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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局中人?”
这时,奇事更奇,叶子只觉得那颗人头居然在向自己摇头眨眼,这一瞬间,虽是响晴白日,叶子也吓了个魂飞魄散。那颗人头仿佛觉得吓人还不够似的,居然开口喊话了:“喂,那边的,是不是莫老先生啊?”话音才落,便从刑柱顶端滚落下来。
叶子惊骇地看着这离奇场景,觉得心跳都停止了,只见那颗人头很快便落到了地上,随即身子一翻——没错,是“身子”一翻,叶子这才看清,那人头下边是还连着身子的,再一定睛,叶子便高叫一声:“这不是傻张么!闹了半天,原来是你在这儿吓人!”
傻张走了过来,叶子和莫老先生也迎了上去,两人这时才注意到,在刑柱的底下还站着六七个公门差役,地下倒放着一把十几丈高的梯子。看来,就是在方才叶子和莫老先生说话的时候,傻张这些人带来了这把特制的梯子,傻张从梯子爬到了刑柱的顶上。
叶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傻张啊,你很有演恐怖片的天赋。”
傻张瞪了他一眼,却没答腔,径直对莫老先生沉声道:“您老是不相信我张六斤么?”
莫老先生神色尴尬,支吾了两声道:“哪里,哪里,老夫只是觉得,多个人多个帮手。”
傻张冷哼一声:“莫老先生,难道您老这把岁数了还偷腥不成?要不就是对老伴儿不放心了?不对呀,您老伴儿不是早几年就过世了么?”
莫老先生直听得脸色发青:“张捕头,您,您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傻张拿眼角溜了一下叶子,对莫老先生道:“要不是这样,您老请来叶大媒干吗?”
莫老先生一愣,一时间无言以对,叶子却满心不是滋味。原来,叶子早年还没成名的时候,因为客户不多,既撑不起门面,又花不起开销,便接了不少不大体面的活儿,不是给富家公子调查人家想要下手的姑娘,就是给富家太太调查丈夫的外遇,为此,叶子得了两个难听的外号,一个就是叶大媒,就是傻张刚才称呼的那个,另一个更是阴损,叫叶捉奸。叶子的第一笔单,对象是礼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名叫何大非,是京城里的一位名角,读圣贤书之余,常做些刨绝户坟、踢寡妇门之类的事儿,在京城人称小衙内,无人敢惹。小衙内何大非那次是看上了一名女戏子,委托叶子去做摸底工作,叶子成功地赚到了他一生中的第一桶金,以后便一发而不可收拾。要说叶子也确实有两下子,不到十个月的工夫,江湖上提起叶大媒或是叶捉奸,不说尽人皆知,也算小有了一点名气。小衙内何大非后来是这么夸叶子的:“你小子行啊,搞大你的侦探事务所比本公子搞大女人肚子的速度还快,佩服!佩服!”这到底是一段不光彩的往事,名侦探叶子后来没少为此受人挖苦。
这不,傻张偏偏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叶子只好先是尴尬地一笑,后是解嘲地一笑,说道:“多谢张捕头,到底叶大媒也比叶捉奸好听些,您总算给我留了点面子。”
按说叶子都说到这份上了,任谁也不好再赶尽杀绝了,可傻张却不,他依旧不接叶子的茬儿,直勾勾地瞪着莫老先生:“本地出了人命案子,当然是我这个做捕头的负责,旁人根本就无权插手,您找来这厮是什么意思?”
叶子在旁边一听,暗道:“我还是别说话了,‘叶大媒’是不叫了,管我叫‘这厮’了,我要再多嘴,不知道后边还跟着什么话呢。”
莫大先生迟疑了一下:“这……您说的在理,可毕竟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个头绪出来,老夫这不是着急么!”
没等莫老先生着急,傻张先着急了:“莫老先生,您这是小看我张六斤。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三天之内,我张六斤必破此案!”
叶子一惊,莫老先生却喜形于色:“那好那好,那太好了,就全仗张捕头了!”
傻张脸色又是一沉:“可是,如果有闲杂人等干扰破案,那就怪不得我了。”
叶子头都大了,暗道:“就这么一会工夫,我就从‘叶大媒’变成‘这厮’,又变成‘闲杂人等’了。”
傻张话一说完,扭头就走,差役们拿着家伙急匆匆地跟上,只留下莫老先生和叶子空荡荡地站着。
莫老先生苦笑了一下:“叶公子,您多多包涵,张捕头他……”
叶子笑得更苦:“没关系,我多多包涵就是。”
莫老先生突然又道:“对了,叶公子,你和张捕头是旧识?”
叶子点了点头:“以前打过些交道的……唉,不提也罢。对了,您还是接着谈谈案情吧。”
莫老先生“哦”了一声,好像这才缓过神来,正要开口,突然又停住了。
叶子道:“您老不会真相信傻张的话吧?”
莫老先生迟疑道:“可,可他到底是朝廷的官员……”
叶子的心猛然往上一提,但还是故作微笑道:“那您给我的订金可就打了水漂了。”
莫老先生尴尬道:“那倒不妨,不妨。”
叶子吁了口气,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莫老先生,我看这样,您还是给我讲讲案情的经过。您呢,就当是讲故事,我呢,就当是满足一下好奇心。我听过之后,如果听出了什么,就跟您随便说说,就当是闲聊天,您看这样可好?”
莫老先生一点就透,当下大喜道:“好,好,这样最好!”
叶子笑道:“呵呵,心照不宣。”
莫老先生连连点头:“对,对,心照不宣,心照不宣。”
叶子接着道:“那您就先说说镖师王魁死后又发生了什么?”
莫老先生“哦”了一声,却又欲说还休,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地说:“叶公子,你相信这世上有鬼么?”
叶子头皮一咋,随即镇定下来:“鬼么,不好说,应该是没有吧?”
莫老先生沉声道:“可是,我却真的看见过鬼。这第二位镖师的死,其中就是有鬼。”
莫老先生叹了口气,慢慢讲道:“这位镖师是个关外大汉,可是,他样子虽然粗豪,心思却很细致。所以老夫镖局里的一些简单账目都是交给他来处理的。王魁死后的第二天晚上,老夫虽然心神不宁,却还是想起来因为白天都忙着王魁的事,又是处理遗体又是报案的,有些该马上处理的账目还没有处理,就到账房。虽然很晚了,可账房点着灯,这位管账的镖师正好还在,只见他呆呆地坐着,左手举着油灯,账簿就摊在他身前的桌子上,右手正抚在账簿上面。老夫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好背对着老夫。老夫便叫了他一声,却没有反应,再叫他,只见他……对了,老夫要先说明一下,这位镖师是关外人,所以不像我们中原人那样束着发,而是披散着头发。所以,老夫再叫他的时候,只见他身体不动,原本在身前抚着账簿的右手却慢慢转到身后来了,然后,又慢慢地撩开了头发……你想一下,一个人把手扭到背后,然后撩起脑后披散着的头发,这怎么可能呢?可是,他偏偏就是这么做的!然后,脑后披散着的头发被撩起来了,露出来的是……是他的脸!”
莫老先生说到这里,嘴唇都发白了,不但发白,还直哆嗦。叶子也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莫老先生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接着道:“这个时候,他左手里握着的油灯还亮着,灯火不是很亮,老夫看着他的脸,吓得呆了。那张脸上好像没有什么表情,又好像在笑,这可能是灯光闹的,反正,老夫是吓得呆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这镖师的头一下子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可身子还在那里稳稳地坐着,脖腔里的血喷出来老高!”
叶子又打了个冷战,咬咬牙,故作镇定地问道:“然后您老怎么做了?”
莫老先生道:“哪里还能做什么,定了半天神,才想起来叫人。进来的人也都吓坏了,有人还以为是老夫杀了人呢。后来,进来的人多了,老夫才冷静下来,到底老夫也是经过风见过雨的,冷静下来以后,就叫人先别动尸体,老夫去检查了一下尸体的右臂,奇怪了,竟然和平常人没什么不同,也没有硬生生掰到身后的迹象,这时只是在身子上垂着。再看身子,也确确实实是坐在椅子上背对老夫。唉,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才让人把徐卫的尸体搬出去。……叶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叶子满脸煞白,僵了半天,才慢慢问莫老先生道:“您刚才说的那个镖师,名字是……”
“哦,”莫老先生答道,“他叫徐卫,是一年前才进镖局的,是个关外人。”
叶子急道:“那,这个徐卫多大岁数?长得什么样子?”
莫老先生道:“岁数嘛,有四十多了,长得五大三粗的……叶公子,那三具尸体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中间那具就是徐卫。”
徐卫?难道是死人给我送的信?叶子毛骨悚然,急道:“快!咱们快回停尸房看看!”话音未落,便也顾不得礼数,一把拉起莫老先生的手腕飞跑而去。
叶子拉着莫老先生冲进镖局,才一踏进东跨院,正要往停尸的那间房里去,忽然发觉气氛不对。叶子马上停住了脚,这一停脚,顺便还松了手,这可苦了毫无防备的莫老先生,一个趔趄,一头扎在一个小丫鬟的怀里。小丫鬟尖叫一声仰面跌倒,跌倒的时候还条件反射式地抱住了莫老先生的头。莫老先生大窘之下立时要站起身来,双手不自觉地往下一撑,偏巧又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小丫鬟又是一声尖叫。旁边几位镖师急忙过来搀扶,冲在第一位的镖师被这一声尖叫唬得一惊,猛然顿住了脚,后面几位镖师收势不及,接二连三地撞在了前面人的身上。到第五位镖师撞上去的时候,最前面的那位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力,“扑通”一下就是个马趴,又偏巧莫老先生刚直起一半腰来,结果一个是马趴往下扑,一个是直腰往起站,两个脑壳在中间突然相遇,又是一声巨响,这个乱就别提了。
莫老先生终于站起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多了一个铁青的大包,忍着疼,又不便发作。镖师们却连道歉的话都顾不上说了,其中一位结结巴巴地指着停尸房:“里,里边……里边诈……里边诈尸啦!”
叶子和莫老先生闻言都是一惊,定睛看那停尸房,只见大门紧闭,无声无息。
莫老先生斥道:“大白天的,胡说些什么!”
院子里站了七八位镖师,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不知是哪个说道:“真的,是真的诈尸了,我们亲眼看见僵尸跳出棺材了。”
莫老先生斥道:“胡说!你们看见僵尸了?那僵尸什么样子?是哪个变成僵尸了?”
马上有人接茬道:“不知道是哪个,从头到脚都盖着白布呢,看不出来,只看见僵尸的额头露出来,对了,僵尸的额头上有个大包!”
“扑哧”一声,叶子在旁边忍不住乐了,他自己也知道不该乐,马上用手捂住了嘴,可还是忍不住,直憋得满脸通红。
莫老先生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新生的大包,神情尴尬,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