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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淡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月亮却分外圆,倒映一池池水,荷叶连连,起了薄薄的雾气,彭府但凡有水的地方都会种上荷花,仿佛是彭府的另一个象征,夜色寂寥,那荷花却开的盛,空气中偶有低低的蝉鸣。
池水中央,一叶孤船泛舟而上,船上仰面躺着的少年,衣如皎月,面若清秋,好不孤寂,听得脚步声,他才微微坐正了身子,定睛看来。
宝春和少年四目相对,彭府的规矩不能半夜到处乱走,而宝春已是第二次被抓了个正形,她压低了身子就要离开,却被彭于谦唤住了:“喂,要不要一起?”
有船坐,有花赏,何乐不为?宝春扬起笑脸,静静点头。
船缓缓而动,承载着二人往一片荷花繁盛地方驶去,迤逦夏色,月色当空,好不惬意舒心,宝春只觉得多日来的劳累在这一刻消失殆尽,美虽美亦,宝春却还是没来由的挂念自己生活的村庄,那里或许没有这么巧夺天宫的景致,可是那里有母亲的做好的饭菜,有邻居的吵吵闹闹,到了夜晚,那里的天总是特别高,不似这里,看出去四四方方,被高高的院墙紧紧围住,这里,到了夜晚太寂寞了,空寂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听说最近你在打听我的喜好?”彭于谦忽然打破了沉默,正声问道。
“呃……这个吧,其实……”宝春支吾着又解释不清,毕竟段小姐交代过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若是被彭于谦知道自己再帮那女孩,指不定现在就把自己扔下船。
“你和段素素走的很近嘛。”
“少爷真是什么事都知道。”
“所以别用无聊的话来搪塞我。”
说了几句,二人突然都沉默了起来,彭于谦看看天空,面色有些忧伤,寒着一张脸低低的咳了两声,宝春见状忙道:“少爷身子还没好全,夜深露重,咱们还是回去吧。”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管。”
不知好歹,宝春暗想着,朝着黑暗里翻了个白眼,继续沉默。
“你爹很疼你吧,我听华管家说每次你出去,他都会等你回来才吃饭的。”
不知道彭于谦话题转的这样快,宝春微微一怔,回道:“是啊,爹和娘都是如此,有时候爹做活回来晚了,我和娘也是等着他才会吃饭的。”
“一家人吃饭的感觉真好。”
“是啊,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爹爹说每次只要看到我和娘一天的疲惫都没了,这便是家的力量吧。”
宝春边说边露出满足的神情,虽说莫名穿越,她倒并没吃什么苦,虽然出生没多久便送了人,但是刘家夫妇对她视如己出,家里虽不能和彭府一样大富大贵,却让她时时感受到温暖,比起穿越前孤儿的生活,也算是一种弥补。
还准备说什么的宝春话到嘴边却没再往下说,不知什么时候,彭于谦竟然坐在对面无声的流着泪,他哭的那般隐忍,仿佛小小的身体里承载了太多伤痛。
“少爷,你……”
“如果不想现在落水,就别盯着我看!”
宝春赶紧捂住眼睛,只透过指头缝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她的心有些痛,甚至是感同身受,曾经,自己在那个时空,也有这样悲戚的童年,孤儿院的院长对孩子们都很好,但是却始终觉得寂寞,也许,现在的彭于谦就是当时的自己吧。渴望而不得求。
“请问,不能看可以说话吗?”
“你可以试试。”
“……那我还是闭嘴吧。”
“可是你已经挑起我的好奇心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少爷更苦的人,有很多人没有衣服穿,没有房子住,甚至出生就没见过父母,若是每个人都像少爷这般自怨自艾,那么这些年干脆一天都不要活了,直接自杀不是更好?”
“你是在教训我?”
“当然不是,”宝春索性把手放下来,“我只是觉得少爷的爹娘都很自私,她们都是为自己而活,却从未想过你,这也许给你带来了不少的伤害,甚至是一生的,但是我还是想说,就算全天下都不要你了,你还是有狂傲的资本,你出生便拥有了一切,是别人所不能企及,即便你的人生有遗憾,可是谁的人生就是完整?少爷总有一天会长大,甚至是成家立业,难道少爷要带着这样的情绪去教育您的子女?虽然你的父母没有陪在您身边,可是您却比其他的人更早一步的成长,更懂得了一个家的重要,所以少爷以后一定会幸福的。”
“说完了?”
“完了。”
“你看的书不少,我也不得不承认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听起来就是觉得生气,你说怎么办?”
宝春双手护胸:“少爷,您是不是要扔我去水里喂鱼?”
宝春抬手间,忘记了藏在袖子里的玉箫,只见那玉箫咣当一声,掉在了彭于谦的脚下,他拿起一看,摔成两半的玉箫中间被紧紧的箍住,显然已经失去了再次吹奏的可能。
见彭于谦看着玉箫发呆,宝春这才放下手来,试探性的道:“这是你父母的东西吧。”
彭于谦猛的抬眼:“你怎么知道?”
“你家里如此富裕,不会对一只玉箫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上次见你吹奏的时候满脸忧伤,吹完后又不住的抚摸,我便猜到一二了。”
“你很聪明,”彭于谦看向远方,悠悠道:“这的确是我父亲曾经送给我母亲的,我母亲当年对音律十分通晓,所以父亲便送了这只玉箫。”
“你看这玉箫虽然不能再吹出旋律了,甚至有了裂缝,可是在你心里它的分量却重,这就像我们生活里的人,也许他们在你心里并不那么完美,但是他们会永远住在你心里,其实能不能放开,终究在你自己,这个玉箫我已经让父亲简单的修缮过了,虽然不能和那些能工巧匠比,但是好歹圆你心里的裂缝吧,现在物归原主。”
这个夜似乎有些不一样,岔路口的二人互相看了看,却同时笑了,也许在某个时候,他们已经从主人和仆人的关系,变成了朋友,这个世界本应该如此,人人平等,春暖花开。
宝春微笑着眨眨眼:“少爷,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歇着,三日后我会让老太爷过个不一样的大寿。”
“嗯。”彭于谦默默点头,嘴角竟然带着笑。
这还是宝春第一次看彭于谦笑,竟有些失神,她怔了怔随即耸耸肩,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忽听身后传来彭于谦冰冷的声音:“我除了大蒜,其他都不挑嘴的。”
宝春“哦?”了声,才一转身,彭于谦的身影便消失在岔路口的繁华丛中,她愣在原地半响后,静静的笑了。
第三十三章 寿宴一
大寿之宴,宾客纷纷,一片碧波之上,薄雾淡淡,月色如玉,满池荷花吐纳芬芳,池中各异纸灯漂浮,燃起熠熠朦胧之火,好不惬意。
大理石桥横通湖中心的场地,大红灯笼挂满两侧,纱幔飘舞,笼罩着树木之上五颜六色的明灯,将整个寿场烘托在一片光明中,朦胧中,惬意中。
酒香四溢,才进彭府便能闻到,宾客互相寒暄着,在一众丫鬟的带领下,依次落了座,丫鬟的装扮也很特别,皆是满身红色,胸口一个大寿的字样,头发梳着特别的发髻,其上兔毛装点,活脱脱像只只可爱的兔子。
彭家老太爷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而来,虽是夏天,他的腿上却盖着薄毯,一身百寿衣是镇里的绣娘连夜赶制的,身旁的彭于谦仍旧是一身合体的白衣,却明显在其上装饰了恰到好处的红色纹路,看上去冰冷里也透着几分温和。
与宾客席相对的便是刘木匠赶制的舞台,大红的绒毯延伸在下,一路星光熠熠,舞台左右的灯光恰到好处的打在舞台中央,光彩炫目,舞台上空,大大的寿字仿佛火焰,照亮了半个天空,华凡躲在暗处,见老太爷落座,他对着不远处一招手,顿时震耳的声音传来:“祝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没有间歇,在呼声中,漫天火树银花,将月亮的光辉遮去,好似幻梦,暗暗的树丛中,突然横空而起的孔明灯,灯火不算亮,却足够将那个寿字衬托的鲜明,更让这个夜显得迷离和梦幻。
宾客中顿时有人大呼一声“好”,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赞叹起来,老太爷早就乐开了怀,不住的点头不住的拍拍彭于谦的手,彭于谦看着漫天的缤纷,一时间心神荡漾,他只知道那孩子和其他孩子不同,却不知道是如此不同,他本来还在想那些节目才是重中之重,没想到那孩子却背着自己,和华管家将前前后后的细节也做完了。
热闹的开场后,酒宴也齐齐上到了各位宾客的桌子上,可是宾客们倒对满桌的山珍海味莫名没了兴趣,心猿意马的注视着前面五颜六色的舞台。
不负众望,只见灯光突然一转,舞台中间缓缓上升,冒出圆形的高台,高台之上整整齐齐站立着二十位红衣长裙的姑娘,乐曲声响起,是众人从未听过的欢快与热闹,唱腔和平日不同,却又朗朗上口,让人一听便不由主的被吸引,甚至也跟着拍起节奏来。
二十位红衣女子分为四队,每队五人,以列队而开,握拳向前,方位直指老太爷,轻快的节奏,落点恰到好处,声音由前往后,各自分工,最后齐齐汇聚。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
庆贺你生辰快乐
年年都有今日
岁岁都有今朝
恭喜你
恭喜你
特别的开场曲,在那声声喜庆的恭喜声中,宾客也跟着向老太爷拱手,二十歌姬拳头握紧,再张开时朝天空一挥,花瓣纷飞,随风而舞,仿佛将所有的快乐带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灯光在此时暗下去,小小的**过去,黑暗中仿佛传来切切私语,夹杂着细润的绵雨,好似那片黑暗中有重重画面,小镇江南,温润流转。
灯光渐渐亮了,火烛的高台上,女子长发齐腰,唇若红梅,怀抱琵琶半遮面的柔情蜜意,指尖好似弹奏了无数的故事,摄人心魄,婉转悠扬,无不透露着女儿家的娇羞和温婉,她体态纤瘦,身上的衣衫不知出自谁家之手,只见盈动如雪的面料上,秀着几朵傲梅,那傲梅紧贴着她的身躯,衣衫将玲珑的曲线展露在灯火下,衣裙两边剪裁出一道向上的漏缝,那缝恰到好处的将女子完美的小腿暴露在外,却又被轻纱微微遮盖,女子的身体端坐,好似梅花的干,却又比梅花多出几分柔媚,远远看去,当真叫人神往。
琵琶诉说着心事和柔情,在此刻上演着一首新曲《秦淮曲》,去过江南的人大抵听出那是用江南方言唱的,虽然大部分人听不懂,但还是被洛梅这首新曲子所折服,纷纷闭目摇摆着脑袋。
我有一段情呀
唱给诸公听呀
诸公各位静呀心静静心呀
让我来唱一支秦淮景呀
细细呀道来
唱给诸公听呀
秦淮缓缓流呀
盘古到如今
江南锦绣
金陵风雅情呀
瞻园里堂阔宇深呀
白鹭洲水涟涟
世外桃源呀
洛梅的嗓音本就婉转,对宝春送来的这首新曲目演绎的恰到好处,她许久没见过如此深入人心的乐曲,又是家乡之音,难免唱起来感怀,江南的景致仿佛就在她心中,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