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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界的奥伊也如此行走在杰克的身躯里,在地下长廊里走上一小段之后(至少,对它而言),后面的路也就没啥不一样了。惟一的不同点在于:它现在能看到两边都有三个小洞眼,大大的玻璃珠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还发出低哑的嗡嗡声。
在他的怀抱里,躺着一个貉獭,双眼紧闭着。要是这眼睛睁开了,杰克就会认出墙上的眼睛是些投影放映设备。不过,估计杰克刚才丝毫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存在。
很慢、很慢地走着(奥伊知道他们是在争分夺秒,但同样也很清楚:走得慢总比摔倒强得多),两条腿向外撇着,一条腿拖着另一条腿往前挪步子,怀里还抱着阿克,阿克被揉成一团压在前胸上,活像米斯拉布斯吉夫人在冰封的大街上怀揣着自己的小钱包,他就这样走过了一只又一只玻璃眼珠子。嗡嗡声减弱了。走得够远了吗?他希望是这样。像一个人类般行走,实在是太困难了,太让它神经紧张了。同样,如此贴近阿克的思维机制也让它紧张。它感觉到心中的冲动,很想扭头看一眼——那么多,亮晃晃如明镜啊!——但他终于还是忍住了。哪怕只是看一眼,都可能令自己被催眠。说不定还有更糟的后果。
它停下来。“杰克!看!看呀!”
杰克想答一声:好的,却张嘴吠起来。真好笑。他小心翼翼地把眼盖抬起来,睁开一条缝隙,接着看到了两边的瓷砖墙。瓷砖缝里有绿草和细微的水沫滋生外溢,非常真实,但这的确是瓷砖。这也确实是一条走廊。他朝身后望去,看到了丛林空地。三角恐龙已经彻底忘记他们了。现在它和暴龙扭打在一起,陷入了你死我活的恶战,他无比清晰地记得,这一幕同样来自《遗失的大陆》。波大无脑的女孩倚在西泽·罗梅罗的怀抱里观望了这场恶斗,当卡通暴龙最终将铁钳般的大嘴对准三角恐龙的脸并咬下致命一口时,那女孩不禁把脸埋进了西泽·罗梅罗富有男子气概的胸膛。
“奥伊!”杰克吠了一声,可是吠叫实在难以明确表达,因此他立刻转换到了意念沟通。
和我换回来!
奥伊巴不得遵从这道指令——没什么比这件事更让它急不可耐了——可就当他们准备完成换位时,追兵们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是他们!”喊话的声音带着波士顿口音——就是这个家伙刚刚宣布:神父已成了晚餐。“他们在那里呢!逮住他们!开枪!”
就在杰克和奥伊将自己的意念重新置入各自的身躯时,第一波子弹呼啸而来,把他们围在枪林弹雨之中。
10
追兵的首领名叫弗莱厄蒂。在这十七人中,只有他是纯粹的类人。其余的幸存者都是低等人和吸血鬼。还有一个獭辛,长着一个聪明机灵的白鼬头,两条长长的人腿从百慕大牌短裤下面伸出来。可人腿之下,却是窄小的双足,他的身体终止于足尖那些尖利可怖的刺状爪子。拉姆拉只需抬腿踢一下,就能把一个成年男人一切两半。
弗莱厄蒂——从小在波士顿长大,过去二十年里一直是国王手下的一员干将,活动于二十世纪末的纽约城区——在恐惧和暴怒的折磨中,他尽可能迅速地组织了这队追兵,他的每根神经都在火烧火燎。没人能攻入饭店。这是赛尔曾对梅曼说的。而不论在什么情况下,进入了饭店的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允许再出去。这条戒律放在枪侠和任何卡-泰特成员身上都必须加倍执行。他们制造的种种干扰已远远超出了烦人的界限,你不需要当个精英知识分子就能明白这一点。但是现在的梅曼、也就是这些新朋友们所称呼的“金丝雀儿”,已经死了,而那个小男孩不知道怎么就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脱了。小男孩,看在上帝的分上!一个他妈的挨千刀的小屁孩!可他们事先怎会知道这两人怀揣着像那只乌龟一样威力巨大的图腾神器呢?要不是那该死的乌龟在桌子底下反弹了一下跳到了旁边,他们说不定还被它镇在原地像个傻瓜一样一动不动呢!
弗莱厄蒂知道,这次是玩真的了,也知道赛尔永远不会接受这种现实。也许根本不会给他、弗莱厄蒂一个辩白的机会。不,到那时他肯定早就死了,根本等不到那个机会,其他人也一样会死。四肢瘫在地板上,长老们的宠物小虫子尽情痛饮着他们的鲜血。
说起来是很简单的,那男孩会驻足于门前,因为他不会——不可能知道任何开启大门的暗语,但是弗莱厄蒂不再相信这类“天经地义”的想法了,只不过是在假装说服自己而已。所有的赌注都输光了,因此,当弗莱厄蒂看到男孩和他毛茸茸的小宠物在不远处停下脚步时,他突然感到如释重负。追兵小队中不少人都及时开了枪,但都没有打中。弗莱厄蒂一点儿不奇怪。在他们和男孩之间,竟然有一大片绿色区域,他妈的,看起来活像是寄存于城市地下的森林标本,还有一阵浓雾升起来,令瞄准更艰难。更何况,还有一些可笑之极、令人难以置信的卡通恐龙!其中一只昂起鲜血淋淋的脑袋,在朝他们怒吼,一只小小的前爪抬起来,放在鳞光闪闪的胸前。
看起来真像龙啊,弗莱厄蒂刚这样想着,眼前的卡通恐龙就变成了一条龙。它咆哮着,喷出一条熊熊的火焰,不少悬垂的藤蔓和一整片绿苔瞬间被点燃了。与此同时,那个男孩,又开始移动脚步了。
拉姆拉——长着白鼬头的獭辛正挤过人群冲到最前面,长着兽皮的拳头举上了前额。弗莱厄蒂很不耐烦地回了一个举手礼。“下面是什么东西,拉姆?你知道不?”
弗莱厄蒂自己从来没有来过饭店的地下。他要是执行外出任务,总是在纽约市区间来来往往,也就是说,要么使用四十七街上一号和二号之间的通道门,位于布力克街上的一间空荡荡的大仓库里(只有在某些世界里,有些建筑物是永远不会完工的);要么就是走另一条路线,在九十四号大街住宅区里。(后面这条线路早就出了机械故障,停用很久了,显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该怎么修好它。)城里还有别的通路——纽约城里通向其他时间、其他地点的门户可谓多如牛毛——但是,现如今仍能正常启用的门却只剩寥寥几扇了。
还有,通往法蒂的门,显而易见。也就是他们头顶上那地方。
“这是幻景制造仪。”白鼬头回答。这家伙的嗓子眼里叽里咕噜满是唾液,说起话来隆隆嗡嗡的,和人类说话简直不是一回事儿。“这机器能勾出你害怕的东西,再把它造得跟真的一样。大概是赛尔和他的人带着那黑皮儿娘们路过这里时把机器打开噜。保证后路安全,你知道的咯。”
弗莱厄蒂点点头。一个意念陷阱。真聪明。不过这玩意儿够好使吗?真的有用吗?遭恶咒的男孩不晓得怎么回事儿好像已经走出了陷阱,是不是?
“不管那男孩看到了什么,那些东西会转变成我们所害怕的东里,”獭辛接着说道,“它作用于想象力。”
想象力。弗莱厄蒂扣住了这个关键字眼。“好极了。不管他们在下面看到了什么,告诉他们,只要甭理睬就行了。”
他挥动手臂,示意手下人前进,听了拉姆拉的话,他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们不得不推进追踪,难道不是吗?要是他们连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都阻止不了,赛尔(或是沃特·奥·迪姆,这家伙就更糟糕)很可能会把他们一票人都杀了。而且,弗莱厄蒂真的非常害怕龙,这当然是另一码事了;要是他老爹在他还是个孩子时没给他讲过龙吃人的故事就好了。
没想到,他刚一挥手,獭辛就阻止了他。
“又怎么了,拉姆拉?”弗莱厄蒂问。
“你没有明白。你得把下面那些东西当真,因为他们真的可以杀死你。杀死我们所有人。”
“那么,你看到了什么?”这当口并没有时间用来满足好奇心,但是科纳·弗莱厄蒂历来的祸根就是总忍不住好奇心。
拉姆拉垂下了脑袋。“我不想说。那太糟了。问题在于,先生,如果我们不小心点,我们都会死在那下面。发生在你身上的景象可能会像老头子中风、或是心脏病暴发,但不管怎么说,你都会在下面看到那厄运。谁要是不相信想象力能杀人,谁就是大傻瓜。”
其余的人现在都站在獭辛身后。他们看看拉姆拉,又看看雾气沼沼的丛林空地。弗莱厄蒂可不喜欢他们现在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喜欢。杀死一两个意志薄弱的家伙也许能重振士气,可万一拉姆拉说得都没错,杀鸡儆猴又有什么好处呢?挨千刀的老家伙们,总是一边走一边扔下玩具!危险的玩具!这些鬼把戏让别人的日子变得多复杂难搞啊!谁都逃不了!
“那么我们该怎么过去呢?”弗莱厄蒂气急败坏地喊起来,“既然有这玩意儿,那小鬼头刚才是怎么过去的呢?”
“不晓得那个家伙怎么搞的,”拉姆拉说,“但是我们只需要开枪打坏投影仪就行了。”
“什么他妈的狗屁投影仪?”
拉姆拉朝下面指了指……也可能是指向走廊,如果那个丑八怪混蛋说的都属实的话。他说:“在那儿。我知道你看不到,但你要相信我,它们就在那儿。两边都是。”
弗莱厄蒂眼睁睁地看着下面的状况瞬息万变,属于杰克的雾蒙蒙的原始丛林已经转变为一个黑漆漆的森林,就在他眼皮底下,难以置信,活脱脱就像是故事里说的那样“很久很久以前,人们住在黑漆漆的森林深处,根本没有人住在别处,一条龙狂怒地冲过来……”
弗莱厄蒂不知道拉姆拉和其他人都看到了什么,但是龙就在他眼前(甚至就在几秒钟之前,那还是名叫暴龙的恐龙),完全符合童话里描述的“暴跳如雷”,在森林里喷火,四顾寻找可以吞进肚子里去的天主教小男孩。
“我什么都没看到!”他冲着拉姆拉狂叫,“我认为你他妈的就是疯了。”
“我见过他们是怎么关机器的。”拉姆拉平静地说,“也记得住机器大致在什么方位。要是你能让我带四个人手过去,让他们朝两边墙上扫射一通,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关上机器。”
弗莱厄蒂完全可以这样说:要是我去跟赛尔说我们把他的宝贝陷阱打了个稀巴烂,他到时候会怎么说?嗯?还有沃特·奥·迪姆又会说啥?因为那东西永远不可能修好的,就凭我们这些个只知道用两根手指头开枪别的啥也不会的家伙怎么可能修得好?
应该这样说,但他没说出口。因为眼下追上男孩要比老家伙们的古董鬼把戏重要一千倍,就算是了不起的让人目瞪口呆的意念陷阱也一样。是赛尔把机关打开的,不是吗?大声地承认吧!要是必须解释这里发生的事情,就让赛尔去说吧!就让他双膝跪拜在老家伙们面前一路嘚呗嘚呗直到他们听烦了喝令他闭嘴!就在这时候,上帝恶咒过的拖着鼻涕的小鬼头还在前头牵着他们,而弗莱厄蒂(属于他的幻象已经变为:破除陈规,因而饱受嘉奖)和他的手下却止步不前、士气大减。刚才明明已经看到了那男孩和那只裹着狗皮的小朋友,如果有一个人能走好运击中他们该多好啊!啊!一手是美好希望,一手是狗屎霉运!就看最终好运霉运哪个捷足先登吧!
“带上你手下最好的枪手。”弗莱厄蒂操着典型的巴克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