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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1-7-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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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也开个口子吧。这样做会改变你今晚将独守空房的凄惨命运吗? ”

    克拉尔的手一下子重重地甩了下来,但并没有打在苏珊脸上,而是又一次抓住
了她的手臂,这次她抓得很用力,足以把苏珊的手臂弄疼,但苏珊几乎没感觉到。
今天她已经被好几个精于此道的人折磨过了,接下来她可以痛快地接受更多折磨,
只要她经受的伤痛能加快她和罗兰的团聚。

    克拉尔拖着她走过剩余的那段走廊,穿过厨房( 这是个很大的房间,在过去任
何一个收割节,这里总是蒸气腾腾,一片忙碌的景象,而如今却凄冷得奇怪) ,径
直往一扇铁栅栏门走去。她把门打开,里面飘出一股土豆、葫芦和尖根的气味。

    “进去。趁我还没把你迷人的屁股踢扁,快进去。”

    苏珊微笑着盯着她的眼睛。

    “托林小姐,我诅咒你,你这杀人犯床头的婊子,不过你已经在心里诅咒自己
了。你自己清楚这一点——你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因此我现在只想向你鞠躬
致意,”——苏珊仍然挂着笑容,行了个鞠躬礼——“并且祝你今天愉快。”

    “快滚进去,闭上你的臭嘴! ”克拉尔怒吼道,随即把苏珊一把推进阴冷的储
藏室。她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扣上插销,把依旧燃着怒火的目光转移到怯生生地站
在一边的牧人身上。

    “小子,好好看着她,注意着点。”

    她没听他们的回应,就从两人之间擦身而过,去到楼上已故哥哥的套房里等着
乔纳斯,或他的口信。她想,坐在萝卜土豆堆里那个面色苍白的婊子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的话( 你再也见不到乔纳斯先生了) 已经埋进克拉尔的脑子里,回荡着,挥之
不去。

                                    2

    市集会厅顶上的矮钟塔的钟响了十二下,收割日已经过去一半了,如果说此时
罕布雷其他地方那反常的寂静显得有点怪异,那么旅者之家的静默就绝对怪得让人
觉得可怕。两百多个人挤在一起,被小顽皮木然的眼神盯着。他们喝个不停,但这
里除了脚步声和吧台上玻璃杯不耐烦的敲击声( 表示要再来一杯) 以外,几乎没什
么声响。

    席伯正在钢琴上弹着一首断断续续的曲子——《烈酒摇摆舞》,大家都喜欢这
曲子——这时,一个一边脸颊上有道伤疤的牛仔用一把刀抵着他的耳朵,威胁着说,
如果他想保住自己的耳膜,那就最好马上停止这种噪音。

    席伯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只要上帝允许,他想再活上一千年。他立刻从琴椅上
站起来,到吧台去帮斯坦利和快马佩蒂一起端酒了。

    酒客们大都闷闷不乐,心烦意乱。收割节集市日被取消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
做。今天,篝火仍然会燃起,也会有许多稻草人被扔进篝火里焚烧,但今天没有收
割日亲吻,晚上也没有舞会;没有猜谜游戏,没有赛跑,没有猪摔跤表演,没有笑
话……也没有尽兴的欢呼,真他妈的! 人们将没有对过去一年的热烈真切的告别! 
取代这一切欢庆的,是黑暗中的谋杀,以及犯人的越狱,他们现在只能在心里希望
凶手会得到应有的报应,而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能做到这一点。这帮人喝得醉醺醺的,
如同蓄满闪电的乌云一般,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关注的焦点,找
到一个能告诉他们该怎么做的人。

    当然,还要有人作为篝火仪式的祭品,被扔到火上活活烧死,就像古时候一样。

    这时,中午最后一声钟响刚刚在冰冷的空气中消散,蝙蝠门被推开了,进来两
个女人。在座的很多人认识走在前面的干瘪老太婆,好几个人都用拇指遮着自己的
眼睛,以免看见她那邪恶的模样。嗡嗡的议论声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她是库斯的
女巫,尽管她的脸上满是疤痕,眼窝深陷,让人几乎看不到她的眼睛,她仍然散发
出一股特殊的活力。她的嘴唇鲜红,像是刚吃过浆果似的。

    跟在她后面的女人走得很慢,步伐僵硬,一只手压着腹部。她的脸色惨白,与
女巫那鲜红的嘴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蕤往屋子中央走去,边走边将她那僵直的手划过一张张牌桌,连看都不看一眼。
当她来到酒吧中心,也就是小顽皮目光的正下方时,她依次盯着那些沉默的牲口贩
子和市民们。

    “你们大多数人都认识我! ”她大声喊道,嗓音嘶哑,又因缺乏力度而停了下
来,“你们当中那些想要迷药,想让羊儿在自己的鞭子下服服帖帖,对岳母大人无
休无止的唠叨感到厌烦的人,都认识我。我是蕤,库斯的智慧女神,在我身边的这
位女士是昨晚放了三个杀人犯的那女孩的姑妈……同时,也正是这个女孩杀了你们
市的治安官和一个好小伙——他已经结婚了,孩子也即将出世。他举着无助的手站
在那女孩面前,祈求她看在他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孩子的分上,饶他一命,可是她还
是开枪杀了他! 她真是残忍! 没有人性! ”

    人群里掀起一阵小声的议论,蕤举起她那苍老的骨节突出的手,房子里立即安
静下来。她慢慢地转了一圈,把在座的人一个个看了一遍,手仍旧举着,就像是全
世界最老最丑的职业拳击手。

    “陌生人来了,还受到了你们的欢迎! ”她用老乌鸦似的破嗓子高声喊道。
“你们接待他们,还给他们面包吃,如今他们作为报答,用祸害来喂你们! 你们所
爱戴并仰仗的人死去了,丰收的美好时光被毁了,天知道过了年末,还会出什么祸
患! ”

    这时又是一阵骚动,声音更大了。她说到了他们心灵最深处的恐惧:今年的不
幸会不断蔓延,甚至波及到那些新繁殖的家畜,要知道,新的家畜正在外弧沿线充
满希望地慢慢繁衍。

    “但他们已经走了,看样子不会再回来! ”蕤继续说,“如果是这样,那就最
好——为什么要让陌生人的血玷污我们的土地? 但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和我们一起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她背叛了自己的家乡,祸害自己的
同类。”

    最后一句话,她是用压低的嘶哑嗓音说出来的,她的听众们为了听清,不得不
把身子往前凑,个个神情阴郁,双眼圆睁。科蒂利亚,蕤旁边那个苍白消瘦的女人,
穿着褪了色的黑连衣裙,女巫把她拉到前面,让她像个木偶和口技表演用的假人似
的站着,并且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但这番耳语还是传进了在座每个人的耳
朵:“来吧,亲爱的。把你跟我说的告诉他们。”

    科蒂利亚用死沉沉的声音意味深长地说:“她说她不会做市长的小情人,她说
他配不上自己。接着她勾引了威尔·迪尔伯恩。她把身体献给他,条件就是要回到
蓟犁,当他的妻子……接着就是哈特·托林被谋杀。迪尔伯恩为她杀了人,他对她
垂涎三尺,因此杀人也乐意。他的朋友们做了帮凶;据我所知,他们也玩了她。莱
默长官一定是半路截住了他们,或者是正好被他们撞见,他们临时兴起就把他也干
掉了。”

    “畜生! ”佩蒂叫道。“卑鄙的小杂种! ”

    “亲爱的,现在跟他们讲讲,需要做些什么防止下一个季节再遭不测。”

    蕤柔声细语地说。

    科蒂利亚·德尔伽朵抬起头,把四下的人们环顾了一遍。她吸了一口气,把混
杂着伯爵酒、牛肉、烟味和威士忌的酸腐的气味一并深深吸入她那老处女的心肺。

    “抓住她。你们一定要抓住她。我说这话,是带着爱和悲痛的。”

    沉默。他们交换着眼神。

    “把她的手涂上颜色。”

    墙上那玩意用玻璃眼球盯着下面的人们,用眼神向他们传递着他那无言的审判。

    “杀人树。”科蒂利亚小声说道。

    没有人大声应和她,人们只是叹着气,像秋风扫过凋零的树枝。


                                   3

    锡弥一路小跑跟着可恶的灵柩猎手和苏珊小姐,直到他实在跑不动为止——他
的肺都快烧起来了,身子一侧先是一阵剧痛,接着便开始不停地抽筋。他扑倒在鲛
坡的草地上,左手使劲抓着右边的胳肢窝,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把脸埋在芳香的草里,躺了一会儿,知道他们已经走得越来越远了,不过他
也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爬起来再跑着往前追,对他没什么好处,他必须等身上的疼
痛消退。他要是加快速度,剧痛只会重新冒上来,再一次把他放倒。所以他就那样
一动不动地躺着,抬头望着苏珊小姐和灵柩猎手走过的足迹。他正打算试着站起来,
却被卡布里裘斯咬了一口。要知道,那可不是轻轻一咬,而是很重的一下。卡皮度
过了痛苦的二十四小时,它可不想看着那给它制造痛苦的人躺在草地上打盹。

    “咦——嗷——该死的! ”锡弥大叫一声,猛地跳了起来。没有什么比在屁股
上被狠狠地咬上一口来得神奇了,爱好哲学的人此时可能会这么想。

    它能使得所有其他的顾虑,不管有多沉重,多悲痛,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转过身。“你为什么那么做,你这个可恶的偷偷摸摸的老卡皮? ’’锡弥用
力揉着自己的屁股,眼眶里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你咬疼我了……你这没用的畜
生! ”

    卡布里裘斯把脖子伸到最长,露出牙齿,做出一个狰狞的笑脸,这种表情只有
骡子和单峰骆驼做得出来。接着它叫唤了一声,在锡弥听来这声叫唤很像笑声。

    拴骡子的皮带仍旧拖在它那尖尖的小蹄子之间。锡弥过去把带子拉了起来,正
当卡皮低下头又想咬他时,男孩在它狭长的头顶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卡皮哼着鼻
子眯起眼睛。

    “都怪你,讨厌的老卡皮,”锡弥说,“我得一个星期蹲着拉屎了,连马桶都
不敢坐。”他把带子在手里绕了两圈,骑上骡子。卡皮并没故意颠他,但锡弥被伤
到的部位碰到骡子凸起的背脊骨上,痛得他差点跳了起来。不过,这也算是好运,
他边想边踢着骡子出发了。虽然他感到屁股很疼,但至少他不必走路……或者带着
肌肉的剧痛奋力奔跑了。

    “蠢家伙,往前赶! ”他说。“快点! 畜生,以你最快的速度! ”

    接下来一小时里,锡弥一直用“你这老畜生”叫卡皮——如同许多其他人一样,
他也发现只有第一句脏话是难以启齿的;一旦说出口了,没什么能比脏话更能发泄
情绪的了。

 
                                   4

    苏珊走过的路径斜穿过鲛坡,向海岸边堆砌着的旧土砖伸延过去。锡弥到达海
滨区,在拱门外下了骡子,站在那里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苏珊他们已经到这儿
了,这点他很确定——苏珊的马,派龙,以及卑鄙的灵柩猎手的马紧挨着拴在暗处,
它们时不时垂下头,朝粉红色的石槽低吼几声,石槽里的水顺着庭院靠海的那边流
淌着。

    现在该做什么呢? 来到这里,拱门下来来去去的骑手们( 大部分是白发苍苍的
牧人,他们因为太老,而没有能成为伦吉尔纵队的一员) 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客栈男
孩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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