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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等殷雪凝把话说完,杜雅君就快步走下了楼梯,殷雪凝无奈地看着杜雅君的背影,回身朝大家耸耸肩。
李品做了个鬼脸:“算了,雪凝,让她自己一个人去弄吧。”
“你还说。”殷雪凝的压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我看得出,雅君生气了。你说那些干嘛啊?小时候那事很伤她自尊的。”
李品一愣,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上下牙磨的“吱吱”作响:“我——还不是一开心,就……”
“可是你……”殷雪凝不依不饶。
齐子健拉开了殷雪凝,叹了口气:“雪凝,别责怪李品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点就行了。”
“是啊,是啊,我下次一定注意。”李品赶忙陪上了笑脸,“一定注意。”
……
柴的确很湿——杜雅君引了三次才勉强将所有的柴引燃——她没有骗殷雪凝,但她是真的不想殷雪凝跟她一块儿来厨房,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湿柴腾起的滚滚浓烟刺激着她的双眼和气管,她噙着泪水不住地咳嗽。
翻腾的白色烟雾中,引燃了灶堂的杜雅君呆怔地坐在一把矮小的木凳子上,红彤彤的眼睛定定地盯着闪烁跳动的黄色火焰,明灭中,火光在她脸上投下古怪的阴影。眼中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重力,辣辣地翻出眼眶,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杜雅君知道,她流泪不光是因为被烟熏着了眼睛,她感到心中象塞了团棉花般堵得慌,酸楚的感觉使得她真想放声大哭一场,可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任泪水默默地流。往日里,她虽然话不多,然而她心里明白得很,要不是因为殷雪凝,其他几个人是不会接纳她这个朋友的。
厨房里的烟雾随着火焰的上窜,渐渐变得稀薄了一些。杜雅君用手背抹去眼泪,起身将装满水的锅架在炉子上,随后从食品柜里拿出一些罐头,一一启开。在回身去拿盘子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紧闭的玻璃窗外,被生锈的铁栅栏分割成一个个长方形的天空阴暗得可怕,就象有人在一张白纸上胡乱甩下的一团团浓淡不一的墨汁。
大风雨就要来了。
杜雅君拿出一叠盘子,皱着眉头想。她记得有首诗是这么写的——山雨欲来风满楼,但是天都阴成这样了,老教堂外边还是一丝风也没刮。满山的树木都呆呆地矗立在泥土中,沮丧地耷拉着茂密的枝叶,充满惧怕地等待着暴风雨施展它的淫威。
铺好睡袋,殷雪凝将长发甩到脑后,不放心地踱出房间,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光照不足的楼下。齐子健也跟着走出门,用双肘支撑着栏杆,侧身看着殷雪凝,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殷雪凝却先轻声说道:“子健,我有点担心雅君,我看,我还是下去看看她吧。”
“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齐子健柔声安慰着殷雪凝,“你还是待会儿再下去吧,也许她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殷雪凝努起嘴唇想了想,心不在焉地笑笑:“你说得对,那我就等等再去吧。”
午餐肉、火腿、香肠都已经切成了薄片,呈一个个的同心圆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锅里的水也开了,放好适量的油盐,杜雅君将一包泡开的紫菜放了下去。在劳动中,她感到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也许是从小就帮着家里的小饭店做菜的缘故,她非常喜欢这种感觉,有时候,她甚至把做菜当做一种享受。
这是一门艺术。
如果是在家里,原料充足,我会做得更棒。
杜雅君用一种几乎慈爱的目光看着灶台上的菜肴,估摸着紫菜差不多熟了,她敲开几个鸡蛋,用筷子快速地打成蛋花,娴熟地浇进滚开的汤里,在汤碗里放上味精和脱水的葱花之后,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紫菜蛋汤就做好了。
杜雅君喘了口气,从灶台上拿过一个擦干净的托盘,将装着菜的盘子和碗熟练地摆在托盘上。就在她正准备转身去食品柜里拿面包和汤勺时,一团奇异的、她自己也不敢承认的恐惧感突然攥抓住了她的心,这是一种足以使人疯狂的感觉。
杜雅君骤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同时本能地屏住了呼吸,就好象有人徒地按下了影碟机的暂停键一般。她觉得自己肺里象是在短时间内充满了水,各种千奇百怪的念头在脑子里忽隐忽现。幽暗的厨房里除了炉堂燃烧的柴枝发出“劈劈啪啪”的炸响以外,再也听不到一点声响。
但是杜雅君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其实应该说,是她感觉到了某种声音。那声音窸窸窣窣的,一会儿象是微风拨弄树枝的声音,一会儿又象是老鼠爬过木质地板的声音,最终,她肯定了,那是脚步声——是某个人或东西蹑手蹑脚从门外的走廊里逼近的声音。
猛然间,另一种声音就在杜雅君耳边响起,那种“咯咯”的响声使得她差点惊叫出声,当她陡地意识到那只不过是自己上下牙齿的磕碰声时,她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已经穿过喉咙的那股气流,窒息的感觉憋得她一脸通红。
是谁?
难道是我梦中的魔鬼?
这想法让杜雅君又是一阵恐慌,紊乱的思维象流星般“嗖嗖”划过她的脑际,那一刻,她几乎完全陷入幻觉之中。一切似乎都相对安静了下来,那阵窸窣声却反而更大了,在她的脑子里形成了打雷似的轰响。她痛苦地皱起脸庞,用力地咽着唾沫,太阳穴的刺痛令她不得不用手指掐住了额头。
勇敢点!
你必须勇敢地转过身去。
心中有一个声音努力盖过了那阵轰鸣,高声尖叫着。杜雅君猛力地摇着头,仿佛想抵抗心中那个声音,可一股更大的、不知从哪儿产生的力量却促使她缓慢地转动着自己的身体,在沉重的粗喘中,她渐渐地面对本来在她身后的厨房门,泪水再次盈满了她酸涩的眼眶。
厨房门赫然洞开着,象是一副色彩黯哑、阴沉的油画,千丝万缕来不及飘散的乳白色烟雾在漆黑的、无风的走廊里悬浮着,使得杜雅君眼前的一切又好象处在一个迷离的梦境中。杜雅君的心脏似乎承受不住压力,开始跳得沉重而缓慢,在她冷汗淋漓的苍白面孔下,恐惧正在躯体里纠缠着、翻腾着。它时而象一辆失控的载重卡车,左冲右突,巨大的轮胎无情地碾压过一切;时而又象一只受惊的小型啮齿动物,尖利的牙齿疯狂地撕咬个不停。恐怖的感觉,如影随形地跟着她。
过了几秒钟,或许更长,杜雅君凝滞的脑细胞终于开始活跃起来。她的思维极力冲破重重迷雾,回忆着自己进入厨房时的那一幕。可不管她怎样努力,记忆却依然象电视画面上打着马赛克的镜头,模糊难辨——她竟然一点也不敢肯定,自己走进厨房后,是不是随手关上了那扇破败、厚重的木门。
你进来的时候是关上了门的。
我敢以人格担保。
心中那个声音又适时地在杜雅君脑中低声耳语,仿佛被强迫着触摸到可怕的真相般,杜雅君的胃在肚子里惊恐地缩成一团,一阵昏厥似的恶心猛然袭来,她紧张的喉头被一股酸苦刺激得战栗不止,剧烈的呛咳声冲出厨房门,在黑洞洞的走廊里撞出阵阵回声。
随着一连串“咚咚……”的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并且有节奏地离厨房越来越近,一种更强烈的恐惧象滚烫的沙暴一样翻滚而来。杜雅君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原本急促的呼吸突然停顿,惊吓使她张大了嘴,蒙着泪花的一双眼球几乎要蹦出眼眶。
在走廊的浓黑中,一个比黑暗稍浅淡一些的深灰色人影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被惊恐折磨得近乎休克的杜雅君……
“雅君!雅君?怎么了?你!”殷雪凝因焦虑而提高的嗓音在杜雅君耳边响起,起先,那声音象是从深深的水底传来,渐渐地愈来愈大。杜雅君被震得一个趔趄,猛地一甩头,看向殷雪凝,“出什么事了?雅君,你可别吓我啊。”
在殷雪凝连声的追问下,杜雅君逐渐恢复了神志,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我……没什么,没事,我只……只是被烟给呛着了。”
“烟?”殷雪凝疑惑地环视了一眼厨房,“真的?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杜雅君知道自己的解释太显苍白无力,为了打消殷雪凝的疑虑,她迅速地转过身走到炉灶前:“雪凝,你来得正好,我正愁一个人怎么把这些东西端上去呢。来,帮把手。”
“哦。”殷雪凝心神不定地跟过去,拿起另一个托盘,摆上了灶台上一次摆不下的碗盘。
杜雅君躲避着殷雪凝的目光,低着头端起手边的托盘:“雪凝,你先走。”
“嗯。”杜雅君越是故做平静,殷雪凝的疑心就越大,但杜雅君不肯说,她也只好不再询问,端起盘子率先走出了厨房。
在经过厨房门时,杜雅君停下了脚步,有些恐慌地用空出的右手拨弄了一下木门上那把弹子锁。锁舌在杜雅君手指的压力下灵活地缩进去又弹出来,发出清脆的“喀哒”声。那一声金属的声响在杜雅君脑海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她朦胧的记忆忽然之间变得无比清晰——就象初中上生物课时透过显微镜观察草履虫般——她蓦然肯定了,自己进厨房时确实是关好了门的。当时,门缓缓碰上时,她曾清楚地听到了锁舌伸缩的那声“喀哒”声。
那么,是谁将门又打开了?
不是我,也不可能是雪凝。
究竟是谁?
杜雅君感到世界徒然在她面前消失了,新一轮的恐惧张开了它黑暗的罗网。她摇晃着靠在了坚硬的门框上,左手端着的托盘在颤抖中发出“叮叮咚咚”的瓷器碰撞声。她拼命抑制住了内心巨大的恐惧,用双手稳住了倾斜的托盘,在恐怖的感觉再次袭击她的身体之前,她甩开步子追上了走在前边的殷雪凝。
天空愈加黑暗,夜晚已经在这个夏初的下午提前来临。一个个闷雷“轰隆隆”地贴着屋顶驰过,就象有一群穿着硬底鞋的小孩在头上的木楼板上不停地追逐、打闹。
老教堂里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心有余悸的杜雅君默默走在殷雪凝身边,时刻警惕着身后的响动。走到长楼梯的拐角处,抬头就可以看到二楼阴沉沉的走廊,隐约有一些男孩子们低沉的说话声飘出来,在这幽暗的环境中,杜雅君竟分辨不出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房间门里传出来的。她怯懦地瞟了一眼走廊上一个连着一个、敞开的房间门,总感觉它们就好象无数双圆瞪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恐惧硬塞进她的心里。
殷雪凝似乎感觉到杜雅君的惧怕,她瞥了杜雅君一眼,悄悄地挨紧了杜雅君。也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一个胖墩墩的身影从一张门里窜了出来,伴着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响起龙卓鸣那粗闷的声音:“嗯,我闻到香味了,是不是可以吃饭了?”
“是啊,是啊,快来端着盘子,我的手都酸了。”殷雪凝紧走几步,将手中的托盘递到了龙卓鸣手里。
龙卓鸣端着满盘食物“叮铃当啷”地回身进了房间:“吃饭咯,吃饭咯。”
“哇!好香啊!”等到杜雅君随后进到房间里,李品抽着鼻子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不过,这么黑,怎么吃啊?会吃到鼻子眼里的。”
向辉打亮手电筒,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