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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墨云的两道浓眉微扬,面露愠怒:“那好办!秦晓在你们手上,毙了他或是留下他,悉听尊便,邓某人绝无二话。告辞。”
黎诗千并不想为这点小事和邓墨云翻脸,向黎耀祖暗使个眼色。黎耀祖会意地跟上邓墨云说:“我送您。”
邓墨云刚才敢说那句狠话,就是把秦晓的性命押在黎耀祖的身上,赌他的不舍。看到黎耀祖出来相送,他暗自松了一口气,脸上不动声色,嘴里却故意激他:“秦晓看起来虽然诱人,但床上功夫实在是差。说实话,第一次你是不是把他做到昏过去?”
黎耀祖的眉尖跳动着,咬着嘴唇竭力忍耐不发作。邓墨云见状更是放心,上车与他挥手道别,汽车绝尘而去。
黎耀祖和邓墨云离开大厅的同时,黎诗千推开了秦晓的房门。喝退房中的护士和佣人,他举起了枪:“你真的和邓墨云了断也好,你们在合演苦肉计也罢,我选择谨慎。大家是同行,我这样做,相信你会理解。”
秦晓倚着靠枕半坐着,面上毫无惧色,镇定地说:“当然理解。不过,你是否想过,扣动扳机之后耀祖会怎样?”话音未落,他的手上变魔术般出现一支手枪,枪口直顶自己的太阳穴。
黎诗千认得出来,那是黎耀祖从不离身的勃朗宁大威力,依他保持子弹满匣的习惯,枪内应该有13发巴拉贝鲁姆手枪弹。
“为了省去向耀祖解释的麻烦,你一定更愿意我自己动手。”秦晓缠着纱布的手臂稳稳地擎在头侧,握枪的手坚决有力。他计算着时间,黎耀祖现在应该刚返回大厅。
黎诗千缓缓收枪,心里对秦晓很是赞赏。他出枪的速度,周密的思虑,冷静的言辞,显示出他良好的特工素质。反正都是死,他宁愿自己动手也许是真的不想给耀祖添麻烦吧!
秦晓仔细聆听着隐约传来的急沓脚步声,黎耀祖应该正在上楼。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动,清亮的双眸和微翘的唇角似乎浮现一丝笑意。门响,他闭上双眼,在心中默数一二三,然后,坚定地扣动扳机……
枪声震耳欲聋,床顶的水晶灯应声破裂,碎片纷纷落下。守卫的特务们蜂拥而至,又悄然退下。
“为什么?” 黎耀祖整个身体压在秦晓身上厉声斥问。问话虽然急怒,却难掩眼中的惊惶。
秦晓难以抵挡他的眼神,不觉阖上了双眸。握枪的那只手臂被压制在身侧,枪虽然已脱手落于枕畔,但手腕仍被他紧紧钳制。
“回答我!为什么?”黎耀祖再次吼道,吼声虽大,但语气已明显和缓。
秦晓睁开眼睛,眉梢眼角漾起盈盈浅笑:“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让你们相信我。”
“你现在发誓,保证没有下一次!”黎耀祖和秦晓对视着,用目光逼迫他回答。
“我可以保证。”黎诗千举起枪,在他们身后应道:“我保证他没有下一次的机会。”
黎耀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黎诗千的枪口。
“耀祖,你让开!”黎诗千大叫。
黎耀祖的胸膛抵住了枪口:“父亲!你杀了他,我保证你会失去一个儿子。你伤他什么地方,我伤你儿子什么地方。”
“畜生!”黎诗千低吼一声,握枪的手臂掣下,又狠狠抡出,枪和掌相叠着一并击在黎耀祖的左颊上。
黎耀祖伫立着一动不动。黎诗千脸上的肌肉一抖一抖地抽搐着,返身摔门而去。
“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黎耀祖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地望着秦晓。
秦晓觉得那目光如利刃般穿透了他的胸腔,直刺入心脏,心里的一切仿佛就要被剖出来大白于天下。他一把抓住胸口的纱布,似乎这样就能按下心中那点萌动的感动。
“怎么了?我刚才压到你的伤口了?”黎耀祖紧张地询问,握住秦晓胸前的那只手。
秦晓摇了摇头,抽出被握住的手,指着黎耀祖颊上的淤青说:“你父亲打伤了你的脸,你是不是也要在我脸上补回来?”
黎耀祖微露笑容,但很快收敛。刚才情急之下,他猛然扑在秦晓身上,哪还顾得上他遍体的鞭伤?现在才发现,秦晓身上包扎的白色绷带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他柔声道:“你忍耐一下,我去请陈医生。”
秦晓目送黎耀祖离开,心中暗暗对自己说:第一回合,我赢了。
经过几个月的精心调养,秦晓的枪伤和鞭伤已经痊愈,身上仅留下比肤色略深的细长鞭痕。这时,湿冷的寒冬业已过去,正是万物复苏的早春。
黎诗千对他仍心存戒心,一直派人暗中监视。黎耀祖大部分闲暇时间都陪在他身边,似朋友如兄弟般的和他闲聊,下棋,把玩枪支,但绝口不提76号以及有关邓墨云的任何事情。秦晓表面上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似乎对这种封闭的日子不以为然,内心却焦急万分。他从没有这样急切地想尽快完成任务,早日返回军统局。
这一日,秦晓坐在公馆的花园里,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眯眼看着花坛里乍开的一丛丛色彩斑斓的蝴蝶花。女佣领着黎耀祖手下的一个小特务来找他。小特务说他老家的兄弟到上海投奔他,带来一篓新鲜的无花果,黎处长要他给公馆送一篮,请秦先生尝尝鲜。
秦晓瞟了一眼篮中碧绿的果实,淡然地说:“放下吧。”
小特务看秦晓爱搭不理的样子,急忙说:“秦先生,你不要看这东西绽青碧绿的,其实已经成熟了,很甜的。”说着,不识相地指着篮子里一个已经裂口、露出红色果肉的果实补充道:“你看这个,已经熟得裂口了,果皮还是翠绿的呢!”
秦晓循着他的手指看向果篮,又打量他一眼,拿起那个裂口的无花果,悠闲地剥开果皮。小特务鞠了个躬,跟随着女佣离开了。
奉黎诗千的命令监视他的特务踱了过来,不待他开口,秦晓把整篮水果都放在他的手上,说:“拿去仔细检查吧,检查完就拿去祭你的五脏庙,不用还给我了。”把手上已经剥好皮的那颗无花果放进嘴里,他扭头离开,抛下那个特务手捧果篮无措的站在花园里。
秦晓匆匆走进自己的卧室,锁上门,吐出口里含着的那颗无花果,轻轻掰开,红色的果肉里隐隐露出纸捻的一端。纸上是邓墨云的字迹:查清近期中统投黎之人。
当晚,黎诗千父子都没有回来吃晚饭。暮色中,秦晓独自站在卧室的窗前,同样的角度同一个庭院,眼前的春景与记忆中去年秋天的景色在他的脑中重叠了,娇嫩和老成,热烈和凝重,渐渐融合在一起。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在他的生命里,苍凉的秋天是一首永恒的乐曲,和煦的春天只是揉在其中的几个休止符,而现在的他,似乎沉溺在春的温暖里,就要和春天一起凝滞了,融化在这休止符里……
恍惚间,膝窝突然遭到袭击,他单膝跪倒在地上,欲掏枪的右手被拧向后背,想回头,一条手臂横在前颈,头颅被固定在来人的臂弯里。
颈后传来黎耀祖戏谑地问话:“怎么这么容易就让我偷袭成功?”
秦晓压低身子,没有跪下的腿反踢向黎耀祖的膝盖,在他身体前倾的瞬间伸出左手扯住他的衣领,顺势把他拉倒在地,自己的身体随即迅速弹起,单膝抵住黎耀祖的后背,不服气地辩解道:“刚才是我疏于防范!”
黎耀祖伏在地毯上,偏过头说:“一个真正让人安心的家,是不需要防范的。”
秦晓缄默不语地将视线调转开,对黎耀祖的钳制不觉间松动了。黎耀祖借机挣脱他的束缚,把他压倒在身下,将他的双臂弯在背后。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着,凝望着彼此眼中的自己。黎耀祖的眉睫都很浓密,双眼皮很宽,如水般润泽的大眼睛和儿时一样黑白分明,有种孩子般认真的神情。和他的俊眉朗目不同,秦晓的双眉不够黑,睫毛细长而疏离,一根根清晰可数,眼梢略向上挑的双眸过于凌厉,略薄的嘴唇不笑时则显得严肃而冷酷。
“你变了很多,除了那个一模一样的微笑,你和小石头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黎耀祖有些困惑地低语着,握着秦晓双腕的手松开了,慢慢放在他的脸侧,拇指轻抚他的嘴角,“这里只要向上弯一点点,秦晓就会变为小石头……”黎耀祖自顾自地说着,缓缓垂下头,吻住秦晓的双唇。不同于邓墨云的粗暴,黎耀祖的吻很温柔,怕伤到他似的小心翼翼。
秦晓配合地回应着他,耳边却回响着邓墨云的那句话:“怕了?还是没想到?”怕,或是没想到,有意义吗?邓墨云早就料到,黎耀祖不会放过他的身体,而他也早就知道,这具皮囊已不属于自己。
“我喜欢你,不管你是秦晓还是小石头,我只喜欢你。”黎耀祖的喘息渐渐粗重,虽然急切地想褪去秦晓身上所有的累赘,却不肯粗鲁的撕开。摸索着解着衣扣的手,颤抖着。
秦晓闭上眼睛,肌肤感受着衣物离身后的凉意和黎耀祖手掌的温暖。赤裸着仰躺在地毯上,织物粗糙的质感唤醒他脑中最深刻的一次疼痛的记忆,身体瞬间僵硬了。他瞪大眼睛,双手紧紧抓住黎耀祖的手臂。
敏感地意识到他身体的变化,黎耀祖抬起上身,有些难过地说:“你,不愿意?”
秦晓摇头:“不要在地毯上……”
躺在床上,双腿被抬起来,秦晓把头扭向一边,半张脸陷进枕头里。曾无数次承欢于邓墨云的身下,也曾在黎耀祖面前全身赤裸,但这种目睹自己私处的姿式,仍令他感到难堪。不过,他没有反对。这种事情,他已经习惯了顺从。
沾了润滑剂的手指,轻柔地按压着穴口,抚摸着曾经撕裂的旧痕,“这里的伤痕不会再增加。”
黎耀祖仿佛自语又仿佛保证般说着,手指一点点深入。他的呼吸紊乱了,汗水一滴滴坠落,手上的动作却不疾不徐,体贴依旧。
秦晓紧闭的双眼眼睫颤动着,被珍惜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热浪般一直往上冲,哽在咽喉,发烫。
知道他忍得辛苦,秦晓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提醒道:“可以了。”
黎耀祖抽出手指,早已坚硬的欲望抵着穴口,缓缓地探入……
经过扩张的后穴仍然感到疼痛,秦晓压抑地呻吟了一声,迅速咬住下唇,双手紧攥住床单的一角。
黎耀祖不再深入,语无伦次地说:“弄痛你了?我是第一次,我从来没有和男人……”
秦晓略微挺腰,使他推进得更深。黎耀祖深吸了一口气,说不出话来,开始本能地追逐着快感,但仍保持着动作的温柔。他观察着秦晓的表情,觉察到他在忍痛,就放慢速度,减轻力道;发觉他动情时,便刻意地研磨。
当滚烫的液体冲入体内时,秦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的欲望并没有得到舒解,却有一滴泪从眼角悄然滑落,没入枕中。原来,有人在意自己的感觉时,也会落泪。
黎耀祖吻着他唇间渗血的齿痕,手伸向他半抬头的分身,温柔地抚慰着。秦晓的身体渐渐泛起红晕,腰肢不自觉地扭动着。
当秦晓的喉中发出第一声呻吟时,黎耀祖及时地用舌挡住他欲咬向下唇的牙齿,低声地命令:“不要忍。不要伤到自己。”
被释放的呻吟从两人的唇齿间溢出……
把秦晓放进浴缸里,黎耀祖分开他的双腿,手指引导着他体内的液体流出。
“你看,我没有伤到你。”黎耀祖抬眼看向秦晓,脸上洋溢着喜悦与得意。
秦晓有些恼怒地瞪他一眼,故意岔开话题:“你说你是第一次和男人……为什么你知道……”
黎耀祖别转头,脸上飞起两朵红云,一直烧到耳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