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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中文不注明出处。但与上面一对照,我们自然立刻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来源如此真不知道这算不算“以翻译代替著作”也!
桑塔亚纳的《给W。P。》诗的第二首原文是:
Withyouapartofmehathpassedaway;
Forinthepeopledforestofmymind;
Atreemadeleaflessbythiswintrywind;
Shallneverdonagainitsgreenarray。
Chapelandfireside;countryroadandbay;
Havesomethingoftheirfriendlinessresigned;
Another;ifIwould;Icouldnotfind;
AndIamgrownmucholderinaday。
ButyetItrdasureinmymemory;
Yourgiftofcharityandyoungheart'sease;
Andthedearhonourofyouramity;
Fortheseoncemine;mylifeisrichwiththese。
AndIscarceknowwhichpartmaygreaterbe
WhatIkeepofyou;oryourobfromme。
余光中的《英诗译注》的译文是:
我生命的一部分已随你消亡;
因为在我心里那人物的林中,
一棵树飘零于冬日的寒风,
再不能披上它嫩绿的春装。
教堂、炉边、郊路和港湾,
都丧失些许往日的温情;
另一个,就如我愿意,也无法追寻,
在一日之内我白发加长。
但是我仍然在记忆里珍藏
你仁慈的于性、你轻松的童心,
和你那可爱的、可敬的亲祥;
这一些曾属于我,但充实了我的生命。
我不能分辩哪一分较巨——
是我保留住你的,还是你带走我的。
余光中口口声声奚落“西化的中文”,但他这首译诗,却是标准的“西化的中文”。对这首恶劣的译诗,我一九七二年十月间在狱中时,曾改译如下:
冬风扫叶时节,一树萧条如洗,
绿装已卸,卸在我心里。
我生命的一部分,已消亡
随着你。
教堂、炉边、郊路和港湾,
情味都今非昔比。
虽有余情,也难追寻,
一日之间,我不知老了几许?
你天性的善良、慈爱和轻快,
曾属于我,跟我一起。
我不知道哪一部分多——
是你带走的我,
还是我留下的你。
对照之下,余光中译文既韵脚不严,又生更不通,有识之士一看就分出高下。
桑塔亚纳的《给W。P。》原诗共四首,原收入一八九六年的“SonnetsandOtherVerses”,一九七O年收入“PoemsofGeorgeSantayana”里。原诗苍茫深邃,读来感人心弦,被余光中那样拙手一译,简直不成东西矣!
一九八八年一月十七日
沙丘忆
阿瑟。戈登(ArthurGordon)写过一篇短篇小说,叫《奇人述异》(TheStrangerWhoTaughtMagic);写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在一天清早,蹲在河边看鱼,一个陌生人走过来,这陌生人有一张苍白清瘦的脸,一对非常特殊的眼睛,表情似愁非愁,但是友善而令人难以抗拒。陌生人希望小男孩教他钓鱼,小男孩同意了。陌生人说:“也许我们应该彼此介绍一下,不过,也许根本不必介绍。你是个愿意教的小孩子,我是个愿意学的教师,这就够了。我喊你‘小朋友’,你就喊我‘先生’吧。”
教学过程开始后,陌生人的鱼饵,“总是白白让鱼吃了,因为羊齿鱼轻轻吞饵时候,他感觉不出来;但是钓不到鱼,他好像也无所谓。“显然的,他志不在鱼。
陌生人告诉小男孩他是英文教员,在海边附近,最近租了一幢旧房,为了是要避一避,不是避警察或是什么,只是避避亲友。
就这样的,两个人的忘年交便开始了,小男孩第一次结交了一个可以平起平坐的成年朋友,陌生人教他读书,他教陌生人看风向、看潮汐、看比目鱼如何巧妙的躲藏。
陌生人教小男孩,注意生活里的节奏(rhythm)。他说:“生活充满了节奏,语言文字也该有节奏。不过你得先训练耳朵。听听静夜的涛声,可以体会其中的韵律;看看海风在干沙上的痕迹,可以体会句子里应有的抑扬顿挫。你懂我意思吗?”(“Lifeisfullofit;wordsshoulehaveit;too。Butyouhavetotrainyourear。Listentothewavesonaquietnight;you'llpickupthecadence。Lookatthepatternsthewindmakesindrysandandyou'llseehowsyllabiesinasentenceshouldfall。DoyouknowwhatImean?”)
为了做这种节奏实验,有一次,陌生人举出十五世纪马洛礼(SirThomasMalory)《亚瑟王之死》(LeMorted'Arthur)中“骏马悲嘶”(Andthegreathorsegrimlyneighed)一段,要小孩子把眼睛闭上,慢慢念出这一句、体味这一句,问小男孩,你有什么感觉?小男孩说他闭眼一念,就“寒毛直竖”(〃Itgivesmetheshivers。〃)。陌生人大乐。
陌生人还教小男孩看云,他指着一片云,问:“你看见了什么?看见五颜六色吗?这不够。要找尖塔、吊桥,要找云龙、飞狮,要找千奇百怪的野兽。”(“Whatdoyouseethere?Colors?That'snotenough。Lookfortowersanddrawbridges。Lookfordragonsandgriffinsandstrangeandwonderfulbeasts。”)
陌生人花样还多着呢!他不但教小男孩如何看云,还教小男孩如何看蟹。他抓起一只蟹,照小男孩教他的抓蟹脚的法子,抓住后脚,问小男孩:“用麦秆似的眼睛,你看到了什么?用乱七八糟的脚,你碰到了什么?你的小脑袋里想到了什么?试试看,只要五秒就行了。不要把自己当成男孩,把自己当成蟹!”(“Whatdoyouseethroughthosestalk…likeeyes?Whatdoyoufeelwiththoseplicatedlegs?Whatgoesoninyourtinybrain?Tryitforjustfiveseconds。Stopbeingaboy。Beacrab!”)小男孩照做了,他的小小而平静的世界,显然动摇了。
这样子的天地教室、这样子的代沟友谊,最后,随着陌生人健康的恶化,慢慢接近了尾声。他们出游的次数渐渐少了,因为陌生人的体力已经不行了。他经常坐在河边,看小男孩钓鱼、看海鸥盘旋在天际、看河水逝者如斯。
夏天到了,小男孩的父母报了夏令营的名,要小男孩去玩两面三刀星期。临走时候,小男孩去看陌生人,问回来时候,他还在不在,陌生人温和的说:“我希望我还在。”
两星期过去了,小男孩回到河边,陌生人不在了;找到旧居,陌生人也不在了;找到附近的女太太,女太太说:陌生人病得厉害,医生来了,打电话给他亲戚,他亲戚把他接走了。他留下一点东西给你——他知道你会找他的。
一点东西不是别的,原来是一本诗集,是萨拉。蒂斯代尔(SaraTeasdale)《火焰与阴影》(FlameandShadow),书中一页摺了起来,页角指在一首诗上,诗题是《沙丘忆》(OntheDunes)——
死别一复生,滨水再徘徊,
斑驳深如海,常变每重来。
自悲身须臾,莫怪此情哀,
逝者得其静,烟直上高台。
忆我沙丘侧,呼名入君怀。
Ifthereisanylifewhendeathisover;
Thesetawnybeacheswillknowmuchofme;
Ishalleback;asconstantandaschangeful
Astheunchanging;many…coloredsea。
Iflifewassmall;ifithasmademescornful;
Forgiveme;Ishallstraightenlikeaflame
Inthegreatcalmofdeath;andifyouwantme
Standonthesea…warddunesandcallmyname。
在沙丘上,小男孩一直没有呼唤陌生人的名字,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陌生人的名字。小男孩后来离开了河边,长大了,也变成成年人了。他忘掉了这个成年的朋友,只在偶然的文字节奏里,偶然的云龙、偶然的蟹脚里,他忽然想起旧游往事,当然,生离于先,死别于后,那消逝了的陌生人,是永远不会重来了。
一九八三年九月十六日晨
'后记'一九七一年六月十八日,我在警备总部不见天日的牢房里独居,想到萨拉。蒂斯代尔这首诗,我用一小时把它译成,就是上面这首。
萨拉。蒂斯代尔是美国浪漫派女诗人。她在我出生前两年(一九三三)死去,是自杀的,活了四十九岁。《火焰与阴影》是她三十六岁(一九二O)出版的。我译这首诗的时候,正三十六岁,如今我也快四十九了。因为这首译诗是我“台北蒙难”时残存的作品,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所以我特别为它写了这篇衬托性的文字。
詩序李玠〃大陸當代順口溜賞析〃
辦公事;腿要抽;
辦私事;心要鉤;
辦好事;情要偷;
辦房事;精要丟。
不報喜來不報憂;
靠天靠地靠胡謅;
何必敢言又敢怒;
痛快全靠順口溜。
李敖作於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日於中國台灣
呈光中
現代詩的頭兒呀!
(有那麼多表妹的!)
在現代詩的朗誦會上,
那個後來報告節目的
那個穿粉衣服粉裙子的
那個笑起來有酒渦的
酒渦裏有迷藥的
迷藥迷住我的
(是不是又是你的表妹?)
不管是不是你的表妹,
就算是你的表妹,
我也要為她沉醉,
為她不能入睡.
為她鄭重拜託你
(像競選議員一般的)
為我訂個約會.
(趁「大美人」在花蓮)
讓我滿肚皮的慇懃
向她獻個大媚!
敖
(一九六二、十二、十四)
一、問:夏菁,咱們什麼時候去看「秋郎」?
二、問:嫂夫人,什麼時候才准你請我吃飯?
三、我很想你.
评改余光中的「无论」
一九九八年一月三日,余光中发表一首「无论」,我看了他的中文,实在不敢领教。乃就其原作,予以改写,改出来的,不但有韵、而且出神,夏铸九教授极喜之。现将两诗对照刊出,以见余光中的中文多烂而李敖的中文多好也。
无论(余光中)
无论左转或右弯
无论东奔或西走
无论倦步多跚跚
或是前途多漫漫
总有一天要回头
回到熟悉的家门口
无论海洋有多阔
无论故乡有多远
纵然把世界绕一圈
总有一天要回到
路的起点与终点
纵然是破鞋也停靠
在那扇,童年的门前
无论(余光中原作,李敖改)
无论东奔西走
无论右弯左转
无论前途多漫漫
无论脚步多缓
总有一天要回看
回看那熟悉的门板
无论沧海多阔
无论归程多远
无论世界给走遍
也要回归起点无论
鞋怎么破也要
拖向那童年的门槛
1999。11。05
李敖评张杰诗一首
居然叫艺术家/李敖1983。07。01
人家画「流民图」;
他们只画荷花。
他们一片冷血;
居然叫艺术家。
人家画「行刑图」;
他们只画荷花。
他们一片无情;
居然叫艺术家。
他们逃避现实;
身披艺术袈裟;
他们逢迎权贵;
心盼前总统夸。。。。。
这些荷花骗子;
居然叫艺术家!
真该踢他一脚;
骂他个「去你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