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在和安捣蛋,”乔治·比昂迪说。埃蒂此刻已离得很近,几乎可以伸手碰到大鼻子,可他们仍没看到他。
“那时我想我们会直接把汽油倒在你的小玻璃柜里,把你所有珍贵的书烧——”
行动最终引起了杰克·安多利尼的注意。他从同伙的左肩看过去,发现一个长着淡褐色眼睛和深褐色脸孔的年轻男子。他举着一把看上去像是世界上最老式、最大号的带枪托的左轮枪。应该是枪托。
“你他妈的是——”杰克开口说。
他还没说完,埃蒂·迪恩的脸上就露出幸福和欢快的笑容,那个表情让他显得远不止是帅气,而且是漂亮。“乔治!”他大叫。那是迎接好久不见的最要好的老朋友的口气。“乔治·比昂迪!天啊,你还是哈得逊河这边鼻子最大的家伙!见到你真高兴,伙计!”
人类这种动物身上有某种感应体让我们对叫我们名字的陌生人作出反应。当叫唤热情友好时,我们的反应几乎也不得不同样友好。即使在这样的处境中,乔治“大鼻子”比昂迪还是转过身,咧嘴笑着朝向用那么开心的熟悉口气招呼他的那个声音。埃蒂用罗兰的枪柄野蛮地砸他时,那个笑容仍很灿烂。安多利尼目光尖锐,可是他除了模糊地看到枪柄砸下了三次之外没看到什么别的,第一次打在比昂迪的双眼中间,第二次打在右眼上方,第三次打在太阳穴上。前两次打下后听到沉闷的砰砰声。最后一击之后只听到让人恶心的轻轻咂嘴声。比昂迪像一麻袋邮件一样倒下,翻着白眼,嘴唇不停地嘬动,像是需要喂奶的婴儿。罐子从他松开的手中滚翻,撞到水泥地板上摔得粉碎。汽油味顿时变得更浓烈,呛人的味道弥漫开来。
埃蒂不给比昂迪的同伙反应的时间。大鼻子还在满是汽油和玻璃碎片的地板上抽动时,埃蒂已抓住安多利尼,逼他后退。
7
对于凯文·塔尔(他出生时的名字叫凯文·托仁)而言,并没有立刻感到解脱,没有感谢上帝我得救了的感觉。他第一个念头是他们是坏蛋;这个新来的更坏。
在储藏室昏暗的灯光中,新来者看上去和自己跳跃的影子融为一体,成了一个十英尺高的鬼魂。他的眼球在眼眶中燃烧,嘴巴下垂,露出与看上去几乎像狼牙的白光闪闪的牙齿相连的下巴。一只手握着一把和大口径短枪差不多大小的手枪,那种在十七世纪的冒险故事中作为机器被提到的武器。他抓着安多利尼的衬衫领和运动外套的翻领,把他冲着墙甩过去。这个恶棍的屁股撞在玻璃柜上,柜子翻倒了。塔尔沮丧地大叫一声,那两个人毫不关心。
巴拉扎的手下试图扭到左边。新来者,黑色的头发扎在脑后的那个咆哮之人,让他去扭,然后把他推倒在地,骑在他身上,一只膝盖压在恶棍的胸口上。他把大口径短枪,那个机器的枪口顶到恶棍下颌下面的软组织处。恶棍扭动脑袋,想甩开它。新来者顶得更深了。
巴拉扎手下的暴徒声音梗塞,听上去像唐老鸭,他说:“别逗我了,老兄——那不是真枪。”
新来者——那个看上去和自己的影子融为一体并成为一个高大的巨人的家伙——把他的机器从恶棍下颌下面抽出来,用拇指扣动扳机,对着储藏室深处的地方。塔尔张嘴想说话,天知道要说什么,他还没能说出一个字就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就像一个追击炮在距离哪个倒霉的军用散兵坑五英尺外爆破的声音。黄色的亮光从机器的喷嘴射出来。过了一会儿,枪管又顶在恶棍的下颌上。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杰克?”新来者喘着气说,“还觉得它是假的?告诉你我怎么想的:我再次扣动扳机时,你的脑浆会一路流到霍波肯。”
8
埃蒂看到杰克·安多利尼的眼神里有恐惧,但没有恐慌,他并不意外。从拿骚用人力运送可卡因出问题后,是杰克·安多利尼抓获了他。此刻的他更年轻——年轻十岁——但是并不好看些。安多利尼,曾被了不起的圣人和伟大的吸毒者亨利·迪恩戏称为“老丑怪”,长着野人一样鼓出来的额头和一个匹配的埃利·乌普式的突出下巴。他的手巨大得像卡通人物,汗毛从指关节萌生出来。他看上去既像“老丑怪”又像“丑老怪”,但是他一点也不傻。爬上像恩里柯·巴拉扎这种家伙的第二副手的位置可不是傻瓜能办到的。不过现在杰克也许还没坐到他一九八六年会坐上的位置,那时埃蒂会怀揣着价值二十万美金的玻利维亚毒品飞回肯尼迪机场。在那个世界,那个时空中,安多利尼会成为伊尔·罗切的野战将军。在此时此地,埃蒂心想很有可能他得提前退休。从每样事情中退出。除非他干得漂亮。
埃蒂把枪管更用力地顶在安多利尼的下颌下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和火药味,暂时盖住了书的味道。从某个阴暗处传来塞吉欧,书店那只猫愤怒的嘶嘶声。塞吉欧显然不喜欢有人在它的地盘上吵吵闹闹。
安多利尼退缩着把头扭向左边。“别,老兄……那家伙很烫!”
“没有从现在开始五分钟后你要到的地方烫,”埃蒂说,“除非你听我说,杰克。你没什么机会离开这里,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你要听吗?”
“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们?”
埃蒂把枪从“老丑怪”的下颌下面拿开,看到罗兰的左轮枪管压过的地方有一个红圈。假如我告诉你十年后你的卡会再次遇到我?会被大螯虾吃掉?它们会先钻到你的古奇鞋子里吃你的脚,然后一路吃上去呢?安多利尼当然不会相信他,就像他不相信罗兰的老式大左轮手枪管用,直到埃蒂展示给他看为止一样。在这种可能的轨道上——在塔的这一层——安多利尼也许没被大螯虾吃掉。因为这个世界和所有其他的不同。这是黑暗塔的第十九层。埃蒂感觉得到。以后他会深思,现在可不行。这会儿思考很困难。他现在想做的是杀掉这两个家伙,然后冲到布鲁克林对付巴拉扎剩下的团伙。埃蒂用左轮手枪的枪管顶着安多利尼一块突出的颧骨。他必须克制自己不要真去设法说服那个丑陋的恶棍,安多利尼看出来了。他眨眨眼,舔舔嘴唇。埃蒂的膝盖仍压在他胸口。埃蒂能感到它像一只风箱一样一起一落。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埃蒂说,“相反,你却问了一个自己的问题。下次你再那么做,杰克,我就用枪管把你的脸砸烂。然后打掉你的一个膝盖骨,让你从今往后变成瘸子杰克。我可以打碎你身上很多部位还能让你说话。别跟我装傻。你不傻——也许在选老板这方面除外——我知道。让我再问你一次:你听我的话吗?”
“我有哪些出路?”
埃蒂还是用那种模糊、诡异的动作把罗兰的枪从安多利尼的脸上扫过去。颧骨断裂时发出很脆的劈啪声。鲜血从他的右鼻孔流出来,那只鼻孔在埃蒂看来和昆士区的中心地道差不多大小。安多利尼痛苦地大叫起来,塔尔大惊失色。
埃蒂收回枪口顶着安多利尼下颌下边的软组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看着另一个家伙,塔尔先生。如果他开始动弹,就告诉我。”
“你是谁?”塔尔几乎是在嘀咕。
“一个朋友。惟一能救你的命的人。现在看着他,让我干活。”
“啊——好吧。”
埃蒂·迪恩把所有的注意力转回安多利尼身上。“我把乔治打晕是因为他很蠢。即使他能把我想要传达的意思带回去,他也不会相信。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人怎么能说服别人呢?”
“有点道理,”安多利尼说。他抬头看着埃蒂,眼神里有种惊恐的好奇,可能最终明白了这个拿枪的陌生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像从一开始,埃蒂·迪恩只不过是一个戒掉海洛因后颤抖不止的小瘾君子,罗兰就把他看明白了。杰克·安多利尼正在会晤一个枪侠。
“当然,”埃蒂说,“我要你带回去的口信是:不许碰塔尔。”
杰克摇头。“你不明白。塔尔有样东西有人想要。我的老板答应拿到它。他承诺过。我的老板一向——”
“一向遵守承诺,我知道,”埃蒂说,“只是这次他不行,那不是他的错。因为塔尔先生决不会把街北的那块空地卖给桑布拉公司。相反,他准备把它卖给……唔……泰特公司。明白吗?”
“先生,我不认识你,但是我了解我的老板。他不会罢手的。”
“他会。因为塔尔没什么可卖。空地不再是他的了。现在听仔细了,杰克。要听卡的明智之言,别听卡的傻话。”聪明点,别犯傻。
埃蒂蹲下来。杰克盯着他,被他鼓出来的眼睛吸引住了——淡褐色的虹膜,发红的眼白——像野人般咧着的嘴巴此刻和他自己的只有一吻之遥。
“凯文·塔尔先生已经获得一些人的保护,他们的威力和残酷远远超乎你的想象,杰克。那些人会让伊尔·罗切看上去像伍德斯托克音乐节①『注:每年八月在纽约州东南部伍德斯托克举行的摇滚音乐节。』上的佩花嬉皮。你得说服他继续骚扰凯文·塔尔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会惹一身麻烦。”
“我没法——”
“至于你,记住这个人身上已有蓟犁的标记。如果你敢再碰他一下——如果你敢再踏进店里一步——我就会到布鲁克林杀掉你的妻小,然后找到你的父母并杀死他们。接下来杀死你母亲的姐妹和你父亲的兄弟。再接下来杀死你的祖父母,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你,我会留到最后。你信吗?”
杰克·安多利尼仍然盯着他上面的那张脸——血红的眼睛,咧开着怒吼的嘴巴——只是此刻恐惧在增加。事实上,他的确相信了。不管他是谁,他对巴拉扎和眼下这桩交易相当了解。
“我们的人马很多,”埃蒂说,“而且我们的使命都差不多:保护……”他几乎脱口说出保护玫瑰。“……保护凯文·塔尔。我们会看守这个地方,我们会看护塔尔,我们会照看塔尔的朋友们——比如说深纽这样的朋友。”埃蒂注意到安多利尼听到这句话后眼神里充满惊奇,他感到满足。“有谁到这里哪怕是冲塔尔大声说话,我们就杀了他们全家,最后再干掉他们。对乔治是这样,对西米·德莱托、特里克斯·波斯蒂诺……还有你的兄弟克劳迪奥都一样。”
这一个个名字让安多利尼目瞪口呆,听到自己兄弟的名字,他一时闭上了双眼。埃蒂认为也许他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至于安多利尼能否说服巴拉扎是另一回事。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根本无所谓,他冷酷地想。一旦塔尔把地卖给我们,他们怎么对他都无关紧要,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安多利尼问。
“少管。只要把消息带回去。告诉巴拉扎转告他在桑布拉的朋友,空地不卖了,不卖给他们,不会。告诉他塔尔现在受到从蓟犁来的拿重磅家什的人的保护。”
“重磅——?”
“我是说比巴拉扎以前对付过的任何人都更加危险,”埃蒂说,“包括桑布拉公司的人。告诉他如果他顽固不化,布鲁克林会有足够的死尸填满雄伟的军队广场。其中很多会是妇女和儿童。说服他。”
“我……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