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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傅榭说了所谓的决斗,不过是和陈曦一起演场戏,可是刀剑无眼,韩璎还是很担心傅榭。
虽然心里担心着傅榭,可是韩璎还是带着傅榆进了起居室。
浣夏带着小丫鬟上了玫瑰花茶和点心,把分别盛着荔枝、龙眼、香莲、榧子、榛子、松子、银杏、梨肉、枣圈、莲子肉、林檎旋和大蒸枣的十二个净白瓷小碟子摆在了黄花梨小炕桌上。
傅榆见这些净白瓷小碟子一个个小小的,色泽洁白莹润,上面分别绘着四季十二花卉,既精致又可爱,便道:“这些碟子很好看,怎么以前没见过?”
韩璎舒舒服服倚着锦缎靠枕歪在锦榻上:“这叫天白瓷,是兰州总督送过来的,说是兰州瓷窑新烧出来的,市面上如今还没有呢!”兰州总督王征尘是傅榭的亲信,前些日子进京觐见,特地给傅榭送过来十六篓瓷器,全是这种天白瓷。
她笑眯眯瞅着傅榆:“喜欢的话,等你初嫁我陪送你两篓!”
傅榆闻言,清秀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娇嗔地叫了声“三嫂”,垂下眼帘不肯说话了。
韩璎向浣夏摆了摆手,浣夏当即带着小丫鬟们退了下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傅榆了,韩璎这才低声道:“你应该也知道,你三哥不久之后就要奔赴西疆作战了,我怕是也要跟去的,我想着临出发,把你的婚事订下来,你若是有心仪的人,一定要和我说,我给你想想办法。”
安国公傅远程虽然即将进京坐镇,可是韩璎觉得依他老人家的脾气,傅榆的婚事他是不肯多操心的。
韩璎不在国公府,国公府主中馈的就是蓝氏了,可是韩璎很不放心蓝氏的人品,因此想趁自己还在京城,给傅榆订下一门趁傅榆心的婚事。
傅榆闻言,鼻子有些酸涩,心脏也一阵抽痛,当下眼睛就湿润了:“谢谢嫂嫂!”
她看着韩璎,眼泪夺眶而出。
韩璎从螺钿匣子里抽出一方丝帕递给傅榆。
傅榆拭去眼泪,这才含羞带怯道:“我喜欢……喜欢三哥的侍卫统领李真……”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至不可闻。
韩璎并没有大包大揽地许诺,而是实实在在道:“这样吧,等我晚上和你三哥商议一下,我再给你消息。”
送李真离开之后,韩璎问倩玉:“傅靖把那套衣物送来没有?”她央求傅榭让人给她预备一套男子的衣物,好今日穿了和傅榭一起出去。
倩玉自从上次弄丢了韩璎的胸衣挨了罚,如今谨慎得很,当即屈膝行礼道:“禀少夫人,傅靖已经把衣服送过来了。”
她很快就取了一个包裹递了过来。
洗春打开包裹看了看,一样样展开了,放在锦榻上让韩璎看。
韩璎走过去看了一番,见是一顶崭新的京城书生常戴的玄纱帽,一套白罗中衣和一件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全都是按她的身量做的,很是满意,笑眯眯吩咐润秋:“把梁妈妈她们给我做的鹿皮小皂靴拿过来!”
她眼睛带着笑又把这些物件看了一遍,终于发现还缺少玉板带,略一思索就进了卧室。
很快韩璎便拿着几个玉板带出来了:“来,你们帮我挑选一个!”
洗春她们见少夫人拿的都是殿帅的玉板带,不由都笑了起来,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建议着,终于挑选了一条玄缎镶白玉的玉板带。
傅榭下朝后直接回了女贞院。
他一进内院,丫鬟们屈膝行礼,起身后看着他笑,韩璎却没有出来迎他。
傅榭并不在意,见漱冬已经掀开了锦帘,便抬起长腿进了堂屋。
他刚进堂屋,卧室里的珠帘就被掀了起来,一个头戴黑纱帽身穿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圆领袍的小书生走了出来,肤色白腻眉睫乌浓嘴唇嫣红,不是韩璎又是谁?
傅榭虽然觉得韩璎这样妆扮瞧着怪怪的,可是见她满面笑容,不忍心打击她,便微微颔首,道:“还行。”
又问韩璎:“会骑马么?”
韩璎仰首看着傅榭,有些烦恼道:“会倒是会骑,只是我在玉溪时骑的马都是南海矮脚马……”北方的马太高大了,她有些怕。
傅榆凤眼中浮起了一丝笑意:“我命人给你准备了南海矮脚马,走吧!”
他伸手握住了韩璎的手,直觉温暖柔软细腻,不由心中一荡,想到了昨夜□□,俊脸微红看向韩璎。
韩璎正为了能够穿男装骑马出去自顾自激动着,根本没发现傅榭的异状,把手从傅榭手中抽出来,把他往卧室推:“快去换骑装,换好咱们就出门!”
傅榭很快便换好了衣服,带着韩璎出了内院。
隋大义、萧凤蟾、李真和傅靖等人在外面候着,见一身深蓝骑装的殿帅牵了一个穿着宝蓝袍子的小书生走了出来,不禁都是一愣,再细看才发现这个俊秀的小书生正是殿帅夫人。
见韩璎虽然穿着男装,可是肌肤细腻洁白,眉目如画唇色嫣红,一看就是女子,而且是绝美的女子,他们不由都是暗笑,却不敢表现出来。
傅平牵着一匹枣红色矮脚马走了过来。
傅榭轻轻抱起韩璎放在了马鞍上,还有些不放心,低声吩咐道:“紧跟着我,听到了吗?”
韩璎睨了他一眼:“知道了!”真啰嗦,都交代好几遍了!
趁殿帅抱少夫人上马,李真挥了挥手,示意今日随从扈卫的禁军都围过来,低声嘱咐道:“今日要把刀擦亮些,得做好围着少夫人的准备,万一有人敢调戏少夫人,大伙儿动作要利索些!”
众禁军齐齐低声答了一声“是”,各自拔刀擦拭了一番。
一时傅榭护着韩璎,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国公府。
傅松不在府里,蓝氏闲来无事,正捧着肚子带着几个丫鬟预备去东偏院韩璎那里炫耀一番,结果正好看到傅榭骑着高头大马出去,身边还倚着一个骑着小马的漂亮少年,瞧着可是亲密得紧。
蓝氏顿时脑洞大开,想起她娘家哥哥蓄养的那些小戏子,脸上的笑愈发灿烂:傅老三有男宠,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她得意洋洋吩咐丫鬟:“走,咱们快点去见三少夫人!”
到了女贞院,蓝氏却没见成韩璎。
梁妈妈很抱歉地屈膝行礼:“哟,真不巧,三少夫人今日累了,已经睡下了。大少夫人先回去吧,待三少夫人醒了,老奴一定禀了三少夫人您过来探访她的事。”
蓝氏:“……”好戏没看成,好不甘心啊!
还没出城,韩璎骑马的新鲜劲儿就过去了——再柔顺的马,再好的鞍鞯,骑上去也是有点颠的,颠得韩璎子宫那里很是难受,和韩璎那辆傅榭命人特制的青绸沉香车根本没法比,而且韩璎还得自己控制马。
傅榭见韩璎脸上是悻悻然的表情,心中暗笑,却不吭声,预备等韩璎求他。
韩璎却甚是坚强,一直进了金明池军营,还是坚持自己骑马。
进了军营之后,韩璎抬头看天,见天色愈发暗了,昏沉沉的天空下,渐有飞沙走石之势,便看向傅榭:“哥哥,天阴了,快下雨了吧?”
傅榭“唔”了一声,手放在眉上眺望了一番,发现点兵台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只不过没见陈曦。
走到点将台边,傅榭动作洒然下了马,又走向韩璎,预备把韩璎抱下来。
韩璎一见他过来,便知傅榭心意,忙自己认蹬从马上滑了下来,笑嘻嘻道:“哥哥,你不用管我,我跟着……”
她环视着周围围着她的这些傅榭的亲信们,正要说话,却发现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走了过来,对着她笑了笑,又向遥遥向傅榭拱了拱手。
这个少年头戴月白头巾,鬓边簪着一朵瑞香花,穿着圆领白衫,腰围黑缎压腰,腰间斜插着一柄折扇,脚上是一双玄色快靴,正是许立洋!
韩璎又惊又喜,马上改口道:“我跟着小许子就行了!”
许立洋走近傅榭,低声道:“殿帅,陛下命奴才前来打探风向。”
说罢,他看向韩璎,行了个礼:“见过小公子!”
韩璎忙手忙脚乱地回了礼。
傅榭一跃而上,登上了点兵台,有些倨傲地立在那里等待着陈曦,玄缎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今日带着烂银冠,衬得容颜俊俏凤眼幽深,身上的深蓝骑装完美地显现出他那宽肩细腰长腿玉树临风的好身材。
周围围观的人不乏他的政敌或者在前段时间的革新中被他触及了利益的人,这些人明明是为了过来看傅榭失败丢脸的,却也为却也为他的风采所折服,高声喝起彩来。
傅榭看到陈曦出现在人群外围,定睛一看,却顿时默然。
台下围观的人们看到傅榭的神情不对,便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这下子大家都傻眼了,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
韩璎个子矮,什么都看不到,急得直跳,许立洋见了,忙低声道:“奴才有办法!”
他一矮身,抱着韩璎的腿立了起来。
韩璎:“……”
她高出人群一头,很清楚地看到骑着骏马的陈曦被左右两骑夹着胳膊走了过来,左边那位大概三十岁左右年纪,相貌儒雅俊秀;右边那位二十四五年纪,相貌英俊威武,生得都和陈曦有些相像。
她正在好奇,就听得立在她旁边的萧凤蟾介绍道:“左边是陈大人的长兄枢密使陈恩,右边是陈大人排行第二的兄长镇南将军陈义!”
萧凤蟾脸上带着坏笑:“标下可是听人说过,陈大人是陈老夫人的心肝宝贝,等闲不敢出纰漏的!”
韩璎:“……”
连枢密使陈大人都来了,今日这场决斗自是无疾而终,面对极为护短的陈恩和陈义,傅榭满面怒气拂袖而去。
他怒气冲冲跳下点兵台,翻身上马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许立洋忙放下韩璎,一行人都骑着马跟了上去。
待跑得远了,傅榭这才控制着马缰放慢了速度,和韩璎并驾齐驱,然后一展猿臂,把韩璎抱在了自己马上,见风愈发大了,便用披风裹住韩璎,纵马疾驰起来。
不过两盏茶工夫,傅榭一行人就进了朱仙镇庄园。
傅榭把韩璎从马上抱下来的时候,豆大的雨滴已经打了下来。
傅榭干脆用披风裹着韩璎,直接抱着她进了正堂,把韩璎放在了锦榻上。
因为少夫人在里面,其他人都不敢进来,兀自立在廊下侍候着。
韩璎抬眼打量四周,见陈设虽然简单,可是洁净有致,而且都是新换的,心中很是满意,便低声对傅榭说道:“我去里屋看书,你自去忙你的!”
傅榭凤眼含笑,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又把她抱了起来,进了里屋,把韩璎放在了填漆嵌金的拔步床上。
他想要离开,可是看着韩璎却颇有些恋恋不舍。
韩璎想到傅榭一心要揍陈曦,却被陈曦搬出陈恩这桩大树给躲了过去,傅榭没法得手怏怏而归,不禁又笑了起来。
傅榭见她微笑,知道她在笑自己,不禁也笑了,道:“没想到陈曦这么无赖……”
韩璎大眼亮晶晶看着他:“哥哥,你小时候能打过陈曦么?”
傅榭被小娇妻这么一问,男子汉的豪情顿时大盛,便握起拳头在韩璎面前晃了晃,对准妆台前放置的锦凳一拳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