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规模很大的农庄,”逖安说,“但是你越往北走农庄就越小,你知道吗,直到你走到白雪纷飞的地方——别人是这么告诉我的;我自己并没见过——那里盛产美味的奶酪。”
“北边的人穿木头鞋,不过这也是听说的,”扎丽亚告诉埃蒂,脸上透露了些许渴望。她自己穿的是磨损了的粗重工作鞋,这种鞋子叫海滩靴。
卡拉的人们很少旅行,但如果他们想的话,大路就摆在那儿,贸易也很活跃。除此之外还有外伊河,有时也叫做巨河。巨河流过卡拉·布林·斯特吉斯的南边,一直流到南海,不过这也只是听说的。还有从事采矿的卡拉和从事制造的卡拉(那里用蒸汽机甚至电力来制造东西),竟然还有一个卡拉专门提供娱乐:赌博啦,疯狂而有趣的骑马啦,还有……
以上都是逖安说的,他感到扎丽亚在看他,便住了口,从罐子里盛了些豆子。又安慰性地盛了一盘他妻子做的卷心菜丝。
“所以呢,”埃蒂说,他在地上画了一道曲线。“这些是边界地带。这些是卡拉。一道从南到北的弧线,大概有……有多长,扎丽亚?”
“这是男人们的事情,嗯,是的。”她说。然后,看到她自己的男人还坐在已经熄灭的火边,摆弄着那些瓶瓶罐罐,她便稍稍向埃蒂探过身来。“你们用英里还是轮?”
“两个都用,但我更习惯用英里。”
她点了点头。“也许有两千英里吧,往那边——”她指着北方——“那边是两倍那么长。”这是说南边。她这样说着,一边用手指着相反的两个方向,然后她放下手,把两手相握放在腿上,又恢复了她一贯的端庄姿态。
“这些镇子……这些卡拉……这个区域延伸到那么远?”
“人们都是这么说的,如果你愿意,那些商人们也确实来了又走。巨河在西北方分流。我们把东支流叫做德瓦提特外伊河——小外伊,也可以这么叫。当然啦,从北边来的船更多,因为那条河从北方流到南方,你明白了吗?”
“明白。东边呢?”
她低下头。“雷劈,”她声音小得埃蒂几乎听不见。“没有人去那里。”
“为什么?”
“那儿是黑暗的,”她说,眼睛仍然盯着自己的腿。然后她抬起一只胳膊。这一次她指着罗兰和他的朋友们来的方向。中世界的方向。“在那边,”她说,“世界正在灭亡。我们是这么听说的。那边……”她指着东方,现在她抬起了脸看着埃蒂。“那儿,雷劈,世界已经灭亡了。我们夹在中间,只希望能平静地生活下去。”
“你认为那有可能吗?”
“不。”埃蒂这时看到她正在流泪。
2
过了不久,埃蒂离开大家到一个矮树丛里方便。当他起身想伸手摘些树叶当手纸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个声音说:
“别用那个,先生,如果你愿意。这些树叶有毒。如果你用它们擦的话,不知道会有多痒呢。”
埃蒂跳了起来,猛地转过身去,他一手拎着牛仔裤的裤腰,一手去抓罗兰别枪的皮带,刚才他把它挂在身旁一棵树的树枝上了。当他看清刚才是谁——或者说是什么——在说话时,他稍稍放松了一点。
“安迪,像这样在别人拉屎的时候悄悄溜到人家背后可不怎么像话啊。”他指着一片绿色的低矮灌木问,“这些怎么样?如果我用这些擦,我又会有什么麻烦呢?”
安迪没说话,只有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
“怎么了?”埃蒂问。“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没有,”安迪说。“我只是在处理信息,先生。像话:未知词汇。溜:我没有,我是走来的,如果你愿意。拉屎:好像是排泄的俚语——”
“对,”埃蒂说,“就是那个意思。但是听着——如果你不是溜到我背后的,安迪,我怎么会没听到声音?我是说,这可是个灌木丛。大多数人穿过灌木丛的时候都会发出声音的。”
“我不是人,先生。”安迪说。埃蒂觉得它听上去还挺得意的。
“家伙,那么就叫你家伙吧。你这么一个大块头的家伙是怎么做到没有动静的?”
“程序运行,”安迪说。“那些叶子是安全的。”
埃蒂转了转眼睛,然后抓了一把。“对啊。程序运行。当然了,我早该想到了。谢谢你,先生,祝天长,吻吻我的屁股,然后去西天吧。”
“西天,”安迪说。“人死后去的一个地方;类似天堂。据尊者说,上天堂的人坐在万能的天父的右手边,万古不变。”
“是吗?那么谁会坐在他的左边呢?所有塔珀家用塑料制品销售商?”
“先生,我不懂。塔珀家用塑料制品对我来说是个未知词汇。你想听听你的星象么?”
“为什么不呢?”埃蒂说。他朝营地走去,那里传来男孩们的笑声和貉獭的叫声。安迪在他身边弯着腰,在多云阴暗的天幕下它仍然闪闪发亮,而且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埃蒂觉得很诡异。
“你的出生日期,先生?”
埃蒂觉得他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我的月亮星落在摩羯座,”他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长胡子的山羊。”
“冬季的雪充满哀伤,冬天出生的孩子强壮而又狂野。”安迪说。是的,那声音里确实扬扬自得。
“强壮而狂野,很像我嘛,”埃蒂说。“一个月都没有好好洗个澡了,你的确可以相信我既强壮又狂野。你还需要知道什么,安迪老伙计?看看我的手相什么的?”
“那就不必了,埃蒂先生。”那机器人听上去很高兴,这是不会弄错的。埃蒂想,这就是我,走到哪里就把欢乐带到哪里。每个机器人都爱我。这就是我的宿命。“这是满土,我们说谢啦。月亮是红色的,在中世界被称为狩猎女神的月亮。你要出行,埃蒂!远行!你和你的朋友们!今晚你会回到卡拉纽约。你会碰到一个黑衣女士。你——”
“我想多听你说说去纽约的事,”埃蒂说,停住了脚步。马上就到营地了。他已经看到了人们在走动。“别扯闲话,安迪。”
“你将穿越隔界,埃蒂先生。你和你的朋友们。你们必须要当心。你听到卡曼的时候——也就是那些敲钟声——你们必须在彼此身上集中注意力。以此来避免迷路。”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埃蒂问。
“程序运行,”安迪说。“你的星象已经说完了,先生。免费的。”让埃蒂吃惊的是它最后总结性的疯话:“卡拉汉先生——尊者,你知道——说我没有算命的执照,所以我不能收钱。”
“卡拉汉先生说得对,”埃蒂说,然后,他看到安迪又要往前走:“但是再等一分钟,安迪。可以吗,我请求。”真是奇怪,这说法这么快听上去就不别扭了。
安迪并无异议地停下了,转过身看着埃蒂,蓝眼睛闪着光。对于隔界,埃蒂大概有一千个问题要问,但是现在他却更想知道一些别的东西。
“你知道狼群的事情。”
“哦,是的。我告诉了逖安先生。他有这个资格。”埃蒂又一次觉得安迪听上去有些扬扬自得……但那只不过是他的感觉,对吧?一个机器人——就算他是远古时代的幸存者——难道不能以人类的不舒服为乐吗?它能吗?
忘掉单轨火车并没花你多长时间,对不对,亲爱的?他头脑中响起了苏珊娜的声音。接着是杰克的声音。布莱因是灾难。然后是他自己的声音:如果你只是把这个家伙当成嘉年华上的算命机器,埃蒂小子,那么你遇到什么倒霉事儿也是活该。
“告诉我关于狼群的事儿。”埃蒂说。
“你想知道什么呢,埃蒂先生?”
“首先,他们从哪儿来。也就是他们觉得可以抬起腿大声放屁的地方是哪儿。谁是他们的主子。为什么他们要带走那些孩子。为什么他们还回来的孩子都被毁了。”然后他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也许这才是最明显的。“还有,你怎么知道狼群要来?”
安迪身体里又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这一次持续的时间不短,差不多有一分钟。当安迪再次开始说话的时候,它的声音变了。这声音让埃蒂想起了老家的警官博斯考尼。那是布鲁克林大街的博斯考·鲍勃。如果你在街上碰到他,看到他边走边挥舞着警棍,他就会把你和他自己都当成人类似的跟你说话——你怎么样啊,埃蒂,最近你母亲好吗,你那游手好闲的哥哥还好吗,你打算加入“中部人士笔友会”吗,好吧,那就体育馆见,离烟远一点,祝你愉快。但是如果他认为你犯了什么事儿的话,博斯考·鲍勃就会变成一个你绝对不想认识的人。警官博斯考尼脸上没有笑容,镜片后面的眼睛就像二月里地上的冰(在这个了不起的鬼东西的这一边,二月恰巧是属于摩羯星的时间)。博斯考·鲍勃从来没有打过埃蒂,但是有几次——有一次是一群孩子在金武超市放火以后——埃蒂觉得如果他蠢到逃走的分儿上,那个穿蓝制服的混蛋很可能就会下手了。那并不是人格分裂——起码不是纯粹的黛塔/奥黛塔类型——但是也差不多了。有两个版本的警官博斯考尼。一位是好脾气的人,另一位是个警察。
安迪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听上去可不像某个会对《内幕》上刊登的鳄鱼男孩的故事信以为真的、好心肠的傻瓜叔叔。这一次安迪听上去毫无感情,甚至有些死气沉沉。
换句话说,像个真正的机器人。
“你的口令是什么,埃蒂先生?”
“嗯?”
“口令。你有十秒钟时间。九……八……七……”
埃蒂想起了他看过的间谍片。“你的意思是,我要说些比如‘玫瑰在开罗盛开’之类的话,然后你说‘只在威尔逊太太的花园开放’,然后我再说——”
“口令错误,埃蒂先生……二……一……零。”安迪的身体内部发出了一阵低沉的轰隆声,埃蒂觉得那声音让人很不舒服。那就像锋利的刀锋切透肉然后一直剁到下面的案板上。他发现自己第一次想起了老人,是那些人造了安迪(或者是比老人们还要久远的真正远古人——谁又能说得清呢?)如果远古人就像剌德城的幸存者们那样,那么埃蒂肯定是不想见到那些人的。
“你可以再试一次,”那冷冰冰的声音说。听上去还有点像那个问埃蒂是否愿意听听他的星象的声音,但只是有些相像而已。“你要再试一次吗,纽约的埃蒂?”
埃蒂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不,”他说,“就这样吧。信息是设限的,嗯?”
一阵嘀嗒声。然后:“设限:受限制的,被置于某特定范围之中,就像给定文件或硬盘里的信息一样;只对有权查阅该信息的人公开;这些有查阅权的人要说出口令。”安迪停下来想了一下,然后说,“是的,埃蒂。信息是设限的。”
“为什么?”埃蒂问。
他并不指望得到回答,但安迪给了他答案。“第十九号指令。”
埃蒂拍了拍它的金属身体。“我的朋友,我听到这可一点不吃惊。第十九号口令。”
“你想听听星象详解吗,埃蒂先生?”
“我想还是算了。”
“那你想听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