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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魄十足、主动进取、拼死搏斗、毫不畏惧。还有可塑性极强、记忆力极佳。还有对环境的适应性很强,特别耐高寒。当然,因为是高原生长的犬种,比较怕热。还有就是它对主人特别忠诚,但对陌生人往往有强烈的敌意,不容易被诱惑。
我对马俊仁如此这般介绍藏獒也颇感兴趣。
藏獒的这些性格体现在运动员身上,可能大多也十分优点。
马俊仁说,有人称藏獒为“原始神獒”,也有人称它为“苍倪犬”,意思是介于犬狮之间的动物。纯粹的藏獒在世界上已经不多。在中国由于自然灾害,各种捕杀和限制,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藏獒所剩无几,全世界纯种的也就百来条。
他从那时起开始收集藏獒。
最初的起因是,马俊仁1986到法国,看到牧羊犬和藏獒交配出的犬相当大相当好。但法国人却取笑说,中国已经没藏獒了,中国人都把狗杀了,吃肉了,喝汤了。他当时就下决心回国找藏獒。回国后,知道藏獒还是二级保护动物,他尤其上心了。
马俊仁说他喜欢活的东西,过去就养过马养过骡养过猪养过狗,养过各种动物。每次带队伍到高原训练,别人顺便收集点民间古董,风俗玩意儿,铜盆银壶一类。他一到高原就到处收集藏獒。他想,如果世界上只有一百条纯种藏獒,他收集五条,就有二十分之一,收集十条,就有十分之一,收集到二十条,就有五分之一。
马俊仁说,早先养藏獒,一是为了保护犬种,二是为了看家。
他在大连住着一套别墅。常年搞训练,家里就剩老伴一人,太孤单了。小偷来偷东西,把窗户撬了,连车轮都偷跑了。养别的狗看家,还是牧羊犬,家没看住,把狗也偷跑了。后来,有人告诉他用藏獒看家,就养了第一条藏獒,在院子里用大铁链拴着。
对面别墅养着一条狗叫“苏联红”,一天,老伴和对面邻居唠嗑,把门打开了。“苏联红”一下冲过来把老伴扑倒,咬住往对面拽。家里拴着的藏獒看见这情景“嗷”地猛吼一声,那嗓门就和虎吼一样。“苏联红”正咬着老伴往那边拽,被这声吼吓得嘴一松趴在那里不会动弹了。藏獒扑过去叼住老伴的屁股把她抢回来了。因为铁链子拴着走不远,藏獒急得叼着老伴转圈,老伴一百六七十斤,它仰脖叼着转了三圈,不知道把她放哪儿算安全。最后撂地下了。你看藏獒多有劲儿。老伴起来以后拿棍子捧它,说你怎么咬我呢?别人说,快上医院吧。到医院一看,屁股上一个牙印没有,只起了一片青疙瘩。藏獒为了救主人,叼了含在嘴里。大夏天的,连裤子也没坏,老伴皮肉一点伤没有,就是一片青。
老伴回来就给藏獒道歉,从此对养獒也感兴趣了。
一次半夜两点,又有人来偷东西。藏獒急了,把铁链子挣断,撵出四百多米,把个小偷屁股咬住不放。小偷被抓住了,派出所一审,过去撬窗户偷车轮的也是他。从此,老伴对马俊仁养藏獒也更理解更支持了。
这样,藏獒在大连家中就一条一条养开了。
马俊仁说,现在北京大兴的养殖中心把他养的藏獒全集中了。成年藏獒就一百多条。加上小獒崽,现在一共二百多条。
我往下问的有关马俊仁养藏獒的问题,应该说是特别当机的一笔。
我问:你养藏獒为什么有这么大热情用这么大力呢?
马俊仁回答:我刚才不是讲过吗,我就喜欢活东西,不喜欢那些死东西,金银铜铁、石头砖瓦。
我接着问:那你为什么单单养狗、养藏獒热情最高呢?
马俊仁回答:狗通人性。你对它好一分,它还你一分。狗性有时候比有些不怎么样的人的人性还好。特别是心情不好时,我就和狗交朋友,和狗什么都能沟通。心里再烦,带着狗遛一圈,就什么都不想了。
我体会着这话所含的全部心理意义,盯着马俊仁又问:只是这些理由,还不能解释你的全部行为。我指了一下窗外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你总不至于养这么一大群藏獒来给自己做伴。
马俊仁说:我不是还讲了,养藏獒是为了保护这种犬种。中国再不保护,说绝种也就绝种了。
我依然盯着马俊仁不放:天下要保护的动物植物多了,你为什么不养别的专养藏獒?再说保护物种又不是你马俊仁的使命。
我停了停问:养藏獒是不是还有经济上的很大动机?
马俊仁说:我不缺钱,用不着养獒挣钱。再说句实话,养藏獒挣钱,比我干别的挣钱费心费力得多。再说,你们也知道我马俊仁这些年挣点钱,多半也都贴在训练运动员上了。
我问:我还是关心你为什么这样大张旗鼓养藏獒。最近媒体对你养藏獒也颇炒作了一番。你是为有朝一日退休了找个干的?如果是给自己找个干的,为什么不干别的要干这个?
马俊仁被我四五个问题一问,转了一圈,这时,他也转圈一挥手,算是转出一句明白话来:养藏獒确实是一件我能干的事,养藏獒也能夺金牌拿第一。我马俊仁就喜欢做争金牌拿第一的事。
什么人养什么狗
藏獒是我打开马俊仁内心世界的第一道门。
我决定在这个话题上好好搞一番迂回。我饶有兴致地问起他养藏獒的情况。马俊仁挥舞着手势,滔滔不绝地讲开了。下面这段话,可能有助于我们了解马俊仁为何对养藏獒情有独衷,里边的遣辞用语都尽量保持原汁原味,这或许使有兴趣探究马俊仁人格奥秘的读者获得更多的信息。
马俊仁说:我养狗也是养来养去,越养越出感情的。
现在中国的犬业在国际上受围攻。由于鲜族好吃狗,汉民也跟着吃狗。我和外国人讲了,中国人吃的狗是专门养的肉狗,并不是你们所说的宠物狗。
但是,我一个人的嘴做成大喇叭也解释不过来。
国外认为动物和人之间关系很重要,不能把动物灭绝了。在他们国家都给狗上户口。美国一家两口人,再加上两条狗,户口上一共四口。中国把狗都剥了皮、熬了汤,头些年自然灾害,把宠物都吃了。到现在,世界犬业组织挂着国民党国旗。在比利时,中国也想去开会,台湾是理事国,坐在台上。按中国外交政策,见到国民党的旗就该把它摘掉。但你中国不是理事国,你没权把人家摘掉。你连亚洲犬业组织也参加不了。亚洲组织总部在日本,人家把中国的狗肉馆全照成照片,扒的狗皮也照成照片,说你虐待狗。想去参加亚洲的犬业活动,也不让,因为你虐待狗,而且中国没有任何犬业的组织、协会、俱乐部。我这里成立的中国藏獒俱乐部可以算是中国第一家。
外国很多规定和咱们不一样,不能说他们的规定都好,可有些就比咱们的文明。外国不让爹妈打孩子,孩子要申诉,爹妈闹不好要坐监狱。没有人敢开车喝酒,喝了酒至少蹲半个月监狱。我在加拿大比赛,翻译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绊了一下,翻译马上过来问:谁推你?我说没人推,自己绊倒了。在那里,人要得到安全的保护,有谁把你推倒了,挤倒了,那个人就要负法律责任。
其实中国自己也想搞点犬业活动,畜牧局搞过一个狗展。
展到第六天,听说是国际上提意见,结果停止了。你没有参加世界和亚洲的犬业组织,就没有权利搞这类展览。说了半天,中国是犬没有自己的犬,犬业组织没有犬业组织。结果展览黄了,最少赔了四百多万。中国犬业都有点着急,想成立个组织。农业部和畜牧局不批,没人重视,办不动。这两年非要推我,我还没有退休,去年大伙儿硬拉我,推也推不掉。我说挂个名誉主席吧,开会举手谁也不同意,就是要让你当主席。
世界上说咱们没有犬业组织,咱们组织俱乐部不就有了?最后是畜牧局批的。别人去,批不下来。我去了,就说了几点。第一,咱们群众自发搞这个组织。第二,别人说咱们中国没有中国的犬种,藏獒就是中国的犬种。他们说,对呀,老马说得对。这就批了。现在,咱们要犬业组织,有了第一个犬业组织,要犬种,你看,现在全国全世界纯种藏獒大概有三百多条,我这儿就有一百多条。中国其他地方还有一些。
我听任录音机一字不落地记录着马俊仁的长篇讲话,一边却在进入马俊仁的思维。
马俊仁接着说:京巴过去也是中国狗。八国联军拿走了,日本把它改良了,改成白的,成了白京巴。本来京巴是中国的,现在成日本犬了。
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符合历史,但是,我把它当做我判断马俊仁思维方式的素材。
马俊仁又接着说:藏獒这种犬,八国联军是把它当作文物的文物掠夺出境的。现在世界上各种大犬差不多都有它的血统。别人把中国藏獒大量抢走了,中国自然灾害大食堂,又打狗,一次打多少万。这样外边抢,自己打,再卖再走私,藏獒在中国几近灭绝。刚才我说了,八十年代全世界就百十来条了。
听着马俊仁这番话,我却想到他刚才讲的全世界百十来条,他有五条就占二十分之一,有十条就占十分之一,有二十条就占五分之一的说法。那种说法包含着一种与国际体育竞赛非常可比拟的较量模式。我非常注意。
往下,马俊仁讲了一大篇赞美藏獒的话。
讲藏獒如何和金钱豹斗;如何和狗熊掐;如何帮助藏民预知暴风雪来临;如何追寻跑散的牛羊;如何在暴风雪埋没了帐篷的情况下,刨冰挖雪救主人。
马俊仁最后说:我养藏獒,不是因为缺钱,是因为爱好。但还不光是爱好。现在世界犬业中中国没地位,各大名犬都有藏獒的基因,藏獒数来数去该是最好的犬。只要下功夫弄,咱们一定能拿世界冠军。我们国家方方面面都不能让人看不起。我这些藏獒,以后要出去参加世界比赛,论个头儿,论品相,论颜色,论方方面面犬性,肯定都非常突出——拿金牌夺银牌。
我渐渐看清马俊仁为何热衷于养藏獒了。
一个原因,当然是他喜欢活的东西,喜欢动物,或者说穿了他喜欢运动。他确实不会蹲在家里研究金盆铜碗。他是个在运动中研究运动的人才。
又一个原因,他喜欢这种凶猛勇敢、体魄强悍的巨型犬。就像有些人喜欢玲珑可爱的小哈巴狗一样,马俊仁最终养殖的是世界上几乎最大的藏獒,而不是其他犬种,确实应了“什么人养什么狗”这句谚语。
但是,真正让马俊仁如此投入养殖藏獒事业的,却是因为他在这里又克隆了一个参加世界竞赛的模式。马俊仁现在养藏獒,已经处在某种领先地位。他已经摆出一个要在这里升国旗奏国歌同时争取个人光荣的阵势。
如果读者此时重读一遍上面引用的马俊仁那段长篇讲话,就能看出那里洋溢着两种精神:一是民族主义;二是个人英雄主义。
说得俗了,就是为国争强好胜与为个人争强好胜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得出一个几乎世人皆知的真理:体育竞赛其实是被民族主义和个人英雄主义两大精神力量驱动的。没有民族主义,绝没有田径场上、球场上数万人乃至全世界数以亿计的人群的激动,也没有运动员勇猛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