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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内,甚至把皇位传给了他。况且我自己也……也亲自试验过这移魂术,所以自认断断不会有丝毫差错。可是,我却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什么?”舒沫虚弱地追问着,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耗尽了。
“以往我试验过的移魂术,要么是灵魂有着强烈的愿望,主动去占据对方的躯体,要么是那灵魂已经彻底臣服,完全听凭我的差遣……所以我没有料到这个灵魂居然不肯臣服于我……它一门心思想要回归的,只是他原本的躯壳。”双萍说到这里,无力地用手撑住了苍白的额头,“按理说,晨晖已经生无可恋,不该如此执拗,可是偏偏这样莫名的念力,作为御灵师的我也无法强求……”
舒沫瘫坐在地上,脑子里似乎只剩下一片空白。而那缕灵魂却再次锲而不舍地从朔庭的头顶冒出来,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没了禁制,盘旋在那里怯怯地往外张望。
“既然你没有把握,为什么就敢动手?”内心的恐惧忽然淹没了舒沫,她愤怒地喊道,“从你刚才举的例子,就算这灵魂真的与朔庭合二为一,可是醒来的人到底是谁?他的意识里,究竟是朔庭,还是晨晖?”
“当然是朔庭。”双萍似乎振作了一点儿,支撑着回答,“你想必也听说过,肉身决其质,灵魂决其气,质与气,原本就相生相克。之所以一定要找到朔庭原本的灵魂,就是指望当这个灵魂重新和它前世的身体融合时,可以凭借前世更为强大的‘质’,将后世残留在灵魂中的痕迹完全清除,就像清洗了自己被别人使用过的东西一样。二者相较,自然是强者胜出。这和曜初强势的灵魂占领了新的躯壳,把它完全据为己有形式虽然相反,道理却是一样的。这在移魂术里,是两套相反相成的方法。”
“可是为什么你一定认为,朔庭的‘质’就一定胜过晨晖呢?”舒沫追问道。
“难道你认为不是吗?”双萍似乎被这个问题侮辱了,恼怒的姿态甚至一扫方才的颓然,咄咄逼人地道,“晨晖是什么?他是被楼桑豢养起来的小羔羊,一遇到变故就软弱得任人宰割!而我的儿子,不仅血统高贵,意志也非常人可比。就算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也……毋庸置疑,朔庭比晨晖强上百倍千倍,我相信他一定可以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灵魂!”
在提到朔庭的死亡时,双萍有一瞬间的迟疑,差一点儿将那个秘密脱口而出。幸亏舒沫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只是低下头无奈地叹息:“可是现在……”
“现在,其实也只欠缺一步。”双萍掐住自己的手指,“让那个灵魂心甘情愿地摒弃原本的躯壳,融合进朔庭的身体。一旦融合,朔庭就一定能够胜出。”
“可是,晨晖又怎么甘愿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其他人呢?”此时此刻,舒沫仍然无法打消自己的疑虑。
“这个,我自然会想办法,并不是没有希望。”双萍凑近舒沫的脸,她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让舒沫为自己的退缩感到可耻,“我们已经做到这一步了,早已无法回头。不论前路如何,都只能继续走下去。”
是的,自从她挥出湛水,事情就已无法挽回。舒沫收起对双萍的抱怨,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道:“事到如今,我只能赶快把朔庭送回从极冰渊去,我在那里碰到一个人,他告诉我从极冰渊的万年玄冰也可以像血瑚海葵一样保存身体,虽然我不知他是否可信,目前却只能去试试。另外,我们还必须将灵魂送回晨晖身体里去,否则天一亮,它就会魂飞魄散。至于萍姨要做的事……”
“万年玄冰?太好了,你居然没有早点儿告诉我。”双萍似乎有些嗔怪舒沫,却立时克制住了,顺着舒沫的话头道,“我明白,我需要时间,让晨晖心甘情愿地将灵魂赠与朔庭。”
舒沫无奈地点了点头。无论如何,双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者,目标坚定,心志坚强,手段高超,也不会多问一句废话。可是这样执著的双萍,忽然让舒沫感到一丝恐惧。
以往舒轸看着自己的时候,感到的也是同样的恐惧吧。舒沫忽然想。
将晨晖的灵魂重新用噬魂蝶衔住,她们带着朔庭离开了天音神殿。深夜的哗临湖漆黑一片,厚厚的乌云连一点儿星光都不曾留给人间。忽然一道炫目的闪电劈过,远方的霹雳仿佛爆竹一般沉闷地炸响,暴雨终于冲破了窒闷的空气,哗哗而下。
原本老老实实被噬魂蝶牵引着的灵魂仿佛被惊吓到了,它拼命地扭曲着想要挣脱噬魂蝶的拉扯蜷缩起来,却根本无法敌过那些原本就靠吞噬魂魄为生的妖物。若非舒沫早已磨损自己的灵魂喂饱了那些蝴蝶,只怕它现在根本不能逃过噬魂蝶细微却又持久的啃噬。
舒沫心里一痛,将噬魂蝶们召唤过来重新掩进袖子里,轻轻对着犹自惊恐不安的灵魂道,“别怕,这不是霹雳火,不会伤害你的……”
直到她们到达山顶的时候,暴雨仍然没有停。两个女人都精疲力尽,不愿耗费法力来点灯花,双萍便从严严实实的衣领内掏出一颗珠子,勉强可以照见身周的一切。
“他在那里。”舒沫无暇去感叹那颗夜明珠的珍贵,她借着珠子的光亮瞥见前方一个倒伏的人影,立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等到灵魂再次回到晨晖的体内,她将如何面对他的目光?
不,既然做下了那样的事,就再也不要见面的好!她痛苦地打定了主意,召唤噬魂蝶将灵魂交到双萍手上,急促地道:“萍姨,晨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现在得赶紧送朔庭回从极冰渊,到得辰时恰好是三十六个时辰。”
“现在距离辰时不过半个时辰了,你来得及吗?”双萍蹲下来翻过晨晖的身体,担忧地问。
“我有办法。”舒沫笑【“文”】了笑,将双【“人”】萍背着的乾【“书”】坤袋接过来【“屋”】,牢牢地系在自己肩上。
她只想快点儿离开这个地方,逃避她制造的鲜血和罪恶,不料又是一道闪电劈过,顷刻间将脚下晨晖的尸体照得一片光亮。那张惨白的脸和喉咙上被雨水洗刷得发白的伤口猝不及防地闯进舒沫的视线,惊得她脚下一软,跌跪在雨水泥水之中。
“别怕,他的灵魂在我手里,作不了祟的。”双萍安慰了舒沫一句,忽然叹了口气,“再说,我相信晨晖也成不了恶鬼。”
舒沫没有回答,此刻她的视线,正缓缓移动到那只恢复了原本大小的布老鼠旁边——那是一棵新长出来的回音荻,尽管枝头的白穗已经被雨水打得一片狼藉,但它确确实实就生长在那里,带着经历过风吹雨打的顽强生命力,静静地在舒沫面前摇曳。
这棵回音荻,应该是晨晖临死的时候耗尽心神种下的吧。那么它里面,是不是包含了晨晖最后的话语?
舒沫颤抖着伸出手,将回音荻折了下来。随后她辞别了双萍,背着乾坤袋离开了山顶。才一走到双萍看不见的地方,她就迫不及待地掐去回音荻的头尾,将它凑到了唇边,带着赴死一般的决绝之心用力一吹——雨声中,芦管里传来低哑的嘶嘶声,模糊得像一根锈蚀了多年的琴弦,艰涩地吐露着旁人根本无法听清的旋律。可是舒沫却如同被火烙到一般将那支回音荻抛了开去,在遮蔽一切的雨幕中失声痛哭。
她听见了晨晖心底最后的声音:浮萍易散,水沫易碎。故人之鉴,遥不可追。
湛水短剑在她的手中翩然而出,猛地扎进了自己的胸膛。只是这样的痛,也抵不过她违背海国公主的誓言引来的惩罚,也抵不过晨晖被三个最亲近之人抛弃、伤害的绝望。
饮足了主人的心头热血,湛水一晃而长,凄厉地长啸了一声,随即驮着舒沫和朔庭向着漆黑的北方飞去,只一眨眼,就跨越了横空而过的闪电,消失了。此时此刻,晨晖睁开眼睛,无声地凝望着暗淡无光的天际。一滴雨水落进他的眼眶里,再慢慢从眼角流了出来。
拾伍 若问天涯原是梦
舒轸仰面躺在从极冰渊的黑色玄武岩上,良久都不曾动弹一下。
“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告诉她这里的万年玄冰也可以保存尸体,却不知她肯不肯相信。”一个人走过来,见舒轸不答,不由有些担忧地蹲在他身边,“伤得很厉害么?”
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睛,还有垂在自己眼前微带卷曲的头发,舒轸下意识地一骨碌坐了起来:“还好。石宪,谢谢你。”
“是我该谢谢你才对。抱歉为了地泉的事情,让你受伤。”石宪看着眼前面色苍白如雪的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看得出来,胸前那一道长长的伤痕虽然并没有重创到眼前云浮星主的身体,却割裂了他的心。那个濒临崩溃的女子,应该在他生命中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她不是存心想伤害你的,否则她不会那样焦急地求我救你。”石宪安慰道。
“我知道。”舒轸低低地道,“她虽然疯了,但她的心没有坏。”
“她吓坏了,所以都不敢见你。”石宪微笑了一下,试图让舒轸轻松一些,“找个机会安慰她吧。没办法,谁让你是男人呢。”
舒轸忽然抬起了眼睛——个细微的光点正从天边迅速地向着从极冰渊飞来,那样快到不可思议的飞行,就连在夜空里飘浮的云朵,也似乎被强烈的穿越摩擦出了火星,划出一道道流星般的光芒。
她,终于动用了那样惨烈的方法来催动湛水……舒轸心头一紧,只觉刚刚积蓄的力气顷刻间涣散开去,连忙一把撑住身边冻得如金铁一般的岩石,才没有再度倒下去。
“你再歇一会儿,我会拦住她的。”石宪说。
“不必拦,她已经到了极限,也撑不了多久了。”舒轸叹道,“我想请你,帮我救救她。”
“我可以去救,但你也该见见她。”石宪不解地道,“趁这个机会,可以消解你们之间的误会。”
“她的性格我知道,轻易不肯认错,可一旦认错就会没完没了地补救,还总是担心自己补救得不够。所以我还是躲得远远的好。”舒轸说着,撑住地面踉跄着站起来,“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回隐翼山去。现在,我来教你救治她的方法。”
“云浮星主,果然宽宏大量。”石宪叹了一声。
“你是在讽刺我吗?”舒轸笑了笑,“没办法,谁让她是我一手养大的呢。我常常觉得自己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哪家父母会和孩子较真?”看着石宪目瞪口呆的模样,舒轸恨恨地一拳打过去,“拜托,我十几年前就死了娶她的心思,现在拿她当女儿看并未有违人伦吧。”
“我只是觉得,云浮世家的童养媳制度真够失败的。”石宪不愿再引得舒轸难过,装模作样地摸了摸鼻子,勉力开了个玩笑。
舒沫觉得很冷。这种冷,比她当年被舒轸从南方的南迦密林带到隐翼山时感到的寒意更为深重。而且那个时候,她一学会舒轸教给她的避寒之术,就再也不曾觉得冰天雪地的隐翼山有什么不适之处,不像现在,随着胸口血液地不断流失,仿佛那些冰雪便逆着血流的方向,渐渐塞满了她全身的血管。
可是她必须趁着自己的躯体还未完全僵硬的时候,努力在从极冰渊最深厚的冰壁上挖出一个洞来,因为只有在冰层最底部,才有千万年都不曾融化过的玄冰。
她的右手紧握着湛水短剑,努力地切割着,左手则将割下的冰块刨出洞去。辰时已快到了,安放在朔庭身上的七朵血瑚海葵已经奄奄一息,她再不能在那幽蓝色的玄冰层中挖出一个足以容纳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