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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女人,自然是指师氏,赵衰虽是后来的,却是把公子重身边发生的事情打探的清清楚楚。
卷耳沉下脸,冷下声音,道:“讥谤一个死人,真大丈夫。”
赵衰不以为意,又道:“卷耳兄莫要生气,我只是奇怪罢了,即便他身边没有女人伺候,但你也不止于此。”
“我穿着打扮如何就不牢旁人费心了。”
“不费心不行啊。”赵衰靠近了往家宰身上一闻,在他耳边道:“细细一闻,卷耳兄身上还是有一股香气的,一股特别的香气。”
“什么香气?”家宰紧接着问。
“卷耳兄真想让我说下去?”
二人四目相对,一个略显惊慌,一个笑意满满。
“其、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几年下来,主上只得一个子嗣确实稀少了,那都是因为主上太过宠爱正夫人的缘故,只要分了正夫人的宠便可。”
赵衰满意的笑了,拍拍家宰的肩膀感慨道:“你说主上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竟然能只守着一个女人,他当真不腻?”
“是啊。”家宰顺着他的话说,此时已收拾好脸上的情绪,他又是那个自从师氏死后便心如枯槁的男人。
“既如此,此事就要劳烦卷耳兄了。”
“那……”家宰欲言又止。
赵衰笑道:“不过一个女人,主上又怎会在意。而我,只管主上的大事,那等小事与我无关。”
家宰这才放下心来,虚笑道:“如此就好,希望你莫要多管闲事。”
赵衰又拍了拍家宰的肩膀,“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在此挑酒了,对了,莫忘了把那新酒送到我的住处。”
家宰拱手送他到酒窖门口就住了脚,心想,这赵衰倒也识时务,想着他的意思和自己所想不谋而合,眼中的杀意就小了几分。
待他正要走时便听到一个女声将他喊住,“家宰。”
家宰身躯一僵,转过身来便是一拱手,“妍夫人。”
“我都听见了。”吕妍靠着墙壁懒洋洋看着家宰,目中有兴奋的光。
家宰低垂的眼睛杀意在现,似漫不经心的道:“您都听见了什么?”
“我听见你们俩个合谋要分吕姣的宠爱,我很感兴趣,家宰你觉得我怎样?”说罢,将自己丰满多汁的身躯在家宰眼前晃了几晃。
当那处子香扑鼻而来,家宰只觉热血沸腾,吞咽了几番口水。
“妍夫人,你说的什么,我怎听不懂。”家宰装聋作哑。
吕妍逼近,冷笑道:“我都听见了,你还想骗我?”
家宰往后退了一步,恭敬道:“不知妍夫人听见了什么?”
吕妍想着,她要得宠还少不了这个家宰的帮助,遂软下声音,把早早准备好的一下子首饰往家宰手心里一塞,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清楚我听见了什么,我所求的也不多,只是想要主上的宠爱罢了,你也不想主上子嗣稀薄吧。”
家宰掂量了一下匣子的分量,沉默不语。
吕妍只当他是默认了,遂即笑道:“我等着你来接我回府。”
第51章 偏执
“我回来了。”穿了一身桃红色曲裾长裙;额心垂挂着一枚镂空金珠的吕妍,眉眼傲慢的站在吕姣面前。
吕姣一直在练毛笔字,五年来小有成就,此时她写的字虽然仍然不见风骨;却是似模似样的了;闻言这才抬起头看着吕妍,浅笑道:“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半年的惩罚对你来说竟是不痛不痒的,不若再回酒坊呆上个一二年如何?”
吕妍胸口剧烈起伏起来,憋着气忍下;“噗通”一声跪地便拜;口中道:“叩见主母。”
吕姣重又低头练字;淡淡道:“在这府里;你要记得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妍,明白吗?”
额头抵在地面上的吕妍蓦地咬住了下唇,狠狠的道:“明白。”
“下去吧,没有我的召见你不必来主殿。”
“是。”
吕姣垂首,娴静悠然,吕妍转身而去,面目憎恨,心里想着:我现在忍让你不过是因你被夫主所宠,来日若我得宠,你给我等着瞧,必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处。
日暮雨落,前殿里点燃了灯烛,火光璀璨,当赵衰抱着新酒来找公子重时,远远的就听见了殿堂里传来的钟磬鼓瑟之乐,走到门口就看见,里面正有舞姬翩翩起舞,公子重、姬商并先轸等人正在饮酒,每个人的身畔都偎依着一个丽色美人,有的酥胸半裸,有的檀口微张,还有的已然被压倒了躺在地上一起一伏,再看主上等人,都已是目光迷离,神态醺然像喝醉了酒。
他大惊,忙奔入殿内。
“主上!”“嘭”的一声,他怀中所抱酒坛掉在地上滴溜溜打了个转才滚到一旁去。
公子重笑着一眯眼,乐淘淘向他招手,“赵衰啊,你来,你来的巧,来,喝酒,喝酒。”
“主上,你们这是怎么了?”赵衰推了推公子重,倏忽使劲吸了口气,就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气。
“云梦香?!”四下一看就在风口下,高几上找到了一个青玉香炉,里面正有烟气不断的往外冒。
一边拿酒水浇灭了香块一边咬牙切齿道:“是谁为主上点了此香,实在该死!”他乃是学富五车之人,少年时好杂书,曾在一卷竹简上看到过对于这种香的描述,云梦香,以淫羊藿、仙茅、紫河车、香草四种草药制成的催情香块,乃是从周幽王的王宫中流传出来的淫|乱之物,因此物有迷乱心智的作用为上层贵族所厌弃,早些年便被禁止流通使用,是谁把这香给主上点的?!
赵衰心中顿起怒火,狠戾的目光挨个将在座之人一一扫过,当看见这些人里面唯一一个清醒的姬商时,蓦地定住,冷冷道:“姬商。”
姬商摸摸鼻子站起来,也不搭理赵衰而是踢踢身旁的家宰道:“快别装死了,快起来和我一起把你们主上扶进内殿去。”
“你们?”赵衰愕然。
家宰整整歪掉的发髻站起身道:“且先让我安置好主上再与你细说。”
说罢就和姬商一起把公子重弄进了内殿,随后家宰又叫了武士进来,把殿堂里这些神志不清的谋士并舞姬们搬到别处去。
“给他找个女人,剩下的我就不管了。”看着公子重躺在床上浑身滚烫,姬商心虚的后退几步,嘿笑道:“那个,这几天我就不回来住了,等他气消了我再来给重赔罪。”
家宰一把抓住姬商的手臂,慌张道:“那可不行,事儿是您挑的头,您不能撩开手就不管了啊,主上若是醒来会剥了臣的皮的。”
姬商使劲把家宰的手拿开,一溜烟跑出去,喊道:“你以为他不敢剥我的皮吗,家宰你自求多福了。”
“哎,哎,您回来。”家宰跟在后头追,追至姬商跑没了影儿,家宰嘴上还是一个劲的喊“您回来,您回来啊”,可他早已住了脚,面上毫无慌张恐惧之色。
赵衰抱臂在胸淡淡的看着家宰做戏,道:“卷耳兄好高明的手段,连姬商也被你利用了。”
家宰笑了笑,上前来牵住赵衰的手往外拖拽,“你与我来,我细细和你说。”
赵衰往内殿瞅了一眼,道:“既已做下了,你还是尽快给主上塞一个女人过去吧,闻了这种香后若没有女人很是折磨。”
“这你放心,我急着把你拖走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女人进去。”
赵衰何等聪慧的人,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道:“那女人是……”
“主上身份何等尊贵,若非贵女,岂不是玷污了主上。走走走,咱们去旁处说话。”
他二人一走,不久后就进来了一个头戴纱帽的女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内殿,脱了衣裳,光光的身子往公子重身上一贴,不需那女人动作,公子重就如一头发|情的野兽立即将女人压在身下,不过片刻就传来了女人的吟哦男人的粗吼。
庭院里,柳树下,春日的黄昏,鸟儿叫喳喳,家宰道:“可不是我找的姬商,而是他找的我。据他自己说是为了主上的子嗣昌盛着想,可我知道姬商是被主母气着了,有心要膈应主母,我二人算是不谋而合。目的已是达到,你可满意?”
赵衰蹙眉道:“姬商列国行商,不用说那云梦香定然是他拿出来的了?”
家宰点头,“若非是他,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给主上用此香。”
瞧着家宰一副被逼无奈的表情,赵衰冷笑道:“如此,所有的责任你大可推给姬商了。”
家宰同样冷笑道:“可不是,连同你的那份责任也大可推给他。”
二人冷冷对视半响,赵衰甩袖离去,家宰站在原处阴鸷的笑,扬声喊道:“这还不算完,你可记得晚上要来前殿。”
赵衰僵了僵身躯,咬牙道:“我还用你提醒!”心中早已后悔,不该莽撞找上家宰,但他一片诚心只为主上,天地可鉴。他也与主母无冤无仇,他只是想把主上从安逸中拉出来罢了,此时的主上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安逸,安逸最是能消磨一个人的斗志与雄心,这不是他想看到的,更不是他来投奔的目的。
皎皎的月光透过窗洒落在窗下的矮榻上,色泽苍白着,映着吕姣的脸,像一块发着光的羊脂白玉,眼尾的弧线上挑,不曾睁开时给人乖巧的错觉,当一睁开时,那一双眼睛的媚色,无双。
此时的她窝在矮榻上,被一张毛茸茸的白狐皮淹没,只露出了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脆弱极了,让人心疼。
静女静静的站在一旁,也不知她站了多久,脸上泪痕斑驳,有着遮掩不住的悲伤,她没有忍住,细润的手指摸上了吕姣看起来疲惫的脸颊。
已是睡过了晚膳,醒来不过就在这一二刻,察觉到脸上的微痒,还以为是自己那个安静极了的儿子终于开窍也学会了调皮,未曾睁开眼就先笑了,唇角上扬。
“儿子啊。”满足的喟叹,可当她睁开眼却看见了静女落泪的眼,登时吓了一跳坐直身子询问,“静女出了何事?”
静女连忙摇头,这才发现自己没用的哭了,赶紧擦去泪痕,强笑道:“没、没发生什么事。”
“那你为何落泪?可是你的夫主给你气受了?”当即沉下脸来,道:“静女你也是我的亲人,我不会容许旁人欺侮你,便是你的夫主也不行。”
静女连忙摆手,“不、不,没人欺负我。”她正慌张时,乌走了进来,一看静女那模样就知道她没能忍住,“静女,去准备晚膳,夫人这里有我伺候。”
静女忙转身离开,是落荒而逃。
“静女怎么了?”吕姣疑惑不解。
乌沉默,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安静的捧着鞋给吕姣穿上,面无表情的道:“夫人肚子饿了吧,奴扶您去用晚膳。”
一个人奇怪可能是这个人的问题,可是当两个人奇怪时,那就代表着有事情发生了,而且这件事情是和她有关的。
“乌妈妈。”吕姣轻喊了一声。
乌嘴唇一哆嗦,看着吕姣清亮的眼眸缓缓的,一字一字的道:“主,宠幸了妧夫人。”
“轰——”仿佛一道雷当头劈下,吕姣整个人僵在了原处,少顷才干哑着嗓子开口道:“你再说一遍。”
乌一咬牙,望着吕姣道:“夫人,子嗣对一个家族来说太重要了,只靠您一个人,也实在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