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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在气头上,哪里又听得见呢?
姚欣一手握住金桔的胳膊,一手习惯性地托住四个半月大的肚子,稍稍加快了脚步追向三公主。
此时正是入席之际,男宾们一直呆在里面不见走动,女宾们却是从不同的方向慢慢走来了,她们很快被这出闹剧吸引,都露现了看好戏的神态。
董佳琳和冯晏颖原本谈笑风生地拐了个弯,眼看着就要靠近大门,却突然看见两道身影倒在了她们脚边,二人俱是一惊,齐齐后退了一步,随即冯晏颖惊呼出声:“水小姐,戚世子妃,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呀?”
董佳琳的瞳仁动了动,待看清扭打在一起的人儿之后便一丝惊讶都无了,但她依旧长大了嘴,杏眼圆瞪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打架?这样会伤着的!快点放开!”
说着要去试图分开她们,冯晏颖却先她一步按住了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肚子。
董佳琳的眼神一闪,动作稍顿,身旁忽而刮过一阵冷风,却是三公主一溜烟儿地与她擦肩而过,站在了水玲溪和郭蓉跟前。三公主指着她们两个,厉声道:“都给本公主放手!听见没?”
郭蓉乖乖地放了,水玲溪没有,啪!又是一巴掌甩上了郭蓉的脸。
“呜呜……”郭蓉哭了。
三公主上前一步,抓住水玲溪的肩膀:“喂!本公主有令,你聋了吗?没听见啊?”
水玲溪似乎是气到了极点,根本没等三公主把话说完便反手一挠,将三公主的皓腕挠掉了一块皮肉,三公主痛得浑身发冷,一个倒仰险些瘫坐在地。
姚欣这会子也赶到了现场,她甚至顾不得自己怀有身孕,便探出手去接三公主,这一危险举动吓得金桔魂飞魄散,她想拉住姚欣,不让姚欣卷入水玲溪等人的斗殴,却不知怎地,右脚一绊,反而朝姚欣扑了过去!
这一扑,毫无防备的姚欣必定肚子朝下,栽向地面!
“啊——不要啊——”慌乱中,金桔刹不住车,只能鬼哭狼嚎般叫出了声!
电光石火间,董佳琳伸手拽住了金桔,紧接着,冯晏颖也跟着伸手去抓。
可惜,董佳琳扑了个空,甚至,太过用力,她跪在了地上。
冯晏颖倒是抓住了什么,奈何只有一片衣角,“咝啦”一声,金桔的裙裾被扯了一道口子,人却依然撞向了姚欣。
三公主听到动静,猛然回头,便看见金桔撞上了姚欣,姚欣的身子一颤,扑向了地面!
姚欣怀孕四月有余,冬季衣裳厚并不显怀,但三公主与她关系要好,自然知道她怀了身孕。
三公主几乎是本能地放开水玲溪,又本能地探出胳膊接住姚欣,奈何冲击力太大,她根本稳不住身形,只得在二人即将倒在地面之际用尽权力扳过姚欣的身子,这样,姚欣背对着她,并压着她,倒在了地上。
“咝——”三公主的屁股和胳膊肘传来剧烈的痛意,她的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哎哟,疼死了疼死了!”
这一下,打架的不打的,看热闹的不敢看了,纷纷退避三舍,生怕自己与三公主摔跤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姚欣忙不迭地站起来,发现自己刚好压在了三公主的肚子上,立时吓得面色发白,跪坐着道:“公主,你……你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太医?”
话落,她瞟见了三公主皓腕上的伤口,神色又是一变,“这是怎么弄的?”
郭蓉恶狠狠地瞪了瞪水玲溪:“是她抓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巨大的动静惊扰了里边的男宾,大家陆续走出,冲在最前面的是郭焱,他一听到外边的喧哗便想到了自家那爱闯祸的小糊涂蛋,果不其然,真真儿是她!
郭焱三步并作两步将痛得嗷嗷直叫的三公主抱入怀中,一边摸着她发白的脸,一边焦急地道:“一会儿不看着你,你就闯祸!现在怎么样?”
姚欣早已急得满脸泪水:“对不起……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的孩子……”
孩子?郭焱的脸色霎时一变,他将三公主横着抱起,便对迎面而来的阿诀吩咐道:“有大夫没?太医?快!”
水玲珑远远地走来,与慌忙去请大夫的阿诀不期而遇,阿诀难为情地看了她一眼,连解释的功夫都无,便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水航歌双手负于身后,向一旁看热闹的栗彩儿等人了解了情况后,冷冷地扫了一眼蓬头垢面的女儿:“真是将尚书府的脸都给我丢尽了!还不快向三公主和戚世子妃道歉?然后给我滚进去洗漱!瞧你这副鬼样子!”
水玲溪两度嫁人,两度克得对方身败名裂,这已经在京城抬不起头了,眼下又与郭蓉大打出手,谁都不会认为是郭蓉的错,毕竟在她们眼里郭蓉没有污点,也没有令所有女人嫉妒的容颜。
水玲溪就露出委屈的神色,流下了两行泪,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三公主,对不起。戚世子妃,对不起。”
郭焱蹙了蹙眉!
郭蓉心虚地低下头,在哥哥面前不敢放肆。
水玲珑却是看着怒不可遏的水航歌和前一秒还凶悍无比这一刻却变得楚楚可怜的水玲溪,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供宾客们歇息的厢房在荟宾阁附近的芷兰轩,郭焱抱着三公主往芷兰轩走去。
谁料,刚走了两步,啪!好似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瞬间呆住了!
“三公主,你为什么这么做?”
厢房内,已经处理过手腕伤口的三公主耷拉着脑袋坐在太师椅上,郭焱坐在一旁,发呆,水玲珑便问出了声。
水玲珑的声音不见得多大,却是含了一丝怒意的,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这种将人捧上天堂又摔入地狱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
三公主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我……我就是想郭焱对我好点儿,我看你们一个、两个的,一怀孕在家里的地位就大为改观,就连我皇兄那样的人都对怀孕的李妃很好啊,你明知道我皇兄喜欢的是……”
壮着胆子瞟了水玲珑一眼,后面的字给吞进了肚子,又接了下句话,“我一开始也不是故意的……”
话音到最后,弱不可闻。
水玲珑摸了摸郭焱满是惆怅的眉眼,这回真不怪她偏帮自己儿子了,哪有人假怀孕以骗取丈夫关爱的?她看向三公主,欲开口训诫,郭焱却是握住她的手,目光紧盯着地面道:“陪我出去走走。”
水玲珑叹了口气,和郭焱一道走出了房间,三公主受了轻伤,筵席是去不了了,便暂时于房中歇息。
月朗星稀,冷风呼啸。
郭焱的手一片冰凉,水玲珑停住脚步,看着他轻轻地道:“别太难过了,三公主本意不是欺骗你,她大概也太想要孩子了。”
郭焱举眸望天,神色是少有的落寞:“前世,三公主嫁给‘我’,是有过身孕的。”
水玲珑的呼吸稍稍一滞,月光落进幽静的眼眸里,越发显得潋滟清亮,她不疾不徐地道:“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不可同日而语。”
“不是。”郭焱摇了摇头,依旧盯着天上一轮弯月,“我们改了的就变,没有改的不应该变。”
关于这点,水玲珑没法儿否认,今生的一切改变都源自于他们母子重生所带来的蝴蝶效应,但三公主这一块儿,按理说确实该怀孕了。
良久,郭焱凝眸,道:“玲珑,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了,我……”
嘭!
话未说完,他再次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水玲珑狠狠一惊,第三次了,他竟然第三次昏迷了!
对面的阁楼中,金尚宫和荀枫默默地观察完水玲珑和郭焱散步,结果郭焱晕倒的戏码,二人谈话的内容不详,看表情是不太开心的。
金尚宫疑惑地吸了几口凉气:“怪,怪,真怪!”
荀枫望着水玲珑因紧张而自眼底闪动起浓浓担忧的模样,心中微酸,却语气如常道:“是很怪啊,堂堂镇北王府世子妃,居然和郭家长子纠缠不清,往常我以为二人是单纯的朋友,而今一看,竟有肌肤之亲,这关系……”
金尚宫所指的“怪”可不是这个,她砸了砸嘴,道:“他的头顶明明就有真龙之气,而你有天龙之命,这……”
这应该是一对父子嘛。
面相之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如果他真是天龙之名,二十一世纪又何至于过得那么凄苦、那么卑微?他更多的是信人定胜天。
他勾起嫣红的唇:“好了,筵席要开始了。”
好戏好登场了!
荟宾阁的正厅,摆了二十桌,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基本都携了女眷出席,阿诀没这么大的面子,大家都是看云礼的面子,皇上都来了,他们还有什么道理不来?
男宾席这边,云礼今日穿一件宝蓝色锦服,腰束玉带,坠了皇室象征身份的玉佩和明黄色的穗子,他的温润一如往昔,只是少了一些平易近人,多了一种疏离和清高。在他旁边,分别是舅舅姚庆丰和平南侯世子荀枫。
众人见荀枫有此殊荣能伴在皇上身侧,心中对平南侯府的影响力又重新做了一番评估。
姚庆丰端起酒杯,爽朗地笑开:“皇上,微臣的女婿能沉冤得雪,多亏您明察秋毫!微臣敬您一杯!”
云礼如玉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酒杯,温声道:“舅舅何出此言?朕与你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是要摒弃前嫌,互帮互助的了。”
姚庆丰将酒一饮而尽,云礼小尝了一口。
姚庆丰又看向荀枫,薄嗔道:“世子,你也敬皇上一杯,你是欣儿的丈夫,亦是皇上的表妹夫了!”
表面含怒,实则万般疼惜的口吻!
荀枫的酒杯已经见底,邓公公忙拧了酒壶给荀枫满上,水玲珑的席位正好面对着他们,是以,水玲珑一边吃一边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当邓公公拿出那个水玲珑并不陌生的鸳鸯壶时,水玲珑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尔后她看到邓公公笑眯眯地似在讲着奉承的话,大拇指却趁人不备按了按壶顶。由于云礼一直拉着荀枫谈笑风生,水玲珑确定荀枫并未发现邓公公的小动作。
水玲珑挑了挑眉,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云礼之所以出席宴会,就是为了趁机赐死荀枫?瞧姚庆丰笑得绚烂的样子,应当也是帮凶之一。如果他原谅了荀枫,姚欣现在已经入住平南侯府了。
水玲珑环顾四周,隐约觉得一壶酒赐死荀枫不大科学,毕竟这是阿诀的婚宴,如果荀枫暴毙,阿诀难辞其咎;可如果荀枫不当场死亡,回了府便有可能发现端倪而找人医治。荀枫的本事……她相信不论是云礼,亦或是姚庆丰,都绝对不敢小觑了。
那么,一定还有后招!
荀枫与郭焱一样不胜酒力,他喝了两杯,脸上便有了不正常的红晕,但他天生眉目如画、清隽秀雅,比之女子更添三分魅惑,他缓缓站起身,微醉的眸子里漾开点点水色眼波,迷雾一般诱人,又清泉一般动人,满座高朋皆被他得天独厚的美貌所吸引,水玲溪美,因为她是女子;但一名男子,能让在场所有宾客包括男人在内都产生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不得不说,这简直是个神话。
荀枫仿佛没察觉到众人朝他投来的异样眼神,他勉力稳住身形,闲庭信步地走向了女宾席位的姚欣。
姚欣明显地感激到随着他的来临,无数炽热的目光跟着落在了她的头顶。
荀枫笑了笑,温柔地道:“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刚刚受了惊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