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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里拿着一些资料,那些资料是我和他一起查阅过的,上面有我们两个人的笔记,还有手写的初稿。
他说,“我有朋友跟张婷婷是一个宿舍的,她看见张婷婷的邮箱里有这篇论文。根据发邮件的ip地址,我可以确定,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这个人我还不知道是谁,但肯定的是有人偷了应晴的演讲稿。而且故意发给了她前面的选手。”
我感激地看着洛堇修,为了帮我找出真相,他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我没有再追究下去,我不希望任何人因为这件事受到处罚。
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流光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在寝室大声叫嚣,“那个发邮件的人一定是刘文君,你知道,她一直觊觎你们家秦简,有着完全的杀人动机啊!而且……”
“我能和你谈谈吗?”
流光的话被拦腰斩断。刘文君站在门口,没有表情,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祥林嫂一般,只有眼珠间或一轮。勉强证明她是个活物。
流光被七春强行拉出去,宿舍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我冒出个单字,顿了顿,然后努力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说,“我不怪你。”
她轻笑一声,有些悲凉。“你是不是觉得,你都法外开恩不计前嫌了,我现在应该三呼万岁啊?”
她反唇相讥,我有些难堪,面子也有些挂不住。我们确实从来没有问过她有没有做过,只是一味地将她定罪。
我迟疑着开口。“你……是不是将我的演讲稿给了张婷婷?”
我原本以为她会第一时间猛地抬头用一脸惊诧无辜甚至愤怒至极的表情望着我,然而她的姿势和表情却都纹丝不动,安静地低着头,情绪越来越平静。
“难道……真是这样?”我说。
她抬起头,“是谁告诉你的?”
“是有证人这样告诉我的。”
“谁?”
“刘文君。我只想听你说一句有还是没有。”
“谁?”
“我不能告诉你……”
“谁?”她微笑着,平淡宽和。
我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对她说,“其实谁说的重要吗?”
“我最后问你一句,谁?”
我沉默了,只有流光,只有流光一心质控她,她也知道不是吗?为什么非要逼我说出这个答案来?
她的目光好像平静无波的湖面,深得望不见底,“你们早就在心里把我定为了罪人,就因为我喜欢秦简,或者还因为我阴郁,丑陋,不招人待见,是不是?”
我想说不是,却卡在喉咙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自顾自地笑笑,然后转身就走。我拉住她,“就这样?”
“那应该怎样?我应该一脸诧异泪流满面地说,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嗯?”
她嘴角上扬,笑容讽刺。
“可是我为什么要解释?你难道不知道无罪推定吗?”她别说别打手势,“谁质控,谁举证。ip地址也好,邮件也好,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证据,我为什么要跟你在这件事情上废话?嘴巴一张一闭,什么样的怀疑都可以说的出口,子虚乌有的事情如何辩驳?我问你,我为什么要陷害你,让秦简讨厌我?我认识张婷婷吗?我怎么把邮件发到她的邮箱里?”
她每句话都掷地有声,她甩开我的手,往门口走。
“刘文君!”我脱口而出,“其实如果你说一句,你什么都没做过,我也许……我也许能信任你。”
“我什么都没做过。”
她扭过身子,淡淡地说,我措手不及。
“所以你信吗?我现在说了呀?”她笑起来,“你不信的。如果信任我,就不需要我说什么,也不需要费心求证,因为你的心会告诉你,这种事情,我不屑于做。”
“你没有必要这样的,我都没有怪你,你何必这样……”
义愤填膺。
而且我明明是讨伐的一方,现在怎么变得好像反过来一样。
真相如何,我已经不想关心了。
我只是很想安抚她的情绪,她的样子那么受伤。
“对……对不起。”我轻声说。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淡淡地说,“我理解的,我确实值得怀疑,我喜欢秦简,我碰巧演了本该你主演的话剧,我碰巧在比赛之前碰了你的电脑,我碰巧也参加了演讲比赛。换句话说,我本就该被你们定为这样卑鄙无耻的人。”
“刘文君,不是这样的。”我急急解释,却说不出反驳她的话来,
“呵呵……”她露出一个落魄的笑容,“只怪我自己,不够强大,所以活该被你们怀疑。”
她拉开门,走出去,又回头说,“不过……以后不会了。”
她的笑容,意味深长。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深刻的谈话。
后来,隔壁寝室一个女生搬走,空出了一个床位,刘文君隔天就搬走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
仿佛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促成她的离开。
刘文君走的时候,特意挑了一个我们都不在的下午,她的行李本就不多,只有单薄的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
回到宿舍,看到她的床位空了,我的心好像被钻出了一个小洞,细微的凉风袭来,空落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我很快便忘记了这件事情。
毕竟,谁都不会因为一个不算重要的人,郁郁寡欢。
偶尔,我会听到有关刘文君的传闻,比如,她剪了一个利落的短发,看起来精神了不少;比如她获得了学校创业大赛的冠军,奖金3000块;比如她用奖学金去美容院割了双眼皮,也勉强加入了美女一族;比如说她也加入了学生会,是秦简底下的干事……
秦简说,其实刘文君挺能干的,做事很利落,有些时候,还会注意到他没注意的细节。
对于她的改变,我想我是高兴的。
她终于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了。
她做到了。
只是,我忽略了她改变的原因。
恨,可以让一个人变得优秀,也可以让一个人变得黑暗。
张永乐说,刘文君极少笑,只有跟别人应酬的时候,会露出敷衍的笑容,他知道,那都不是真的开心。他现在正在努力地让她开心起来,至少让她知道,还有个人那么喜欢她。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洛堇修跟刘文君成了朋友,非常好的那种,他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演话剧,刘文君整形之后,相貌也可称得上是小家碧玉,加上她还算不错的演技,洛堇修经常钦定她当女主角。
这让七春恐慌不已。
她甚至在路上拦住刘文君,明目张胆地问她,“你是不是喜欢洛堇修?”
刘文君先是一愣,再是一笑,说,“我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曾变过。”
然后留给七春一个无比潇洒的背影。
七春说,“她真的变了,不像以前那么单薄孤寂了,她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每一步都走得踏实有力,像个毫无畏惧的战士,又像是一部电视剧里女主角,那电视叫什么来着……什么的诱惑来着……对了……回家的诱惑。”
说完她就开始哼,“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我已分不清爱与恨,是否就这样……”
唱到*的时候居然还没有破音,于是她更加兴奋的唱着,直到流光一个枕头砸过来,她才消停。
我们宿舍并没有因为刘文君的离开而改变什么,七春还是七春,流光还是流光,我从来都不担心会落寞,因为只要她们俩在,我就觉得无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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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作弊
大一的期末考来临了,连七春都把宿舍的桌子收拾干净开始看书。
第一科考的是马克思主义哲学与基本原理,闭卷。我之前一直在复习专业课,特意把这一门留到考试前突击,反正这门复习早了也一定会忘光。
图书馆的复习资料早在一周前被借光了,一本不剩。早上出门前,顾明君央求我去图书馆帮忙借本马原的教材。顾罗生把教材弄丢了,现在正值考试季,同学那里也没有多余的书,学长学姐的旧书也纷纷扔掉或者送人了,关键时刻竟连一本都找不到。
顾罗生和傅轻萝交往之后,他几乎没有来上过马原课,签到这件事一直是顾明君代劳,所以专业课翘得天翻地覆的顾罗生竟然在大家纷纷放羊的马原课上面拿了个全勤。
顾罗生终究是太过懒散,高中的颓废劲是不见了,但懒惰这件事还是延续了下来,毕竟大学的存在就是成就大部分人的慵懒岁月。
流光对马原一向是恨之入骨,她说,她这辈子最恨两个人,一个是马克思,一个是拉格朗日。这两人简直毁了她原本青春活力的脑细胞。
秦简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计算机系的专业考试,虽说秦简是理科生,但他的大脑天生比我们发达,很多枯燥的理论,在他的眼里,就能自动鲜活消化,所以我向来不担心他考不好,我倒是比较担心一直不太聪明的我。
冬季的图书馆暖气烧得很足,又不开窗通风,这使我每走进一个自习室都会在温吞停滞的空气中闻到些许混杂着的陌生人体味。
自习室看上去并不拥挤,但每个座位上都被一摞摞的书霸占,主人大多不在场,看起来就像高中时的课桌。
看来没有空位,我走出大门,准备去空教室里自习。
“应晴,应晴!”
声音很小。是用气息在发声。我回头,看到洛堇修正在朝我挥手,坐在他旁边的七春也抬起头,朝我使眼色。示意我别当电灯泡。
可我还是走过去,毕竟教学楼的教室真的很冷。
“你们也复习马原吗?来得真早。”我一边把书包放在七春旁边的椅子上,一边朝洛堇修笑。
“我可不早,是七春早,她七点钟就来了,哪像我这么懒散,九点了才慢悠悠的过来。”
原来如此。
七春狠狠瞪了我一眼,继续埋头看书。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七春烦躁地扔下笔,低声说。“这书,怎么看也还是不明白,真不知道马克思是怎么想的。在我们填补脑袋之前,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吧!”
于是,我们把书简单归拢一下摞在桌上。各自带着手机钱包穿好外套,一同去了食堂。
还好这个时间点,人不多,我们匆匆吃完午饭,又往自习室赶。
“等等,我要买包纸。”
路上,七春跑到路边的报刊亭边。低头扫了一眼让人眼花缭乱的架子,说,“老板,来包心相印。”
“一块钱。”杂志摊的大妈头也不抬。
“你怎么总不戴手套啊?”
七春一边拿纸擤鼻涕,一边回头说,“反正就在校园里转悠。也不远,我嫌麻烦。”
我突然觉得很尴尬,因为洛堇修刚刚那句话是对我说的,而七春回头的时候刚好看到面对面呈对话姿势的我们俩。
洛堇修极其自然地转过目光开始看着七春,说。“没想到霸气的春姑娘,也有这么懒惰的时候。”
机智镇定的一句话,化解了三个人的尴尬。
七春从一开始茫然无措的表情中恢复过来,讪讪地笑。
下午的图书馆,人多了起来,七春还没看个两分钟,就哈欠连连,朝我们摆手,“你们先看着,我先趴会儿。”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米白色大象抱枕扔到桌上,然后眼睛微咪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