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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韩璎闻言,不由低头浅笑。
等她抬起头来,大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犹带笑意,一脸的甜蜜,嘴里却轻轻道:“谁要他出银子了?真是狗咬老鼠多管闲事!”
屋子里侍候的丫鬟媳妇婆子们见少夫人如此娇羞,都笑了起来。
傅榭今日去上朝,承胤帝果真颁了圣旨,以殿前司都指挥使傅榭为征西大军总帅,陈曦为监军,调拨京畿十万禁军,再加上驻守兰州的傅榭部十万骑兵,一共二十万大军讨伐塔克克部族,平定西疆之乱。
领了旨意后回到国公府,傅榭先去了琴韵堂,静静坐了一会儿后他叫了李真进来,问了几句之后,得了李真明确的回答,傅榭这才回了女贞院。
韩璎此时正端坐在堂屋里,听刚从怀恩侯府回来的傅平回报让韩怀和方氏夫妇腾出侯府正房的事。
当她得知傅安和傅平不但逼着韩怀方氏夫妇腾出了正房,搬到了西客院,还带着人彻底打扫清洗了正房,并把家具摆设都摆好了,不禁又惊又喜,吩咐洗春道:“洗春,拿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
等洗春拿着银票出来了,韩璎这才温声道:“傅平,这件事你和傅安办得很好,我很满意,这两张银票你和傅安一人一张,拿着将来给你们的小媳妇买花儿戴!”
傅平闻言,抬眼喜孜孜看向洗春——少夫人已经答应了,等这次西疆战事平息,就办他和傅安的婚事。
洗春羞涩地把银票递了过去,却扭过脸故意不看傅平。
傅平接了银票,又谢了恩。
韩璎正要说话,傅榭已经掀开锦帘走了进来,沉声道:“阿璎,傍晚时分我陪你去侯府看看吧!”既然是为岳父岳母收拾房子,还是得让阿璎亲自看看才妥当。
韩璎喜笑颜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为了吊着怀恩侯府诸人,她一大早就让傅平通知侯府,说自己要去,可是到了现在她还有去呢!
傅榭在韩璎身侧坐了下来,想起韩璎说她去“怀恩侯府耍殿帅夫人的威风”,不禁睨了韩璎一眼,微微一笑,吩咐傅平:“酉时三刻我和少夫人出发去怀恩侯府,你去开封府通知于浩然,让他提前带人沿路线静街。”
傅平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屏退侍候的人后,傅榭接过韩璎亲奉的清茶喝了一口,这才道:“阿璎,李真今日向我求取傅榆。”
韩璎闻言大喜,拊掌道:“郎有情妾有意,真是太好了!订婚的事我来安排!”
话音既落,她见傅榭面无表情,只当他不喜,便贴到了傅榭身上撒娇道:“哥哥,君子有成人之美嘛!”
傅榭无奈道:“等李真随我班师回朝,再举行婚礼吧!”
韩璎心中正为傅榆欢喜,才不管傅榭所说的成亲日期有些遥遥无期。她起身出了堂屋,叫了漱冬过来,小声吩咐漱冬道:“你去见四姑娘,就说……”
漱冬闻言又是替四姑娘欢喜,又有些迟疑,韩璎一见她的神态便明白了过来,笑道:“好漱冬,你看中了谁,尽管来寻我,只要对方乐意,我也为你做主!”
饶是漱冬平时胆大活泼,此时也有些羞涩,捧着脸急急地跑了。
韩璎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犹带笑意回了堂屋。
用了午饭后,韩璎缠着傅榭一起去睡午觉。
傅榭虽不爱睡午觉,一向觉得睡午觉是白白浪费时间,但想到即将要和韩璎分离一段时日,便乖乖地陪着她睡午觉去了。
因韩璎刻意要高调一次回娘家省亲,所以午睡起来后傅榭便穿了具服,与戴着红宝石花冠穿了大袖罗衫和长裙的韩璎一起出了女贞院。
走在东夹道,韩璎得知傅榭也早早地派人通知了侯府自己和傅榭要去的消息,不由觉得自己和傅榭真是心灵相通,却故意笑嘻嘻低声道:“哥哥,你好坏哟!”
她有些幸灾乐祸地想:官大一级压死人,傅榭已经位极人臣,单是站在门口候着,二叔三叔他们就够受折腾了!
傅榭垂下眼帘看了她一眼,心道:还不是为了给你这小丫头出气,哥哥我居然和韩忆韩怀这些蝼蚁一般的人计较!
傅平早联络了开封府尹静了街,傅榭骑着骏马护着韩璎的青绸沉香车在仪仗的簇拥下往怀恩侯府而去。
怀恩侯府的三老爷韩忆从衙门回来,听妻子方氏说傅殿帅要陪着韩璎来侯府省亲,不由有些慌乱——他在朝廷中遇到傅榭,傅榭一向目不斜视,而他总是要远远地躬身行礼的——忙进去换了官服出来,让邹氏与二嫂方氏一起在庆寿堂陪老夫人,自己拉了二哥韩怀在前面门房候着,小心翼翼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却等来了骑马而来的傅靖:“殿帅和少夫人已经起身,请二老爷三老爷稍候片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派出去打听情况的小厮一溜烟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立在门房门口禀报道:“二老爷,三老爷,殿帅大人和二姑娘来了!”
紧接着傅平就带着几个禁军走了过来,宣布道:“我们殿帅和少夫人快到了!”
韩忆忙吩咐小厮去后面庆寿堂请了二夫人三夫人出来迎接,自己拽了懒成一滩泥堆在椅子上的韩怀起身,满面堆笑道:“我们兄弟这就去接!”
怀恩侯府外面的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行人都没有,开封府的属官带着衙役们静了街,禁军统领萧凤蟾亲自带了禁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视着,整条街道戒备森严。
又过了大概半盏茶工夫,空荡荡的街道上终于出现了殿帅大人的仪仗,接着就是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华贵庄严具服的傅榭,依旧傅榭后面的青绸沉香车以及跟的丫鬟婆子们乘的大车,一行人逶迤而来。
三老爷韩忆一辈子身处下僚,哪里见过这样的排场,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可他毕竟做官多年,听在外面打探情况的小厮说殿帅大人穿了礼服,当下便吩咐小厮去内院请二夫人、三夫人和大姑娘出来迎接见礼——殿帅大人既然穿了具服而来,要行的就不是家礼而是国礼了!
待傅榭的仪仗来到,韩忆见开封府的官员们都跪了下来,忙拉着韩怀跪下行礼。
一时方氏、韩氏和大姑娘韩珮也赶了出来,也随着在后面跪了下来。
韩忆抬头神情复杂地看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傅榭一眼,低头恭谨道:“下官见过殿帅大人,见过少夫人!”
韩璎坐在轿子里,从轿帘的缝隙里看着这些人跪倒在自己面前,心中终于有了一丝真实感——原来随着傅榭的步步高升,作为傅榭的妻子,她的地位也早已水涨船高……
傅榭下马走到马车边,把韩璎从马车里抱了出来,轻轻放在了地上,牵了她的手从怀恩侯府的正门进了侯府。
方氏和韩珮跪在地上,窥见此情此景,心里更是忧愤交加。
傅平和傅安引着殿帅和少夫人进了怀恩侯府的正房。
韩忆等人不敢进来,只得战战兢兢候在正房外面。
韩璎把正房里里外外全看了一遍,见家具全是黄花梨木打造的,古朴有余富丽不足,锦褥门帘的颜色也以宝蓝、秋香、深蓝等色调为主,心中很是满意。她如今有了弟弟,自是不希望弟弟的成长环境花红柳绿粉香脂浓,到时候养出一个纨绔子弟,那可哭都没处哭了!
傅榭随着韩璎看了一遍,又吩咐傅平在后花园种几株梅树,并把穿堂的侧门堵上,免得正房院中人来人往嘈杂不堪。
一时看毕。
待韩忆、韩怀、方氏等人都到齐了,韩璎懒洋洋倚在锦榻上,故意望着傅榭撒娇:“哥哥,我渴了!”
傅榭接过洗春递过来的一杯白开水,尝了一下,见温度正好,就起身过去喂韩璎喝。
韩璎就着傅榭的手喝了一杯茶,秀完了恩爱,这才开口问道:“太夫人现今还住在庆寿堂?”
邹氏等人忙答了声“是”。
韩璎拿着一个香橼摆弄着,垂着眼帘道:“这么晚了,太夫人该歇下了吧?”她的潜台词是“太夫人既然歇下了,那我就不去打扰她老人家了”。
韩珮刚想出列说句“太夫人正候着您呢”,刺刺韩璎,可是脚尖刚出了一点点,就被宫里派来的教养嬷嬷王嬷嬷的那双利眼生生给瞪了回去,不禁打了个哆嗦,怯怯地退了回去。
邹氏知机,忙陪笑道:“禀少夫人,可真是不巧,太夫人已经歇下了……”
韩璎闻言,立刻眉开眼笑看向傅榭:“哥哥,我们回家去吧!”
傅榭点了点头,起身向韩璎伸出了右手。
韩璎笑嘻嘻走了过去,把手放在傅榭手中。
傅榭背脊挺直目不斜视带着韩璎离开了。
青绸沉香车进了东偏院,傅榭把韩璎从车里抱了下来。
此时夜已经深了,经过这场雨,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韩璎一下车就瑟缩了一下。
傅榭不慌不忙解下自己的黑缎披风披在了韩璎身上,见下摆太长要拖着地了,他索性从韩璎袖中掏出一条大红丝帕,拦腰系在了披风上。
韩璎低头瞧了瞧自己,仰首笑盈盈看着傅榭:“哥哥,这个样子好怪!”
傅榭含笑看她:“反正在咱们自己家里,别人又看不到!”
他牵着韩璎沿着东夹道往女贞院走去。
秦妈妈做了宵夜,听说殿帅和少夫人回来,忙吩咐浣夏来问。
如今的天气,正是有些雨后秋寒,可是屋子里却害没有到生地龙的时候,韩璎正觉得身子有些冷,听说宵夜有酸辣乌鱼蛋汤和鸡火莼菜汤,忙道:“我要酸辣乌鱼蛋汤,配高炉芝麻烧饼;给殿帅上鸡火莼菜汤,配一小碗御田香米饭就行了!”
两人的宵夜很快便送了上来。
韩璎要的酸辣乌鱼蛋汤瞧着便很醇厚。
她也不怕热,先舀了一口尝了,只觉咸鲜中透着酸辣,酸辣中透着清淡,鲜美利口,酣畅淋漓,便又连喝了好几口。
喝了几口自己的汤,韩璎有些不满足了,大眼睛波光流转看向傅榭那边的鸡火莼菜汤。
傅榭有些好笑,便柔声道:“你过来挨着我坐,我喂你喝!”
韩璎见丫鬟们早避了出去,便厚着脸皮坐到了傅榭腿上,依偎入傅榭怀中:“哥哥,快喂我喝汤!”
傅榭左臂环住她的腰肢,右手拿了汤匙舀了一汤匙鸡火莼菜汤,吹了好几下这才喂韩璎喝了。
韩璎刚喝的酸辣乌鱼蛋汤太过于酸辣刺激,此时再喝这鸡火莼菜汤,直觉滑嫩清香,汤莼味美,很是爽口,便道:“哥哥,我还喝!”
傅榭便喂着她一口一口喝了。
到了晚间,小夫妻俩洗罢澡出来,并排在卧室窗前的贵妃榻上坐了下来,依偎在一起胡乱闲聊。
傅榭终于找到了机会,便握住韩璎软乎乎的手,看着韩璎的眼睛,低声道:“阿璎,两日后陛下祭天罢,大军便要开拔了!”
韩璎一愣,觉出了不对,忙道:“哥哥,你不是说带我去的吗?”
傅榭用力握她的手,凤眼中现出一抹果决:“西疆刚刚传来信报,镇西将军徐平春舍弃了凉州城,一路丢兵弃甲逃到了兰州。”
他在韩璎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接着道:“等我收复了凉州城,安顿好住处,再派人接你过去!你在京中这些日子,许立洋会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