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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有礼很是欣喜地去瞧那小水塘,差点一脚滑了下去,沾着一身的泥浆回来,这才是傻了眼。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这小水塘不过就是几米,说是水塘实在勉强,不过一个小坑,家里木头少,但河边外有竹林啊!又跟好些人一起,去拖毛竹,钉成竹排的模样,拦在一边,只留一个不大的入口可以用木桶打水,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既然屋子已经盖好,又下了雨,来看成品的人也不少,依旧是留人吃饭,别人拒绝,但苏有礼还是一家家上门去请,总不能别人帮忙总也不吃饭吧,他心里可是过意不去。
本来也都是不矫情的汉子,是以都没怎么推辞,在苏家的灶房跟一旁的棚子那,挤着坐了三桌,都是李氏带着半夏整治的饭食。
苏有礼喝了酒,话比以前多了许多。
半夏可以看得出他是心里舒坦的,以前的苏有礼,虽然一样踏实肯干,但几乎都是隐忍不发的,皱着额头死干,此时,在这么多人中间,他看着好了许多。
一直这样下去,多好。
她还真的没料到,会突然因为这样的一件事情,让苏有礼跟外面的人,走近起来。
这事情自然还没有算完。
半夏一家的冲凉房刚派上用场,丘氏那边就盖了个一模一样的,而后更像是受到传染一样,许多人家也依样画葫芦。
这样的事情,家里有一个两个男人的自然不好做,苏有礼也常常出门去帮忙,虽然没有什么工钱,但整个人明显鲜活了许多。
半夏就很是能够感受到这样的氛围,以前走在村子里的时候,别人总是淡淡笑笑就过去,更有以前苏钱氏得罪死的人家,干脆就不搭理。
而今出门,明显的打招呼的人多了起来,笑意盈盈的样子,“这倒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觉得这般干净!”
妇人家有几个不想过的舒舒坦坦干干净净的,半夏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自家倒是因为茅厕这样的东西,彻底走进村里人的视线!
那道柴门变得有些形同虚设,经过鹅卵石道来串门的人多了起来。来叫苏有礼过去帮忙看看的,叫苏有礼过去喝酒的,有来跟李氏讨教针线活的种菜的,来问怎么做糍粑的,也有没事过来说话的,甚至有那两口子吵架过来诉苦的……
苏有礼人本来就老实,以前只是不太爱说话,也整日地卖豆腐根本没有什么时候能够闲下来,这一次跟别人接触起来,他又是个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让别人吃亏的人,到头来反而更得别人看重。
于是,慢慢的居然能够说得上一些话。
原来只有苏有德才有的礼遇,他也有了。
除了短暂的不适应跟惶恐之外,苏有礼倒是也没有如何。
这么多年过去,仿佛村子里的人,都才发现苏家三房,分家出来之后的苏有礼一家,是很不错的人家。
苏家院子那边,本来跟往日一样,此时跟苏有礼这边的人声鼎沸比起来,硬生生地被衬出好几分苍凉。
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就这样消寂下去。
偶尔,半夏会打开门闩,往这边院子瞧瞧,或者薄荷要找她,就在这边拍门。
这一日,半夏刚要过去瞧瞧乌梅,门一打开就被撞了一下,要不是她躲得快还不知道如何。
冲进门的人,显然不知道这门突然就开了,于是直直地往另一头的院子冲去,“我才不要学劁猪!”
周氏已经拎着扫帚追到了门口。
半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停——”
正文、第121章 破绽
周氏一儿一女,水萍随了她的性子,喜欢挑拨说酸话,远雾却是个懒的,这么久也没见他对什么上过心。
反正对于他,半夏倒是没有对四房其余人那般讨厌,至少他不太像苏有才跟周氏那样子,虽然人有些懒,但至少没有妨碍别人。
此时,见他躲进自己家门,半夏也没有啥话。
但周氏就不同了,拎着扫帚就敢往自己屋子里冲,半夏自然拦住。
“我管教自己儿子,用得着你管!”周氏眼睛都是红的,拎着扫帚很是有些威风凛凛。
“这是我家,你要是想在这教训人,那就是找错了地方。”半夏慢悠悠说道,人倚着门框,就是不让周氏进去。
一旁听见动静的薄荷,也往这边走过来,眼里都是亮光,“这是要打架啊!半夏我帮你。”
“……”
周氏见此怕是进不去了,抑或是她在半夏手上吃过太多的亏,现在不想跟她对上,只扯着嗓子在那叫,“王八羔子!给老娘出来,我这是为了谁!多少人没有这样的能耐,以后你至少不愁吃喝,你说说你究竟能做啥……”
远雾还是个有趣的,别看他刚才窜得比兔子还快,此时见周氏进不来,他倒是还往这边走了两步,隔着半夏跟周氏吐吐舌头说道,“我就不去,谁要学那劁猪啊,看着恶心死了,你没见二伯回来每次都吃不下饭吗?”
周氏被远雾的话噎住。
反应过来之后,虽然不敢冲进来,大扫帚往地上一拍,荡起一片灰尘,她就是在这尘土飞扬之中不管不顾地大吼,“你学点好成不成,念书念书不愿意,现在你大伯好容易要把手艺教给你,你还说这种话!你看看你二伯那个鬼样子。你倒是说说看,这学到手上,以后总有你一口饭吃。”
“什么叫鬼样子!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薄荷一听说到苏有义,忍不住了。
周氏根本就没空搭理她。只瞪着远雾,娘儿两弄的跟仇人似的。
远雾似乎拿准了周氏根本不敢进来,站在那就应,“你跟爹什么手艺都不会,还不是这样过来了,为什么非要我学,让爹学不行吗?他不也是什么都不会,反正还有几十年呢!”
“小兔崽子!你——”周氏再一次要冲进来打远雾。
半夏撇了她一眼,“你进来试试。”
周氏果真住了脚,看着半夏一双眼睛通红。转口就骂,“呵!别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得的,难不成的是想着看我们的笑话跟热闹?!”
这本来就是气话,半夏刚才心里已经琢磨开了,苏有德是个什么性子。她再清楚不过,大房跟四房虽然不能算太差,但也只有一点面子情,苏有德能够把自己的手艺交给远雾?这有点不太可能吧。
何况就算是要教,也不太可能是这个时候,他就不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四房绝对能够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这跟之前周氏巴结林氏有什么瓜葛?
念头一闪而过。
半夏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一听周氏这么说,她就随口应道。“是啊,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这都送到门口了,不笑笑,怎么行?”
“噗——”屋子里的远雾都笑了起来。
薄荷在一旁更是喜气,朝半夏眨眨眼。
周氏原本只是质问。没有想到半夏干脆就来一个承认,她突然没有什么话说。
但半夏却没有说完,“这牛不吃草强按头,何必呢,远雾还小着呢。你逼他也没有什么用,你可是有问过他到底喜欢做什么?”
一旁的远雾有些惊讶地瞧了半夏一眼,又望了望周氏,开口道,“娘,你听听,就是这样啊,我不喜欢念书,一看见那我就头疼,家里反正已经有大哥跟五叔念书了,为什么还要来说我,这个劁猪那样血淋淋的,哪里能做得出来,我想……”
周氏见远雾居然被半夏几句话说动,又急又怒,“他们念书跟你有什么瓜葛,到头来还不是人家吃香喝辣你连粥都喝不上,别人有跟自己有能是一回事吗?这由得你选!”
薄荷在一旁冷冷地说,“他的日子,不是他选,难不成你还能代替他吃饭?”
周氏的手都有些哆嗦了,向来都是她在一旁挑拨离间,然后再一旁看戏的,没想到今日她跟自己儿子会如此,说不出的难受,血直直地就往脑门上冲,“半夏,你也别以为你厉害我就怕了你!一个姑娘家家整日就是阴不阴阳不阳的,看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还有你!不要以为二房有门好亲就了不得了,能不能嫁过去还是回事!就算是要替嫁过去,也轮不到你,野人似的!”
果真,一激怒,周氏就有些口无遮拦。
半夏刚才一直垂着眼,此时一抬头,眼睛瞪大,“你刚才说什么,替嫁?谁要替嫁?轮不到薄荷,那又是谁?什么意思?”
周氏一见自己说漏了嘴,心里已经有些后怕,偏偏半夏还问出来了,她赶紧补救,“哪有这回事,你瞧她小子一样,谁愿意娶啊!我才不跟你们小辈计较!”
说完,赶紧走了。
连地上的扫帚都顾不得。
古古怪怪。
而远雾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回过神来,一脸崇拜地瞧着半夏,“半夏姐,真有你的,我娘这个人一发疯起来谁也管不着,没想到你还能降住她,你说得真好,我一点都不想做那个,她才逼迫不了我!”
见远雾一脸的孩子气,直到他叫自己姐,半夏这才想起,她比远雾跟薄荷,都只是大了一点点,“远雾,那你娘为何要让你学劁猪啊?”
“我才不知道呢,谁知道她发了什么疯,这种事情我才不干,整天古怪得很。”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半夏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远雾想了想,“就是早几日跟我提过,还有我姐也是奇怪,跟我娘在那说这说那,什么以后要靠二姐。”
靠玉竹?这是哪跟哪?她不过只是一个没有出门的姑娘啊。
再问,远雾却说不出什么来了。
反而是一脸的神气,“我想去打仗,可威风了!才不要在家里这样种地呢!”
打仗?男孩子小时候或许都会这样想吧,半夏也不在意。
远雾得不到认可,有些不甘地走了,“姑娘家就是什么都不懂。”
半夏心里却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一闪而过的灵感就是怎么都抓不住。
她在心里细细地盘算,玉竹巴结乌梅,这是真的要缓和关系还是另有目的,林氏跟周氏混在一起,为何苏有德愿意把那手艺交给远雾,他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也转了?还有刚才周氏说出的那一句替嫁,为何会替嫁,远雾说的以后玉竹要过好日子……
种种联系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半夏却有些不敢相信,真的会如此?
问薄荷,她也是个大喇喇的不晓得这些风俗。
这事情就一直在半夏心里,直到晚上吃过饭,她跟李氏一起收拾碗筷,“娘,什么叫替嫁?”
“替嫁?倒是许久没有听说过这种事了。”
果真的有!
半夏问的问题经常跳脱,李氏一开始还奇怪,后来习惯了也渐渐地把她当成大人一般看待,见半夏这样问她也没有多想,反而一一说了起来。
什么哪个村哪个人,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嫁过去。
又东望村的谁谁谁,原来说亲的就不是她,后来因为她那姐姐在打仗的时候不见了,家里就把她嫁过来。现在过去这么多年,早已有了儿孙。
果真的能够这样?但半夏很快就想通了,在这个年代两家结亲,看得不外乎就是门当户对,两个人算是盲婚哑嫁,但其实有时候这样的糊涂也并不是不好,半夏忍不住地想,人家该成亲成亲,该生娃生娃,偶尔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日子还不是这样热热闹闹过了下来。
而她生活的那个年代,为了自己而活的人一抓一大把,明明白白地或者,揉不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