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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量间,乔妈妈就看到水玲珑站定的方位,突然有一对舞龙灯的人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打算横穿马路,不少路人躲避不及纷纷摔倒,水玲珑站在人群中央,她试图顺着人群退至一旁,却有一名毫不起眼的老妪悄然靠近了她。
岑儿放声高呼:“世子妃——当心!”
暗号——老妪推人!
随即,太子成功被吸引,朝水玲珑跑去!
乔妈妈一把扯住余伯的袖子,指向后方,大惊道:“天啦!余大哥,你快看!世子妃好像……好像挤在人群里出不来了!怎么办?世子妃会不会受伤?”
余伯赶紧扭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混乱……
却说枝繁一直隔了大约两米远的样子跟在水玲珑和王妃的身后,起初她和岑儿并行。
她从荷包里拿出一颗水玲珑给的鲛人泪,递给岑儿道:“你可见过这东西?”
岑儿接过一看,笑了笑,道:“是不是鲛人泪?”
枝繁露出诧异和崇拜的神色:“你怎么会知道?你从前就见过的吗?”
岑儿点头道:“是啊,王妃屋子里有不少好东西,其中便有鲛人泪。”
言罢,将鲛人泪还给枝繁,枝繁明明快要握在手中却突然手一滑,鲛人泪掉了下去!
岑儿的眼眸遽然一睁,没多做思考便单脚一颠,鲛人泪着力上弹,岑儿再右臂一挥,将其牢牢抓住,并递给了枝繁。
枝繁的眼神闪了闪,笑着接过:“多谢岑儿姐姐!”
岑儿笑笑,不做言辞。
很快,一名模样周正的伙计从身后追了上来,对岑儿说了些店铺的事儿,岑儿脸色一变,上前禀报了冷幽茹。
水玲珑回过头和枝繁互视了一眼,尔后用左手给枝繁打了个手势,枝繁会意,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紧接着,枝繁看见冷幽茹和岑儿转过身来,她迈起步子,朝水玲珑走去,这时,旁边的巷子里突然窜出了一队舞龙灯的人,将路人惊得鸡飞狗跳!
“世子妃——当心!”岑儿大叫!
枝繁纳闷了,岑儿是背对着水玲珑的,又怎会知道水玲珑出了事?
她望向水玲珑,水玲珑又打了个手势。
枝繁看准一名年轻力壮的男子,二话不说便朝对方狠狠地撞了过去!
男子根本还没做出反应,便连退数步,撞上了身后的冷幽茹!
是以,余伯就看见云礼一路“披荆斩棘”冲过人群,而冷幽茹直直扑进了他怀里……
由于岑儿的那声大呼,所有相关人员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水玲珑的身上,只知她突然闪至一旁,一名老妪不期然摔倒,却谁也没看清冷幽茹是缘何扑进了云礼的怀里。
怎么看……怎么像投怀送抱……
乔妈妈如遭雷击!
岑儿目瞪口呆!
冷幽茹戴了面具无人瞧清她表情。
云礼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是来救水玲珑的,怎么会抱住了王妃?
……
这一次的灯会,诸葛姝和水玲清玩得颇为尽兴,起初诸葛姝还记挂着安郡王,不多时水玲清东一句、西一句,诸葛姝渐渐地来了孩子天性,又是挑花灯,又是看年画,还买了不少女儿家的饰品,甄氏一刻不松懈地盯着诸葛姝,生怕一不留神她悄悄溜走去找安郡王。
除了那一对舞龙灯的人引起了一阵子混乱之外再无意外发生,关于云礼在混乱中抱了冷幽茹的事普通百姓并不知晓,一来,他们不认得云礼,认得云礼也不认得蒙了面的冷幽茹;二来,太过混乱,谁会在意一对紧抱成团的小情侣?
但这事儿的后续影响是极大的,且不论先前费了多少功夫才制造出这不足六十秒的完美困局,单单是水玲珑一招轻松破局就够某些人气得目眩头摇,而以余伯只忠于诸葛流云的原则,今晚的所见所闻一定会传到诸葛流云的耳朵里。
冷幽茹一回王府便自己关进了书房,谁也不见!诸葛流云派人前来传召了两回,她也置若罔闻。
诸葛流云气得半死,他说过一定会怀疑她吗?他只是想从她口里得到一个解释!她关上门不肯前来见他又是什么意思?做贼心虚了,不是?
诸葛流云一掌拍烂了桌子,怒发冲冠:“我这些年果然是太惯着她了!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我传召了她三次!天底下哪还有她这么大胆的女人?”
余伯叹了口气:“王爷,您消消火儿,有时候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那你就别说啊!
亲口告诉他他妻子和别的男人抱在了一起,现在又说未必是真相……
诸葛流云更想宰了余伯!
湘兰院内,甄氏坐在藤椅上,一名小丫鬟站在背后给她着肩,一名小丫鬟跪地给她捶腿,她懒洋洋地微闭着眼,时而发出享受的叹息,走了一个晚上她脚底都快打泡了,也不知诸葛姝和水玲清哪儿来的精力,一会儿看小摊,一会儿逛店铺,王妃和水玲珑又不管,白白她做了老妈子!
“右肩再用点儿力。”
“是。”
流珠打了帘子进来,一脸喜色,甄氏微睁开眼,瞧她笑得开心,遂问:“怎样?乔家姑娘同意了?”
流珠掩面笑道:“咱们郡王一表人才,又温柔体贴,哪个姑娘家见了不得芳心暗许?奴婢亲自送乔三小姐进的内宅,乔夫人也在,乔小姐当着乔夫人的面儿点的头!”
甄氏半躺着的身子忽而坐直,眼神儿格外亮堂:“我原本只打算试试,没指望乔家姑娘当真同意的,我想着啊,哪怕提前一、两个月我也心满意足了,年底能成婚,这……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赶紧的,好多东西准备!”只有安郡王成了亲,才能彻底绝了诸葛姝的念头!
说做就做,甄氏既不肩痛也不腿酸了,站起来行至书桌旁便开始列清单:“我那日在寺庙里算了几个黄道吉日,下月的二十八号便很不错,至于宴请的对象,我估摸着得找王妃或者小汐商议商议……还有证婚人……”
“夫人!”流珠突然打断了甄氏兴致勃勃的呢喃自语,甄氏并未抬头,继续书写,“怎么了?”
流珠问道:“奴婢刚刚一路走来,就听得下人说,王爷和王妃似乎闹别扭了。”
甄氏终于停了手里的笔,睁大眼眸看向了流珠,冷幽茹和太子亲密接触的事除了水玲珑、枝繁和原本就知情的人,余伯是唯一的目击者,是以甄氏听了这话也颇有些纳闷:“哦?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都好好儿的么?行动不便也召了王妃侍寝。”细细分辨,眼底竟有一丝期许和幸灾乐祸。
流珠面露惑色:“具体原因奴婢打探不到,主院和清幽院的消息千金难买,是有下人看见余伯往清幽院跑了三趟,出来时脸色一趟比一趟难看,这才猜测王爷和王妃闹别扭了。”
甄氏淡笑:“自古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女人莫不都是要把男人给捧上天的,王妃居然敢撂王爷的面子!依我看,这日子也过到头了!”
流珠的心咯噔一下,二夫人何出此言?夫妻吵架稀疏平常,嫡夫人和族长也红过脸的,一句话都不敢顶撞男人的不是妻,而是妾……
甄氏放下手里的笔,笑得意味深长:“好了,这单子明日再列也一样,听说世子妃买了许多新颖别致的年画,我去讨两幅,把湘兰院也好生装扮一番!”
今儿打了一场胜仗,水玲珑心情大好,想到冷幽茹上车时浑身僵硬的样子,她就知道这一击是正中要害了。冷幽茹的年龄的确够做云礼的娘,偏她长得比水玲溪还漂亮,又半点儿不显老,她要是想红杏出墙,随便招招手,只怕皇帝都抵挡不住她的魅惑,更何况是涉世未深的太子?
诸葛流云得闹心好一阵子,至于冷幽茹,她爱不爱诸葛流云都不能完全跳出王府的枷锁,这是皇帝赐的婚,没有和离的道理!她可以搞特殊三天两头不给老太君请安,也可以摆脸色不理妯娌姑侄的示好,大家因为诸葛琰的死都对她忍让三分,可忍让是有限度的,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一点一点变得单薄,更遑论如今横空出世的是一个原则问题,冷幽茹根本站不住脚跟!
冷幽茹解释不解释其实并不重要,一个男人信你,便不会疑你,当他巴巴儿地找你要解释时,已经是拉响安全警报了。冷幽茹正是算准了诸葛流云多疑的性子,这才铤而走险打算设计她和云礼,没想到自食恶果,她成了入套的那一个。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冷幽茹应当都没心思勾结荀枫为非作歹,她便可以安心地相夫教子,哦,还有怀比比。
水玲珑紧了紧盖在腿上的毛毯,天气越来越冷了。
枝繁和柳绿拿骨头逗着多多,结果被多多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笑个不停。
“多多来,我这儿有好吃的!”柳绿笑着扬起白花花的骨头,多多一蹦一跳地迈着肥嘟嘟的身躯跑了过来。但可恶的柳绿在多多即将碰到骨头时,一把将骨头扔到了枝繁手里,这回,又换枝繁逗多多了。
多多乐此不疲,屁颠屁颠地两头跑。
水玲珑捧着话本,清冽的目光自屋子里逡巡而过,最终落在了柳绿的身上,随着年龄渐长,柳绿的容貌也出落得越发出众,一件粉红色对襟褙子,一条素白曳地罗裙,青丝挽成双螺髻,无任何珠钗首饰,只用粉红色的丝带固定,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装扮,仍是衬得她肌肤如玉、眸若秋波,一颦一笑,虽不像水玲溪那般倾国倾城,却也美丽不可方物。
多多又在咬柳绿手里的骨头,柳绿拧着骨头逗啊逗,银铃般的笑声从唇齿间流泻而出。
水玲珑按了按眉心,这绝对是基因突变啊,柳绿爹娘的脸长得跟麻将似的,丝毫不立体,偏柳绿摒弃了他俩所有缺点,愣是把酷似他们的五官给长成一副艳冠群芳的模样。
水玲珑笑了笑,撤回目光继续看书,却无意中瞥见了柳绿手腕上精致得令人咋舌的镯子,水玲珑阅珠宝无数,一看便知它绝非凡品,这便是甄氏送给她的封口费?会否……太贵重了些?
“世子妃,二夫人求见!”门外,叶茂启声禀报道。
枝繁和柳绿识趣地停止了玩耍,恭敬地立在一旁,多多终于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它的小骨头。
甄氏打了帘子入内,水玲珑给她见了礼,她也给水玲珑回了礼,二人这才携手在冒椅上坐好,很是亲厚的样子,仿佛之前什么摩擦也没发生过!
水玲珑问道:“刚起风了,外边儿冷吧?”
夜间不宜饮浓茶容易失眠,是以,柳绿给甄氏奉上的是一杯玫瑰花茶,甄氏端起茶杯,想起自己对水玲珑的刻意刁难,忽觉汗颜,倒不是愧疚,而是一个小丫头片子都比她看重大局,她面子有些挂不住,喝了一口茶,身子暖和了些,她笑道:“不算冷!刚刚走得急,还没问你受伤了没有,我回了院子听琥珀提起才知道你和王妃当时就在混乱中央。”
水玲珑装作信了她的马后炮,露出一个颇为感激的神色:“多谢二婶记挂,我和母妃都安好。”作为儿媳,议论婆婆的“韵事”是不对的,再者,家丑不可外扬,这点她拧得清。至于冷幽茹如何看待这一起事故,她并不怎么在意。
甄氏扬了扬唇角,继续套近乎:“今儿和你说件喜事儿!”
“哦,什么喜事?”好似很感兴趣的口吻。
甄氏笑得莞尔:“肃成侯府的乔小姐和铭儿的亲事下月便能办了!”
这么快!原定是明年暮春,这可是生生早了一个季度!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