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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肖麟对“向来大气晚逢时”;他出个“庆东操场盗香瓜——可耻”,我对个“肖
麟教室偷剩饭——该杀”。其他棍僧也有时参与进来。张欣有一天吃雪糕坏了肚子,偶
得一联颇佳:“吃雪糕拉冰棍顽固不化,喝面条泄麻花胡搅蛮缠”。郑滨在地理课上出
了个“火山灿灿山有火”,号称绝对,我在化学课上对了个“王水汪汪水中王”,总算
给化学老师争了一口气。
郑滨和王老善坐我们后面,经常遭受我和肖麟欺负。郑滨不但学习好,而且极有艺
术修养。他的书法绘画都颇有水平,每月都买大型文学期刊阅读,尤其对苏俄文学有深
入研究,后来成为北大俄语系的才子。他表面的谦虚温和中深藏着一种充实的自负。我
和肖麟就常常以挫伤他的自尊心为乐。我俩翻字典给大家起外号,让大家自己选择页码
和序号。郑滨选了几次,都是很不好的字词。有一次叫“郑肱”,“肱”的意思是“大
腿上的毛”。此外还有“郑阴险”,“郑攒钱”,“郑麻子”等。有一回到松花江玩儿,
郑滨一人远远走在前面,王老善用各种外号喊他都不回头。王老善情急之下,鬼使神差
地喊了一声“郑犊子”,郑滨这才浪子回头,从此他又多了一个外号。有一阵我们经常
喊他“郑麻子”,当然他一点也不麻,正像张铁叫“张拐子”,其实跑得非常快一样。
可是我们班有个女生叫郑绮——后来留在北大党委工作,怀疑我们的“郑麻子”是叫她,
通过别的女生传来了质问。我们顿时很紧张,因为郑绮不但不麻,而且是学习最好的女
生,温文淑雅,颇受尊敬。我们都为“误伤”了无辜而良心不安。于是我们就怂恿郑滨,
说你必须去向郑绮解释:“郑麻子是我,不是你。还有郑阴险也是我,郑攒钱,郑犊子,
郑肱,那都是我,跟你一点关系没有。”郑滨听了,格外气愤,死活也不去解释。结果
我们投鼠忌器,不敢随便再叫他的外号了。
王老善爱思考,爱发言,但经常表达不清。他有两个外号,“喋喋不休”和“语无
伦次”。他流传最广的一句名言是:“来,我给你画个自画像。”他和郑滨受到我和肖
鳞的捉弄时,就使劲击打我们的后背。后来实在不堪忍受,他们就和后面的老倪老乐换
了座,击打我们后背的就变成了老倪老乐。
老倪高大魁伟,会武术,体育全能。在思想上是个大哲学家,凡事与人不同。他经
常思考人生社会问题,有点鲁迅式的愤世疾俗,所以常常因思想苦闷而耽误了做习题。
他的处世态度是标准的黑色幽默。比如写作文,写到得意处,他就加一个括号,里面写
上“掌声”。一直写到纸的右下角,括号里注一句:“有纸还能写”。给板报写诗,他
只写了前两句,后两句就写上“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他经常怀疑三角形内角和
是不是一百八十度以及双曲线为什么不能与数轴重合,他还伪造一些根本做不出来的几
何题让我和肖戚证明。他给别人画像,人家说不像,他说:“我就不信世界上没有长这
样的!”此话真是深含玄机。由于我认字比较多,他从字典上找了一些难字僻字考我,
结果我都认识,他就自己伪造了一些字让我认。我不愿意服输,就胡蒙乱念,老倪非常
惊讶:原来世界上真有这些字呀!思想深刻的人往往会被最简单的假象所蒙蔽。
老乐是一个瘦高个,南方人,有点结巴,平时极聪明,但一急躁就会出错。肖麟与
他下棋,本来不一定能赢他。但肖麟非要让他一子,老乐被他激怒,就输了。肖麟又要
让他两子,老乐气得话都说不出来,结果又输了。输了就要钻桌子,老乐简直要气疯了。
十三棍僧就是由这样一群“坏小子”和“傻小于”组成。不要以为他们无聊胡闹不
正经,他们到火车站学雷锋,到马路上铲积雪,德智体美劳都好着呢。后来在大学里,
也都能各自开拓出自己的大地,现而今,正为祖国的改革开放大业舞刀弄棒着呢。
三、威猛女生
1998年,流行一首很肉麻的歌,叫《我是女生》。那歌唱的不像是女学生,而像是
雏妓。我同龄的那一代女生,虽有愚贤之别,美丑之分,但在人格情操上,真可以做当
代女生的国母。
我们班的女生,正好是十三棍僧的三倍。外班叫我们班“娘子军连”,叫我们“党
代表”。到了高三,我们成了名副其实的“高三·八”班。
物以稀为贵。我们这些男生被宠坏了,对女生表面上尊重,实际上不放在眼里,直
到毕业时,有的男生还叫不全女生的名字。比如有一对同桌,我们就有点搞不清她俩是
叫“倪静、宗健”还是叫“倪健、宗静”。这也不能全怪男生。许多女生整天不说话,
上课不发言,叫人无法一识庐山真面目。比如赵静,就坐在我们旁边,几乎从未听过她
的声音。她的名字,正好可以制成了一个谜语:“走错了,别出声。”真是名如其人。
我和肖麟,只好根据她们的表现,把女生分为若干类。最外向的叫做“猛”,“伤”,
其次的叫做“玩闹”,最没有印象的叫做“没有”,意思是这些人跟没有一样。当时大
概是分封了几猛,几楞,几玩闹,和8个没有。其余的则大都赐以外号。只有像郑绮、
刘天越等少数“女生贵族”仍以姓名称之。当然,这些都是男生范围内的黑话。直到现
在,有的女生还在打听自己当年属于玩闹还是属于没有。
“头猛”是我们班最可爱的女生,梳着两条小辫儿,虎头虎脑,面色红润。她之所
以“猛”,首先是由于她猛于提问。无论上什么课,她必紧拧双眉,时时举手提问,问
题十分古怪,往往令老师抓耳挠腮,老师如果答上了,她必追问一句:“为什么呢?”
老师答完了“为什么”,她又来一句“为什么呢?”没完没了地追问下去,直到老师张
口结舌,宣布要回去“查一查”,下次再答复为止。因为老师们总是声称喜欢学生提问,
所以尽管被头猛纠缠得火冒三丈,却敢怒而不敢言,不仅当时要装得和颜悦色,说:
“你的问题很有价值”,回去还要翻查资料,准备第二天答复她。下课时头猛也不放过
老师,歪着小辫儿拧着浓眉,一直问到下一节课上课才恋恋不舍地罢休。后来有的老师
一见她举手,身体就有点哆嗦,假装没看见或叫别的同学发言,下课时一闪身,就蹿回
了教研室。但这样也不保险,因为头猛还可以追杀到教研室甚至老师的家里。头猛简直
成了摧残人民教师的一大公害。后来,头猛又把残害范围扩大到同学和其他班的老师身
上,逮着谁问谁。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头猛则是“普天之下,莫非我师”。
凡是认识她的老师同学,提起头猛,真是哭笑不得。《隋唐演义》里有个傻英雄罗士信
号称“头猛”,他连“头杰”李元霸都不怕,于是我和肖鳞便把这个绰号“下载”到了
高三·八。
但头猛终于遇到了两回挫折。一次是栽在老魁手里。原来头猛十分得意于自己的本
事,居然在作文里夸赞自己“每天都能向老师们不耻下问”,这下可叫老魁抓住了把柄。
老魁语文课的最大特点就是善于在一细小枝节上无穷拓展。碧野的《天山景物记》,第
一自然段有“横亘”一词,老魁每次都能把这个“横亘”讲上整整一节课,所以他以前
的外号叫“横亘”。横亘老魁捏着头猛的作文,一遍遍讲着什么叫“下”,什么叫
“耻”,然后问头猛“向老师提问能叫下问吗?”头猛说:“不能。”横亘老魁追问:
“为什么呢?”头猛说:“因为老师是上,不是下。”横亘老魁再问:“为什么呢?”
头猛说:“因为老师比学生岁数大。”横亘老魁又问:“为什么呢?”头猛说:“因为
他是老师,所以岁数大……”头猛终于被问得语无伦次,从此不再迫害老魁。
第二次是头猛向我请教一道立体几何。我因为在批林批孔时得知我的老祖宗说过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从此铭记在心,对待大多数女生常常冷言恶语,授受不亲,
这时便简单地告诉她说:“引一条辅助线就行了。”头猛随即就来个“为什么呢?”,
我说:“因为有的人离了辅助线就不能活,就跟榆木疙瘩差不多。”头猛听了满脸通红,
但仍装着没听懂的样子,歪着小辫儿说:“谢谢你。”从此头猛虽然还来问过我,但态
度格外谦卑,不敢再问“为什么”了。
头猛除了猛于提问,在其他方面也生冷不忌。打排球时,她不但拳打脚踢,而且头
球也相当猛烈,两条小辫儿飞舞着,好像在练习神鞭。发球时经常胳膊一抡,球就不见
了,原来从脑后飞到墙外。一天自习时,她站到讲台前的篮球上,篮球一滚,她摔了个
五体投地。爬起来,她拧着眉毛又上去了,结果第二次摔得更重,只见她咬着牙挪回了
座位。全体男生窃笑之余不禁微微佩服。头猛确实有一股“欲与男生试比高”的劲头。
最后一学期,不少同学都比谁回家最晚,获胜者往往要坚持到半夜。女生当然比不过男
生,头猛也不例外。但头猛竟然把她哥哥带来保驾,大有问鼎之势。我和肖麟便怂恿老
倪去揍她哥哥一顿,老倪不敢,但总算把头猛兄妹吓走了。后来,头猛一直和我们男生
保持着比较友好的关系,在北京读完大学后,回到哈尔滨走进了金色盾牌的行列,她的
“头猛”特长真正得到了发挥。
“二猛”也是我们班一绝。她坐在第一排中间,提问的频率和强度仅次于头猛,所
以屈居二猛之席。但她另有一个绝招,即上课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师,仿佛在她的眼睛
和老师之间引了一条活动的辅助线,并且随着老师的一举一动频频点头。因此她一开始
的外号叫“频频点头”。老师讲课都希望学生有积极热情的反应,但是有的学生没听懂,
有的听懂了在思考,还有我和肖鳞这样的“不听而懂”之辈,所以二猛的频频点头给了
老师极大的满足和信心,老师们都爱叫二猛发言,特别是在头猛举手的时候。数学老师
老膝最喜欢二猛,老膝是个朴实乐观的山东大汉,看不透二猛的伎俩,经常随着二猛的
点头节奏来掌握上课进度。只要二猛点头,他就往下讲,根本不管其他人听懂没听懂。
讲到酣畅之处,老滕对着二猛一个人比手划脚,滔滔不绝,二猛拼命点头,满面虔诚,
别的同学不是气得咬牙切齿,就是乐得手脚乱颤,只有头猛始终举着那不屈的手,两条
浓眉几乎拧到了一起。
二猛由于点头有术,在学习上占了不少便宜,尤其数学,好几次考试都得了满分,
被老滕认为是能考北大之属。二猛自我也感觉甚佳,由经常向同学请教改为经常接受同
学请教。可是苍天无情,高考前夕,她家里忽然出了点事,她也因长期点头而得了偏头
痛,结果导致高考失利,后来进了一家很不满意的学校。二猛不肯服输,经常跑到京津
各大学的同学处倾诉她理想志向,顺便教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