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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番外by于睫-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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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耀祖在上海站接到了黎诗千,却是僵硬的尸体。他是在火车上被刺的,后背插着一柄匕首,刀刃几乎全部插入身体,留在体外的刀柄就像是长在身上的一个多余器官。随行的警卫称,刺客跳车后被击毙,暂时无法查到主使人,如若调动兵力…… 

黎耀祖面无表情地说:“不用查了,安排后事吧。”他没有流泪,握拳的双手神经质地颤抖着。他知道,要杀黎诗千的人太多,军统局,中统局,各种抗日组织,无不欲除之而后快。但是,对黎诗千此次的行程了如指掌而伺机下手的,只能是自己人。有可能是被解散的绥靖军第三师,更有可能是日本人。汉奸的下场,他早有预料。查出来又有何用? 

4月底,黎诗千的公祭在胶州路万国殡仪馆举行。晴气庆胤本人,影佐祯昭和南京政府的代表均来吊唁,黎耀祖面色青白的坐在答谢席上,眼神空洞。 
邓墨云行过礼后,向秦晓使了个眼色,先行走出大厅。秦晓慢慢起身,紧随其后。行至门口时,他驻足转头,视线穿过黑压压的人群,胶着在黎耀祖身上。也许是最后一次仔细地看他了,邓墨云已坐上76号第一把交椅,他今天势必要带自己回去。以邓墨云今时今日的地位,重庆军统局自然也希望能从他身边获得更有价值的情报…… 

邓墨云在他那辆黑色福特前停步,回身面对秦晓说:“本来今天就应该带你回去。” 
“应该?”秦晓不解。 
“黎耀祖曾起草过一份《上海特工计划》,着重分析了重庆军统以法租界为中心,在租界工部局以及铁道、码头、电话局等地的情报网设置与分布。日本方面向黎诗千索要时,他咬定没有。晴气派出的日本特务认定这份计划目前还在黎耀祖手里。” 

“你要我拿到那份计划再回去?”秦晓略显吃惊。 
“对!”邓墨云干脆地回答,趋前几步用一只手掌蒙住秦晓的眼睛,有些恼怒地说:“别用这样的目光看我,别企图用这样的眼神逼我改变主意,那份计划对我很重要。”说罢,他抛下秦晓转身上车。车子行驶数米远,他从后视镜里看到秦晓仍站在原地,又命令司机把车倒回去。 

秦晓弯腰扶着摇下的车窗问:“还有什么交待?” 
邓墨云伸手盖在他的手背上,语气和缓地说:“还有一样东西……”说到这里,他蓦然住口,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秦晓的手背,“等你回来吧!等你回来再说。” 
黎诗千死后一年间,邓墨云在76号大展拳脚,立了几件大功,深得日本上司的赏识。黎耀祖被架空,大部分时间赋闲在家,除了侍弄蝴蝶花,便是与秦晓胡闹。秦晓深知那份《上海特工计划》对军统局的重要性,一再小心试探,却一直没有线索。邓墨云也多次秘密催促,甚至询问如果杀了黎耀祖,他是否有把握把计划翻出来,但均被秦晓以范围太大为由打消了念头。 

1945年8月9日,苏联红军对日宣战。10日,日本通过瑞士与瑞典转致美、英与苏俄,表示接受《波茨坦公告》。8月12日,日本驻南京政府大使谷正之会见陈公博。次日,秦晓接到小烟贩夹在香烟内的军统局指示:《上海特工计划》已不需要…… 

他双手颤抖着把那支香烟点燃,却忘记放入嘴里,直到它在指间燃尽成灰。 
傍晚,他悄悄离开黎公馆,未向黎耀祖做任何交待。 
8月酷暑,天气闷热。邓公馆宽敞地客室里,摆放着不多的几件黑檀木家具,一个巨大的铁家伙占据了重要的一席之地,那是邓墨云用十几条“小黄鱼”购得的北极牌冰箱。此时,他正坐在铺有细席的沙发上,手持一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催促着张妈从冰箱里再多拿几块冰。乍见到秦晓,他手中的酒洒出来几滴。 

放下酒杯,他抱住脸色惨白的秦晓问:“怎么了?” 
张妈关切地看了秦晓一眼,悄然退下。 
秦晓反抱住邓墨云的后背,浑身抖作一团,半晌才艰难地说:“我找不到那份计划。今天,我能不能留下来不回去了?” 
邓墨云扳着他的肩与之对视。此时的秦晓,不同于以往在床上所表现出的那种令他心动的柔弱,而是最为他所不耻的软弱。骤然间,他脸上的困惑之情被怒气所替代,“除了我就不行吗?黎耀祖就那么差?”他大吼着,迅速地扯下秦晓的长裤,“好,我给你,我现在就给你。痛快之后你给我乖乖地回去,别再让我看到你这副懦弱无能的样子!” 

本来放松身体任邓墨云为所欲为的秦晓闻听此言,开始奋力挣扎,一拳打在邓墨云的胃部。吃痛的邓墨云一脚踢中他的左膝,又补上一拳将他击倒在地。 
因长裤被褪至膝下而无法迅速起身,秦晓以肘支地半撑起身子,脸上已回复以往的冷峻。他毅然决然地说:“我不该软弱的,我这就回去。只是,我身上不能有痕迹,黎耀祖会看出来。” 

邓墨云衣裤半解地站在屋中央,饶有兴味地审视着秦晓。这是他第一次反抗自己,情绪又在刹时几经转变,着实令他惊讶不已。他刚才的举动本是一时气愤所致,并非真要用强。只是此时的秦晓已经恢复以往的柔中带刚、心思细密,而侧卧在地的他下身半露又极具诱惑,倒令他真的来了情绪,欲望瞬间高涨。 

秦晓垂下眼帘,挪至邓墨云的身前直直跪下,双手环抱住他的臀。邓墨云叹息着抓住他的头发。 
“你不会相信,我有多希望你留下来……”邓墨云低喟着,按住秦晓的头,炽热的欲望狂泄而出。 
秦晓在浴室整理好一切,移步往外走。邓墨云站在冰箱前,轻轻地拉起冰格把手,露出铝制的冷冻格,冰格架向后一松,冰块很优雅地弹了出来。 
“等等!”话一出口,他狠狠地把冰块握在手心,烦燥地挥手。他痛恨这种不能自控的状态。 

上海的夏夜,饮冰店的生意总是红红火火。霓虹灯广告牌上闪烁的白色“冰”字和跳跃翻滚的可口可乐令人眩目。隔着橱窗,可以看见摩登女子或含着吸管喝着汽水,或用小勺慢慢舀着冰淇淋的活广告。战争、沦陷似乎与这一切无关。或是逃避,或是及时行乐。 

秦晓驾车行驶在这一片灯红酒绿中,军统局的指令在脑中闪现,车速不觉加快了。逃避终究无用,曲子将完,堵住耳朵也不能留下最后一个音符,不如仔细聆听。 
黎耀祖见到晚归的秦晓本想埋怨几句,但被他的热情所感,未及多言便相拥着倒在床上。床边的电风扇不停地旋转,汗还是不断地流下来,在两人的身上交汇。待分开时,被汗水黏在一起的身体使他们产生一种分开同一物体的错觉。 

一同洗过澡,换上干净的床单,黎耀祖本欲睡去,秦晓的一条腿又攀到他的身上。他的手掌自秦晓结实的大腿摩挲至臀,又滑至缝间,探进尚未恢复的后穴。秦晓轻哼一声伸臂揽住他的颈。 

黎耀祖假意苦笑道:“你想让我死在你手里啊?” 
秦晓身体一僵,打了个冷战。黎耀祖附在他耳边说:“别紧张,开玩笑的。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济。” 
秦晓凝视着他闪亮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让我死在你的手里,你会怎么动手?” 
黎耀祖笑着吻上他的颈项,细细地舔舐,又用牙齿轻轻的磨,嘴里咕哝着:“……嗯,这里舔着很滑,咬着却很韧,还能感到血液的流动。要我亲自动手,我就咬断这条血管,吸干你的血。你就是死在我的手里,我们两个人的血也能流在一起。” 

秦晓翻身趴伏在他的身上,摆动着腰肢,下体磨蹭着他的分身,笑意盈盈地说:“这个死法很合我意,你不要忘了。” 
笑语间,眼神中却掠过一丝奇异的光。稍倾,两人的分身在磨擦中渐渐挺立。他颤微微起身,扶着黎耀祖的坚挺慢慢坐下。 
黎耀祖扣着他的腰随着他的起落挺动着身体,已无暇琢磨那道光的意味。 
夜深了,电风扇仍在嗡嗡的转动。月光透过来,转动的扇叶在黎耀祖的睡颜上投下一片忽明忽暗的阴影。秦晓想要仔细端详那张脸,却总是双眼模糊看不清楚。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手伸向黎耀祖的枕下…… 

黎耀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秦晓迈步向他走来,可不知道为什么越走越远,就像电影里的镜头回放,秦晓以一种前进的姿态一步步后退着。拼命想抓住他,可每抓一次都两手空空。 

在心悸中醒来,天已大亮,他的手还放在床边的空位上。想起昨晚没有帮秦晓清洗便疲累地自顾睡去,忙凝神细听浴室的动静。不料,没有听到水声却听到房间杂沓的脚步声和混乱的人声。他警惕地伸手到枕下,整个人在瞬间定格。 

“不可能!”他一把将枕头掀到一边,本应放置勃朗宁大威力的枕下空无一物。他像泥塑木雕般呆坐着,身体仿佛被掏空了,只剩下一颗空洞的心无处安放。 
卧室门被推开,几个身着草绿色卡其布军服、头戴圆筒军常帽的国军士兵冲进来,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在他们的喝令中,黎耀祖木然地起身。 
走进大厅,他还是问出来了:“秦晓在哪里?” 
“秦长官吗?他在等着押解你去受审。”临近的士兵揶揄地回答。 
黎耀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跌撞着走出大门。 
夏日的太阳,虽是初升已烤得地面滚烫。花园里的蝴蝶花竞相开放,耀眼的黄色令人头晕目眩。黎耀祖看了一眼旁边的躺椅,面对着花丛直挺挺地倒下,压碎一片嫩黄。 
黎公馆一层的某扇窗里,秦晓头抵窗棂,心也如黎耀祖身下的花瓣般碎成一片片。淡绿色士林布的窗帘轻抚着他的脸,在晨风中和他的身体一起抖动。 
一名士兵回覆道:“邓墨云已于今日凌晨在住所被生擒。” 
任务完成,一切都结束了。滑过休止符,乐曲还要继续。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次日,南京政府公开发表《国民政府解散宣言》,要求重庆方面派军队到南京接收。 
邓墨云、黎耀祖等一干日伪汉奸于8月底被移押至已由重庆政府接收的南京。 
1945年9月,国民党在重庆与共产党和谈的同时,正式开始审奸(严惩法办汪政府时期的汉奸)。 
秦晓返回重庆的秦公馆,得知秦老爷子已去两年前去世,弥留之际严令不许派人通知秦晓。听到这个消息时,秦晓有种失重感。这个给他家的温暖,使他第一次产生归属感的老人离他而去了,他又要变成无家可归、在马路上任人踢踏的小石头吗? 

老人在临终前留话说,秦晓回来时,不论是否怨恨他,一定要到他的坟前站一会,因为实在是想他想得厉害。秦晓在他的坟前像个受委屈的孩子般痛哭失声。他无法不怨恨他,因为那个任务带给他的余痛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1945年秋,南京市宁海路军统局看守所。 
“送回去。告诉他,如果喝下去,我就去见他。”秦晓看着从黎耀祖的囚室里取回的一碗原封未动的玉米粥,咬着牙说道。 
听到看守的话,黎耀祖的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他颤微微伸出双手,捧起了那碗玉米粥。手抖得很厉害,碗里的粥漾出来,洒在他的手背上。虽然他竭力控制着,粥碗端到胸前时,还是从手里跌落了。白色的碎瓷混在黄色的粥里,铺在灰暗的水门汀地面上。 

没有犹豫,黎耀祖伸出双手,掬起地上的粥送入嘴里。这样吞食了几口后,他干脆俯身趴在地上舔食起来。混在粥里的碎碗茬儿割破了他的唇舌,丰润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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