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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来寿喝着粥,一口灌得猛了烫了舌头,嘶嘶的直吸气,“没累,我挺好的。”
“还说没事,赶一会儿我拿壶凉水来往你头上这么一放,咱们家倒省了柴火呢。”钟从德又夹了些腌雪菜放到来寿碗里。“昨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晚?”
钟来寿一愣,想起昨天的事,血直往脸上窜,亏好本来烧得脸红扑扑的,钟从德也看不出来。
“武馆的事做完就很晚了。”心里又想武馆再晚也不至于半夜才放人,于是又一咧嘴,露出来寿式的招牌傻笑,赶紧又去叉开话题:“爹,你不知道,我昨儿在黑漆漆的冰窖里面干活的时候,脚底板一滑,嗙一声,撞在冰块上。”
“上次撞脑门,这次又撞哪里了?”
来寿咽了粥,腾出手来,拍拍身后,答道:“屁股。”
这一伸手才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跟滚在棉花里一样。
钟从德接过来寿吃完的粥碗,拿了块凉毛巾来,隔着毛巾把来寿的头按在枕头上。
“还知道插科打诨,看来没烧糊涂。”钟从德为来寿盖好薄被,又从枕边的罐子里数了些钱出来,塞到襟子里。“你乖乖在家休息吧,我去冰窖和武馆帮你告假,顺便抓几付药回来。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来寿一躺下,睡意又袭来,迷迷糊糊的回答:“南瓜馅儿的水晶糕。”
钟从德还想嘱咐点什么,听见鼾声摇摇头,就推门出去了。
晌午十点多的时候,太阳透过窗户晒的身上暖暖的,钟来寿睡着出了些汗,闷得难受,于是蹬开被子,让腿上的汗散了散。
刚翻过身,就听见院子的门被人敲的邦邦响,一会有人高喊,“有人么?请问钟从德住这里么?”
大白天的,该上工的上工,该上学的上学,也不知道是谁来找爹。钟来寿掀了薄被,随便披了件外套,晃晃悠悠的走出屋子。
“啊,这位小哥,请问钟从德是住这里的么?”
来的人个子不算矮,瘦瘦的,一副书生相,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穿着身藏青色的长袍,带着副金丝边的小圆眼镜,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向一边,摆了个巨大的箱子放在脚边。
钟来寿睡的眼有点肿,怔了半天才看清对方,有些腼腆的一笑,“嗯是我爹,您找他有啥事?”
那人十分礼貌的微微一欠身,“在下姓周,单名一个闻字,是荣邦的朋友。原说后天来的,恰巧有些急事,所以提前来打扰。”说着抽出一封信递给来寿。
来寿打开来看,信上的字恍惚也都认得,落款是“荣邦”,正是郑家现在当家的少爷郑永信的字。他努力想了想,好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少东家有朋友要来租房,爹早早就将胡同北头的空屋打扫好,于是将信还给了周闻。
“哦,您稍等下,我爹出门了,我带你去。”钟来寿摇摇晃晃的走到屋里,翻出一大串子钥匙,转身出来,插了自己的门,领着周闻顺着胡同奔北去。
“还没有请问,这位小哥怎么称呼?”周闻自己提了箱子跟在后面。
“呃,我叫钟来寿,您要是嫌生分,叫我来寿就行。”来寿走在头里,回头轻轻一笑,这会儿晕乎的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拿钥匙开了门,周闻把行李放在不大的院里,看了屋里的陈设,又问:“小哥……嗯,来寿,咱们是否方便能弄个书桌。”他指了指窗前的空地,缓声说。
“哦,爹的库房里有,原先的房客没需要嫌碍事,所以收起来了。”来寿强忍着头晕,继续笑着说:“现在就能搬,您也过来帮把手吧。”说着要带他去库房。
“呃,我也不急用。刚刚就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你先回去歇着,赶回头钟大叔回来再说”周闻喊住钟来寿。
“我没事!还有些日常要使的东西,也都在库房里锁着呢……”来寿说着迈出去的脚一软,眼前一黑,竟拌着门槛栽倒下去。
周闻反应倒快,一个箭步奔上前,扶住歪倒的来寿。
“唉,早知病的那么厉害,刚刚就不该让你带路。”他自责的自言自语两句,左右看看胡同里安静的很,也没什么人可以帮忙,就将来寿横抱起,感觉他呼出来的气都热的烫人,忙加紧步伐送他回家。门口正好撞见钟从德提了一堆菜,拎着几个小药包拨门闩。
钟从德看见一横一竖两个人先是一惊,慌忙推开门,把人给带到里间炕上。
等周闻讲了原委,钟丛德一脸歉意,“周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倒给您添了麻烦。”
周闻帮钟来寿盖好了被子,笑笑说:“哪里哪里,原就是我没有提前说好,还累了钟小弟。”话说罢,拎起来寿细软的手腕,静静的诊了下脉。
钟从德在旁见状,微有些惊异,等周闻手抬起来,才又敢说话。“原来先生还是个大夫,住咱们这小胡同里倒是委屈您了。”
“我也不是什么大夫,就是多读了些书,略通些中医,给自个儿解决些小痛小病罢了。”周闻轻轻将胳膊又塞回到被子里,摆摆手,“倒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着了凉,想是刚刚烧得没力气了,吃点药发发汗,若是治的及时也没事。”
“周先生刚来北平,想是方才来寿也没怎么帮您收拾好屋子,不如就在我这里吃个饭,好歹也帮我看下这孩子,省得我忙着,他醒了又乱窜。”
周闻礼貌的作了个揖:“听荣邦说钟叔做得一手好菜,今儿有幸,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又跟客人寒暄了几句,钟从德收好钥匙,拎了药和菜进了厨房。
周闻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儿,小脸儿烧得跟熟透的水蜜桃一般,睫毛浓密的合着,呼吸均匀,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他从枕头边捡起毛巾在盆里涮了,敷在来寿额头上。
钟来寿在睡梦中抽了抽鼻子,是炒南瓜蓉的味道,开始满嘴里跑口水,挣扎着睁开眼,却迷迷瞪瞪的看见周闻斜身坐在炕上,正涮了毛巾扭过脸来。
他回忆起来早上刚发生的事,不好意思的拉过被子往脸上盖了盖,对上周闻的目光时,露出一半傻笑。
“你醒了,”周闻还了个温柔的笑,“刚刚可是好吓了我一跳,身体不舒服就别那么勉强。”
他拿着凉毛巾,在来寿的额上脸上脖子根拭了拭,凉凉痒痒的,十分舒服。
“我怎么回来的?”
“当时胡同里也没其他人,我就把你抱回来。”
“啊?”来寿瞪大眼睛,“你抱的?我那么沉!”
“你比我那箱子可轻多了。”周闻又擦回额头,眼笑起来成了一条缝,在眼镜片后面闪烁着温润的光。“对了,刚刚钟爹把药熬好,你先喝了,一会就可以吃饭。”
周闻下了炕,掀了药碗上的盖子,苦腥气立刻盖过南瓜味,他抽了调羹搅了搅。
“温热刚好。”
钟来寿闻到药味皱了眉头坐起来,刚想伸手接,却被周闻绕开。
“把胳膊盖好,刚捂了点汗,凉了病得更厉害。”周闻单手按下不知所措的来寿,用的力道不容推辞,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我喂你吧。”
“周先生……”来寿还没说完,一勺药就送到嘴边。
“你若不嫌我唐突,不如叫我周大哥。”
这时,钟从德端了一盘子南瓜水晶糕进屋,看见周闻正端着药碗,忙说:“哎呀,周先生,这怎么使得。您是客人呢!”
周闻笑笑:“不妨事的,我这心里还过意不去,若不是我突然跑来,来寿说不定现在都大好了。”
钟来寿巴巴的盯着爹手里的盘子,脑子转的也快,趁着周闻说话的空当,抢过碗,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然后耷拉着苦得已经麻木的舌头,望向钟从德,露出期待的表情。
钟从德也不正眼瞧他,伸手把药碗接过来,却将一盘子水晶糕直接递给了周闻。
“周先生,饭还没好,您先吃点儿点心垫补垫补。”
周闻接过盘子,先拿了个塞给来寿,又拿了个仔细端详了下。
|乳白色半透明的糯米皮,薄薄的,包着金黄|色的南瓜馅儿,很是惹人喜爱。
他咬了一小口,糯米香和劲道的南瓜蓉在嘴里散开来,甜甜的却不十分腻。
周闻赞许的一笑,把整个都填进嘴里。
“果然是好手艺啊!”
时过正午。
太阳正是毒辣,虽然已值初秋,但每天这时辰依旧是炎热难耐。
卢约理照约了的时间,拎了个简单的公事包,走出公寓楼,来到街边。
绑架的事没多久就平息了,老赵接了他又回了查理斯的公寓,毕竟是英国人的进出的地方,不管是谁也不太敢放肆。
街边停着辆黑色的轿车,车身擦的锃亮。车的司机就倚着车身站在路旁抽烟,见到约理淡淡的一笑,把烟头掐灭踩在脚下,站直了身子,随手带开了副驾驶的门。
卢约理一怔:“嗯?今天怎么是你?”
捌:自来白
街边停着辆黑色的轿车,车身擦的锃亮。车的司机就倚着车身站在路旁抽烟,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见到约理淡淡的一笑,把烟头掐灭踩在脚下,站直了身子,随手带开了副驾驶的门。
卢约理一怔:“嗯?今天怎么是你?”
“老爷担心你再遇到昨天的事,怕老赵应付不了。”
常庆等卢约理上了车,关上车门,又从车前绕了下,开门坐在驾驶座上,手扶在方向盘上却没急着发动。
“查过了。”他肘担在车窗上,手指摩挲着带着青茬的下巴。“动手的是南城郊的一帮小混混,应该是青帮派他们来的,虽然他们咬死了不承认。”
“我知道,你们担心过度了,他们还不敢在大白天动手。”
“约理,虽然约法是大哥,不过更要小心约朋。”常庆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
“我知道。”
“要不,还是回家住吧。”
“我不。”
良久,卢约理叹了口气,缓缓的说:“常叔,你知道,我对卢家的产业并没有兴趣。”
“嗯。”常庆应的从容,仿若任何事都尽在掌握一般。
约理有些惊异不解的看着驾驶座上的人。比起老赵这样懦弱的下属,用些小恩惠就可以让他死心塌地的帮着自己,捉摸不透的常叔却更让人心生畏惧。
那你为什么帮我呢?他反复思索也想不出理由,生生把最后一个问题咽进肚子。
常庆却像是听到了一样,扭头冲卢约理送出个令人安心的笑,算作回答,发动引擎向卢家开去。
卢约理迈入这座他厌恶的建筑,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貌似其乐融融的景象。
难得的卢勋、卢约法和卢秦氏一家人同时出现在客厅,围着一盘子自来白,中秋未到,也不知是谁送的。
老赵恭敬的站在一旁,卢秦氏身边还坐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一双丹凤眼嵌在白嫩的面庞显得十分有神,长长的头发规矩的编成两只小辫儿垂在肩上,拘谨的坐在沙发里,看见卢约理,脸微微一红,立刻把眼睛瞟向别处。
那是老赵的闺女赵凤儿,卢约理刚刚治愈的病人,老常也都认得,两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呀,约理回来了呢。”卢秦氏首先起身唤了他一声,仍旧是一副热情的样子。“早就听说老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