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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曾是制酒作坊,哪儿曾是大门,哪儿曾放着啤酒桶。我一一回忆怀念,并
顺着荒寂的花园小径望去,忽然看见一个孤独的身影。
我于是向前探出脚步。那个身影也发觉了我,也向着我移来,然后又站
住,一动也不动。我接近了这身影,看到这是一位女子。我走近一些,身影
正想转身,但又忽然停住了,等我走过去。接着,这个身影迟疑了一下,仿
佛是显得大惊失色,呼喊着我的名字,同时我也惊叫了出来!
“埃斯苔娜!”
“我奇怪你怎么还认得出我,我完全变了。”
确实她的青春艳丽已经消逝,然而她那难以言表的端庄华丽,她那难以
言表的迷人妩媚却依旧当年。所有这些美的诱惑,从前我都见过,而我以前
所没有见过的是她那一对眼睛,从前她的双眸总闪着傲气,如今却闪着凄凉
酸楚的光;而我以前所没有感触过的是那一只手,从前她握手时手上毫无情
感,而今天手上有一股真正友情的暖流。
我们坐在附近的一张长椅上,我说道:“多少年如流云般过去,埃斯苔
娜,而今日我们在最初相见时的旧址上又重逢,这有多么奇怪!你常常回到
这里吗?”
“我一直没有回来过。”
“我也没有。”
月亮开始上升,邀游夜空,我脑海中出现了马格韦契注视着白色天花板
的宁静目光,这目光已永远逝去;月亮开始上升,邀游夜空,我脑海中出现
了马格韦契的最后情景,他的手压在我的手上。倾听我告诉他的最后的人间
之音。
埃斯苔娜终于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默。
“我一直在希望有一天能回来看看,可是各种各样的情况使我不能回
来。多么可怜的、可怜的故居啊!”
银色的雾气和月亮最初发出的光辉混合一片,月光又和她眼中流出的泪
珠融合在一起。她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看到这一切,想抑制住自己的情感,以
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在这里一路走过来,看到这宅邸败落到如此情况,你感到惊奇
吗?”
“当然,埃斯苔娜。”
“这块地还是属于我的。只有这块地我总算还保留住了。这里的每一样
东西部一点一点地离开了我,唯独这块地我保留住了。在这些令人伤心的年
代里,就只有这一件东西我还是坚守下来没有卖出去。”
“还准备在这里建房子吗?”
“会建的。我就是在建屋之前来这里向它告别的。”她说着,然后用一
种十分关心游子的语气说道:“你仍然住在国外?”
“仍然在国外。”
“我敢说,你一定过得不坏吧。”
“我努力工作只是为了生活,所以——是的,我生活得不坏。”
“我时常想到你。”埃斯苔娜说道。
“真的?”
“特别是近些日子,我更常想到你。虽然我生活中有一段很长的艰苦日
子,但是我不会去想;我想到的是我竟对珍宝一无所知,把无价之宝竟然随
便抛弃。自从我个人的情况不如意后,这些回忆就不得不在我心头占一席之
地。”
“你永远在我的心里。”我答道。
我们又一次沉默无言,直到她打破沉寂。
“我没有想到,”埃斯苔娜说道,“我到这里来和故地告别,竟然又是
和你告别,我感到很高兴。”
“埃斯苔娜,和我又一次分别,你高兴吗?可是对我来说,分别是一件
痛苦的事。对我来说,上次分别时的悲伤和痛苦永远地索绕在我的记忆之
中。”
“可是,你上次不是对我说过,”埃斯苔娜非常诚心地答道,“‘但愿
上帝保佑你,但愿上帝原宥你!’你上次能这么对我说,你现在也会这佯对
我说,而且是毫不犹豫地这样对我说。多年来痛苦给我的教训比任何别的事
物对我的教训都更加深切,痛苦使我领会到你当时的心情。我已受尽折磨,
心肠已碎,但是——我希望——会有改善。希望你像从前一样体谅我,善待
我,并且告诉我,我俩仍是朋友。”
“我俩仍是朋友。”我说着站起身,并俯身扶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我们虽然分离,但愿情意长存。”埃斯苔娜说道。
我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一同走出这片废墟。记得在很久之前我第一
次离开铁匠铺时,正值晨雾刚刚消散;现在我们刚走出废墟,夜雾也正开始
消散。一片广阔的静寂沉浸在月色之中,似乎向我表明,我和她将永远一
起,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