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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渡直接换给自己的利益,只是阻止了水泥集团的贷款核销,而且,从表面上看,这也完全是正义之举,没有任何可怕的事情。当然,从实质上讲,意义倒还有二:一是避免给原水泥股份抹黑,使水泥股份顺利融资三千万元;二是给自己的政治对手向明书记悄悄地穿了一个小鞋子,让他的那丑名昭著的“百千万工程”,逃废银行债务的计划,不能够顺利实施。
其实,吴渡能够换给自己的潜在利益应该还是很大的,直接的就有国商银行给新股份公司的八千万低息贷款。资金到手之后,由钱亮亮他们适当运作一下,无限期地用下去,又可以为光照市开发出多少新的高附加值项目呀!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打算利用国商银行的牌子,与其合资搞一家股份制信托公司,玩一玩真正的资本运营,为钱亮亮未来开创中国第一家民营银行打下基础。如果这些目标实现了,自己退了休,也不会后悔,也可以安渡晚年呐!因为,他明白,不管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还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只要是完全的市场经济,那就一定是资本说了算的经济!他现在的副市长之官,只是一纸空文,如果不为自己积累足够的资本,自己在未来的完全的市场经济体制下,就没有说话的份!这是人类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因此,他一定要在自己在位和有生之年,有所作为!如果自己自比李嘉诚,那他就一定要让儿子可以比作李泽楷!只是现在可惜的是,好不容易投资培养出来的金融界大干部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倒了,自己的宏伟蓝图也可能就此泡汤了!
要说钱副市长自己交换给吴渡了多少利益,那可是真不好说了!整个吴氏家族在光照市可谓因吴渡一人得道,而鸡犬升天。一个光照市最贫穷山村里的最贫穷家庭,现在除了不再世居穷山村茅草棚、户口全部农转非、提前进入了超小康社会之外,还培养和造就出来了两个企业界的精英人物:一个是股份公司名义上的办公室兼财务部主任,实际上的副总裁——吴侬;一个是原R区百货公司总经理,现是民营企业——光照市一江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吴宇。
钱副市长虽然办事大气,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在客观现实的压迫下,他还是不得不调整了自己与吴氏家族的利益关系。他决定不再吸呐一江公司对天堂墓地的投资了,主要倒不是舍不得分走这一瓢羹,而是要规避“吴氏风险”。
钱副市长正在办公室里一边圈阅文件,一边深思着大是大非的问题,突然,有人轻轻敲门了。
“咚咚咚”连续三下,“咚咚咚”又连续三下。钱副市长感觉不对劲,急忙回头看门口,因为,每次有人找来,都是秘书,“咚”——“咚”——“咚”间隔着敲三下门的。
还没有等钱副市长对来访的不速之客说“请进”,门却已经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尖脸、大眼、悄模样的女子悄悄溜进来:“爸,打扰您,我来汇报一点事情!”
钱副市长一见是洪梅,心里放松了,可脸上依然严肃:“你怎么自己来了!也不经过秘书!”他虽然心里很喜欢这个吃苦耐劳、精明能干、模样又俊俏的儿媳妇,但是,却从来没有在洪梅面前放下过大市长的架子。
洪梅是个鬼机灵的女子,虽然钱副市长对自己总像对娜娜一样的严厉,而却从来没有像对娜娜那样的亲昵,但是,她还是知道老公公对自己是充满了好感和信任的。因此,任你钱副市长怎么严厉,洪梅的小嘴可从来就是一样的甜蜜,直把个钱副市长哄得在心里常常感叹:“看来媳妇比女儿强!”当然,钱副市长由此也希望,将来的女婿比儿子还要强!
洪梅见钱副市长依然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就撒娇道:“爸,我知道规矩的!只是今天事情紧急,必须赶快给您汇报嘛!”
钱副市长脸色一沉,怕吴渡引火到光照市来了,就问:“什么事情?”
洪梅坐在了钱副市长的办公桌旁,这个办公桌旁的椅子,换上县长、区长的来了,若不是有钱副市长的示意,也是断无人敢坐的!
钱副市长望一眼俊俏的儿媳妇:“有事快说!”
洪梅清清细嗓,直截了当:“天堂墓地让工商局给封了!”
钱副市长一惊,站起了身,本想说:“谁有这么大的狗胆子!”可在儿媳妇面前,他还是以官场上几十年的功力控制住了自己,重新坐下来,平静地问:“什么原因?”
洪梅见一派学者风范的老公公不温不火,自己也静了静心,平静地回答:“他们说我们没有民政局的经营许可证!”
钱副市长用一只手把自己银白色的寸头梳理了几下,再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民政局的批文不是已经办了吗?”
洪梅终于焦急起来了:“我去办了许多次,可葛局长总是说让我先干着,批文马上就发!一等没有结果,二等还是没有结果!”
钱副市长也终于说了实话:“民政口是向明书记亲自主抓的,我不好直接过问。”他重新站起来,洪梅也只得跟着站起来:如果娜娜在,肯定还会我行我素地坐着的。唉!媳妇毕竟不是女儿,在长辈面前顺着撒娇可以,逆着撒娇就会被视为不懂规矩了。
洪梅低声解释道:“这里面有深层次的原因,据说向峥嵘要参股百分之四十九。”
钱副市长沉了沉,问:“亮亮怎么看?”
洪梅一听老公公问,气就不打一处来:“亮亮居然做出高兴的样子,说‘向大公子看得上这等小生意,给他就是了!’而且,还说:‘其实不是他向峥嵘看上了这个生意,而是向峥嵘新找了一个相好的,那女人没有工作,想在这里找找作事业的感觉!’”
钱副市长终于没有斯文气了,他“啪”地拍了桌子,洪梅反被这一声拍桌子的巨响吓得一哆嗦。
洪梅低声支吾道:“爸,虽然向明书记是从企业来的,资历比您浅得多,但是,人家毕竟是班长呀,咱们何必跟他们拧着!不行,就按亮亮说的,就让他们参股吧。比例,我跟向峥嵘谈,最多把计划给吴宇那部分让给他就是了!”
钱副市长虽然知道儿媳妇说得在理,却依然怒气冲冲地叫道:“刚逮了一个蚕食的吴渡,就又来了鲸吞的向峥嵘,而且还是为了什么新相好的!社会主义的中国,在我们这个光照市,怎么就堕落成这个样子啦!”
老孙同志感觉自己直到下岗退休了,都没有在这个社会上活明白!他只是刚刚找到了一点官场上的感觉、刚尝到了一点社会不正之风的昏腥,就被郑革新那厮使出杀手锏,害得自己陪着吴大行长倒霉去了!但是,桃花江的水却把他淹明白了:水可浮人,也可淹人,同是人和水,不同的处理就有不同的结果!
老孙回京,在家里躺了三天三夜之后,面对老婆的离婚威胁都大义凛然了:“随你便,
如果感觉我孙飞龙羞辱了你,你写协议,我签字就是了。”
第四天,他取了现金五千块,到复兴门附近的某个大商场全部兑换成了可以直接用于消费的购物卡,再抱了郑革新送给他的古生物海藻石大花瓶,为了能够三下桃花江,为了找回自己在桃花江畔丢掉的人的尊严,实施自己的“讨回尊严义举”,他直奔杨兰兰主任家,哭诉自己生活的艰难和不幸遭遇去了!
吴渡在任的时候,分管信贷管理部,杨兰兰主任则是吴副行长从她作秘书开始,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吴副行长与杨兰兰的工作思路自然是完全一致的。分行来人找吴副行长,也总是先拜访她杨兰兰,再由杨兰兰引见到吴副行长那里去;杨兰兰所有的点子和政策出台前,也总是先要经过吴副行长的修改、首肯。吴副行长的任何指示,哪怕是一个眼神杨兰兰也都能够明察秋毫、心知肚明的。比如,吴副行长刚一说银行要加大竞争力度,光照市海藻石工艺股份公司不错。杨兰兰立刻就派得力的处长——老孙去考察了,准备发放最具竞争力的低息、免担保信用贷款八千万元!
吴副行长东窗事发准备脑壳吃子弹了,由将判死刑的经济案犯一手飞速提拔起来的干部会是什么样的人?自然在革命同志尤其是革命领导的心目中,对杨兰兰都有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新的分管副行长到任了,虽然杨兰兰同志百般努力希望能够对领导明察秋毫,但总是察了秋毫,却是南辕北辙,反而误解了领导意图,招来几句批评:“兰兰同志,革命工作有一是一,有二是二,可耍不得小聪明呦!”虽然杨兰兰搅尽脑汁想与领导保持一致,可领导就是不让她摸到脉搏,也就无从谈起保持一致。
现在,命运多变的杨兰兰又瘦了,不但皮肤失去了往日滋润的光泽,连双下颌都消失了!由顺风顺水变得喝凉水都塞牙的杨兰兰现在才明白,看来,这位主任之饭虽然香美,也不是谁想吃就能够吃下去,而且,也不是谁想混就能够混下去的。
杨兰兰也想到过跳槽,可她心里明镜一样地清楚:她自己没有早已离国商银行而去的郭安邦、骆雪之流的那一点真功夫、硬学历,除了国有银行,再没有这样四平八稳、不计个人创造效益的位子让她坐了!而计个人创造效益的位子,按照她自己的能力推测,一是坐不上,二是坐不住,她可不敢离开国商银行去现那个眼!谁都明白,不计个人创造效益的位子,她得来不易,别人得来也不易,早被他人把持着,有那一家国有银行的贵人会让位于她呢?
她最终不敢也不舍得放弃她和老公段主任在国商银行多年奋斗、修炼出来的位势,而到社会上去重新创业!看来,她只有学习老孙同志的革命精神,任凭风浪起,厚着一张脸皮,赶也不走,硬把她国商银行的革命工作热爱到底了!嗟来之食虽然吃着不舒服,但必然吃得容易!必然比没有食吃强个百万倍呀!!
当然,杨兰兰能够从偏远之地的信贷员混上总行信贷管理部主任的位子,由银行信贷职位的无穷小混到无穷大,也自有她的聪明和过人之处,也有为吴副行长多月作秘书而修炼出来的处事不惊的功力,她为了摆脱自己目前工作上的尴尬,选择了困兽犹斗之策。她动用自己对大领导脉搏的准确把握能力,给总行李鼎银行长写了一篇洋洋数万言的思想汇报,把自己与吴副行长多月来形成的关系、危害进行了深刻剖析,她要坚决杜绝吴氏思想的侵蚀与危害,同时,她还要坚决、彻底地与吴氏划清界限,绝不再陷在吴氏的人事小圈子里、搞任人唯亲的帮派主义!这其中,杨兰兰同志还耍了一个以退为进的手腕,跑到总行李鼎银行长的办公室,真诚地希望行领导考虑,能否让从基层上来的她,再到外省的基层银行重新实习、锻炼一下,以实现新知识与旧经验的碰撞、蜕变乃至升华!
总行李行长每每听到新任主管行长对杨兰兰人品、能力的微词,作为一行之长的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下属出现工作合作上的不默契,每每发愁没有地方打发这个杨兰兰,现在,见这个杨兰兰深明大义,主动提出来要急流勇退,欣喜的同时,也起了恻隐之心。想国商银行培养杨兰兰这样一个从基层来、秘书出身的高级干部也很是不容易!这样熟悉银行总、分、支三级运作模式的人才,如果被外资银行挖了去,怎么说也是国商银行的损失吧?为了爱惜干部、留住人才计,同时也是看在死去的老主任、杨兰兰的老公——段笑银同志的面子上,李行长便与海南分行的黄行长进行了电话商谈。于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