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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安排好一切再回到楼上时,那位一直沉默的罗曼准将开口说话了,而且吓了他一跳:“谢谢你,少尉。”
“举手之劳,长官。”刀柄规规矩矩的站到旁边,心里却像是开了锅一样:多忠勇的部队,多体恤的长官,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一切,又该是多么的惨烈!
中军过完之后是后军,等后军过完已经临近午夜了,但两位准将还没有下楼的意思,刀柄好容易才找了个空闲,去搞了点热粥端上来给他们,但准将们执意要留刀柄一起吃,他哪能回绝?于是三个人就着篝火的光亮,有一口没一口的喝起来。
这是刀柄吃得最心惊肉跳的一餐,不为别的,他就怕再听到比眼前更惨烈的消息。
“最新情报,拖后的小分队大概会在黎明时到达。”放下碗之后,斯利达准将开口说:“很惭愧,我不能等候他们入境了,我要去做事。”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去忙你的吧!”罗曼准将点点头,郑重的说:“谢谢。”
“有件事要拜托你,这本是察台准将拜托我的。”斯利达准将掏出一个红色布包,打开,露出一块黝黑的金属,正中间镶嵌着一块白色石头,然后他把这个递给罗曼准将:“在你回到待城的时候,请把这个交给总参谋部战略侦察局的玛鲁少将。请转告他,察台受他多年教导但现在才醒悟,决意跟他和解,并结成生死兄弟——这块森林精华石,就是永恒的见证。”
“交给总参谋部战略侦察局的玛鲁少将。”罗曼点点头:“我记住了。”
“再会。”斯利达准将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岗楼,直至被拐角的黑暗吞没。
“长官,长官——”梯子旁响起一个刻意被压抑的声音:“我把东西做好了——”
“这是我的下属。”刀柄很不好意思的道歉:“他没恶意,我去看看。”
罗曼准将看着两个人在拐角窃窃私语,中间还有低声的训斥,于是就走了过去。结果,他看到不满的少尉、委屈的列兵,还有一面简陋得不成模样的旗帜。
“你们没有做对,这是三十六部族的军旗。”了解原委之后,罗曼摇头说:“新旗帜我这里有,可以给你们一面。”
“太谢谢了,长官!您不知道,我们就盼着这面旗啊!”刀柄的感激溢于言表:“娘娘腔,把我房里的野味都给长官装上!全部!”
“是!”娘娘腔大踏步的跑了,姿态也不再温柔的像是花间蝴蝶。
“你有一群好兵,你也是个好军官。”罗曼准将突然开口:“少尉,你们也跟着撤吧,前面有敌军过来了,他们的强大,不是你这哨所能抵挡的。”
“是的长官——”刀柄答应了,却又摇摇头:“但我们没有接到撤离命令。”
“非常时期。一切从简。”
“没有命令,我们撤离就会犯军法的。”刀柄说:“长官,后面百多里有个二级营地,是我们的上级,要是您路过的时候能说一声,他们就会给我们下撤离命令了。”
“好,我会让副官去办。”罗曼准将点点头:“你机灵点。”
“谢谢长官!”刀柄少尉行了个军礼,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次日中午,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一面巨大的新斯比亚联盟军旗缓缓升上新旗杆,在阳光和微风中骄傲地飘扬起来——红底色上有一个比斯大陆轮廓,正中心是一朵金黄色的七瓣花,中层有一圈银色的星辰围绕花朵,而最外围,是由各军种武器组成的叶片!
“这才是我们的军旗,”刀柄在院子里仰着头,心满意足的对左右说:“大家看啊,只有我们才配得上这种气势的旗帜!”
“满意啦?”他舅舅在墙根坐着:“那就赶紧收拾,算时间,撤退命令一会就要到了。”
“好大家都收拾去。”刀柄向上喊:“娘娘腔,你打个活结,不然命令来了可来不及手!”
娘娘腔兴高采烈地点着头,但慢慢地,他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手抬起来,指着正前方。
“是第一方面军的断后部队到了?”刀柄登登登地跑上楼,举目正前方看过去——然而他看到的,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的陌生旗帜!
“娘娘腔,你先打个死结,然后下去叫老蔡根牵马潜伏。”刀柄拿出小本子,翻找后倒吸一口凉气:“是北条约商团军!”
警钟,再一次在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响起,二十六人也再一次涌进了岗楼。
“报告——中型弩机一架,准备完毕!”
“报告——手持弩箭十具,检查完毕!”
“报告——烟熏桶二十个,检查完毕!”
“报告——火油实弹两箱,检查完毕!”
“知道了,等我命令。”刀柄干咽着唾沫,嘴里一阵阵的发苦。因为这次根本还没轮到他出场,对方的骑兵就猛冲而至,直接绕过他的岗楼向后面去了。这是完完全全的突袭战样式,一个小小的哨所并不值得他们关注。
而哨所周边全是平地,刀柄拿对方也毫无办法,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栅栏前。
但刀柄少尉站的很标准。
骑兵过完是步兵,步兵过完是不知道什么玩意的兵,他们无一不对刀柄发出嘲笑和讥讽。
但刀柄少尉依然站的很标准。
一直过了两个钟头之后,一面巨大的陌生军旗才慢悠悠的来到岗楼前方,一位仪态威严的老者骑在马上,仔细的打量了对面的斯比亚军旗,然后,他看见了岗楼外的刀柄。
“阿德勒上尉。”
“在!”一名青年军官驱马上前:“亲王殿下!”
“劝降。”
“是的长官!”青年军官单骑直接奔向岗楼,在刀柄身前的警戒线外,他俐落的下了马。
“停止前进!”刀柄少尉看着来人,以最威风和严肃的神态说:“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是北条约商团联军上尉阿德勒,现受我方长官命令,敦促你和你的部下投降!顺便告诉你,你身后的营地已经投降了,你们是孤军。”
“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听到了,少尉。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不需要付出额外的伤亡。”阿德勒说:“在我们商团联军对斯比亚宣战的那时起,这条边境线就不再神圣,它是我们必须跨越的!”
“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明白了。”阿德勒点点头:“你们拒绝投降。”
阿德勒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毫无预兆的出手,一把抓住刀柄的军服把他拖到自己身前——然后用接连的跳跃,快速拉开与岗楼的距离!
“战斗!”
随着岗楼上一声苍老的号令响起,十枚弩箭齐射,攻击范围笼罩了阿德勒和刀柄两人——但阿德勒的动作却是更快,还没等弩箭射到,他已经退了出去。等弩箭再次瞄准的时候,阿德勒已处于一圈盾牌的严密保护中了。
“长官!”阿德勒把打晕的俘虏丢到亲王马前:“劝降失败。”
“记录。”尤里西斯亲王没有看他们:“今日正午,北条约商团军正式对斯比亚联盟发出宣战通告。首战,克拉克河畔边防哨所,斯比亚守军全员向我投降。我命令,各部队以今天正午作为战争计时,按计划推进战争进程!”
“是!”
“阿德勒,你没做好,罚你单独拔掉这个哨所。”亲王这才看看地上的刀柄:“饶他一命。”
“明白!”阿德勒立正,恭送亲王离开。
“傻子,把他吊起来,叫醒他。”阿德勒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我要让他亲眼看看不投降的下场,而且在何种下场里活得足够久。”
“是,长官。”一个高大的少尉走过来,先把刀柄吊在树上,然后抡起刀鞘两下就把他从昏迷中打醒——他睁眼的时候,正好看到阿德勒冲进了岗楼,那些老兵油子们不愿去打扫的灰尘激荡着,从各个射击孔中喷射出来,粉红粉红的。
“这里是……神圣的斯比亚联盟边界线!”刀柄双眼布满了血丝,声嘶力竭的喊:“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我会拔掉一个又一个的岗楼,消灭一支又一支的斯比亚军队。”归来的上尉用一张洁白的丝巾擦完手上的血迹,然后把这丝巾堵在他嘴里:“我叫阿德勒,如果你有心实践你的话,我会等着你。”
、~下期预告~
条约商团的两支大军,从南北两个方向突入了斯比亚联盟边境。但沿路的城镇行省大多投降或者中立,宣誓效忠于待城的军队寥寥无几,而且处于腹背受敌的险恶环境中。
待城参谋部能够抓住整场战役的关键,但他们却需要时间来运作——南线的花雨峡防御战,就此拉开帷幕,十几支不同番号的部队齐聚边城!
北线战场要稍微平静些,但传来的依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尤里西斯的攻击重点在人心上,连续十二座城市的中立,让人感到绝望。圣都已经在准备与其接洽了!
血与火的交织之地,就是军人的归宿,一声令下,待城军要抢占南北商团军的会合地!
异人傲世录第五十五集第一章
“吱呀——”刺耳的摩擦声中,破旧的木门关闭了,房间里顿时昏暗下来。几道手指粗细的光柱从窗上孔洞里扎进来,成为这里唯一的光源,勉强能让人看清房间正中孤零零摆放着的一把椅子。距离椅子几步远的地方,三个军官几乎就是坐在一片黑暗当中。
简陋的陈设,桌子后面的高级军官,这种平常并不搭调的组合此时显得合情合理,因为这个昏暗到令人心悸的小房间,就是待城军事监察厅的北线临时审查庭。它的职责范围是审查某些将领的作为,以及为战败战损追溯责任,上至将军,下到列兵,没人能在这里超脱。
居中而坐的少将打开手里的公文,语气冰冷的询问站在桌首的军人:“你是罗曼准将?”
“是的,长官,我就是罗曼,军衔准将,职务是待城第一方面军指挥官。”站在椅子边上的准将一脸风尘,穿着有些残破的军服,但明显是尽力整理过。
“这里是北线审查庭,我是主审官,左边是军事审查官,右边是情报审查官。在这里,你只负责如实回答我们的问话,做判断和下结论是我们的事。明白?”
“明白,长官。”罗曼此时站得笔直,视线久久凝视着墙上的一面挂毯,即使在昏暗中,那上面绣的斯比亚军徽也在熠熠生辉。
“坐下。”少将并没有抬眼看罗曼,也没有让人放松的开场白,“你以前是斯比亚驻里瓦特遣军第一大队的指挥官,管辖着相当于两个军团的部队。在你的部队改编成联盟第一方面军之后,你继续担任指挥官,并在战场侦察行动中接连获胜。你只用数天时间就突入北商团军纵深,而已方并无大量伤亡。以上的记录是否正确?”
“是的,长官,记录完全正确。”罗曼点了点头。
“但在与你配合的战场侦察将领离开之后,第一方面军的首战即遭遇惨败,然后一败再败损失极大。在进入国境时,第一方面军的战损率已经超过百分之三十的紧急补充线。”问到这里,少将终于肯看一眼罗曼了,但他的神色异常冷峻,“你必须要解释一下原因。”
“我当然要说。”罗曼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开口,“里瓦特遣军第一大队并不是老部队,在里瓦这几年,部队大多时候是掩藏身份在活动,没办法进行严格正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