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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么?但她确实看到了对他的举报信,有一封信揭露他向龙滚沟村的乡镇企业龙翔开发公司索要一百万元,还有一封信揭发他在风川市大搞资本主义,开放赌场妓院,社会治安混乱,一伙暴民竟然哄抢东门百货大商场,那起轰动全国的假酒案竟然也和他有牵连……
高泽群,难道这一切真的与你有关?
风川市,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咔嗞”客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冷不防,不少乘客们猛往前倾,头被撞痛了她也被撞了一下,还不待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警铃声,紧接着,一辆开道的警车在前,一辆日本产皇冠轿车在后,风驰电掣,目中无人地冲过去。乘客们愤怒了,有的向车窗外吐了口唾沫,有的恶狠狠地骂了声:“贪官!”
她的脸又红涨了,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是羞惭?是愤恨?
那骂声,那唾沫,仿佛都是冲她而来,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怨尤:在这车辆不多,基本上就没有行人的公路上开什么道?
耍什么威风。她为官多年,也许级别还不够吧,从来未用过开道车。这种车,过去只有迎送外宾时才用,近年来似乎用得太烂了,省上的干部,甚至地市级,还有的县级干部出门也要摆这个谱。想想解放初期人们对共产党的干部那种敬仰、亲近之情和今日用唾沫回敬,她的心像被人狠捏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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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川市政府,是在国民党时期风川专员公署的旧址上扩建的,除了后院那座三层欧式钟楼外,旧的建筑已荡然无存。
解放前,这钟楼是全城的最高点。舒中儿时特别喜欢听钟楼上的钟声,她读书的学校就在钟楼旁边。解放初期,实行军政合一,由解放军的师部、军大分校校部以及南下服务团的干部共同组成了军事管制委员会,管理风川地区。所以当时的师部、军大分校校部、南下服务团都住在旧专员公署里。
风川地域偏僻,又处山区,解放前帮派林立,黑社会活跃,拦路抢劫的土匪几乎遍地都是;山野里,处处种植罂粟,城镇里烟馆、赌场、妓院处处可见,社会情况非常复杂。因此,除专员公署外,国民党也派重兵布防,成立了风川师管区、风川铲烟委员会。尽管如此,鸦片烟却越铲越多,常常深夜枪声不断,尸陈街头也时有发生。俗话说山高皇帝远,在这里,是没有法的,枪杆子就是法,舵爷、军阀的话就是法。有一年,省城著名的戏剧旦角到风川城唱戏,有一个长得牛高马大的兵痞,要进戏园里看戏,此人仗恃着有身蛮力,袍哥仁义社中海了个五排,江湖上有一帮难兄难弟,在风川城的茶馆、酒楼里吃了就走,从来不给一文钱。店老板不但不敢要,反而亲自送出店堂,躬身相送,进戏园子看戏不买票,更是家常便饭。那天既然省城来了名旦角,他当然到场。事也凑巧,那天戏园门口收票的患了急病,临时找来个人替他当班。这个人不认识这位歪人,在他进门时拦住他:“你的票?”
他双眼一瞪就要发作,幸好另一名收票员认识他,忙忙上前解围。这个歪人虽进了戏园子,却被这一阻拦弄得心里毛椒火辣,认为丢了他的面子,愈想愈不通,于是走出戏园买了几只大火炮,又返回戏园,待到名旦角唱到“朝前走,要过关……”那段精彩唱段,点燃火炮往空中一扔。“砰”一声巨响,震得戏园里仿佛爆炸了似的,观众立时乱作一团,人挤人,人踩人惊恐地夺路往戏园外逃跑。在国民党时代,为怕闹事,戏院里都有全副武装的弹压队坐在最后一排。火炮一响,弹压队立刻冲到舞台上,把两挺机关枪架在台口,总算把混乱压下去了。名旦角只得又上台继续演唱,但好端端的一场戏不得不在真枪实弹的弹压下进行,这令兵痞大大出了口气。这个歪人,搞的不过是恶作剧,哪知那天风川的党、政、军、警、宪的头头脑脑都在场。当时风川最歪的人是风川师管区司令兼专员罗章华,这一声炮响大大丢了他的面子,他当即派人将兵痞查了出来,而且就在当晚将这个家伙枪毙在戏园门口的大街上,打了三枪,脑壳上一枪,肚皮上一枪,有一枪打在脸上,将这个家伙脸上的横肉撕扯去一大块。罗司令命令曝尸三天。这三天,倒让戏园门口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现在的风川城早已不是小城,而成为一座较具规模的中等城市。戏园还在原来位置,但已重新修建成一座集影、戏、玩、乐、吃为一体的多功能文娱场所。
市政府的办公大楼修得十分雄伟,白瓷砖贴面的五层大楼,正面装着扇形的棕色玻璃幕墙,在阳光的作用下,市政府大院的花园、假山、喷泉、水池全收入于幕墙上。看得出,建筑设计者颇费匠心。市长办公室在大楼二层,和市政府办公厅同属一层,高泽群兼任市长时,只占用了一间二十平米的房间办公,外面有个小套间,是秘书办公的地方。何云峰接任市长后,将办公室认真进行了一次改建,二十平米扩为四十平米,除了秘书的办公室外,另外还加了浴室、休息室、阅览室、运动室。总起来,一百五十平米了。他是个有魄力的人,很懂生活。他不认为这是讲排场,搞享受,在办公室里有什么好享受的,这是工作需要,风川市虽然不大,但毕竟有五县一市,六百万人口,堂堂的市长办公室,是风川市的门面,上面领导、外国的客商来了,首先要见的就是市长,不能让人有窝窝囊囊的感觉,要让人一走进市长办公室就立刻感到实力、气魄,说白了,这也是一种包装啦。在他改装办公室时,曾有人反映他奢华,他听了很不以为然,认为这是屁话。以能力而言,他认为他远远超过了高泽群。他所不足的,就是文凭差一点。按说,高泽群做市委书记,他就应该出任市长。也不知哪里没搞好,书记和市长都让高泽群一肩担了,而他只是一个空头副书记,是个最没实权的角色,高泽群做出决定,他只不过是个跑腿匠,这儿视察一下,那儿去剪个彩,这算什么?为此,他曾不止一次在李陵面前发牢骚。老政委总是安慰他不用着急。不着急,不着急,要等到何时呢?他都过了五十五岁,再拖下去,黄瓜菜都凉了也该他时来运转,高泽群终于因病下台了,他总算如愿以偿。当然,李陵的夫人,在风川城名声显赫的金威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庞钰起了关键作用,这也算对他热心帮助她在风川下海经商的回报。
四十年过去了,他身材仍然保持得如舒中在军大分校时见到的那样,一点也没发胖,头发只鬓角处白了几根,眼角上几乎没有皱纹。看起来也是那种一点不出老相的人。由于对高泽群的反感,当风川市的大印到了他手中后,他就决定自己的执政方针;全面否定以前风川所做的切,创造属于何云峰的业绩。常言说,嚼别人嚼过的馒头没味。在别人修出的路上修修补补,算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不过,他也担心,倘若上级派来个书记与自己的意见不合,他不又成了附庸?天有助人之美,恰在这时他从庞钰处听到了李陵把失去联系几十年的舒中要回省里的消息,立即赶到省城找到李陵提出要求,让舒中回风川市工作。他不是怀念旧情,几十年前,他与舒中的婚姻未被批准后,不久他便与另一个姑娘结婚了,虽然没有舒中漂亮,但风姿也是十分迷人的,还为他生了个儿子取名何凯,这孩子不但人才出众,现在还被庞钰看中,做了她的助手,担任了金威公司副总裁,兼任风川城唯一的三星级宾馆金威大酒店的总经理。不幸的是他夫人两年前患肝癌过世了。不过,这未给他带来多大的痛苦,他很想得开,人总是会去世的,不过早晚而已。这也没有给他带来孤独,像他这样身居要职风川市数一数二的人物,应酬实在太多了,陪同者可说是趋之若鹜,这其中不泛美若天仙者。即令他需要再婚,也绝对要选一个年轻的。他喜欢的是鲜花正艳时,年轻女人怎么看都比老女人顺眼,舒中再漂亮算起年龄来,也是五十朝外的人了。再说,自妻子去世后,这两年来他突然觉得生活的自由度大增,无论晚上回家多晚,或者不回家,根本用不着向谁解释,虽然亡妻生前并未干涉过他的生活,但回家看到那张沉默的脸和忧愁的目光,他心里就不愉快。现在他才体会到为什么现在有单身贵族之说。一个人多自在。再婚?不是自己为自己找一个枷锁来套么!
今日,舒中就要回到风川了,何云峰决定搞一次接风宴会,把还留在风川的原军大分校的校友们全找到一起来,做一次感情大联络。
军大分校,全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军政大学风川分校,当年,为巩固刚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军大分校的干部和学员,参加了轰轰烈烈的剿匪、征粮,接着参加抗美援朝,土改,开发边疆,向少数民族地区进军,修铁路修国防工程……有的牺牲了,有的调走了;以后又是三反、五反,反右派,反右倾……又有进了班房的,服毒自杀的,下放劳动的。
军大分校的人,在风川渐渐所剩无几了。然而,人世间千奇百怪无奇不有,佛法上叫轮回,哲学上叫螺旋,分散了的军大分校校友们,除了死的转了一圈差不多又转回到风川市。连几十年杳无音信的舒中,转了一个大圈儿也回到风川市来了。
第二野战军军政大学包括它的前身中原军政大学有数以万计的校友,校长政委为刘伯承、邓小平,大约有相当高的负责人牵头,组织了校友会。编校史,写回忆录,还拍电视剧,搞得热火朝天。风川市的军大分校校友之间基本上互不联络,形同散沙。此次,舒中回到风川市,却使军大校友们的关系出现了一个大转变。首先想到要转变那种疏远关系的是何云峰,也许他想让舒中一踏上风川市的土地就沉入到老战友的友爱中,让她时刻记着现在与她一起工作的,是当年从血与火中冲杀出来的战友。
办这种事,对于一个当政的市长来说,简直是举手之劳。
首先,他亲自登门去请示了老省委副书记李陵的夫人庞钰。
本来,他可以打个电话就把问题说清的,但对于庞钰他必须亲自登门,否则就失去礼貌了。庞钰是河南师范学校的学生,开初报考的是中原军大,后来,随着革命的胜利,中原军大进驻南京,改为二野军大。进军大西南后,军大在风川成立分校后,她任中队协理员,是何云峰的上级。从那时起,她就喜欢这个年轻人,他虽然“样子”不怎样,但活泼滑稽,和他在一起,特别轻松愉快,他时常突然冒出一句话,足叫她笑五分钟。不但如此,他还经常送一些价格不贵,但特叫人喜欢的小物品。
比如他知道李陵好嚼干胡豆喝酒,每次去见老政委,总少不了带酒和干胡豆去。五十年代,带去的是烧酒,以后风川酒驰名全国了,他就送风川酒,当然不是一瓶两瓶,而是整箱,干胡豆换成了驰名本省的怪味胡豆。近年台湾商人在大陆办厂生产的本味花生米在市场特别畅销,怪味胡豆又换成了台湾本味花生米。老首长年纪大了,牙齿已不如当年,这种花生米又酥又脆,还不含糖,正对老爷子的胃口。对庞钰他就不能送酒送胡豆,送的是化妆品,五十年代送“百雀羚”、“友谊”,以后送国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