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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胜祥被弄得一头雾水。什么器皿?正要出声询问的时候,瞥见旁边殷阳的身影,像是突然一道电击一样打在张胜祥的胸口。
不要!千万不要是他心里想的那样!
“嘛!不愧是【选召者】啊!直觉很强哟!”小男孩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白皙的皮肤仿佛不曾接触过地面,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一边倒着朝殷阳走去,一边对着张胜祥微笑,“时间也不多了,我可得赶紧动起来啊!你女儿也很强哟!你猜我和她谁先死?”
在那男孩接触到殷阳的瞬间,张胜祥猛然站了起来,却发出了一声哀叫。腿抽筋了,疼得他差点当场跪下。顾不了身体的疼痛,张胜祥看向殷阳,“不要做傻事啊!殷阳,你不是还想要复仇吗?”
殷阳笑了。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笑了。
望着想要说服她的张胜祥,殷阳觉得其实说不定姐姐嫁给他,并不是因为黑暗森林的事,而仅仅是为了他这个人而嫁给他的。按理说她应该恨他才对。若不是他任性自私地让姐姐流掉那三个孩子,姐姐也不会怀上张婷婷那个孽种,把自己害死。
她不否认,她恨张婷婷。这个地狱来的索命鬼!居然一出生就迫不及待地喝掉母亲!那丫头真以为她不知道吗?想到这殷阳又想笑了,除了张胜祥以外,来到黑暗森林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只有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卷进来的。可谁知道,他才是最关键的那枚棋子?
其实我最开始选择与你结盟,无非是想要个可以自己行动的储备粮,以便在适当的时机里补充能量,却没想到,你自己本身,就是源泉。
像是火山爆发前的不安一样,身体里的湖在剧烈地震动着,暗潮翻涌。很快,她将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就像水放进水一样,从此没有了自己。
会后悔吗?殷阳从不去想无意义的事。她要复仇,这目标从来不曾改变过。为了复仇牺牲自己,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况且不过是换一种形式生存而已。
殷阳抬起头,身子却放得更低,她几乎是匍匐在那个小男孩脚边,“吾王,我祈求您的接受。”
男孩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
在他点头的同时,殷阳的肚子上伸出一条脐带柔柔地扎进男孩的肚脐,开始传递自己这些天这些年吸收的雾气,连同自己。
灵魂似水,邪恶似水,原罪似水,身体只是一个容器,灵魂的器皿而已。为什么需要身体呢?身体限制了灵魂的自由,不过是【它】设下的一个陷阱。
生命力在丧失,殷阳可以清楚地印映出那些【水】流走的痕迹,过了很久一般,直到看见湖底最后的水洼里那个手的影像,殷阳知道,时候到了。轻轻回握住了那只手,任由自己化成了生命最原始的形态。
从此世上再无殷阳。也许,殷阳从未存在过。
张胜祥眼睁睁地看着殷阳在自己面前【水化】,看见那男孩收回脐带的一瞬间,殷阳空洞的尸体倒在地上,刚一接触地面就迅速蒸腾挥发殆尽。
这就是结束了吗?
张胜祥动也不敢动,一动,心脏就撕裂般的痛。看了那么多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有,这就是敌人与同伴的区别吗?
“别担心,她在我身体里很好,只是不再有意识而已 。现在,陪我去找你女儿吧!”眼前的男孩笑容纯良,仿佛刚刚不过是一场游戏。
作为现在活着的三分之一,张胜祥知道,逃不过的。于是他轻轻回答:“好,我们一起去。”
25、莉莉丝的力量
“我们应该去哪里找婷婷?” 麻木地跟着身材娇小的男孩在树林里穿行,张胜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他只想找到女儿,最后见女儿一面,之后怎么结束这一切,就不是他能够想到的了。
男孩头也不回,继续边走边跳着,漫不经心地说:“我们要到森林的中心去,至于她,她很快就会跟着来找我们了。”
“怎么?走不动了?真弱!”听着后面张胜祥有些急促的呼吸,男孩不屑地嘲笑着。
不会傻得去抱怨他这几天不停地在走,东西也没怎么吃,又饥又累怎么走得快,张胜祥知道说了也没用,他又不是这些只有吸收雾气就可以活的孩子。干脆保持沉默——小孩子本来就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杀了很多人的小孩子。
“你不会【吸收】?”听到张胜祥肚子发出的抗议声,出乎意料,男孩停了,他转过头,表情很严肃地问道。
【吸收】?是指吸收黑暗森林的水汽?不太懂他在说什么,张胜祥本能地摇了摇头。
说到雾气,张胜祥抬头看了看,在树叶繁茂枝影横斜的缝隙间,雾霭难得的稀薄,隐隐约约透出发亮的边缘,似乎预示着光明的降临。
“果然……成年后就断了,连【选召者】也不能避免。”男孩若有所思地说出这句话,脚步也停下来了。
张胜祥正看得出神,脚步惯性地迈着,没留意就撞了上去。
好冰冷的身体!
仿佛数九寒冬吞下一杯温水的感觉,让人疑心那一入口的温热是否真的存在过。身体微薄的热量瞬间消失殆尽,只是那一下的接触,就足以让张胜祥打了个寒噤。
“嫌累的话就发挥点用啊!比如设想一下我们现在已经到了目的地。你可以做到的吧?”男孩似乎没有发现张胜祥的异常,只是突然朝他调皮地一笑,看着张胜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我都差点忘了你这个废物是【选召者】了。”
这小子真讨厌!
张胜祥移开目光,他讨厌人在自己面前提及那个扯淡的【选召者】的身份,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他不知道【它】到底看上了自己哪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更不知道这身份会带给他什么。
所以他烦躁。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反正也想不出什么。
张胜祥把抱怨放在一边,开始
考虑男孩的话的可行性。森林的中心会是什么样的?无意识的猜测,第一时间浮现在张胜祥脑海中的居然是一块空地!
那的的确确是一块空地——在这不见天日的黑暗森林中心。应该像是一个圆,周围的树都很茂盛,有序地包裹着空地上方天空的边缘,露出了一片完整的墨蓝色天空。并不见月亮,但柔柔的月光不知从哪里倾泻下来,使空地与周围的暗形成及其鲜明的对比。
就像是天地间最后的光亮。
空地中间是一个长方形的石台,石台并不是平整的,它中心向内凹,边缘高而平整,就像一具比较浅的棺材一般,吸引着人躺上去。
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明明从来没有到过这里,张胜祥有些疑惑。在光影的印映下,石台的边缘发出青玉般的光泽,使它看上去像是有生命一般,让人想要把手放上去探它的脉搏。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张胜祥想要走过去。
“原来是真的。”一个稚嫩又暗含惊讶的声音把他唤醒。
张胜祥看着不远处的石台,一种夹杂恐慌的自豪感充斥着心灵,居然……真的实现了吗?!抬起头,却看见男孩打量着他,用一种挑选商品的目光。
张胜祥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石台边沿上,很光滑的触感,摸上去并没有看上去冰冷,甚至在与手指摩擦时可以感到一丝温度,像是皮肤一般。这时走近了的张胜祥才发现石台像内凹的部分是个规则的长方形,而与边缘不同,内部是黑色的,是那种很粘稠的黑,沼泽似的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下意识地,张胜祥退后一步,这时听见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很漂亮是吧?”这声音甜甜的,脆生生的,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儿张婷婷的声音。
明明知道迟早会和女儿见面,可当女儿声音在耳边响起的这一刻,张胜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滞地回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女儿甜美的笑容,“爸爸,我好想你!”
张胜祥想冲过去抱抱女儿,却在刚迈出腿的下一刻想起女儿肩上那三个诡异恐怖的人头,于是腿就这么僵住,张胜祥尴尬地看着女儿,慢慢向前挪了一小步。最后下定决心一般走向女儿,开始习惯地摸了摸女儿的头,“这段时间,过得还好吗?”
“恩恩,好着呢!每天都吃得饱饱的!”
女儿抬起头,可爱的笑脸好扎眼。害怕得到肯定的恐怖的答案,张胜祥强迫自己不
去深究女儿这段时间都吃了什么。他用余光搜索,很快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男孩。
他脸上是嘲讽的微笑。
“我说,叙旧什么的够了吧?时候不早了。”他慢悠悠地走过来,与张胜祥对视。
“你去石台上躺着。”
见男孩指着自己,还用这么命令式的口吻对自己说话,张胜祥轻易地被激怒了,“凭什么?”
男孩冷笑一声,这让他可爱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因为你是【选召者】,只有你的血才能打开回归的大门。”
“爸爸,去吧,婷婷不会输的。”女儿也在一旁用天真但却不容置疑的表情看着自己。
“需要我动手吗?”
真是讨厌的声音!张胜祥有些后悔是自己把他从泰国带了回来了,尽管他清楚记得自己当时别无选择。
“你想要战斗提前?”女儿针锋相对。
张胜祥无奈地对女儿摆摆手,石台略高过腰,认命地摸着边缘爬上去。才刚一躺上去,张胜祥就发现了异样。
太合适了,仿佛按照他的尺寸定做的一般,身体每一个部分都感到合适。平躺着,石台的边缘有些挡住目光,看不见女儿和那小子的动作。
不知为何总是闻到一阵芳香,张胜祥看着头顶上的天空,越发的亮了。云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湮灭了,月光下澈,洒在身上就是秋霜一样的凉。
这时,张胜祥感到了一阵针刺般的微痛从颈下传来。
本来不想理会,但那种痛太过绵长,让张胜祥有点烦躁,他不耐烦地伸出手朝颈下抓去,抓的时候,痒把痛盖住了,张胜祥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却见苍白的光下,一手的鲜红。
那种痛又来了,并且开始扩散。这种本来可以忽略的痛在注意力的关注下变得难以忍受。张胜祥几乎动也不敢动,在这时候,他终于听见女儿和那男孩的对话。
他说:“我们开始吧!”女儿只回了一句“好的”。
在这段短暂对话过去后,张胜祥就看见天暗了。就像在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块黑布,光消失了。
黑暗中感觉更加灵敏了。张胜祥听见水流淌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与此同时,身体的疼痛加深了。手指无意识地扣着石壁,却刮下一层软腻的固体。张胜祥把手指凑近,在芳香中萦绕着若有若无的
铁锈味,是血?意识到这一点的张胜祥浑身都僵住了。
这不是什么石台,这是献祭用的祭坛,自己就是祭品!
水流声,痛感,雾霭,月光以及再之前的一些琐屑的细节都被串联起来了。
生命最初的形态是水。生命的最初支撑是恶。所以从某种意义讲,恶就是【水】。生存是第一要义,生命的终极任务是繁衍,而目的是进化。——这是一切故事的前提。
而当承担繁衍任务的婴儿被成人有目的地扼杀了生命,因为无法达成任务和被阻碍生存的婴儿便开始产生怨念。这怨念的汇集会产生实体的恶意本身,这恶意会自动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