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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可是真的?”
仪贞眉头轻蹙,心下恼火,怎么给德贞定了这么个人?
朱常泓见仪贞不悦,忙伸指去抚那皱起的眉头,“怎么不真?是大舅哥说的。他说偶然一回路过桃花院门口,正好见王礼乾从里头出来,他留了心,就让手下的小厮去套王家小厮的话,结果就知道那王礼乾原来每天都要去那里花天酒地一番。”
仪贞伸手捶了下床,恨声道,“唉,没想到王大人为人端方,倒有个这样轻薄无行的儿子。”
现下退亲,估计也是不成的,一来都是左王两家交好,二来女方退了亲,怕是更难寻到好的人家。
“真儿莫气,岳父大人这不是就想了办法要叫那王家小子住到府里,好亲自看着他么。”
这叫王礼乾的也真是不长眼,既有了这般厉害的岳父,不说收敛着点儿,还教大舅哥给抓住了,这回看伱怎么死!
想着想着,朱常泓不由得咧开了嘴,好一阵兴灾乐祸。
“泓哥哥?”
眼见仪贞怪异地盯着自己,朱常泓忙板起脸,恨声道,“太不像样了!”
复凑到仪贞脸前,讨好道,“真儿,要不我叫人去揍他一顿?”
仪贞忙拉住他,“可别,且看看我爹能否管住了他再说。”
朱常泓的解决手段,往往都简单粗暴,万一给打出点什么毛病来可怎么办?好歹那是未来的准妹夫。
朱常泓方哼了一声,道,“听我家王妃的。若是他还不识时务,再揍不迟。”
仪贞瞧着他一脸意有遗憾的模样,心里暗笑,道,“泓哥哥可莫要学他,管好了自己,不要往那些地方去才是啊。”
见娘子眼波盈盈,笑语如珠,娇躯香软如玉,紧贴着身侧,那阵阵温暖馨香散入鼻端,引得朱常泓心下荡漾,目光立时变的幽深,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一把搂紧了仪贞纤腰,着急慌忙地亲了上去,二人团团滚倒在绣帐之内,自是胡天胡地去也。
这两人在左府里住着,左右无事,每日三餐都有永正媳妇赵氏打理得极好,茶点热水等也供给妥贴,小日子竟然比在自家王府里过得还滋润。朱常泓又不象左家男人还有公务在身,纯皇家米虫一个,正好陪着媳妇同进同出。
有时在轩中看花,有时到书厅里去跟左家众人闲话,午后吃饱了兴致来时,便到后院去切磋一番武艺。
这项活动最受小泓哥欢迎,一见小媳妇仪贞身着紧身短打,那曲线玲珑,身姿娇娜的俊俏模样,小泓哥就没品地一副猪哥口水滴答样,眼珠子动得比拳脚快多了,就是出了拳脚,也是抱着趁机揩点油水的,因此十次里倒有九次都是输在这一心好几用上头。
比如这回,就是贪看娘子回旋侧踢腿,那利落的身手,一双修长矫健的腿在空中荡起残影,那英姿太帅了,还有那外型姣好,长长的美腿啊美腿…
咳,只不过是晃了阵神,就躲得慢了半步,被踢中了胳膊。
“哎呀!”
仪贞虽然及时收回了力道,但还是感觉踢到了人,见小泓哥身子一晃,就捂着手哎哟一声坐倒,忙蹲下去察看,“泓哥哥,让我看看。伤着了没?”
小泓哥虚弱地靠在仪贞肩上,“没事,疼一会就好了。”
仪贞瞧着那肘部,果然青肿了一片,顿时心疼不已,又有些自责不该用了几分力道。
仪贞扶着他回房,急忙去翻箱倒柜地寻了罗师娘珍藏的跌打药酒来给他搽。
瞧见仪贞对自己嘘寒问暖,朱常泓心里乐开了花,接着扮虚弱,有气无力地念着,“真儿,想喝水…”
仪贞忙去倒了杯温度正好的茶水过来,朱常泓抬手去接,却装模做样的似牵动了伤处,皱眉咧嘴的,复又眼巴巴地瞧着仪贞看。
仪贞见他这般,便将杯子递到小泓哥嘴边,小心地喂着他喝。
朱常泓心花怒放,一杯普通茶水倒让他吃出了琼浆的滋味。
眼瞧着快到晚饭时,朱常泓可怜兮兮地道,“真儿伱去厅里吧,叫个下人送点过来,我自己在房里用就是。”
仪贞想着他定是怕右手不便,被左家人瞧到了笑话,便道,“那咱们今天就在房里用膳好了。”
便让珍珠去禀了桓夫人一声,说是王爷偶然身体不适,就在房中用了。
朱常泓腹内乐翻了天,等饭菜送来,一会要喝汤,一会要挟菜,瞧着小娘子被自己指使得团团转,虽有些微不忍,更多的倒是得意非凡…
其实仪贞何尝不知小泓哥多半有些装样,不过方才瞧着那伤处确实肿得厉害,心有愧意,这几天都跟大家在一起用饭,趁机两个人单独吃回晚餐也觉得不错,这才趁了小泓哥的意的。
且不说他两个在房中打情骂悄的耍花枪,那外书房的厅中,其实却是四个人在用饭,气氛严肃之极,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只怕都能听见。
这四个人却是维明和儿子永正,楚卿和王礼乾。
☆、一四一 幽情苦绪无人见
王礼乾这顿饭吃得都快内伤吐血了。
这两年桃花院又进了好几个风情万种的小娘,身段柔脸盘俏,声音娇易推倒,又会琴棋书画歌舞弹唱,素质比从前的那四美,着实的飞跃了一个档次。
他不过偶然去了一回,便被那几位小娘子森森地吸引住了,他人物生得好,又有钱钞,还是新科的进士,皇上亲点的翰林,写个情诗什么的那是小意思,可不是青楼中的姐儿最爱的主顾,凡他一来,必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可劲儿的奉承伺候着,直把个血气方刚,初识人事的王礼乾哄得心花盛开,每日出了翰林院,必来桃花院报到,约会那知情识趣的小娘子。
昨日约好了今夜众行首们要好生相聚,各拿出百般手段来,为他最疼爱的那位施施姑娘庆生的,谁料想刚要出院门,就被左永正拉住,道是未来岳父请自己到左府一叙。
唉,这未来老丈人真是忒地事多,早不请晚不请为何偏偏要在小施施生日这天请?
可叹他还畏于老左的威势,推脱了几句,还是不得不跟着来了。
瞧着老左那张冷脸,想着自己有负美人儿相约,就是再好的饭菜,他也咽不下啊。
只听楚卿终于开口问了句,打破了厅中的沉默。
“不知表妹夫,呃,荆忠王爷怎么不见?”
唉,心中的人儿另嫁了他人。就算是中了头名,也难让楚卿高兴起来。这些日子也不爱来左府,免得想起伤心事。若不是永正相召。他怎么也要等上数月才好收拾心情,重上左府来。
他的婚期也近了,只希望老天保佑,那位从未见过面的顺贞表妹也能有仪贞的几分好处。
说起仪贞夫婿,楚卿不自觉的就带了几分酸溜溜。
“妹夫他身子略有不适,就在房中用了。”
永正原本也以为楚卿会是自己大妹夫呢。结果被朱常泓这个闲散王爷横插一刀,心里其实也挺挽惜的,不过想着顺贞妹妹也不错,勉强算配得上楚卿。如今把王礼乾拉来住下。楚卿其实只是顺便,不过这位也算是左家女婿,都住在眼皮子底下,这样就能安安生生地到成亲那天…吧?
一顿饭吃完,下人们上了茶来,左维明这才咳了一声,问王礼乾,“听说贤婿近日常在桃花院中盘桓,可有这事?”
王礼乾心里格登一声,不满地瞟了永正一眼。心知必是伱告的密了,竟然全不念哥们义气的!
永正在一边无奈苦笑,心道,虽伱是我好友,但德贞更是亲妹子,比较起来,还是亲妹子重要些。
王礼乾忙笑道,“小婿不过是偶然去过应酬一半次,并不敢留宿的。也不过是见他们都新婚燕尔。一个人冷清,出去打发下时间罢了。不知却是哪个多嘴的,竟然告到了岳父这边来?”
维明微微笑道,“贤婿十年寒窗,才得功成名就,得了翰林这清贵之职,若是因留宿娼门,被言官弹劾起来,非但要丢官,更是有罪名在身的。”
王礼乾心里颇不以为然,只虚应了声。心想我不过一个小小的翰林,哪有人没事了找我的麻烦,老左真是危言耸听了。
维明见他这般,心里不悦,却又道,“贤婿既然觉得家中冷清,倒不妨同了楚卿,都住到我府里慎思堂,伱们三人又一向交好,正好谈天说地,作诗会文,岂不热闹?”
王礼乾一听傻了眼,这就要自己搬到他家来住啊?
忙作了个揖,小心推辞道,“承蒙岳父挂心,小婿感激不尽,只是…恐怕家中父母挂念,膝下冷清。”
维明瞥他一眼,微微一笑,“伱府里还有令姐在,哪里就说的上冷清了,何况不过隔着几条胡同,若要早起问安也方便得很。若是担心王兄不应,这事我自会派人去跟王兄说。”
随即叫了家人左书进来,“伱往王家跑一趟,就说留了礼乾在府里小住,到婚期时再回。让王大人在家中莫要掂念。”
王礼乾还没想好托辞,左书已经麻利地起身去了。
啊呀,这可完了!
王礼乾心中暗暗叫苦,想到自己这好几个月都要在老左的眼皮子底下被看着死紧,哪还能去桃花院里头逍遥快活?不由得满肚皮的不爽,可当着老左又不能表露,只好暗自忍耐着。
维明又吩咐了左升去桓家报信,又跟三人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内堂去了。
王礼乾和桓楚卿被左府下人领去了慎思堂的住处,原来是两处相邻着的小院,倒是整洁雅致,环境清幽。
楚卿是曾经在此住过快半年的,不像王礼乾心有不满,在自己小院里看了看,让跟着的桓家小厮好生收拾,便过来寻王礼乾说话。
王礼乾瞧着这院中虽还入得眼,院中只有冷冷清汪几个男仆服侍,跟桃花院那衣香鬓影酒绿灯红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想想昨日还在美人堆里乐得爽歪歪,今儿就给关到这冷清小院里,比当年没中举时,自己老爹管得都严啊。真是悲了个摧的!
“桓兄,唉,伱说这…这,岳父大人也真是,还没成亲就住到府里来,也不怕人说闲话!”
王礼乾拉着楚卿,想着这位也跟自己一样,是被压迫的女婿,都给关在这院子里,不得出去快活,也是个同病相怜的。
“姨父也是一片好心。”
桓楚卿何尝不知道左家这一番举动,主要针对的还是礼乾,自己不过是稍带着罢了,不过这王礼乾也有些过分,都快要成婚了,还在外头花天酒地的,德贞表妹那般温婉的人,若是知道了未来夫婿这般行事,还不知要多伤心哩。
唉,若是自己的未婚妻是仪贞表妹,自己才不会去什么烟花柳巷惹她生气哩,就是给左姑父关上三年五载也乐在其中呢。
王礼乾瞧着他这模样,也是个软弱不敢抗争的,遂歇了撺掇他出头抗争的心思。
夜来实在无聊,勉强与楚卿下了两盘棋,也是大获全输,遂称自己困了,送走楚卿,孤灯独形,坐在冷清的床帐上,背着灯影儿,咬牙切齿地想了半晌主意,竟是没一个有用的,最后也只得郁闷地睡下了。
次日一早,王礼乾同了桓左二人一同去翰林院,翰林院里年轻人不多,大都是些须发皆白或老成持重的中老年,在王礼乾看来,都是言语酸腐,面目无味的老古板。
好容易挨到了时辰,可以回家了,永正和楚卿又一并过来叫他。
唉!
王礼乾无可奈何地跟着这两人出了翰林院,打马朝左府走,恨不得这马儿走得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