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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还是,这要看主人家的面子,才能看过来烧炮竹的人会不会有,有又会有多少。
自家向来都是默默无闻的,听张留如此一说,苏有礼倒是有些意外,“西望村也有人来?多少?”
张留就笑,“有啥奇怪的。韦家那边闹的一大通,但也只是韦壮那一家子,作坊这边请人,那边也许多人想来。见咱没有请那边怕是也有了想法,韦壮那一家子怕是难过了。”
苏有礼有些愣,“这就是来烧炮竹,这边请人的时候没想过这回事啊。”
既然要请人干活,也不会舍近求远才是,至于他们那样想,自己也没有办法。
张留赞同,“谁说不是这回事呢,不过也不是非要你请就是,人家来交好。咱也没有推开的道理,要是有人闹事……怕是没有人敢闹事吧,嘿嘿。”
听他这么说,苏有礼也明白,不说村子里没有人敢闹事。就是外头铺子,再也没有见过那闹事的人,不为别的,当时的事情解决之后,大牛跟孙娘子那一群人,时不时地在铺子那晃荡,又是豁得出去的。知情的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不会去那边闹事,不知情的说那铺子是有人看顾的,谁也不敢去找麻烦,如此以讹传讹,倒是平平静静地过来了。
苏有礼这边就算是解释。别人也未必肯听。
偶尔大牛过去吃米粉,见别人如此说,也不否认,拍着胸脯在那保证,“这铺子就给跟我大牛的铺子一样。以后要真的有人不开眼来捣乱,我饶不了他!”
如此更是说不清了。
苏有礼倒是听明白张留的话了,“我省得,那边来多少人?我也好准备准备。”
张留略想了想,“估摸着能有十几个,都是那年轻小子或是刚成亲的,也只有他们会凑热闹了。”
苏有礼点点头,“嗯,那就去跟大哥说,多摆两桌,也就够了。”
见半夏在一旁,苏有礼招呼一声,“去跟你娘并三伯娘说一声,多了两桌烧炮竹的,让他们安排人手的时候注意些。”
半夏忙不迭地走了过去。
虽然是在一个院子,那边聚集了一群妇人,李氏跟丘氏在安排人干活,半夏这才想起自己要拿出来的东西,赶紧就跑回屋子。
翻出一块央苏有礼钉好的床板,锅盖大小,上头已经画好了好些个图案,另外一个竹篮子里,则是一片一片的竹牌。
拿到这些,半夏穿过屋子,去那作坊棚子的一端。
三个妇人一条街,这话不是虚的,刚说了没几句,就嗡嗡嗡地听不见声音了。“我做什么?我以前都是帮忙煮大锅饭的,现在洗碗怕是不利索,到时候那边做饭都是锅巴,浪费米呢!”
“我干啥的?”
李氏被吵得头都大了。
丘氏在一旁也有些无奈,哪次摆酒席,也要经过这乌糟糟的一回。
“不如让远光进来记下,跟外头一样。”
“这要是记下,到时候我们想自己换换不成吗?这反正都是干活,小丫头也能洗菜……”
“我想在家先忙好老人家,你也知道她奶躺在床上,这要是让我洗菜怕是也不能了……”
问不完的问题,男人那边根本就没有这种疑问,是太会变通了?
半夏笑嘻嘻地把刚才苏有礼交代的事情跟他们说。
“得,这一回又要多煮点饭了。”
事情就更乱。
林氏手里抓着一把染红的花生,连皮一并扔进嘴里,很快壳从嘴角出来,咬得咯吱咯吱响,瞧着不像是会操心的,周氏则是抱着手在一旁做无知状。
半夏瞧林氏那嘴角的花生壳掉到地上,抽了抽嘴角。
过来扯着李氏,声音就提起来一些,“娘你也真是的,之前不是说好了法子吗?还跟她们在这吵吵闹闹的。”
李氏不知从何说起,见半夏拿着那东西过来,又把竹牌塞给了李氏,李氏只瞧了瞧,便记了起来,神色顿时松了很多。
扬了扬手上的东西,笑着说道,“这人多眼杂的,咱又不比老爷们那头识字的人多,就只能用这笨办法了,大嫂你手脚利索,干脆地看着煮饭这,少不得要你来看着了,这几块牌子一个人领一块,领到牌子的就站到这边来,看着也就清楚了。”
林氏不吃花生了,上次的事情本来理亏,再如何也不能在外人跟前表现出异样来,她接下来,看着这竹牌上刻着细细的线条,简单却很是明了,上头不就是冒着热气的饭吗?当下就显摆开来,“这法子好!我听远风爹说过,人家大户人家可都是用对牌的,到时候谁管什么一清二楚!”
周围的人又是好奇又是佩服,纷纷夸赞林氏是个见多识广的。
林氏一仰脖子,爽朗笑笑。
李氏看着又拿了几块放过去,“巧妮,你跟几个姑娘家就洗菜如何,外头的水也是清的,到时候都洗好,放在这架子上就成,这是你们几个的牌子,拿到牌子的往这边站站。”
丘氏在一旁瞧着,此时不是叹息的时候,也加紧了分派,“水萍娘,你领着人收拾碗筷吧……”
周氏一听,当下就不乐意了,“那油腻腻的沾到衣裳!”
说完,见大家的神色有些古怪,“我这不是怕自己笨手笨脚地打碎了碗碟嘛!”
丘氏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乌梅成亲,周氏自然就是自己人,没道理你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让别人做吧,但她也没有说,“那你说那样是轻松的,姑娘家自然不会进来做这些,你不愿意收拾要不然就洗碗?可是赶得及?”
周氏仔细一寻摸,也没有找到合意的。
丘氏压根儿就不看她了,“那半夏娘领着几个人收拾碗筷,这头席吃过之后要赶紧地收拾好,而后立马摆上去吃二席的,耽搁不得。”
“另外,我带着人负责洗碗……”
半夏在一旁咂舌,要不是亲自参与进来,她也不能相信,这乡下摆一次宴席,可真的是要全动员了,从柴禾到买什么东西,然后桌椅板凳这些,都是要算好的,就是烧火,也是需要人的!什么都不方便,每家每户有的桌椅都是有限的,还有这些琐事,自然也都是需要大家一起动手,才能应付得过来。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大家的家族观念都很重,轻易是不敢撕破脸的原因,要不然遇见这样的喜事,没有族里帮着,一家人无论如何都是摆不平的。
更不用说要是丧事还需要抬棺之类的大事了。
她摇摇头,周氏左挑右选,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丘氏看不过去,“没得挑了,你就跟着我到时候洗碗!”
活计一一分派好,没人手里都拿到一块细细的竹牌,看着很是稀罕,上头的图案也很好,不需要识字也是能清楚的,主人家不过只是记下几个领头的人就行,领头的人再招呼手头上的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便好。
这样的大事,也正是展示媳妇能干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拘着。
至于私下里调换两个人自己愿意,说清楚,也就行了,方便得很。
等众人散去各自去准备的时候,丘氏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你这牌子好,以后怕是都要留着了,再有别的时候,怕是会有人来借。”
李氏笑着看看半夏,一脸的欣慰。
听丘氏这样说,李氏盯了丘氏一眼,揶揄道,“等这次事情办好,你直接拿回去就是。”
丘氏的面色微红,她的大闺女也定下人家,准备出门了。
不由生出些感慨来,“你是不知道我这心,这闺女要出门了,我就一直揪着心,生怕她过去过得不好,没有人疼。有些事情想着以后自然都会,不忍心教给她,以前觉得不打紧,现在想着又怕过去不懂事在婆家受苛责,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见李氏有些晃神,“你呀!半夏也就是过几年的事情了,到时候有得你忙!”
两个当娘的人,对着这秋日的落日,有些怅然起来。
正文、第153章 出嫁
这一夜,半夏睡得有些不安稳。
倒是谷芽儿白天四下跑累了,一倒头就呼呼睡着,什么事情都不会存在心上。
半夏只觉得自己眯了没有多久,就能听见隔壁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便知道,这是爹娘起身了,而今应当还是半夜。
再过一会,等来的不是鸡叫声,是猪的嚎叫。
她想,张屠夫原来已经上门来,两头猪杀下来,也着实需要一些工夫的,烧水去毛开膛破肚,猪下水之前不懂如何清理,而今吃过几次之后便知道都是好东西。
半夏做的大部分都是卤味,苏有礼也很快掌握了诀窍,洗干净用粗盐擦过,一一料理好就又是一道好菜,跟肉味想必又别有一番滋味,家里人都很喜欢吃。
天麻麻亮,青白的天光透过窗棂纸透进来,外头就已经很是热闹了。
李氏端着两碗东西,吱呀一声推开门进来瞧了瞧。
半夏晃晃脑袋,坐起来,“娘——”
李氏见此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我这刚想着,等一会这人进进出出不方便,想叫你们起来,要是等会累,就去娘那头睡一会,外头已经摆饭了,等会干活的人多,你顾着谷芽儿吃一些。”
半夏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娘,你放心吧,就是没有我,难不成谷芽儿还会挨饿?”
那小嘴甜得跟蜜似的,哪里就少了这一口。
李氏放下碗交代两句就又出去忙活了。
半夏扭头瞧谷芽儿一眼,见她抽动着鼻翼,睁开了朦胧的眼睛,“我怎么梦见吃猪脑了。”
半夏端着碗的手就是一抖,李氏端进来的,可不就是一份蒸好的猪脑,一份是猪血,看着都是容易消化的,见谷芽儿如此。没好气地道,“快起来,洗把脸过来吃。”
谷芽儿一听是真的,眼睛亮晶晶地。扑闪着睫毛,都没有起身,小身子一趟,骨碌滚下了床,迈着小短腿出了房门。
瞧这小胖子的灵巧劲,半夏看得失笑。
等这两小碗东西吃下去,都还有些意犹未尽,谷芽儿也不说话,只眼巴巴地看着半夏。
半夏受不了她这目光,“大早上的怎么吃这么多。等会我去外头瞧瞧,看有什么也好吃一些。”
打开门,天光已经大亮,四下走动着的人脚步都带着风,脚不点地走来走去。因为都知道自己做什么,又不不显得忙乱。
这大棚子里,热气腾腾,砍猪肉,炸芋头,各种声响交错在一处,加上人们快活忙碌的声音。热闹又温馨。
各种香气混合在一处,充斥着人的鼻腔。
在这棚子的一侧,两口大锅热气腾腾,一旁的架子上,摆放着好几个簸箕,簸箕之上。则是分好的米粉,一碗碗地放着。
有人来了,自己洗干净手,拿过一碗米粉,倒进笊篱。开水里烫过,倒进海碗里,另一头两个硕大的木桶,洋溢着香气。
这……不就是自助餐嘛!这一次她对自家老爹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并不像大伯那般能说会道,也不像二伯那样能烧出好东西,甚至他都没有什么脾气,和气得跟一棵老榆树似的,但在这些不起眼的地方,他却能够想得妥妥帖帖,而且他会砌灶会捡漏会编箩筐……
没有什么是太出彩的,但过日子却踏踏实实。
“半夏,你吃哪个汤?”有妇人见半夏拿着碗,不由问道。
半夏一愣神,这才瞧见,一锅汤很是清澈见底,里头只有大骨头,上面漂浮着的,是猪红,猪肠子,并上砸碎的姜块,看着很是鲜美,另一锅汤却是红红的上头漂浮着油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