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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她的表情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你的武功不是已经恢复了吗?”
扶疏微笑着安慰她:“我没事,不过是受了点伤。我骗他的,其实我功力不过才恢复了五成。”
方小月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差点吓死我了。”
他笑的宛如春风拂面:“能看到小月如此紧张的表情,即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她扑哧一笑:“我记得你以前并不爱说话,现在却整天将这些甜蜜的情话挂在嘴边。教主,你变坏了。”
扶疏温和一笑。
五日后,锦离和萧紫菡的大婚之日。
二人生来就是中原人,因此便在洛阳租了一座三进的院落扮作普通人照中原的习俗举行了婚礼,除了教中重要弟子,并无外人参加。若说唯一的外人,大概就是方小月。
如此重要的日子,与锦离一同长大的好兄弟锦绣却没有来参加。方小月从扶疏那里得知,锦绣继续回百里山庄做了卧底,最近百里山庄内局势有变,锦绣不方便出门。
想起那个跛脚的男子,方小月不免感叹了一回。
婚礼结束后,她一个人跑到僻静处在月光下散步。院内有一方小小的池塘,河中枯荷已尽。近日天气渐渐转凉,转眼寒冬将至。与这边的枯败和颓废不同,院子的另一边热闹非凡。
月光落在水面宛如清雪,波光中,湖面的那朵枯荷蒙上了一层雾霭。
方小月呆呆的望着湖面枯荷良久。
水面微微晃了一下,她面色一变,急退数步,抽出腰间佩剑,就在这时,一道水光冲天而起,从水下跃出一人。那人身法奇快,剑光恍如一道虹影,若不是她惊觉的快,只怕此时已化作对方的剑下亡魂。
方小月不敢懈怠,一出手便使出了扶疏教给她的那套百里飞雪。这些日子经过不断的磨合和扶疏的亲自指点,凭着这套剑法,她足以称为剑道中的高手。只可惜,她今夜碰上的是惊鸿剑的传人,步氏一族的现任当家人——步虹影。
步虹影是剑道中的痴者。从前方小月就听过他的名头,天下剑道奥妙无穷,步虹影痴就痴在,他这一生都在想着如何将别人的剑道踩在脚下,而让步氏的剑道唯我独尊。
人之一生,短短百载。步虹影步步紧逼,不过为求长生蛊而已。
两柄长剑相击,擦出灿烂的火花。方小月额上渐渐溢出薄汗,已有些支持不住。步虹影的剑顺势划过她的手臂,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他没有杀她,那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他是打算用她来要挟扶疏。
方小月闭上眼睛,就在此时,耳边忽然响起“叮叮叮”三声。睁眼,只见步虹影错愕的倒退数步。
一道人影迅速的从屋顶上跃下,展开双臂宛如大鸟般落在步虹影面前。
“虹影,我没想到,你真的到这里来了。”女子满脸悲痛的表情。
“你跟踪我?”步虹影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冷冰冰的问道。
碧梦清默认,扬声道:“你不能动她。”
方小月有些受宠若惊。
步虹影轻轻哼了一声:“你对那个人动情了?”
碧梦清的脸上闪过一丝屈辱,厉声道:“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心思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
“你是什么心思我不知道。碧梦清,即便是你阻我,我今日非动她不可。”
碧梦清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中渐渐有伤心之色浮起,身上的青衣在月光下似乎也浮着一层淡淡的哀伤之色。忽然,她笑了:“原来这么久,到底还是我错了。也罢,步虹影,你我手底下见真章吧。”
看着月光下这一对璧人反目成仇刀剑相向,方小月忽然觉得心里透不过气来。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胡乱的扯出一条锦帕包扎。而此时,院中的战局已有了结果。
剑端自碧梦清的肩胛骨穿过,风中是她低低的闷哼声。
方小月面色一紧,再次执剑而上。步虹影倒是没有和她打多久,因为夜空下忽然飘来了一缕琴声。
鲜红的血丝沿着步虹影的嘴角溢出,他不可置信的朝不远处看了一眼,当机立断的跃上墙头,消失了踪影。
方小月没有去追,而是跑过去查看碧梦清的伤势。
扶疏抱着琴朝这边走来。
“你怎么样?”方小月担忧的看着她的伤口。
碧梦清却释然的笑开了:“我没事了。”
她一下子呆住了。扶疏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也受伤了,先回去处理一下。”
草草的将伤口处理完,气氛一下子沉默的厉害。伊红柳在扶疏的示意下,拿来崭新的茶具,为各人砌了一杯茶。
扶疏垂眸道:“碧谷主此次是应约而来?”
“不错,我绝尘谷神医世家绝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扶疏低低的笑了:“我自是不会怀疑碧谷主的为人,只是眼下碧谷主身受重伤,看病之事不如往后延几日?”
“便依教主之言。”
扶疏转眸看方小月,她低着头正在费力的用一只手将手臂上的绷带打结。扶疏微微一笑,走过去,俯身快速在她的手臂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方小月抬眸狐疑的看着他。
扶疏低笑,伸手握住她的手道:“天色不早,我们先离开,让碧谷主好好休息。”
“嗯。”她应了一声,起身跟着他走。
路上,灯笼在回廊上投下斑驳的暗影。方小月漫不经心的跟在扶疏身后,扶疏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有心事?”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以为她会很伤心的,从前老听江湖上的人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自然是指步虹影和碧梦清。
扶疏了然的笑了:“你也说了,那些都是听他们说的。”
“嗯?”她抬起头来看他。
“天凉,回去再说。”他握住她的手,转身就走,显然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
三日后,碧梦清替扶疏诊脉。诊完脉后,她又屏退了所有人,单独和扶疏在房里谈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两人一脸如常的走出房间,看得方小月心中疑窦丛生。
从她看了十多年话本的经验来看,表面越是若无其事的,内里越有猫腻。
☆、第四十七章
这夜无月。
三更时分,一道人影自高墙上跃下。
院子里漆黑一片,唯有一间屋子还亮着一盏灯,灯光微弱。深夜未眠,主人似乎是在等着谁。
来人伸手在门扉上轻轻扣了三下,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进来。”
方小月敛起略显惊讶的神情,从容淡定的迈入房内,青衣女子就坐在桌边,手中握着一卷书,神情带着点慵懒看向她,那张精致的脸笼罩在柔和的烛光中显得愈发的清丽动人,看得身为女人的方小月都忍不住惊艳了一番。
“你早知道我会来?”方小月敛起惊讶,在女子的示意下坐在了她的对面。
碧梦清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你也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了?”
“你深夜而来,必是不想惊动扶疏公子,能教你如此上心的,大抵就只有他了。”
“如果不是你们搞的神神秘秘的,我至于半夜不睡觉来爬墙吗?”方小月不满的嘀咕着。
碧梦清微微的笑了,她是那种很少笑的女子,笑起来却足以惊艳世俗:“我答应过扶疏公子。”
方小月叹了一口气:“一点都不能通融吗?好歹我也爬了半天的墙。”
“既然深更半夜在这里等你,难道还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意吗?”
“诶?你这人……说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扶疏公子的咳疾并非普通的病症。”碧梦清顿了顿,抬起眸子看她,“他中毒了。”
“中毒?”方小月吃惊的重复了一遍。
“有点不可置信?”碧梦清淡淡的笑了起来,“确实有点难以置信,这毒在扶疏公子体内已经潜藏了七年,就连我的冰蚕都解不了这种毒。”
“他……还有救吗?”方小月的声音有些抖。
“自然有的。只要找出毒药的配方,就能配出解药。”
“毒是沈箫下的?”方小月眉头皱成一团,除了沈箫,她真的想不出来还有谁有这个能耐在扶疏身上下毒。
“人心难测,沈箫不过选了一个最简便的法子。”
回去的时候,方小月特意经过了扶疏所住的院子。她的脚步声放得很轻,扶疏功力不过才恢复了七成,只要她足够小心一定不会惊动他的。
方小月心里很清楚,扶疏在她的面前总是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咳嗽声,仿似什么事也没有,每到夜半的时候却会咳得无法入眠——这是她从后院里越积越多的药渣中分析得来的。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她的猜测也一定会八、九不离十。
扶疏的荷风院静悄悄的,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方小月立于院内良久,走上前推开了扶疏的房门。
龙溥阳继承千龙堡堡主之位已有三十多年。
随着江湖上小门小派的崛起,原本名震江湖的千龙堡因为缚龙索的丢失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六年前五大名门结成联盟攻上白衣教足以教千龙堡的声威重振江湖,只可惜,棋差一招,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衣——那个叫做扶疏的少年。
龙溥阳更加不会想到,就是这个文文弱弱的少年,给千龙堡带来了一场毁灭的噩梦。
年久失修的木梯在踩踏下发出嘎嘎的怪声。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推开,现出了门外的那道身影。今夜并无月光,所以他身边的侍女提了一盏青色的灯笼。
扶疏怀里抱着一张琴,柔顺的长发垂了下来,几乎将琴面遮住。隐没在宽大的袖子中的是一截如霜雪般的手腕,随着夜风的轻拂,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龙溥阳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词——色如春花。
本来是形容女子的词,用在他身上却恰到好处。并不是说他生得有多女气,相反的,他文弱的表面下隐藏的是巨大的杀伤力。
“看来你还记得我?”扶疏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经常这样笑,这样的笑容会使敌人失去防备之心——谁能想到拥有这样笑容的人会有一颗蛇蝎般狠辣的心肠?
“扶疏!”龙溥阳几乎将这个名字咬碎在嘴里。
“这段征伐之路从你千龙堡开始,堡主,你该感到荣幸。”扶疏灵巧的手指在弦上轻轻划过,带来一阵颤音。
“或许你还不知道,你的两个儿子已经向我投诚了。”扶疏停止拨弦,抬眸望他,唇边的笑意渐渐消散,“堡主,这是扶疏送给您的礼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高声唤了一声,“紫菡。”
立刻有紫衣女子托着红漆木盒咯咯笑着从阴影中走出。她的身段是极其妖娆的,只要是男人,没有不被她迷惑的,只可惜,龙溥阳的目光紧紧盯在她手中的木盒上,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哎呀,堡主好像猜到了,真没意思!”萧紫菡跺了跺脚,故作气恼,“算了,不玩了不玩了,给你好了。”
木盒抛向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龙溥阳,龙溥阳顺手一接,盒盖滑开,露出里面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你!”即使早有准备,亲眼所见之后,悲痛凝结于心,一口血哽在了喉间,老人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他拍掌而起,还未到扶疏面前,身形一滞,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他的武功早就废了。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