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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之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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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才交手,凤翼一眼看出斐迪南左臂不甚灵活,是老大的一个软肋,但从始至终,攻击的都是他的右路。
凤翼看了看他,嘴角一点点上浮,“殿下,无论如何,承蒙你给我一次公平交手的机会。凤翼自然会正大光明地打上一场,输给斐迪南王子,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他微微扬着头,晒成古铜色的肌肤健康而满蕴活力,一双深而亮的眼睛毫无惧意,坦荡地直视斐迪南。
斐迪南忍不住脱口而出:“凤翼,跟着我吧!将来的天下,必定有你的一份子。你不过是个少将……”
凤翼慢慢站起身来,低头道:“多谢殿下的赏识……只不过……”他第二次扬起了眼睛,奔放豪迈,“只不过,我是个戴莫斯人。”
他一步步走到铁制的刑柱前,伸开了双臂。
斐迪南早就知道他的性子,若是平时,他也决不会出口劝降,只是这一回真的动了爱才之心。只得挥了挥手,手下人奔上来重新锁住了凤翼。
斐迪南又叹了口气,忽然道:“你答应我不逃走,我免了你的刑具。”
凤翼摇头:“若是有逃走的机会,我一定会走。不然,与叛国何异?”
果然是个够坦荡的男人,斐迪南心中更加重了一分惺惺之情。他知道再说也是无异,向外便走,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道:“你的剑法,得到过胡里安的指点?”
凤翼点头。
斐迪南接口道:“你的路子和胡里安完全不是一路,一味追求狠重,反而失了轻灵。刚才那一剑,你斜挑难免力道不够,但若是改为直刺,我就很难躲过了。”
凤翼听到这几句话,心头一动,若不是被镣铐锁着,只怕就要手舞足蹈重新练过。
斐迪南看着他:“你知道我生平第一次落败是哪一次?”
凤翼疑惑道:“是我们王子?”
斐迪南冷笑:“胡里安的力量确实比我大,但是生死相博,讲究的不光是力道,还有随敌应变的灵巧。就凭他,虽然我赢不了他,他也未必胜的了我。”
看着凤翼迷惘的样子,斐迪南仰天大笑,声音中似乎还夹杂着哭腔,他半转过身子,惨笑道:“我告诉你,第一个打败我的,就是我的弟弟,科纳多的小王子,米夏……”
凤翼没有说话,或许他知道,这个男人他无法安慰、也不能安慰。斐迪南笑声一收,厉声道:“我告诉你这个,你以为是让你看我笑话的么?凤翼……你的武学天赋极高,但是并不适合战士剑法的套路。米夏他博采众家之长,阳刚阴柔往往可以融于一炉,剑法驳杂,出手时却能自成一家……你自己想想我的话,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说完之后,他再也不看凤翼一眼,扬长而去。
科纳多的政局在无声无息中变化着,斐迪南王子终于掌握了全部的权力,成为了帝国真正的统帅。他以二十八岁的年纪,渐渐显露出一个野心家和政治家的雄才大略,科纳多的军队在默默地变得强大,而那些对他持有异议的人,也在悄无声息中转变了自己的看法——至于那些仍然想着兵变的人,早就去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斐迪南王子,他的命令愈来愈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跟随他、拥护他、崇拜他的信徒也越来越多。毕竟艾尼高大陆并不是一个温情脉脉的地方,只有靠血和火才能征服。
他现在缺少的仅仅是一顶王冠,垂老的曼迪奈尔也屡次提出禅位于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凡是讲求效率的斐迪南独独在加冕一事上表现出十足的耐心,吩咐手下全心全意照顾老王,延医诊治,颐养天年。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他已经大张旗鼓地杀死了弟弟,举行兵变,居然又为米夏破土动工,建造了一处极其优美秀丽的王陵。他时常一个人坐在弟弟的墓碑前,喃喃自语个老半天——或许,这样的魔鬼也有人性发现的时候吧。
米夏王子的陵墓是绝对的禁地,只有斐迪南一个人可以进去。但是,却时常有侍卫看见他带着另一个年轻人出入,还时常从里面传出来刀剑交鸣的声音。
有一些心腹知道那个年轻人叫做凤翼,是戴莫斯的少将,他们一再劝说斐迪南不要养虎遗患,早早下手除去他。斐迪南却总是置之不理,凤翼的剑法一日千里的突飞猛进着,谁也不知道,斐迪南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知道,每次练完剑,斐迪南都要亲自看着侍卫们为凤翼带上镣铐,押送回牢房,而那个凤翼,似乎也从来没有抗拒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已是秋天。科纳多的军队早已操练的兵强马壮,士兵们日日吵着远征戴莫斯,只是斐迪南还在默默的等待着、等待着……
直到有一天,终于有戴莫斯的密谈回报,戴莫斯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兵变,斐迪南的脸上才终于挂上了他那招牌式的,沉稳而略带邪恶,冰冷而略带潇洒的微笑。
Act 9 祸起萧墙
遥远的戴莫斯,也陷入了一派兵荒马乱的喧嚣……
当满面灰尘的胡里安王子和苔丝公主跌跌撞撞返回戴莫斯城时,难以想象引起了多么大的震动——王子,居然真的把公主从神的祭坛上抢回来了。
苔丝有些羞愧地站在安德鲁叔父的面前,等候着他的指责,安德鲁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叹了口气:“孩子……能回来就是最好,你受苦了。”
那样的体贴和叮咛,让苔丝一下就热泪盈眶,无论何时,家还总是家……回到了家,一切都是安全的。
胡里安本来想要向父亲提起这其中的曲直,被苔丝使了个眼色,安德鲁也没有细问,就让他们回去休息。
还是熟悉的寝宫,还是那些旧时的侍女,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苔丝惬意地躺在床上,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胡里安这个奇怪的家伙要娶自己,叔叔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的,在戴莫斯,堂兄妹之间绝对不可以通婚,更何况他还是在神的面前犯下了过错?
神……神说他不要自己,难道仅仅是心中有了杂念也是不洁的么?神会原谅自己么,会降灾给戴莫斯么?如果神真的要发泄自己的愤怒,又怎么好呢?
朦朦胧胧中,苔丝慢慢睡去,眉头间依然是解不下的忧愁。
“苔丝……苔丝……”一个声音在轻轻的呼喊,苔丝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几乎就是粘在了一起,胸口也似乎堵上了一块大石,她几乎不能呼吸。
是做梦么?做梦,又怎么会那么清晰?
好象是被魇住了吧……苔丝奋力坐起身来,又好象还是躺在床上。
“苔丝……”那个飘悠的声音如此清晰,似乎就附在她的耳边:“不要乱动,听我对你说话。”
“你是谁?”苔丝惊厥地问。
那个声音低沉的如同一回叹息:“我是……米夏。”
“米夏?”苔丝最后一点睡意也被这个名字驱赶得不见踪影。那个月亮神一样俊美温润的少年,他……在哪里?
朦胧的月光里,一条修长的人影若隐若现,米夏,他的脸庞薄雾一般透明,似乎发出光来。他慢慢走到苔丝身边,伸出手来,似乎是想握住苔丝的手,只是他的手却如同光影一般穿过了苔丝的身体。
“米夏”,苔丝已是满脸泪痕,对于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只是想要问你一句话,苔丝。”米夏看着她,似乎比生前还要俊美,“你爱过我吗?”
你爱过我么……这就是他依然流连人世不肯归去的原因?这就是他苦苦追寻的答案么?苔丝看着这个少年,她似乎不忍拒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米夏立即变得很是忧伤,一双蓝眼睛在朦胧中异样的清晰着,他依然微笑:“我明白了。”
“不,米夏……”苔丝再也不忍心伤害这个为自己失去一切的孩子说,“听我说,我爱过你,虽然我不能保证你在我心里占有最重要的位子,但我千真万确地喜欢过你啊。你那么纯洁,又那么帅气,怎么会有女孩子不心动呢?”
米夏微微一笑,看着她,表情凝重而谨慎:“谢谢你,苔丝……虽然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但是我还是很高兴。只不过,我来是为了提醒你,这个宫殿也不安全,苔丝……你要小心。”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就好象是薄雾消失在阳光中一样。
“米夏!”苔丝惊叫一声,坐起身来。
一切似乎都是梦幻泡影,没有人,独居的寝宫冰清玉洁,月光如流水般泻在东方的丝毯和纱丽上,更显得冷蕴清辉。
由于苔丝公主的自负,她的寝宫向来是不需要侍卫和侍女的守夜的。所以恶梦中惊醒,也只有一个人暗自惊心。
只不过,我来是为了提醒你,这个宫殿也不安全,苔丝……你要小心——这个宫殿……她自小长大的宫殿,又能有什么危险呢?
或许是很少失眠的原因,难得一次在夜半时分打量自己的寝宫,却忽然觉得分外陌生。暗黑的影似乎是潜伏着的某种魔物,静静地注视着她。苔丝赌气地拉上了被子,,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这是个噩梦……仅仅是个噩梦而已。睡吧,或许睡过去会好一些。
但是,另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头脑里,心灵中不屈地叫着:不……这不是噩梦,绝不是!
再也无法入眠的苔丝披衣下床,信步走进了后花园中。
一声又一声若有若无地争吵传进了苔丝的耳朵里,那独特的浑厚而粗犷的嗓音,只是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苔丝分辨出来——是的,是胡里安!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苔丝立即向着那声响的源泉走去,就凭着直觉,她已经隐隐猜到了那是谁、在和胡里安争论些什么。
“……我要娶她!”
“胡说!她是你妹妹!”一个同样熟悉亲切的声音。
“她……至少不是我亲妹妹。”
“你……”那个声音显然是气急败坏了,“胡里安,你是王子你懂不懂?你将来要做戴莫斯的君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
胡里安倔犟的牛脾气显然又犯了,他的声音陡然一下提高起来:“父亲,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做戴莫斯的王子,你就随便处置吧,我不稀罕——反正戴莫斯比我强的人有的是。”
“混帐东西!”那个苍老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了:“我当初九死一生的才抢到这个宝座,你为了一个女人就敢说不稀罕?”
空气在瞬间凝固了,没有看见,但是苔丝能够感觉的到两个人的怒目而视,互不相让。她绝望的抱住头,默默向着天神祈祷:主啊,难道我真的应该死在祭坛上么?难道……我真的仅仅是一个带来不幸的人?
宫廷里的危险——恐怕是我一手带来的吧,苔丝忽然自嘲地笑笑,心中无比酸苦。哥哥和叔叔愤怒的声音一再在脑子里回响,几乎令她窒息。
等一等!苔丝忽然睁大了眼睛,蒙蒙胧胧地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对劲……她一句一句咀嚼着刚才叔叔的话——“我当初九死一生的才抢到这个宝座,你为了一个女人就敢说不稀罕?”
九死一生?父亲病死,母亲殉情,作为王国唯一继承人的叔叔理所当然地继承王位,他有什么可九死一生的?苔丝努力在记忆的夹缝里寻找一点点昔日的回忆——她什么也不知道,父亲死的那一年她才三岁,还不是记事的年龄。
“我当初九死一生的才抢到这个宝座,你为了一个女人就敢说不稀罕?”……“只不过,我来是为了提醒你,这个宫殿也不安全,苔丝……你要小心。”米夏和叔叔的话在脑子里交替着、纠缠着,苔丝并不能理清其中的关系,但是她至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无边的夜风吹着苔丝单薄的衣衫,一阵阵透骨的凉意。她不知该往哪里走,只是下意识地向着自己的寝宫走去。一脚、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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