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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地,一声警笛远远传来,愈来愈响。
“至少今天是来不及了。”
“你报警?”男人目露凶光,退开两步,走到门边。“我还会再来的。”
“等一下,这个还给你。”岑越将手机抛入男人的手中,气定神闲地取回放在架子上的眼镜,优雅地带好。“还有一件事,下次请不要乱丢烟头,这样会增加我的劳动力。”
天空的焰火正好散开,照亮了书屋。
在那朵烟花下,杀手突然发现,原来岑越的牙齿,很白。
送走一个麻烦人物,还有另外一个。
拉开咖啡色的门,贴在门上偷听的小安跌了出来,左手锅盖、右手菜刀。
“我不是叫你别出来的吗?”岑越瞪她。
“可是我按捺不住想要保护您的心情啊。”
“保护我?就凭你?”岑越不理她,往楼上走去。
“嘿嘿!”小安干笑两声,岔开话题。“老板,你什么时候报警的?”
“我没报警。”他跟警察无缘。
“那……那辆警车?”她不懂。
“纽约犯罪率那么高,街上有一、两辆警车开过有什么好奇怪的?”岑越打开电视机,手里乱无目的地按着摇控器。
“哦,老板,我好崇拜你啊!”小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追到岑越身边。“那个男人居然想‘这样’、还有‘那样’你了,太过份了!不过老板你可真够大胆的,居然从容不迫的反击他。”
“他不会真的做的,他不是Gay。”
“他不是GAY?你怎么看出来的?”奇怪了,为什么她就看不出来?
“你不会想知道的。”岑越瞄了身旁的女生一眼。
“怎么会,我当然想知道!”明晃晃的菜刀在她坚定不移的表情下,反射出一道弧光。
“真的?”
“真的!”
“好吧,我告诉你。”岑越慢慢地靠近那个聒噪的女生,用轻柔低哑的嗓音在她耳朵边吐气。“因为……我是。”
哐啷——铛——
掉在地上壮烈牺牲的,除了锅盖和菜刀外,还有小安的下巴。哦!上帝啊,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一颗纯洁的少女心已经深深地、深深地、又深深地破碎了。
小安成了泣妇。
肇事者丢下遥控器,若无其事地去洗澡了,只留下某“泣妇”风声鹤唳哀鸿遍野独自饮恨。
呜呜……看来她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早知道刚才就该偷两条老板的内裤留作纪念!不知道现在偷窥美男入浴还行不行?
哼!小安大怒,一把抓起电话,决定约个凯子出来好好蹂躏一番。
她是女王。
之后的一个星期很平静,没发生什么诡异的事。
除了小安立志去学空手道,结果因为练功过度闪了腰,不得不半途而废。
照她的话讲,闪了腰的美女还是美女,更何况这些天已经大致康复,某人那颗怀有某种不良企图的心又开使蠢蠢欲动。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岑越在书架前忙碌着整理书籍,小安踮着猫步贴了过去。
“老板,我搞到两张音乐剧的入场券,我们一起去吧。”基本上这叫做狼女野心,昭然若揭。
“什么时候的?”岑越问。
“今天晚上八点。”看见岑越露出一点有兴趣的样子,小安迫不及待地回答。
岑越略微迟疑了片刻。
这几个月来,他很少出门,生活似乎太过简单,而音乐一直是他比较喜欢节目。
“好吧。”
小安笑得好像刚吃完了花生的松鼠,开心地跑出去叫外卖,晚餐后出发。
因为是刚刚定居,岑越还没有买车,小安则是摆明了没钱。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光顾着在公车上得意地挽着身边东方男子的手臂,笑容灿烂。
岑越看着她,有一点羡慕。
“你带我到这来干什么?”他再也不肯往前挪步。
操场上有一群高大的男孩子在打蓝球,夜晚的温度很低,但矫健的身躯上散发对于运动的热情度数。
这根本就是一个大学的校区。
“嗯……是这里啊,就在前面。”小安很委屈地指向前方。前方的确有个小剧场。
岑越算是明白了。
他早该想到小安能弄到什么了不起的音乐剧的门票,还不是她们大学里自己社团组织的现场秀。
“这是我们学校戏剧社酝酿了很久的大制作,虽然道具可能简陋了一点,但音乐绝对是一流的。”小安一边卖弄,一边拽着岑越的胳膊往里拖。
剧场前十分热闹,全是一帮半大的孩子,几个学生坐在台阶上向小安打招呼。
岑越叹了口气,他几百年前就出了校门了,原以为今生不会再来。
“小安!”一个金发的外国男生不知从哪窜了出来,很紧张地堵在两人面前。
“是你啊,你好。”冷漠地回应一声,小安拉着岑越就走。
“等一下,小安。”男生很着急,倔强着不肯放弃。“你不是说你很想看这场音乐剧,我很辛苦才从别人手里抢来两张票。”
“对啊,可是我又没说要跟你一起看?”她是花花公主。
“他是谁?”男生涨红着脸指向岑越。
“当然是我男朋友。”更热络地挽住身旁男子的手,小安昭告天下。
“不可能!前几天晚上你还打电话给我,说你失恋了。”男生急得语无伦次。“那天晚上你的声音那么脆弱、那么动人……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闭嘴!”真是太丢脸了,小安气极。
“小安,我真的……真的……”
没用的家伙!小安猛翻白眼。平时看他高高大大、风风火火的样子,关键时刻一点气魄也没有。
可能是小安的不屑激起了他的勇气,那个外国男生终于爆发。“我真的很喜欢你!”声音之大,不只小安,连周边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人群里爆发出一片煽情的口哨声。
男生紧接着调转枪头,对着情敌发威。“喂,你听好了,她是我的女朋友!”
那金发男孩许是一鼓作气,虎视眈眈地看着岑越,姿态迫人。
岑越盯着眼前的人看了半秒,轻轻地一笑。“放心,我对你产生兴趣的概率比对你女朋友产生兴趣的概率要高很多。”
四周一片死光,挑衅者目瞪口呆。
岑越侧过头,“小安,对一个爱你的人,要好好珍惜。”
错过了,难再挽回。
他们是一群单纯的孩子,而他太过复杂,反而落得一身苍白。
小安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脚步,心中狂叹:老板,虽然你再一次打击了我的自信心,但是你实在是太酷了!
老天啊,要怎么办才好,我好像又更爱那个男人了。
“笨蛋!还不快点进去。”她假意呵斥着同伴,看着那个男生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一丝甜蜜。
临进场前,她再一次转身。
有一抹街灯轻轻呵护在那片背影上。小安微笑,因为她相信,那样一个有情人儿绝不会孤独终老。
PUB里是喧闹的,灯光晕暗,制造出刻意的阴影。
舞台上的吉他手在很卖力地弹唱,但没有人在认真听歌,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
岑越点了根烟,把身体藏在角落的沙发型座椅里,然后用夹着烟的手去拿酒怀。烟味和酒味同时安抚他的感官。
有女人靠上来,艳丽的口红,被他轻轻推开。
进来这种地方的人个个嗅觉敏锐,赤裸裸地寻找着自己的欲望。
但是他只做一个旁观者,他需要的只有灼热的酒精。他珍惜自己的孤单。还有清白。
声色中,他看到了那双眼。
那双冒昧,而且颓废的眼。
男人坐在另一角,身边有好几个同伴,笑闹着。戏谑的眼神却明白无误地打量着岑越。
一个放纵、俊美而且深知游戏规则的恶徒。
他和同伴一起喝酒、与女人拥抱,在一片嘻笑声中,他的眼光会若无其事的落到岑越的身上。暧昧的。危险的。
岑越猜不透为什么会在这里重遇那个杀手,应该是个巧合。
忽略那放肆的目光,专注地听着舞台上的音乐。
偶而他也会在烟幕里回视男人一眼,但更多的时候他选择让烈酒燃烧自己的喉咙。
推门而出,夜色已经浓得像雾,那一条混漉漉的巷子里是他飘泊的脚步声。
转角处有人将他困住,两个高大的白人。突兀地钻出来,一个人从背后横亘出手臂锁住他的身体,另一个站在他的前面,挡住了月光。
“别紧张,只是想和你玩玩。”男人吐掉口中的烟,露出猥亵的表情。
腐败的气息向他靠近,身后的人收紧臂膀,试图束住他的挣扎。只是,他们都不曾料想,他并非寻常男子。
岑越冷冷吸了口气,一记后肘撞在身后男人的肋下,对方痛得一阵痉挛,立时放手。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斗争,他的过去曾经历过太多的激战,但是现在,胜利对他不再有任何意义,所以他任那两个男人狼狈不堪地逃去。
他靠在墙上,抬头看清洌的月光,轻轻说道。“出来吧。”
“身手不错!”男人轻笑着从黑暗中走出。
“你习惯站在阴暗里吗?”岑越冰冷地嘲讽。
“我喜欢看戏。”他靠在岑越对面的墙上,右侧的脸继续藏匿在微弱的光线里。
“有病。”岑越低咒。
“这只是我的生活方式而已。”
“你很无聊。”
“我想也是。”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姬穆礼。”
“没听说过。”再一次点燃手中的烟,微红的火苗映出他冰凉的指尖。
“可是我知道你。”他的眼睛闪耀着一簇微蓝的文火,亮出底牌。
“岑越,三十三岁,曾经是香港风火堂的掌权人。还真是看不出,斯斯文文的样子,却是黑道里有名的人物。可惜……”
男人的话穿过烟雾刀峰般逼向他的身体。“可惜自己的情人却是警方的卧底,不但爱上了别人,还出卖你。落到今时今日,在这异国他乡……”
有一些东西沉淀在血液里,岑越试着让自己不去碰触。
“你调查我。” 有一些东西沉淀在血液里,岑越试着让自己不去碰触。
原来这些天并不像表面那样波澜不兴,有人兴致勃勃地翻出他的旧伤痕,拉他到阳光下细细欣赏。
伤口还是那样清晰吗?
陈旧的月色中,他看向姬穆礼。
英俊的男人靠在黑暗的墙上,迎着他的目光,露出好看的笑容。
他突然发现男人的唇瓣和那个让自己一直无法忘怀的情人很像。单薄,以及优美的弧度。
“被所爱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男人向他走近,步步相逼。
手中的烟不知何时掉落在地,寂寞地吐着一缕游丝。
“据说你最后居然原谅那个人了,是真的吗?”姬穆礼踱到岑越的面前,占尽优势。“看来这世界上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