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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们对开府闽侯一事,仍积极筹划,势在必行,即使两广反对,他们也要硬干到底。民国二十二年秋,陈、蒋、蔡等和第三党分子,急进派民主人士接触频繁,并陆续齐集福州,另外更与江西瑞金的中共取得谅解,因而他们在福州组织”人民政府“的空气已甚嚣尘上。个中情节,蒋已深悉,然渠却故作不知,只是暗中从事军事准备。
到十月下旬,福州已密锣紧鼓准备成立政府。陈、蒋,黄、章、沈等人,要求李济深立刻前往主持。济深以为不可。然陈铭枢却诳他说,福州方面各级军官已准备发动,陈等无法控制,希望李济深亲往解说。李为忠厚长者,信以为真,且经不起左右亲信张文、李民欣等的怂恿,遂决定往福州一行。
当香港方面包围李济深已至成熟之时,我在南宁和白崇禧恐他们会弄假成真。但我们也深知,只要李济深不参加,陈铭枢辈就无法另组政府。为消弭这场无谓的纷争,我和白崇禧乃决定采用”调虎离山“的办法,把李济深从他们的包围中接出来。于是,我们立即包了一架民航机,由白崇禧亲飞香港,接李济深来南宁小住。谁知在白氏飞抵香港之前数小时,李济深已被骗往福州。
我在南宁得此消息,立刻便感到事无可为了。我判断李济深一到福州,他们必然拥李为首,组织政府,与持不抵抗主义的南京相抗衡。但以区区十九路军肩此重任,必然失败无疑。
果然不出所料,李济深一到福建,第三党人士即召集所谓”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并成立”人民政府“,推选李济深为主席。同时宣言打倒国民党及国民政府,废除青天白日旗,另行制定上红下蓝中间一颗黄色五角星的新国旗。消息传出,全国大哗。因一般国民和国民党党员虽不满意于蒋先生,但对国民党和青天白日旗仍有无限的依恋。
胡汉民闻报,即首先通电痛斥闽方,措辞极为严峻。陈济棠和西南政务委员会继之。我原拟不作任何表示,因断定闽方必败,实毋需多此一举。但因外界盛传闽、桂合作,胡汉民、陈济棠等乃劝我也发表通电,以表明心迹。我和白崇禧遂联名通电,劝闽方人士”幡然改图,共赴国难!“
十二月中旬,中央军约十余万人由蒋鼎文统率,兼程自浙、赣两省分路南下入闽。闽方因和江西共党有谅解,以为共党可与之夹击中央军。孰知共军竟自赣东让开,中央大军数万乃一举而侵入闽北。闽方总司令为蔡廷锴,蔡氏负抗日英名,号称能战,原拟背城借一,与宁方一战。孰知蔡氏幕中早伏有宁方间谍。其参谋长邓世增虽极忠诚,但是黄埔一期毕业的参谋处长范汉杰家中则装有秘密电台,以故闽方的军事动态,中央了如指掌。加以名不正,言不顺,军心涣散,军长毛维寿等都暗中向南京输诚,蔡军因此不战自溃。到二十三年一月中旬,福州、漳州、泉州都为宁方所攻克。福州军政大员纷逃香港。十九路军残部退入广东,为陈济棠所收编,旋即缴械。抗日有功的十九路军到此竟全军解体,良堪惋惜。追溯闽变自二十二年十月中旬发动以来,到二十三年一月底十九路车缴械止,前后尚不足三个月,其经过情形亦殊堪浩叹。
(二)
继”闽变“后的另一政变,便是陈济棠在民国二十五年夏季所导演的”六一运动“了。
在闽变期间,陈济棠曾力斥闽方的行动为幼稚。何以在”闽变“失败之后,又来导演这幕悲剧呢?其内幕也甚为错综复杂,政治的斗争之外,还参杂了一些荒唐和迷信的故事,说来难以令人置信。
原来在”西南政务委员会“和”西南执行部“成立后,胡汉民先生俨然是西南的物望。关于西南方面的党务和政事的处理,我们都以胡氏马首是瞻。因胡先生为党国元老,德望素着,推他做西南领袖,原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当时握广东实权的陈济棠却另有怀抱。在他看来,假使胡汉民掌握了西南的党政实权,则他独粉广东地盘的迷梦,必被打破无疑。因此,在胡先生去世前,西南方面每以胡先生为号召而有所作为时,济棠皆若即若离,不甚热心。民国二十五年五月,胡汉民忽患脑溢血逝世。原在广东有号召力的领袖,如李济深、陈铭枢等又以闽变之故,无法抬头,济棠在广东的地位乃大增。西南有所行动,陈济棠少不了都是最高的决策人。他个人的政治野心自然也随之增涨。
另一个促使济棠发动政变的重要原因,便是济棠获得情报,认为中央处心积虑,要彻底解决西南。济棠忧心如焚,乃先行发动。原来在胡汉民逝世后,济棠为刺探中央对西南的新政策,派乃兄陈维周入京晋谒蒋委员长。蒋先生为羁縻陈氏,曾设宴欢迎,优礼有加,并与维周详谈。据说,维周在南京时,探悉了中央彻底解决西南的三大原则:
一、彻底解决广西的李、白,由中央协助广东出兵。
二、驱逐萧佛成等反蒋的元老离粤。
三、广东仍维持原来局面。
这一决策可能是蒋先生亲自告诉陈维周的,希望因此挑起粤、桂之间的磨擦。维周回粤后,即将详情密告乃弟。济棠得讯大恐,他深知两粤团结的重要和蒋先生分化离间手法的毒辣,中央既可授意广东解决广西,又何尝不可反其道而行之?反复思维,为之惴惴不安,深觉今后两广的局面,决难长久维持,与其坐待中央部署妥当,各个击破,何妨抢先一步,采取主动呢?而当时唯一可以借口,向中枢作兵谏的,便是掮起抗日大纛,要求中央领导抗日了。这一考虑可能是陈济棠导演”六一运动“的最主要的动机!
此外促使济棠妄动的迷信也是因素之一。原来济棠兄弟行中,他最敬佩的便是大哥陈维周,济棠对他可说是言听计从。维周粗通翰墨人亦精敏,惟笃信阴阳命相堪舆卜算之米。据说,维周某次特往广东花县洪秀全的故乡,察看洪氏的祖茔,发现秀全的祖坟正葬在”活龙口“上。据维周及其堪舆朋友们推断,秀全的祖茔可惜葬高了一些,如下移数十尺,便正在”穴“上,秀全就是真龙天子,不会只拥半壁河山,及身而败了。维周认定此一墓地的可贵,便要洪姓子孙卖与他。洪姓起初不允,但经不起维周的成胁利诱,就将墓地割爱了。陈氏兄弟遂将生母遗骸迁往该处安葬,深信陈府不久便要出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了。但环顾陈家上下,余子碌碌,除掉济棠还有谁呢?因而陈济棠就野心勃勃,予志自雄。
此后不久,维周便衔乃弟之命,去京与蒋委员长作促膝长谈。这又给维周一个最好的机会替蒋先生”看相“。据维周回粤语人,从相上看,蒋先生断难过二十五年这一关。说也奇怪,蒋先生的相倒是给维周看中了。当年发生的”西安事变“几乎使蒋先生丧命。不过其事的发生,是应在张学良身上,而不是陈济棠罢了。
又据说,在济棠发动请缨北上抗日之前,维周曾约了翁半玄等术士替他卜卦。卦中有”机不可失“字样,也使陈氏兄弟相信要”应“在蒋先生身上。孰知事变发动之后,陈济棠的空军——飞机数十架,在黄光锐率领之下,北飞投奔中央去了。原来”机“者”飞机“也。济棠既”失机“便只有亡命了。也可说,他被卦仙开了一场大玩笑吧!
济棠既预备发动,乃于五月间拍电至南宁给我,谓我们应在民众抗日高潮之下,要求中央立刻抗口,不可畏首畏尾。不久,陈济棠又派林翼中和陈维周等先后来邕,催促我和白崇禧去穗共商大计。我说,伯南(陈济棠)何以一时心血来潮,急于要发动抗日呢?如此鲁莽从事,万一与中央部队发生冲突,岂不末抗日而先内战了吗?他们都是异口同声地说陈总司令也无意内战,不过据他判断,只要西南作出抗日的姿态,登高一呼,全国必定响应,蒋先生如不顺从民意,则必然垮台无疑。他们并一再强调,即使广西不参加,陈总司令还是要发动的。
在陈济棠一再要求之下,我便商请白崇禧赴穗一行,劝伯南不可妄动。自氏飞穗后,不数日便回,说陈济棠意志坚决,势在必行,无法挽回。然两广原属一体,广东一旦发动,广西方面不论愿与不愿,也必被拖下水,广西如果毅然参加,或许对陈济棠的行动尚能有所纠正,使其不致过份鲁莽灭裂。此实我们不得已的苦衷。
我既知无法挽回,乃于五月底飞往广州。济棠给我一个盛大的欢迎,并详述他此次发动抗日运动的原委。济棠且强调说,山东韩复榘、河北宋哲元均派有代表在此,声明堆西南马首是瞻,劝我纵不愿积极参加,至少也应向他的部下打打气才对。因此,在若干重要军事会议中,济棠便约我向其部将讲话。我当然讲了一些非抗日不足以图存,中央既不愿抗日,我们领导抗日实责无旁贷的大道理。说了,只见陈氏部将面面相觑,无丝毫热烈的反应。看这情况,我便觉得这一运动的前途,凶多吉少。
在广州,我也见到元老萧佛成先生。萧佛成先生时为西南元老中的硕果仅存者。西南政务委员会中,自邓泽如、胡展堂(汉民)相继谢世,邹海滨(邹鲁)借故离粤之后,已有故老凋零之态。”九·一八“前后,西南冠盖云集,我也常住广州,尔后不常来穗,即以此故。此次,我问萧佛成,何以他也赞成这一运动呢?萧微笑道:”抬轿子、抬轿子。“他的意思是说替陈济棠捧场。陈以前不愿替胡汉民”抬轿子“,现在却发动这些元老来替他自已抬轿子。
佛成又告诉我一些关于陈济棠的笑话。这故事是当邓泽如在时,某日时近午夜,济棠忽亲自访邓氏,约其同赴燕塘军校。邓问何事。陈说,他的将领今晚在军校”宣誓“,他希望邓先生前往”监誓“。邓氏到了燕塘军校礼堂,只见礼堂上方安置一个皮制假人,上书”蒋介石“三字。宣誓时,由济案唱名,各军官逐一起立,宣读”余决心效忠党国,抗日反蒋,拥护陈总司令,以后如违誓言,必遭天谴“一类的”誓言“。读毕,即趋至假人之前,举起一把木剑,向”蒋介石“身上痛劈三剑,以表示仇恨与决心。萧佛成说,陈伯南的荒唐落伍,愚不安愚,一至于此,如何能成大事。
香翰屏也告诉我一件故事。翰屏与济棠可说是亲如手足,陈氏任连长时,香即为该连排长,嗣后随陈升迁,最后充第二军军长。翰屏为人很通达,思想也很新。他实在看不惯济棠的开倒车作风,但是劝又无用,只好表示消极,请辞军长职,济棠不允,历时很久,香才摆脱军职。翰屏告我说,济棠对其亲信的部属都心存疑虑,防范他们有背叛的行为,但是他防范的方式却又愚蠢万状。
例如:第一军军长余汉谋,原是陈的心腹股肱,济棠却疑其有贰心,密派特务暗中监视。余氏在广州东山建有一住宅,陈便命其特务在余宅对面也筑一宅。余氏每自防地返穗,陈的特务便在对面屋顶鬼头鬼脑,日夜窃伺余宅的访客,和其室内的行动。日久,此事为余汉谋所悉,乃渐生怨怼之心。
翰屏又告我一事说,广州市内的警察都奉有陈氏密令,随时报告各高级军官的行踪。有时三数高级军官将领暇时赴某地寻欢取乐,其地外人原不知道。孰知当他们玩兴正浓,陈总司令忽然轻车简从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