去。娘子将自己的心交与为夫,为夫自然也要将自己的心交出才不辱没了娘子一片真心相付。”说完,他便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含笑道:“这里烙下了情,便是耗尽一生也不会忘,为夫的心中只有娘子一人,却不知娘子的心口可否装着为夫呢?”
“莫说装,你这般先下手为强,既霸道又无赖,只怕是想赶也赶不走的。”唐糖笑骂着,垂眸的瞬间却恍然落下了一朵泪珠儿雕成的泪花。
“如此便好,也不枉为夫往那玉龙山上跑一趟,又是斩龙、又是取玉,还差点被那什老子龙血给唤进地府了。”君落月伸出手,替唐糖拭着泪,笑容自醒来后便是再未收敛过。
“什么龙?我先前便想问了,这世上若真有龙,那岂不是也有其他妖孽精怪了?”唐糖被君落月的话所吸引,心头愈发疑惑不解。她确实从未见过血一般红的玉,但听君落月说,这玉与龙有关,她更是思不清、想不通了。
“蛡,半龙,有翼但不可腾云,常年居于深潭,无人识其真身。蛡者,化精魄为血玉。得之,驻容颜,避百毒,驱病魔,亦可延及血脉相连之人,福佑子孙。”君落月见唐糖听得发愣,忍俊不禁地在她唇上偷得一个香吻,随即弯了弯唇,继续道:“望星族是前几任明皇暗帝在蒙国布下的一颗暗棋,必要时亦可扼其咽喉,迫其要害。然,因怕曝露身份,便有族长得令远离皇城,迁移至此。
我与穆阳怕蒙国人起疑,本不应亲自踏足于此。岂料,便是在数年前,听闻蛡出于自去百里的玉龙山顶。墨泠山庄的情报向来最是准确,既然说出了蛡出玉龙这话,便定是确信无疑。我与穆阳都想得玉,只不过,当时的我们尚无赠玉的对象,想的也不过是要与对方一较高下而已。然几番来此地,都因那蛡的凶残而折损无数部下,想来便也作罢。如今,为夫有了糖儿,自是日日想着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你,思前想后,唯有这血玉才称得上一句独一无二,才可与我的糖儿相称一二。
我的身份过于特殊,而那时思珏又需即时返回阳顺,舍不得娘子,便与紫槐交换了身份,方便行事。那蛡在春夏之交的月圆之夜最是凶残,却在月圆前的十日,法力一日弱过一日,我便联合着匆匆赶来的紫槐,耗尽三天三夜的时光,取得了它头上的血玉。紫槐得我令,日夜兼程的赶回阳顺将玉交给最好的工匠雕刻,终是在十五那晚及时赶到。我只道那蛡临死前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