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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龙血,世间奇毒。中者,半个月内必毒发,夺人五感、再毁心脉,就算以人参灵芝吊命,施以银针辅佐,也勉强只能保住命,人却再无醒的可能。”
唐糖听完,当即犹如晴天霹雳,险险站立不稳。她兀自稳住心神,脸色却已渐渐泛白,直视着薛老,一字一顿地问道:“如此说来,便是无药可解了?”
“其实……”薛老先生亦是白眉紧锁,他心想,这法子说出来与不说其实并无差别,但到底不能说是全然的绝望。“夫人可听过鲛之一族?”
“鲛?”唐糖心惊,没想到这毒的解法竟与鲛人有关。
“正是。古书有云,食鲛之肉,可获长生,饮鲛之血,可治百病。若有鲛血,自然可以将龙血之毒轻易解了。然鲛之一族,说到底也未有人亲眼见过,就连那些鲛珠鲛绡亦是千金难买,何况是血肉。”
『鲛人一族隐居深海,从不见生人、也怕见生人,他们贪图我们鲛女的美貌,渴望得到我们的明珠,嗜我们的血、剜我们的肉,为了升天、为了长生不老。』那一夜,鲛女无比悲伤的话语仍徘徊在耳畔,如今却让唐糖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除了这法子,难道就再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唐糖的脸色很是难看,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唇瓣,望着薛老,眼底满满的皆是苦涩。
薛老先生摇了摇头,正欲说话,目光却被唐糖衣领间时隐时现的一串珠子所吸引。他心神猛地一震,努力回忆着脑中曾见过的那些画面,双唇微微颤抖着,似激动又似狂喜。“夫、夫人脖间佩戴的珠链可是鲛珠?”
唐糖见他这般古怪的模样,知这串鲛女相赠的珠子定与能否解君落月的毒有关,连忙解下,言道:“此物确是鲛珠。薛老先生,这东西……”
“薛老,在下记得,但凡鲛珠无一不是形如豌豆,透明似水,且周身泛着光晕。但夫人手中这一串,与其说是鲛珠,反倒更像玛瑙。”紫槐端看着那一串珠子,眉头微皱,提醒道。诚然,那珠子颗颗圆润,却颜色各异,银如玉盘,青如翠竹,红如朱砂,竟没有一颗如他所言透明似水。
“世人只知鲛人泣泪成珠,泪珠由水凝结,自是透明温润。然鲛人亦可用其魂魄与身上任何一处混合成珠,老夫也只是从书中看得,今日也是头一次见到此物。夫人机缘巧合之下得此物,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佑吾主。”薛老先生颤颤巍巍地从唐糖手中接过鲛珠,语气愈发激动。
唐糖诧异,她也未曾料到,这些看似漂亮的小珠子,竟真能救人一命。最巧的是,她用月镯换鲛珠,却用鲛珠换落月的性命,这一切,仿佛真如薛老先生所言,天意。
“夫人,老夫可否取血珠一颗?”薛老先生又细细探究了片刻,这才神情恭敬地朝唐糖一揖,问道。
“薛老言重,莫说一颗,一串也不足为惜。”
薛老先生得到唐糖的允许,自是小心翼翼地从鲛珠串中取下一颗赤红如血的珠子,随即,将之还与唐糖,郑重其事地说:“此物稀世无比,若常年佩戴于身,不仅可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夫人自当小心收藏,莫要叫歹人抢了去。”但见薛老先生将取下的那颗珠子细细研磨成粉,一半混入汤药中喂君落月服下,一半则洒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上。
药粉直接倒在伤口上,本应是剧痛无比,君落月却依旧是无知无觉,看得唐糖又是一番心痛,宛如洒在自己心头那般,痛入骨髓。
她将鲛珠重新戴回脖间,轻轻摩挲着那些圆润的珠子,心中却对鲛女感激不尽。若不是这珠子,只怕她便要失去他了,若不是这珠子,她也怕自己会为了他做一趟恶人,取鲛血、违誓言。
第九十四章
鲛血果真是良药,君落月不过服下半日,薛老先生便大叹道:“大人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如今脉象已稳,那龙血在大人体内与鲛血相融相混,竟化毒药为补药,其功效连千年人参与无法与之相比。”
“有劳薛老了。”唐糖的脸上也终于浮上一丝喜色,她见薛老先生这般下了定论,自是心下大定,陪在君落月身边,只盼他能早早醒来。
“夫人言重,若非夫人,就算老夫神医再世,也是回天乏术。”薛老先生又是一揖,神情恭敬,岂料,甫一说完,他便话锋一转,又言道,“只是,半年前,老夫曾对夫人说过,夫人体寒以致气血不足,难以受孕,不知夫人尚且记得?”
“自然是记得,如今我能有身孕,薛老也是功不可没。”唐糖微微一笑,点头回礼道。
“夫人切记,体寒之人容易滑胎,身子需静养至五月,腹中胎儿稳定了方可略加宽心。待老夫再给夫人开上几贴补身养胎之药,还请夫人保重身子,福泽加身。”
“薛老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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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一过,气候渐暖,唐糖的肚子也有了微微隆起的趋势,自上次胎动之后,这几日,宝宝在她肚子里偶尔也会动那么一两下,每次都叫她惊喜万分。
解毒后的第二日,唐糖特地去了趟望星河,本想要感谢鲛女的慷慨相赠,岂料,鲛女却无故没了踪影,连带着每晚的歌声也在那一天之后嘎然而止,再未出现过。
为了方便照顾,唐糖央诺敏置了件竹榻,放在她屋中。君落月霸了她的床,她只能夜夜卧榻而眠,只盼他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她。所幸六月已过,夜里也没有以前那么冷。经过几日的折腾,她整个人都瘦削了不少,精神却还不错。经薛老先生诊脉,也道腹中胎儿很是健康,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望星族不喜生人,薛老先生留在此地,自是处处受限。君落月既已脱险,他也大可将休养一事全权交与紫槐,不过两日便又返回羽国了。
这两日,君落月曾有过一次短暂的苏醒,不过喝了些水,却又沉沉睡去。彼时,唐糖正睡得香甜,自是不知。待到醒后紫槐告知此事,却是懊恼不已。
所幸,高烧已退,伤口也渐渐愈合,醒来也是迟早的事。她略加思量,便也释怀了。
当日,在邀星节上,君落月曾持一锦匣,待到淋雨后昏倒在地时也不忘将此物紧揣在怀里。如今,这锦匣经由紫槐交至了唐糖的手中,她却未打开看过一眼,心想待他醒来后再问也不迟。
直到第三日的夜里,睡得不甚踏实的唐糖被些微动静吵醒,待到睁眼时,却发现君落月已从床上起身,正心疼地瞧着自己,胡子拉碴的模样甚是憔悴。
“去床上躺着罢。”君落月伸出手,欲将唐糖抱上床。只是,他才略一弯腰,却轻轻地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带动了伤口。他刚醒,声音还很是沙哑无力,只是那秋水般泛着柔波的眸子却一如既往的熠熠生辉。他是从阎罗殿晃了一圈又回来的人,能让他再次看到她,已是上天待他不薄了。
唐糖见他这般模样,还要顾及自己,连忙拂开他欲伸向自己的手,直接穿着中衣从榻上翻身而起,挽着他的手,将他拉回床上,强按下,随即忧心忡忡道:“怎么起来了,你若是想让我去床上躺着,大可唤我一声。你伤口还没好,刚刚是不是又疼了,让我瞧瞧,有没有裂开。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把紫槐叫来?”
唐糖那连珠炮似的关怀让君落月不自觉的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带着浓浓的宠溺与感动。他没有多加挣扎地便又躺回床上,却也不忘顺势拉了唐糖一把,将她也扯进了自己怀里。继而,揉了揉她的发,哑声道:“我睡够了,自然便起了。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唤醒你,本想将你抱上床的,不想还是将你吵醒了。这伤口本就已养了好几日,不疼,也没有裂开。只要娘子在身边,为夫定会速速复原。还有,不要再一口一个紫槐,为夫吃味。”
唐糖见君落月坚持要抱着自己,本还凝着心神专注于不要碰到他的伤口这件事上,不料却听到那极其耐心的一一回答,尤其最后那句话甚至带着孩子般的撒娇与不满,让她顿时怔了怔,抬眼望进了那对勾魂的桃花眸中,一时没了反应。
“你说什么吃味?”待反应过来时,唐糖便瞪圆了一双水眸故意发问道,眼中隐隐已带起了几分笑意。
君落月不答反笑,只是一遍遍地揉着她的发,双眸始终凝在她的脸上,不曾移去半分。
唐糖等不到预期的回答,却在君落月的脸上发现了两抹淡淡的红晕,心里便似被柔柔地撞了下,连带着唇角也泛起了好看的笑。原来,这位骄傲的王爷大人也会有这般青涩的表情,带着吃味的撒娇更是让她情不自禁的轻笑起来。
“娘子肯原谅为夫了吗?”君落月见唐糖笑了,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他轻叹着又将怀里的人儿搂紧了半分,只觉得如何也抱不够、如何也瞧不够。
唐糖也学着他,不答反问道:“你知你如今这行为叫什么吗?”
“为夫愚钝,还请娘子赐教。”君落月露出白白的牙,笑容带着十分的欢喜,原本略显不济的气色也在大好心情的带动下恢复了几分红润。
“你这叫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屡教不改。”唐糖故意扳起脸,将原本不自觉的笑硬生生地收回。
“宇儿,你娘教训的是。以后你若娶了媳妇,也需向爹看齐。”君落月笑着抚上唐糖的肚子,一脸戏谑的笑意。
“宇儿是谁?”
“自然是我们的孩子。”
“你什么时候……”
“娘子明鉴,为夫可是一早便想好了名,无奈这小子让我们这做爹娘的好等。”
……
可怜的唐糖,在君落月的故意绕弯子下,不知不觉地偏离了原来的主题,将话题越绕越远。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先前的凝神聚气已然做了无用功。
“你倒是知道回避我的问题,你且说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唐糖气恼的挥开君落月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一脸的愤怒。
“娘子,为夫错了。”君落月知狡辩无用,只能讪讪地眨了眨眼,柔声道了歉。
原来,早在科齐部族欲以无间道之法向萧玹示好,准备探听他们的情报时,君落月便已看穿了敌方的诡计,且将计就计,给科齐族设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套。
“阿茹娜是你们的人?”唐糖惊讶,没想到调戏一事竟然还有隐情,最让她吃惊的是,从阿茹娜被调戏,望星族要求科齐族交出一女子赔罪,再到科齐族来军营劫人,最后将唐糖这一军营中唯一的女眷劫了去。这一连串的事件完完全全就是由君落月一手主导的。
“确切来说,整个望星族都属墨翎山庄管辖,由我与穆阳直接下令执行任务。然,真正知晓我们的人除了历代族长之外,只有族内少数才能出众的人,所以一般的族人也只当我们是贵客而已。”君落月很得意,不过再一瞧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