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看上去有点老了,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但是他一看到我,眼睛就亮了。“小奈德……看到你可真高兴啊,小子。”
尽管索尔没到科尔曼来看过我,他其实一直在关注我。他帮我联系了南佛罗里达大学研究生院的院长,给我送书和电脑,还向假释委员会保证,只要我愿意,就在我刑满释放后给我提供一份他那里的工作。当他听说我父亲过世的时候,还贴心地给我寄来一张吊唁卡。
“你看上去不错啊,孩子。”他握着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背说。
“现在的看守所一定都变成丽兹·卡尔顿酒店了吧。”
“网球、麻将、桥牌……”我说着拍拍后背,“这是滑水晒伤的。”我笑笑说。
“你还玩金拉米牌吗?”
“最近打的话只赌可乐和购物券。”
“没关系。”他拉住我的胳膊,“我们来一局吧。来吧,带我到水池边去。”
我们走了出去。索尔身上的白色衬衣角整洁地塞进浅蓝色高尔夫球裤里。我们在沿泳池的其中一张牌桌旁坐了下来,他取出一副牌,和匀了。“听说你父亲的消息后我很难过,奈德。你能在他去世前见到他最后一面,我很欣慰。”
“谢谢你,索尔,”我说,“是个很好的建议。”
“我一直给你好建议,孩子。”他将牌对半分开,“你也一直都很听话。除了在礁岛酒店的房顶上做的那件出格的事。不过我想一切都很顺利。最后所有人都得到他们想要的了。”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索尔?”我看着他。
“公正,孩子,就跟你想要的一样。”他慢慢地分出牌来。
我并没捡起牌来。我只是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他。他想要掀牌的时候我按住了他的手。“我想要你知道,索尔,我没告诉其他人。连艾莉都没说。”
索尔住了手。他拍了拍自己的牌,用手指压了压,脸沉了下去。
“你是说那幅哥摩的画?我是怎么知道画背后写的是什么?很好,奈德。我想那样我们就扯平了,对吗?”
“不,索尔,”我静静地盯着他说,“根本扯不平。”我在想戴夫。
米奇、巴尼、鲍比和迪。就为了他们从没拿到的东西而惨遭杀害。
“你是加歇,是吗?你偷了那幅哥摩的画?”
索尔用灰色的眼睛盯着我,眼皮沉沉的样子,然后弓起身子来,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我想我欠你一些问题的答案,对不,孩子?”
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我完全低估了索尔。他曾经说过,斯特拉顿以为他是池塘里最大的鱼,可是总有比他更大的鱼。
我现在正盯着他。
“我想要给你看样东西,奈德,”索尔说着放下手来,“还要付给你一大笔钱,换取你的沉默。你那天去见朋友们想要得到的那笔钱的每个子儿,你都会得到。”
我试着保持镇定。
“是一百万美元,奈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既然我们在谈这个,我为你的朋友们再加一百万,为戴夫再加一百万。一共是三百万,奈德。我不能偿还他们的命,我也不能让时光倒流。我是个老人了。我有的只是钱,这些天……这个,不完全……”
索尔眼睛一亮,从牌桌旁站起身来。“过来。”
我站起来,索尔把我带到房子里我以前从未进过的地方,他卧室旁的一间办公室。他在我以为只是一个橱柜的地方打开一扇普通的木门。不过这门又对着另一扇门。墙上有个按键盘。
索尔用他火柴杆似的手指输入了密码。第二道门突然就慢慢打开了。是一个升降机。索尔让我进去,然后输入了另一个密码。升降机关上了门,带着我往地下去。
几秒钟后,升降机停了下来,门自动打开了。门外有一个房间,墙面如镜,还有一道坚实的钢制大门。索尔揿了一个按钮,金属盖缓慢打开,出现一个小屏幕。他把自己的手掌放到屏幕上,屏幕闪动了一下,接着绿灯亮了,门嗡嗡地开了。
索尔挽着我的胳膊。“屏住呼吸,小奈德。你将要看到全世界最后的一个伟大奇迹。”
我们走进一个宽敞的房间,灯火通明。绒毛地毯,天花板上围绕着隐式穹顶的是精巧漂亮的吊顶,一切尽显奢华。室内唯一的家具便是房间中央的四张高背皮椅,每一张各朝一面墙摆放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墙上的画,八幅,全部都是大师杰作。
我不怎么懂画,可我不用查书也说得出这些画的作者。伦勃朗·莫奈。
一幅《基督诞生图》。是米开朗琪罗的。
这些画深深地铭刻在我头脑中。全都是无价之宝啊。
全世界最后的一个伟大奇迹!
“上帝啊,索尔,”我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后说,“你一定够忙的吧。”
“过来……”索尔抓住我的胳膊。在房间中央的一个木制画架上,我看到了那幅只是听说过的画。在一个设计简单的金制画框里,有一个身着灰衣的洗衣女,在水盆边,她背向着画者,在她劳作的时候有一束柔和的阳光照亮了她全身。我注意到画面底部的署名。
亨利·哥摩。
在房间的每一个方向都是名画。又一幅伦勃朗。一幅夏加尔。
我朝索尔耸耸肩。“为什么是哥摩这幅?”
索尔走到画前,轻轻地掀开画布。我震惊了,在画布底下还藏着另一幅画。我认出来了。画中一名男子正坐在花园的一张桌旁。
从他白帽子边上露出他毛茸茸的红头发,蓝眼睛尖锐有力。他脸庞虽然消瘦,依然呈现出睿智,但在他颦蹙间流露出无比忧郁的神情。
我在画前努力张大眼睛欣赏。
“奈德,”索尔上前一步说道,“我想让你见见加歇医生。”
我眨着眼睛紧紧盯着这个悲伤的驼背老人。他看上去和戴夫留给我的那本艺术书里的画中人有些许不同,但是毫无疑问,这是凡·高的真迹。一直以来,都掩藏在这幅哥摩的画底下。
“遗失的《加歇医生》,”索尔自豪地说,“凡·高在他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为加歇医生画了两幅肖像。他把这幅送给他的房东,在过去的百余年里,它一直静静地躺在法国奥维尔小镇的一个阁楼里。然后斯特拉顿注意到了它。”
“我没搞错。”我嘴里嘟哝着,愤怒渐渐充盈了我的胸腔。我弟弟和我的朋友们都是因为这件东西而死的。而索尔一直把它藏在这里。
“不,”索尔摇摇头说,“莉丝偷了这幅画,奈德。她察觉了那起假盗窃案,然后跑来找我。我是她家的老朋友了。她打算勒索她丈夫。我不确定她是否知道这幅画的重要性。只是因为丹尼斯对这一幅画的珍视程度远远超过其他名画,她打算拿它来伤害他。”
“莉丝?”
“劳森帮的忙。当警察回应报警的时候。”
这时候我站不稳了,脑海中回想着那个艾莉认为是受雇于斯特拉顿的高大的棕榈滩警探。“劳森?劳森为你干活?”
“弗恩。劳森警探为棕榈滩干活,奈德,”他耸耸肩说,“只是他总不时给我通风报信而已。”
我盯着索尔,似乎重新认识了他。就像看着你以为一直都很熟悉的人,但现在却以另外一种身份出现在你面前。
“看看你周围,奈德。你看那幅维米尔的《织布女工们》。人们认为它自17世纪起就失踪了。其实并没有失踪,只是落入了私人藏家的手中并几经易主。还有这幅《艾萨克之死》,伦勃朗的。只在他的书信中提到过。甚至都没有人确定这幅画是否存在过。它在比利时安特卫普的小教堂里安睡了三百年。这是这些珍宝最最迷人之处。
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它们就存放在这里。“
我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那边是米开朗琪罗的……”索尔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收藏那幅可真费了点劲。”
在伦勃朗和维米尔之间留有一面空墙。“来,帮帮我。”索尔说着提起了那幅《加歇医生》。我从他手中接过来,把它挂在另两幅名画之间。我俩都往后退了几步。
“我知道你不会理解,孩子,不过对我来说,这可以为我的人生旅程画上完美的句号了。
“我可以让你回来继续为我工作,不过对于已经有了抱负的人来说,我猜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我可以给你点建议吗?”
“为什么不?”我耸耸肩说。
“如果我是你,我会去开曼群岛的卡米尔海湾度假胜地。在那里有给你的第一笔一百万美元的支票。只要这个你我之间的秘密保守下去,每个月会有一张支票。五年间每个月三万五千美元会汇往同一个账户。应该比我活的时间要长。当然,如果你另有想法,而警察碰巧发现了这事,我们可以考虑立即结清。”
接着,我俩都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只是盯着那幅遗失的《加歇医生》。那旋涡状的笔触,那忧伤,那心照不宣的蓝眼睛。突然间我想我在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什么,仿佛这位老医生正冲我微笑着。
“那么,小奈德,你怎么想?”索尔双手放在背后,凝视着《加歇医生》说。
“我不知道……”我昂起头,“头有点偏,偏向左边。”
“跟我想的完全一样,孩子。”索尔·罗斯笑了。
第二天我搭上飞机抵达开曼群岛的乔治城。一辆蓝色的海岛出租车带我沿着沙滩海岸来到卡米尔海湾度假胜地。
正如索尔说的,那儿已经有一问以我的名字预订的房间。其实不是房间,而是海滩边的一整座茅草屋顶的房子,和我的私人小泳池一起隐蔽在高大茂密的棕榈树下。
我放下旅行包,一眼望出去是美丽无比的绿松色的海。
在桌上的电话机上,我看到有两个写有我名字的封口的信封。
第一封是酒店经理A。乔治·麦克威廉斯的欢迎信,还送了一篮水果,信里告诉我,作为索尔·罗斯先生的客人,我尽管随时拜访他。
第二封信里装的是一张以我名字在皇家开曼银行开户的存单,一百万美元。
一百万美元。
我坐了下来。我盯着存单,再次检查了我的名字,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奈德·凯利。一个以我姓名开户的账号。
那些漂亮的零。
上帝啊,我有钱了。
我四下环顾了一番,看着这如画的风景和奢华的房间;看着这满满一篮的香蕉、芒果和葡萄;看着昂贵的地砖,我心头一震:现在我可以轻松拥有这一切了。我不是来打扫泳池的,我也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不享受一番呢?
我脑海重又浮现出两年前当我拉响报警器,然后跳进那辆旧庞迪克开始亡命天涯的往事。那时我原本打算赢得此生的一个满分,不是么?我还幻想和苔丝一起在漂亮的游艇上呷着橙子加马提尼酒。
还有银行户头里的一百万美元。
而现在我有了这一百万。我有了我的一百万美元。还不止。我还拥有这棕榈海湾。我也可以买艘游艇,或者至少可以租一艘。尽管历经曲折,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一切梦想都成真了。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了。
我也没有任何杂念和牵挂。
我坐在桌边,就在那时,我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眼前的那东西上。
我盯着那东西,仿佛就要盯穿了一般,就在开了口的信封旁。
我迟疑地把它拾了起来。属于老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