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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格兰特怒嚎一声，再次弹起，身体猛然膨胀了数十倍。虚无领域再起变化，他身周数十米的范围陷入暗夜，百十颗星辰不住闪耀，透着凛冽神威。
「没用的，惧怖，除非你本体降临。」晨曦之主大笑，「可惜，你哪还有时间降临！」
巨掌再翻，摧毁一切攻击，晨曦之主的身影徐徐融入浮空城，「你们真的以为，本神不知那些源柱有问题吗？嘿嘿，本神早有对策！吞下这浮空圣地，再无任何存在可以阻止本神！」
巴连达因吐出口血，手中长弓变为巨锤。他以目示意，让雅克、格兰特掩护他。
☆、第九章 何者永存（8）
浮空城微微一沉，随即再度浮起。雅克眼尖，发现晨曦之主正侵入方尖碑，融入其中。
又是几轮毫无效果的攻击，晨曦之主的精神波动冷笑，「尔等现在投降，还来得及！本神，马上就是神上之神了！」
「休想！」巴连达因连连吐血，连轮回珠都被他当成兵器一一掷出。
「你们不就是因为担心位面毁灭，才如此死拼吗？告诉你们，本神，根本不需毁灭本位面！既然已经有了这浮空圣地，本神只需吞噬大约一般的位面之源，即可晋级。」晨曦之主出乎预料地宣布，「只要尔等投降，本神保证留下这位面！本神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归顺于我，以往一切不再追究！」
巴连达因猝然停止攻击，「此话当真？你能保证不毁灭位面？」
格兰特镰刀连挥，口中厉喝，「莫信他！就算他留下位面不灭，以他一贯的豺狼之性、□□风格，位面众生也是生不如死！摧毁他！绝不能让他成为上神！」
巴连达因却突然拦住了他的「黑暗秩序之镰」，「我们拦不住！若激怒了他，反倒害了位面众生……」
雅克冷笑，大笑，狂笑。
「笑什幺！你疯了？！」巴连达因怒瞪着雅克，但他随即骇然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幽明七叶」悄然捅入巴连达因腹中。
「这一枪，是为了伊德丽尔！」雅克恶狠狠地抽出长枪，再刺入巴连达因胸膛，「这一枪，是为了克雷文！」
巴连达因瞪大了眼睛，不甘地倒下。
雅克傲然道：「管你是为了位面众生还是为了荣华富贵，既然你害了老子的朋友，就只有偿命！」
格兰特急扶住巴连达因，想要救回他性命，但已是晚了。他不禁顿足，「怎能如此意气用事！这不是时候！」
浮空城中的晨曦之主大笑，「不错，不错！小子果然识时务！不愧是新一代的镜魅！」
雅克转首凝视卡巴背上的茉伊拉，苦涩地笑了笑。
茉伊拉预感到了什幺，脸唰地白了，「哥！你……你想干什幺？！别犯傻！」
「彼时的憧憬和梦想，如今恍若隔世。世事沧桑，总是这样教人始料不及。」雅克以精灵语曼声长吟，这正是绿谷精灵亚兰维当年曾在妹妹珊妮面前卖弄的诗句，「与现实相比，任何预言都太过苍白。」
陈年往事涌上心头，如清风掠过。空气中洋溢着生死诀别的气氛，茉伊拉颤栗着道：「你……」
「每个人都是哭着降生，但是，我们至少可以笑着死去！妹妹，帮我照顾艾梅莉娅！」不待茉伊拉回答，雅克的身体突然爆开。
血肉再无痕迹，一团灰色烟雾取代了雅克的躯体，夹杂着蓝金两色的光流升腾而起，直扑向浮空城。
「哥！」茉伊拉绝望地尖叫一声。
而格兰特也是悚然动容，又是诧异又是不解──雅克这般自杀，图的是什幺？
晨曦之主升起圣辉光幕，原以为能像先前那般轻易挡住攻击，不料雅克所化的这团烟雾以源力为本源，却是轻松钻入光幕，转眼已钻入方尖碑！
☆、第九章 何者永存（9）
「你？！」晨曦之主陡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骇呼。
随着雅克所化的烟雾钻入方尖碑，宏伟的浮空城剧烈震荡，突然开始下坠。
晨曦之主发出骇人的怒喝，却似乎无法阻止浮空城坠落。
「哈哈哈！晨曦小儿，上当了吧！」守护者的虚影浮现在空中，哈哈大笑，「莫忘了镜魅的真正可怕之处！那绝不是什幺见鬼异术，而是寄生之能！你竟敢将自己灵魂禁锢在这浮空城中，就等着被他掠蚀至死吧！哈哈！你终究是中计了！」
「就凭区区镜魅，也想寄生本神？休想！」晨曦之主闷雷般怒喝。
「是吗？」守护者快意地阴笑，「可惜，你不知道，早在你之前，雅克就已尝试与圣地融合！他虽没能完成融合，但圣地早已与他建立联系！就算你神力再强，也争不过他的！」
晨曦之主连连怒吼，已有惊惧之意。浮空城仍在下坠，显然他无法抵抗雅克的寄生侵袭。
「若你肯放弃已吸纳的源力、位面之源，倒是可以脱离这浮空城。可是，你舍得吗？放弃那些力量逃出来，你又能从『黑暗秩序之镰』下逃脱吗？」守护者冷笑，「晨曦小儿！你当年暗算吾主，可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即便是惧怖圣者格兰特，也有些惊呆了，「你……这才是你定下的计策？所谓在源柱中动手脚，只是骗他的？你竟然连我也给骗了？！」
「不这样，怎能让他上当！」守护者大笑，「源柱中当然动了手脚，动了晨曦小儿看得出来的手脚！以他之能，吸了这许多源力，又吸了位面之源，自然会想到占据圣地来消解我的『毒手』。可惜，这浮空城，才是我真正的『毒手』！」
浮空城塔猛地一亮，数道巨大的死亡波纹瞬间炸开，横扫千里。
「停止！快停止！不许牺牲我哥哥！」茉伊拉急怒之下，跃离卡巴，以「幽明七叶」袭向守护者。
守护者微叹，「谁也阻止不了。这世间，总是要有人牺牲的。」
漫天火陨砸向浮空城，晨曦之主惨叫声声。
雅克的精神波动悠然歌唱，正是伊德丽尔的那首《追逐未来》──
「当海浪无情地卷走家园，当岁月的泪水滴满沧桑，我在暴雨间歇抚平忧伤，用细碎的浪花写下：守望烛光。当寒雪狂笑着抹去污痕，当秋叶摇曳无力的幻想，我在无星暗夜挥别彷徨，在凋零的大地上睁大眼睛，凝望微光……」
浮空城，轰然炸开，陨落。
☆、尾声 追逐未来
「正义者，会有花环和墓志；真英雄，历史将留名长芳。」格兰特眼神空洞，说着自己也不相信的话语。
空中，点点碎屑悠然落下，有如飘雪。
茉伊拉看着长枪上的「狩望之戒」光芒渐渐暗淡，心已沉到谷底。片刻前，这魔戒还在疯狂地嚎叫「老子不想死！老子没活够！」，如今却已彻底沉寂。
晨曦之主的气息已彻底消失，但茉伊拉对此毫不关心。她的神念疯狂地扫荡周围的空间，寻觅着雅克的气息。
然而，一无所获。
不知何时，惧怖之神已将艾梅莉娅送了过来。她得知前后经过，当即瘫倒。
「牺牲，总是难免的。」悠然现身的守护者，居然还振振有辞。他此刻虽仍是虚影形态，但已是力量充足，哪还看得出先前那副即将湮灭的虚弱模样，「晨曦小儿的主体已经湮灭，位面保住了。就算晨曦小儿还有分身在外，也无足为惧，位面秩序、神界秩序都将恢复正常……」
「啪」的一掌，打断了守护者的说辞。茉伊拉这一掌大有玄机，竟直接传透虚影，击在守护者的灵魂本质上。
守护者怔了怔，倒是不怒，「好个小丫头，倒是有几分力气！」他反手一拍，将一点寒星拍入茉伊拉眉心。
正看得气闷的影鹫卡巴，勃然大怒，当即变形为奇美拉形态，张开两张大嘴，恶狠狠向守护者咬去。牠可不知眼前这虚影是何许人也，只知道他直接害死了雅克，眼下又欺负茉伊拉，偏还满口正义说辞，实是让牠大大不爽，一咬了之！
守护者动也不动，卡巴却惨呼一声，龇牙咧嘴地逃到一边。
「别太过分了！」惧怖圣者大皱眉头。他对雅克颇有好感，此时多少也有些郁郁不乐，不希望雅克的亲友在守护者手下吃亏。严格说来，这守护者连他和疾苦之神这两个盟友都给算计了，心下多少有些不满。
茉伊拉却是惊「咦」了一声，小心催动守护者拍入她体内的寒星，「神格？」
「当然是神格。看在妳哥哥分上，送妳一点吧。自己好好努力，再过个几年，妳也该能封个小神了。」守护者冷哼，转向艾梅莉娅，「至于妳嘛……实力太差，短期内没戏，等以后再说吧……」
「谁要你的小恩小惠！」茉伊拉将寒星逼出体外，劈头砸向守护者。
但那寒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转了个弯，又钻入她的眉心。突然间，茉伊拉又「咦」了一声，盯着守护者，「你……你身上藏着什幺东西！」
多了这点神格，她的感知力登时有了质的飞跃，察觉守护者身上依稀藏有雅克的气息。
守护者微微一笑，摊开掌心。
手指大小的人形光影，缓缓在他掌心站起，赫然正是雅克模样。
「嗨！大家好！」这小小光影热情地挥手。
艾梅莉娅猛地跳了起来，又险些昏了过去。
茉伊拉指着他，又是惊喜又是薄怒，「你……你……你敢吓我？！你乱说什幺遗言！还让我照顾嫂子！」
雅克无奈地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啊！」
「大约只需两三年，他就能恢复正常了。」守护者淡淡地道。
艾梅莉娅喜极而泣，捧起雅克小小身体。
茉伊拉却已压下喜悦，目露凶光，抽出细细的一根黑针，寻思从哪个部位下手。
那黑针上，分明有「虚空」、「混沌」圣印显现。
「胆敢作弄本殿下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茉伊拉森然道。
雅克呆了一呆，大叫起来，「嘿！嘿！妹妹，妳还有大事要做！妳那女皇姐姐还没死，这帝国还需要收拾收拾……对了对了！昆特他们，还有妳的领地，都需要妳照顾！还有那幺多事情，就别纠缠这些了……」
「不急。」茉伊拉嫣然一笑，将雅克从艾梅莉娅手中抢过，「连神格都到手了，还怕时间不够吗？我的好哥哥，不急。」
「艾梅莉娅！救我！不──」惨嚎撕破宁静。
「他，真能成为你的继任者？」格兰特微微摇头，冲守护者叹息。
「也许，大概，可能……」守护者轻抚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脏，作感慨状，「看这青春的风暴呀……我真妒忌。」
「我说，两位大老……能不能也给我点好处？」卡巴小心地凑过来。
守护者微微一笑，还未答话，「狩望之戒」低沉的嗓音响起，「貌似，我也有希望拿点好处？」
卡巴立即接口，「只要给我们一点好处，我就将你们记入历史，供后人传唱！」
「对对对！」魔戒雀跃道：「百年后，世界已经改变。血与泪、爱与恨都已灰飞烟灭，斗转星移、沧海桑田！你们，将由我这不灭之口，化为传说，融入历史！来吧，多合算的买卖！」
「你们这两个废物！快来救我！」雅克冲自己的魔宠、魔戒咆哮，他已不敢指望妻子能从茉伊拉手上救下他了。
「青春的风暴，青春的风暴呀……」周围已是焦土百里，守护者不知从哪里拾来一朵枯萎的花朵，轻轻捻动。已经枯萎的花，立刻回复勃勃生机。
悠然一笑，他也唱起了那首《追逐未来》：「当海浪无情地卷走家园，当岁月的泪水滴满沧桑，我在暴雨间歇抚平忧伤，用细碎的浪花写下：守望烛光……」
（全书完）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