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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绯云“善”的破坏力又加强了,这一次全是因为他。
果然,当晚回去,绯云就写了一张大大的条幅:“忠、孝、义、礼、智、信!”
这是他的新座右铭,新奋斗目标。绯云再一次充满朝气与斗志了,这都很好,可不好的是他也把同样的一张条幅贴在易水寒墙上,拉着他的手,恳切的说:“小易,我们以后也要互相勉励、互相监督啊!这样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他走后,易水寒呆呆望着那条幅,这十五岁的孩子想:自从认识了绯云,连上山打兔子都要先分辨雌雄长幼老弱病残了,师父给的零用钱也被迫交给绯云攒起来施舍给游方和尚,连块糖都吃不到。
其实他们不打母的、小的、弱的、残的、老的兔子,别人一样打。游方和尚其实都比小孩有钱。
他又打了个冷战,警告自己千万不可以对绯云说这些。否则他肯定也不准其他人打少壮兔子以外的兔子,肯定会在施舍之前,把和尚打翻在地检查人家是否真缺钱吃饭,他就是那种搅得天下大乱的人。
“忠、孝、仁、义、礼、智、信”……
看着那墨渍淋漓的条幅,易水寒又打了个冷战,绝望的想:“有一天,绯云会否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礼、不智、不信的人全杀光呢?到了那时,天下也就只会存活他绯云一个人了吧?”
易水寒抱着膝盖啜泣,幽幽的想:“独善其身,是一种多么伟大的情操啊!”易水寒希望绯云能够独善其身,最低限度,他自己可以独善其身。
然而这两点都没法儿做到。
在第二天的决赛中,绯云不允许他弃权,更不允许他放水。他知道神?圣?平先生这次是专程为了选龙骑将而来,已经决定把三件宝物做为赠给本次论剑的桂冠得主。
得到这三件宝物的人,就可以继承“龙骑将”的称号。
“我发誓,一定要得到龙骑将称号。”擂台上,绯云这样对易水寒说。
“你要得到宝物轻而易举,不必非要杀掉我吧?”
“小易,不能说泄气话!”绯云狂热的激励他,“只要你相信自己,被杀死的说不定是我!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让平先生和水月公主看扁了啊。”
他越是这样说,易水寒越不寒而栗:绯云已经把自己当成他的资产了,他不允许别人看轻易水寒,那心理正如农场主人不高兴人家说他的牛不够肥不够壮!
这让易水寒难以忍受,于是在水月公主清冷的目光下,他挥起长剑率先发起亡命一击!
“这才够劲,小易,你毕竟是我的好朋友啊!”绯云狂喜的吼道,亦不退让,狮子一般冲上前来,奋力一挡,弹开了易水寒的猛击。
“去你妈的,谁稀罕你的友谊!”无视虎口震裂血流不止,易水寒疯了一般挥剑横扫!
“不动明王斩!”
剑锋衍生了强劲的气流,把场中两人卷进粉碎一切的漩涡。
“大漠孤烟剑!”
绯云也发动最强剑技,一抹亮丽的红霞,割开了黑漩涡,飞流直下,仿佛落日下的长河飞瀑。
两剑相碰,金铁迸裂溅起星星点点的火花,刺痛了易水寒的眼,就那么一眨眼的空档,红霞拂面,一抹凉沁之后,是火辣辣的刺痛……
易水寒听见观众的惊呼,有人扶着他的胳膊,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做不到。
脸孔刺痛麻痒,又湿又热,眼里渗了血,刺痛难当。
他想睁眼,却做不到,伸手摸脸,滑腻、温热的伤口像腐烂化脓的疮。他反胃欲吐,再想摸,手被人硬生生抓住。
“小易,小易,你不要紧吧!我不是故意的啊……”
绯云抱着他的手臂,带着哭腔在喊。
易水寒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他却打心底里觉得轻松。“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那之后的事,易水寒并不很清楚。等他醒来的时候,绯云已经离开了师门。据说绯云刺伤他的脸后,赢得了论剑大会的桂冠,也赢得了神?圣?平许诺的三件宝物——圣剑?正义之铭刻、红龙?梦魇之黄昏、银铠?白银之神殿。
那之后,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年幼的水月公主竟向他提出挑战,战果不得而知,等易水寒醒来时,绯云已经离开了圣岛,从此不知所踪。
“十三年前,你输给春江水月了对吧?”直到今天,易水寒才有机会解开这个答案。
绯云一楞,苦笑道:“小时侯的事,你原来都还记得啊。”叹了口气,他又道:“胜负很难说清,总之,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那可真是很遗憾的事呢!”
白衣少女推门而入,杀气顿时被冲淡,诡异的魔感伴随着春江水月的到来,在两个男人心中激起不同的反应。
易水寒不知该说是失落抑或庆幸,水月的到来,无疑避免了他与绯云的决斗,而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很清楚,这些年来,他与绯云的距离并没有缩短。
绯云却显得有些尴尬,苦笑道:“别来无恙,公主殿下,您还是那么漂亮!”
“十三年内不准踏进朱雀半步的誓约已经到期了吗?绯云,时光荏苒,我们都老了。”水月的表情可没有半点感伤的意味。冲绯云冷冽一笑,淡淡的道:“看到你活得这么自在,我都有点嫉妒了呢,恨不能在你脸上也划一刀才好。”
易水寒一震,绯云却叹了口气,把最后一杯酒饮尽。
“可别这么说,水月殿下,虽然我是个很差劲儿的男人,可毕竟不是傻瓜。上当这种事,一次就足够了!酒已喝光,老友聚会,也该到此为止了。”说罢重新背起圣剑,大步走到易水寒面前,说道:“小易,我欠你一剑,可是,现在你还拿不到。哪天你悟通到大乘剑神,我们再算旧帐吧。”
用力拥抱了易水寒的双肩,绯云又对水月笑道:“公主殿下,来个吻别如何?”
水月一笑,闭上眼睛,仿佛正在等他来吻。
绯云略一踌躇,刚想上前,却发现血光一闪,魔剑阿修罗已凝在他面门处。
“除了我老公,别的男人只配吻剑。”水月仍素面微扬,美目微阖,宛若海棠春睡,娇美无限。
绯云果然吻了那剑,叹道:“替我向你老公问好,实在想象不出他是怎样的男人。”
水月却嫣然一笑,甜甜的道:“他很疼我,我们很恩爱。”
“……小易,你确定这家伙真是春江水月?”
“现实总是叫人匪夷所思。”
想到第一次见到倾城时那惊艳的一瞬,易水寒叹气颔首,绯云再想说话,魔剑已指在他咽喉。
绯云走了。
易水寒忍不住问水月:“当年那一战,你到底有否击败绯云?”
水月淡淡的道:“何止败?他连败三局!”又道:“我们赌赛三局。第一局,我问他敢否在自己脸上划一刀。若不敢,自然算败,若敢,皮肤毛发受之于父母,自行伤害,便是不孝!他不敢,我敢。第二局,我问他敢否在我脸上划一刀,若不敢,自然算败,若敢,他欺负无力还手的女流,就是不仁。他亦不敢,我却敢。第三局,我问他敢否在你脸上再划一刀。若不敢,是败,若敢,伤害同门,便是不义。他不等我说完就发了疯,大叫一声跑掉了。”
易水寒瞠目结舌,水月得意的笑道:“幸亏事先定好了赌注,否则我岂非白划了自己两刀?”
下意识的摸摸脸颊,那里还有刀疤愈合后遗留下的淡痕,恍若胭脂。
“他输我三局,就要答应我三件力所能及之事。第一件就是要他十三年内不准踏进朱雀半步,他已经践约。本以为十三年后我定能胜过他,可惜,还是少算了三年。不过,若是说十六年的话,他会恼羞成怒赖帐也还不一定。”
“其他两个约定是?”
“还没想到。所以,‘龙骑将’西古尔德?绯云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啊。”春江水月学着绯云的口气说。
第十卷杀戮黄昏
第一章巧计夺关
石门堡失陷的消息,连同溃退的莫里森部队,一同回到了乌鸦领首府苍翼城。
总督府内灯火通明,满脸美髯的奥兰多总督,这位一向以风雅著称的中年男子,再也顾不得保持风度,匆匆找来两个儿子与夫人青雀、军师骨碌布渊、哈哈布里库与梅尔舒迪林父子,商议对策。
李华、莫里森兄弟新近战败,自觉得面上无光,发言权也就相对变得不很重要,冲突主要在青雀夫人、哈哈布里库、梅尔舒迪林父子以及骨碌布渊三方之间展开。
从战争一开始,青雀夫人就坚持与帝国和谈的立场,鉴于如今战局愈发对乌鸦领不利,她的立场也逐渐转为坚定,认为己方不可能在这场实力悬殊的战争中取得胜利,更何况乌鸦领自帝国中独立出来这些年,并没有给百姓生活带来多么大的转机,相比较之下,反而是帝国新政府更得民心,及早议和,还能留条后路,否则等到城破之日,恐怕悔之莫及。
哈哈布里库、梅尔舒迪林父子是坚定的主战派,对乌鸦领——特别是本族的实力,充满信心。之前的战事固然对乌鸦领不利,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并非什么大不了的损失,被誉为北朱雀第一高手的梅尔舒迪林更是口出狂言:帝国军将在一线天止步。
玄武皇室出身的骨碌布渊,则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外来援助上,他认为主战场并非在乌鸦领,而是东线交火的春江飞鸿部队与夫瑞狂风骑士团,只要玄武人能够击溃东线帝国军,在朱雀站稳脚跟,就可以取得胜利,至于乌鸦领,不过是个战术据点,没有必要投入太大的精力,即便战败,也可以全军撤到玄武境内避难。
这完全是赤裸裸的卖国腔调,也只有站在异族立场的他才说得出口,故而受到其他两派的强烈反对。
三方都各持己见相持不下,奥兰多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越是需要果决的时候,他越不敢拿主意,局势就这样僵持下去。
到后来哈哈布里库动了肝火,一拍桌子,怒斥道:“自古以来,战争就不是在会议桌上定胜负,我们在这里争吵,对前线拼死战斗的士兵可有半点好处?收起这些华而不实的言论吧!”气冲冲的回了一线天大寨。
当晚,一线天大寨调集兵马,漏夜杀下山岗,哈哈布里库一马当先,领军奇袭帝国军大营。
他这里方一出动,帝国军斥候早已星夜来报,艾尔将军知道干达婆人擅长夜战,早就预先防范劫营,所以也不很惊慌,坐镇大帐指挥若定。一面分派众将迎敌,对倾城说:“少君,你对哈哈布里库父子了解多少。”
倾城道:“哈哈布里库与其子梅尔舒迪林,我是知道的。梅尔舒迪林是干达婆族第一武士,自幼曾得北极毗卢寺高僧神通活佛指点,刀法精奇,勇不可当。哈哈布里库是干达婆族当代的族长,也是一员勇猛善战的良将,艾尔能够多次击退帝国讨伐军,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这位老将。”又道:“父子两人的本领都是极大,但为人处事的风格却不太相似。”
艾尔奇道:“这方面你也了解?那最好不过了!”
倾城谦虚的一笑,答道:“在下没有冲锋陷阵的本领,闲来无事,喜欢收集些情报来解闷,若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