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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的灵魂来到这具身体时那种不贴合的感觉。
醉梦轩常会遣人送来不同的药,多少缓解了这毒的烈性。本以为会谴责远秋,若不是他,先生不会中毒,芷卉也不会死。然而却发现自己做不到。我对他有太多的歉意,而这些却是我永远都还不了的。
我的毒是安妃所下,那自然意味着远秋与夜阑也是安妃所救,他们的醉梦轩自然也是为安妃卖命。并不排除要杀先生之人乃是安妃。她的恨意那样大,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安妃要拿我换什么,我并不知道,但却并不想去求她给我解药。或许我的命数已定,穿越来到此处,本是违天命而为,既然多给了我这么多年,当心存感恩才是。
最近哥哥越发忙碌,早出晚归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直到一日,他告诉我,他要娶妻。正是那次我在淑妃宫中所见的那个江南女子,绿眉。那时我正打理才开的梅花,听到这个消息后硬生生剪下那枝开的艳丽的梅花。随即毫无反应般,淡淡笑道,“恭喜哥哥,终于想通了。这府中早该有个女主人了。”
哥哥不看我,像是随口找话题般不搭话,“看你近来身体欠佳,我寻了一些配方,你务必每日都喝。断不可如儿时般不懂事。”
心中有些凄凉,哥哥,你既都要娶妻,为何依旧对我这般好。强装随意道,“我都这么大了,自然不会耍小性子了。你好不容易娶妻,日后待嫂嫂为夏家添个一子半女的,没准我心情一好,病也就好了呢。”
无意瞥见哥哥脸上有些悲凉。心下一怔,为何会用到‘悲凉’这个词。忙甩甩头忘记方才所见。哥哥叹道,“你肯听话便好,待病好了,哥哥定带你回一趟江南。”
梅花飘落,我怔怔看着他,似要许下一生般严肃道,“好。”
我说了好,却不知道,最后的这个字显得那么苍白。
正文 第十三章 折红梅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哥哥与绿眉的婚事便敲定。舒悫鹉琻大婚定在除夕夜,那日雪才停,与我第一次来这里时一般无异。也同去年我们在后院篝火烤肉时的场景一般。我只是感慨,时光飞逝。又是一年除夕,那些曾经把酒言欢的少年们如今都不复存在。而我也不再是唯一。
哥哥穿着正红衣袍,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摸样,一如当年无异。如今有另一个人代替我,为他身着红妆,对他日夜念想。哥哥会与她举案齐眉,恩爱似蜜。我迟早也要嫁与其他男子,与他相敬如宾。自此之后,我与哥哥早就各自春秋了。
哥哥给了我无限的自由,我始终有着与其他女子不同的待遇。而绿眉的命运则影射了所有寻常女子的命运,在最美的年华,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子度过余生,且不知这个男子是否会心系于她。她只能在揭下盖头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何许人。
也许这样也好。断了那些念想,也省些心伤。你日夜思念之人未必是最适合生活的。既是要与子偕老,就不必带着爱情的枷锁。
外面的迎亲队伍锣鼓震天,正厅的来客们也都喧闹不已。院子里却越发冷清。梅花开得那样好,平添了几分寒意。正是梅花开放的季节,很快,也会是绿梅开放的季节。我唤来青杏,“陪我喝一杯吧。”有些意外的是,这一个月来,身子竟渐渐好转。我不知是不是哥哥的药起了作用,还是说在将死之时的回光返照。不过不必再忍受病痛,自然是好的。
青杏道,“待会儿夫人进门,小姐若是醉了,怕是不合礼节。”
是啊,我是夏长容的妹妹,自然要知书达理。我不能叫人看了哥哥笑话去,我不能叫绿眉两难。随即放下酒壶,“练剑总可以的。”
说着便让青杏取来剑,细想下来,我竟那么久未好好练过了。提剑挥洒,顿时发泄了这些日子的气。我几乎忘了招式,只是任意而为。青杏无奈,只得守在一边。这一练,竟是一个上午。
“小姐,快,大人把夫人接回来了。小姐快去接轿。”
我收起剑,淡淡道,“方才练的有些累,就说我身子不爽,不宜热闹。”随即自行往房间去。我不再是这府中的女主人。说是身子不爽,不如说是心里不爽。被宠了这么些年,难免有些不平衡。我还是无法豁达到亲自将她接进来。
外面更是热闹,我心里却无法平静。
“沐果。”忽的门外传来一声唤,伴着‘扣扣’的敲门声。
是哥哥。我惊喜的跑出去。一开门,见他一身喜袍,无端的想哭。外面的寒风吹进来,从里凉到外。“哥哥…你不在正厅陪客人,来这里做什么?”
他跟着进门,将门带上,关住入内的寒风。许是喝了些酒,他脸上有些许的红晕。“沐果,青杏说你身子不爽,可有大碍?”
那副着急的表情,就像一颗致命的石子,掉在我胸口的火山。我忽的控制不住情绪,冲他大喊,“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让我那样依赖你!如今你有了妻子,日后还会有孩子,我如何能再分了你的宠爱!”
他怔了怔,随即抱住我安抚道,“因为你是沐果,我才对你好。任何人也无法改变。即便你将来成亲生子,有了别人疼爱,我依旧会对你好。哥哥本就该对妹妹好不是吗。”是啊,哥哥本就该对妹妹好。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妹妹。天经地义,心安理得。他为我理理发丝,又道,“我成亲,是为了你以后成亲时,能有个懂事理的嫂子为你打点,不要叫人看轻了你。倘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不会成为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儿。”
听到哥哥说他不在时,心里那样抽痛。仿若下一刻他便要消失一般。手臂不由的收紧。却如何也填补不了内心的不安。
我在他怀里,感受他身上的梅香,终于放手,脱离他道,“哥哥…去见见嫂嫂吧。莫要误了时辰。”
他收回手,随即点头。嘱咐我多休息后便出了门。我缓缓走到窗台,望着那一束开得正好的梅花,伸手触去。梅花被我轻易折了下来,震了一窗台的雪。我回首,却不见有人来为我关上窗户。
十岁的时候我的手还触不到窗外的寒冷,摸不到那束俏丽的梅花,你却急急把窗子关上。如今我轻易折下梅花,却再不见你的身影。我们之间,到底是错,还是无奈。错错错,一步错,步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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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眉是个极贤惠的女子,自她过门后,将府中上下打点的极好。连哥哥也对她称赏有加。她知道我是哥哥唯一的妹妹,对我也是事无巨细样样周全。偏是这样的女子,叫我也被收买了。我本就对绿眉有好感,是以她入门后与我相处的倒也融洽。见她时常暗自偷看哥哥,每每说起哥哥时脸上也是尽显女儿态,想来也是对哥哥有情的。成亲后,他们相敬如宾,也是皇城中的一段佳话。
值得一说的是,我身上的毒,竟好像不知不觉中排出似的。好的我完全没有头绪。只是我依旧不知这是什么象征,便想着去寻凌青谈一谈究竟。
凌青与悠然近来关系越发密切,芷卉的事确实打击到他们了,如今他们比任何时候都要更珍惜彼此。只是我有时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们的将来。悠然终究是公主,他日皇上赐婚,她岂不是要抗旨。哎,我总是这样悲观,为何不能往好的想呢。他们现在拥有彼此不就是最好的状态吗。
“沐果姐姐,你怎么来了?”还未进门,见悠然在院中晒草药。见我来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出来迎接我。
我为她拍掉身上残留的药渣,调笑道,“不想堂堂悠然公主也会有相夫教子的这面。只是,你这脾性还是改不了。想来即便是有了小悠然也是无用的。”
悠然羞红了脸,喃喃道,“什么小悠然,沐果姐姐就知道取笑人。”我被她逗笑,便自顾自进门。“凌青出去就诊了吗?”
“是啊,不过他马上就回来了。”悠然跟在我后头,待我进门后,她便忙上前沏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我不禁感慨,爱情的力量可真伟大,将这么个任性公主愣是磨成一个贤妻良母。她一面倒茶,一面说着,“我记得沐果姐姐最爱绿茶。可巧,这山上的绿茶嫩的很,连芷卉…”说到此,忽的停下,叹气。
这么久过去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提,但仍旧忘不了。悠然将茶递给我,随即坐在我对面,表情黯然。气氛有些沉闷时,凌青回来了。悠然立马扫去一脸的阴霾,恢复的原先的光彩。“你回来了。今儿累不累?”说着又去倒茶给他。
凌青虽是没什么刻意的表情,却仍旧看得出他幸福的感觉。我也很欣慰,至少悠然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待凌青喝完茶,才注意到我。我冲他笑笑,“凌太医,别来无恙。”
他有些歉意道,“方才进门未注意到这里坐着人,莫见怪。”
“你眼中都是悠然了,哪里还能注意的到旁人。”
悠然啐道,“沐果姐姐就是嘴不饶人。”随即三人皆笑起来。
凌青忽的探究似得看着我,问道,“沐果,你近来气色好多了。”
“这正是我今日来此的目的。”我放下茶杯,“前段时间哥哥为我寻了一副药,原本我并不抱太大希望,可如今也不知到底是根治了,还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凌青听罢忙拿出枕垫,为我把脉。少时,他放下手道,“你的脉象平稳,若是没猜错,想来毒已清的差不多了。”
悠然听后立即乐的抱住我,“太好了!沐果姐姐你终于没事了!”忽然听闻这个消息,叫我顿时松一口气。一个垂死之人忽然知道自己不会死,就好像自鬼门关走了一遭,竟有些小心翼翼。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回抱住悠然,喃喃道,“我不会死了,我不会死了……。”那种释然无法言喻,到现在才发现,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怕。原来我在意的东西那样多。
凌青也明显有些欣喜,“沐果,恭喜你。夏丞相着实厉害,这样的解药都能拿到。”
凌青的话忽然提醒了我,此毒乃是安妃所下。按道理她并未从我身上拿到好处才是,为何会轻易给我解药?若不是安妃所给的解药,那又会是谁。哥哥的药方到底从何而来?
满腹心事,却依旧冲他们笑笑,“我也不知呢。”
随后悠然拉着我说了些闲话。而凌青去做午膳。原先我才说悠然贤妻良母,见这个情形,果然是想太多。但是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却意外的十分舒服,在这个束缚人性的古代。悠然和凌青,却叫我看到许多现代人都缺少的勇气。
见悠然时不时回望着忙里忙外的凌青,我有些无奈。“我看我这么多余,下次还是别来打扰你们才好。”
悠然忙道,“姐姐说的什么话。你要是不来,我就去丞相府寻你,寻到你烦为止。”
我嗤笑,随即还是道出我的忧虑,“悠然,你常在宫外,这样真的好吗?”见她不回答,便大抵知道她也是任性而为。“你即便要嫁凌青,也不能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大晋国公主,即便你无所谓,你母妃能安心吗,你父皇能不顾吗?皇上定不会让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