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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成了刺猬。
那些箭的箭尾连着银丝,不一会儿便被拉回池底,仿佛先前的恐怖景象从未发生过那般。
唐糖心有余悸的看了看丹落,道:“你刚刚记错路了?”
“不是。”丹落沉着脸,并没有将唐糖放下地,而是穿过水榭,来到另一半池水面前,同样铺着无数踏石,“这是以防万一,若是有精通玄术之人可破此阵,那些毒箭便是替他们准备的。而自己人都知道,凡踏上最后一块石头后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水榭。宁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个。”他轻蔑的瞥了眼唐糖,又继续道,“不然你以为几位大人连任至今,何以从未被人察觉出异样来。”说完,他便拍了拍水榭的雕花栏上一石狮坐像。
丹落的手才触到石狮,一柄尖锐的匕首便系着一根绳索飞快的穿过池子,牢牢的钉在了对岸的假山上,碎石纷飞,可见其力道之大。
“这又是做什……啊!”唐糖正觉得奇怪,却又被丹落带至了上空,连忙手脚并用的紧紧勒着他,生怕掉下去。
而这次,丹落放弃了先前的走阵方法,灵巧的使着轻功行走在绳索上,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岸边。
到了岸上,丹落便两手一摊,将唐糖抛在了草地上,随即拍了拍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很是不屑道:“在这里,理所当然这四个字是行不通的。墨雪大人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的天才,就算神仙在世,怕也躲不过这些机关阵法。喂,我们走吧,穿过这花园就到了。”
唐糖哦了声,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跟在丹落身后小声嘀咕道:“小小年纪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将来还了得。原来指望我家彩袖能多个选择多个相公,现在看来还是赐福好。”
“你在说什么!”丹落气得回了身,怒瞪向唐糖。无奈他人矮了一点点,气势便弱了一大截,小脸涨得通红也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得蹂躏着脚下的花花草草,将马靴踩得锵锵作响。
两人才一走入花园, 遥遥的便瞧见漫天遍野的纯白,天地一色白。迎风微扬的是玉盘般的琼花花海,每一瓣洁白都宛如少女羞涩的笑,盈盈动人心。羽国无雪,这些琼花却仿佛从天而降的雪花,晶莹中带着丝丝甜意,刹那芳华。
花海的尽头,一白衣美人静静的靠在桃树粗大的枝干上,阖眼而眠。皎皎似月的羞花之貌,百般难描。娥眉微蹙,隐含万千心事,云鬓轻洒,衬得愈发冰肌玉骨。美若玉葱的纤纤十指执着朵娇嫩的琼花。琼花美,却不及美人半分。
树下,一绿衣少女和一褐衣男子垂手而立。少女神情灵动,微翘的肉唇透着些许娇憨,男子表情木讷,面容虽清秀不凡,双目却始终带着不解的茫然,一如心思纯洁的孩童。
此二人正是先前在穆府现过身的绿萝和黄连,他俩打老远便发现了唐糖和丹落,却并未上前,只是遥遥的朝那二人点了点头。
唐糖看着树上的美人,方知何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原以为当初在丰裕朝皇宫内见到的四位大美人已将这世间形容美人的词语占尽,却不料,如今若想用这些词套用在眼前之人身上,反而是大大的不敬。画难描,词难绘。
“那位便是我与你说的墨雪大人,你只管跟着我,其余的事公子已事先派人通知过了,只需等大人醒了替我们安排即可。”丹落神情严肃,他压低着声音对唐糖嘱咐了几句,连脚步声也跟着放轻了许多,生怕扰得美人小憩。
只是他二人还未欺近那棵双人合抱方可将树干围成一圈的桃树,那树上的美人已嘤咛了一声,缓缓的睁开了眼。好一双美目,仅是眼波流转,便可夺人魂魄。紫色的瞳仁转向唐糖与丹落,带着几分尚未清醒的迷茫,宛若九天神女下凡,一瞬间,天地间只有那胜雪的纯白。指尖的琼花绽放着凋零前最炫目的美。
蓦然,唐糖方有所感悟。雪之琼花,雪之琼华。不管是绿萝身上绣着的五瓣菊花纹,还是在穆府偶尔瞥见的所谓五瓣菊,亦或是穆阳书房上挂着的画,她原以为这是穆家的图腾,却不料,答案却在此处寻到了。那根本不是五瓣菊!那是琼花,也是被喻为雪花的琼华,雪……
素手执琼华,何人怜之、何人惜之。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周二上课,要在学校住一晚,不高兴带着电脑了,所以这半年的周一晚上,不出意外是没有更新的,特此说明下~
第六十五章
美人的紫眸兀自带着茫然,丹落却已惊得将上前一步,单膝跪了地:“丹落见过大人,扰大人午休,实属无心。”稚嫩的声音说着老道的话语,跟在他身后的唐糖免不了的皱了皱眉,相较之下,她还是喜欢王府里那两只被她欺负就会脸红的小兔子。
墨雪美人没有作声,半响,她翩然落地,姿态优雅宛若仙女。绿萝和黄连见状,亦不作声,不知从何处搬来一张湘妃榻,待美人侧倚于上后,便垂首杵在两旁,态度极是恭敬。
“丹落,穆阳呢?”墨雪美人的声音微有些慵懒,仿佛猫儿般,带着一股子性感的倦意。她既没有看着跪在地上的丹落,也没看向丹落身后的唐糖,那双美目只是一味的穿过层层叠叠的琼花花海,落于水榭之上。
唐糖眼尖的瞧见,丹落在听到那句问话后竟情不自禁的抖了抖,继而犹犹豫豫的回道:“公子他没来……”
“他不来你却回来了,这是什么道理?”墨雪美人轻嗤着,饶是如此仍是美得倾城。
“大人,公子说会提前个几日捎封信给你,我算着信该比我们早到个几日,您没瞧见吗?”丹落大眼睛乱瞄,明明眼前是个大大大美人,却就是不敢看墨雪一眼。
岂料,话音未落,墨雪便碾碎了手中的琼花,明明是气极,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唯有那声音,仿佛是咬着牙说出来:“信?又不是聘书!早让我烧了。”
“大人,这次的事耽搁不得……”丹落喏喏的说着,只是还未说完,话便被打断了。
“你既不呆在他的身边,那便和紫槐一道听令于明皇如何?”墨雪翘起那仿佛沾了朝露的小巧菱嘴,如羽毛般轻盈的睫毛轻轻地眨了两下,勾起一抹最无害的倾城微笑。
“大人,您如何罚丹落,丹落都毫无怨言。只是,若呆在紫槐身边,只怕比死还痛苦。”丹落苦着张脸,犹如见到地狱修罗,连小脸都白了几分。
而那紫槐在他们七人中,是个连阎王爷都不敢收了去的角色。外人不知晓,可他们同住墨翎山庄的人都清楚,这庄里只有两个人不可惹,只有两个人不可提。不可惹的人自然是身为山庄主人的墨雪,还有一人便是紫槐。而不可提的人,一个是暗帝穆阳,一个仍是紫槐。
提了穆阳二字,又不巧被墨雪听到,她若是心情好,便是小惩,若是心情不好,也顶多让人伤一两个月下不了床。但提了紫槐二字,多半是将人吓死的结果。原来这紫槐武功一流、相貌出众不说,性格也是顶顶变态的。天生爱捉弄人便也算了,寻常人顶多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他却不然,非得将人折磨得只剩半条命,还美其名曰“陪我玩”。以至于人人畏紫槐如虎豹,唯恐避之不及。
而丹落之所以会有如此反应,也与紫槐脱不了干系。他自小生长于墨翎山庄,三岁开始记事,五岁开始习武,六岁便略有小成,而紫槐便是在他四岁那年入的山庄。他本就是一孩子,自然对笑容亲切的紫槐很是亲近,而六岁那年,自从那件事后,他便再也不敢接近紫槐半分。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天,紫槐来看他练武,不知从何处拿出一盘小点。小孩子本就贪吃,在紫槐的怂恿下,他便拿起一块吃了肚。待到发觉不妙时,他已经四肢麻痹栽倒在了地上,头顶上方是紫槐无害的笑声,一如既往的亲切,但他只觉得犹如浇了一身的凉水,尤其是那笑声,听得他头皮发麻。
但听紫槐这般说道:“丹落,别人的东西是能随便乱吃的吗,就算别人叫你吃,你也就这般安心的吃了吗?呵呵……”说完,便边笑边提起不能动弹的他,将他轻易的带出了墨翎山庄。
他被麻痹了四肢,只能哭着求饶,然而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紫槐只是笑睇着他,最后将他带至了山庄不远处的一座山头的悬崖边。
紫槐挑了块大石,又拿出一根绳子来,一头用大石压着,一头系在他身上,随即毫不留情的将他往悬崖下一抛。
他吓得当场哭喊了起来,脚下是万丈深渊,如今他只靠一根麻绳挂在悬崖上,随时有掉下去丧命的可能。
而就在此时,紫槐从悬崖边探出脑袋,摇了摇绳子,恶劣的笑道:“丹落,我们玩个游戏吧。你刚刚吃的点头呢,我放了黄连最新捣鼓出来的麻药,听说不仅可压制中毒之人体内的内力,还可让人麻个三日不能动弹。你挂在这儿,若不是绳子断了摔死,便是缺水渴死,亦或是被鸟儿啄个七零八落,总之呢。三日后,若是你还能自己摸索着回山庄,这个游戏便到此为止。若是你不幸死了,也只能怪你自己没能力,我想墨雪大人肯定不会乐意养一个废物,也肯定乐意我替她间接除掉一个废物。你好自为之吧,呵呵呵呵……”山中无人,紫槐的笑声犹如魔音一直回荡在他耳边。
三天三夜,他哭红了眼睛,喊哑了嗓子,直到饿得再无力气,渴得喉咙冒火。他才明白,紫槐并不是与他开玩笑,他若是不能自救,只能死在这里。
索性如紫槐所言,三日后,药性消。以至于他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怎会有如此毅力再回山庄的。一年后,他便去了暗帝身边,却永远的记住了这个名叫紫槐的英俊男子,以及他的可怖。
唐糖不知其中原因,自然不明白为何丹落会如此不愿意。在她的印象中,紫槐不过是举止稍稍有些轻浮,但皮相绝对算是上等的一个男子。她抿了抿嘴,并未作声,对于不了解个中详情的她来说,这时候选择闭嘴才是上上策。
而一旁的绿萝听见这对话,立知不妙。谁也没想到,仅仅是丹落现身,仅仅因为丹落是穆阳身边的人,便触了墨雪的死穴。他们跟随墨雪十几年,虽不能夸口说摸透了她的脾气,但大家都还是清楚,要在发怒的老虎屁股上再摸一把,无疑是火上浇油,别说是两败俱伤了,恐怕是死伤无数都有可能。
她太阳穴狂跳,见丹落低着头,并未察觉出墨雪的异样,还想求墨雪收回命令,连忙扯着身边后知后觉的石头黄连,故作欢欣道:“黄连,你瞧,连夫人也来了!”
众人的注意力被绿萝这句话给吸引了过去,墨雪也未再作声,反而顺着绿萝所指,冷冷的打量起唐糖来。
黄连茫然的看了眼绿萝,不解的挠了挠头,慢吞吞的问道:“夫人是谁?”
绿萝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随即踮起脚尖,挥掌打在黄连的后脑勺上,鄙夷道:“夫人就是夫人啊!我说你除了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外,还对什么比较上心!”
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