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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吃饭了,我要回去找我娘娘啊…”
一路哭号着就蹬蹬地跑出了晖春院,厅中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左老夫人这是自有孙辈以来,头一会见着这样撒泼的,气得眼前直发黑,在椅上缓了缓,道,“罢了,日后这秀贞也不必来这里陪我用饭了,顺贞,你来坐在这里吧。”
一天来这么一出,老婆子还怕死得不够快么?
☆、四十 顺贞得入春晖园
霸道的秀贞跑了,顺贞坐在祖母身边,左老夫人亲自给她挟了几片缠蹄,并一些滋补菜肴,又唤身边的大丫环给顺贞盛了碗木耳浸鹅汤。
顺贞受宠若惊,凡是祖母给盛的都吃得干干净净,瞧着左老夫人的目光中也尽是孺慕之色,倒让左老夫人心情恢复不少。
一顿饭用完,丫环们撤了残菜,上了清茶点心,祖孙几人又说了会儿话,方各自散去。
唯有顺贞不肯走,小手牵着老夫人的衣角,眨着眼,细声细气地问,“祖母,顺贞能住在这里么?”
左老夫人瞧得心软,正想应了,却是想着,老二一家初回来,自己就把孩子要到春晖园来养着,日后顺贞倒跟亲生爹娘越发不亲了,自己这老婆子都是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如何护得了顺贞长久,还是等等看致德能否管得住周氏再说。
遂安慰了小顺贞几句,道顺贞白日只管过来,夜里还是要回西院父母那边。
又见小顺贞的奶娘正候在一边,却是左家的家生子左富之妻王氏,最是个老实巴交的不会说话的,便道,“左富家的,这顺贞也不知是怎么就惹了周氏的眼,恁般不待见,把个孩子养得比那穷人家吃不饱的还不如,以前如何,我也不追究,以后你就看紧了顺贞,若有个头痛肚胀,冷热饥寒的,又或是受人打骂,你则速来报我,若是知情不报,出了什么岔子,可就都着落在你这当奶娘的头上!”
王奶娘连连点头,心想,还是回来好啊,不然只怕在江都住着,顺贞小姐要被搓磨死。有心想提醒二老爷几句吧,自己人微言轻,又不是能说会道的,只怕提醒不成,反让二夫人将自己一家先收拾了去。如今回来有了大老爷和老夫人,顺贞小姐这下可算有了救了。
王奶娘领着顺贞去了,左老夫人也觉得身上疲倦,便回到卧房在榻上歇着。
大丫环荷香给在一边轻轻捶着腿,力道适中,倒觉舒爽,不知不觉就睡去了。
正半梦半醒之间,忽听堂外有人大哭,左老夫人心中有事,一个激凛便醒了过来,睁开眼便道,“怎么回事?”
荷香忙跑出去看,却正是顺贞的奶娘王氏,慌慌张张急眉赤眼地,大哭道,“老夫人,快救救顺贞小姐,二夫人要打死小姐啊!”
左老夫人一听这话,倒似当头劈下道惊雷来,头目森森,急得挣起身来就走,“快快,快去西院。”
荷香和另一个大丫头兰香忙搀扶着往外走,左老夫人直嫌路长,忙指了两个婆子前头先去,“若是周氏打顺贞,你们先不论如何拦下,等我去了再理论!”
刚到西院门口,便听得内中周氏嗓音尖利,正大叫大嚷着。
“这是我肚子里生养下的,当亲娘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要你大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却听维明怒道,“顺贞是我左家女儿,岂容你这泼妇残害?”
左老夫人听到大儿子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脚下也没那么挣命了。
只见维明怒气冲冲地抱了顺贞出了西院门,正碰上左老夫人一行。
老夫人上前一看,心疼得直掉眼泪,中午还是好好的小人儿,眼下却是鼻青脸肿,血痕满身。
“顺贞?顺贞?”
老夫人后悔不已,若是中午就留了顺贞住在春晖园,哪里有这等祸事?
顺贞艰难地微微睁开青肿的眼睛,眸光泪盈盈地,微弱地喊了声,“…祖母。”
老夫人抹着泪道,“好孩子,日后就跟着祖母一同住。祖母看着,看哪个敢动我好孙女!”
老夫人本来还待进西院去训斥周氏心狠手辣,却被维明拦下,“母亲莫跟这蠢人置气,等二弟回来,让他自管教恶妇去!”
说是回来奉养老母亲,这致德一家倒让老娘生了好几回气了。这老夫人若是进了西院,瞧见了周氏喝醉酒撒泼的疯模样,还不又气得倒仰?
算了,跟泼妇讲道理,真是白费力气。
老夫人唤了奶娘来接过顺贞,又命人去请大夫到春晖园去给顺贞看伤,一群人闹纷纷地抱着小顺贞回春晖园去了。
维明望着老夫人背影,心中暗叹一声,若是当年没有过继二弟去苏家,就不会有这般糟心事了,二弟娶妇,自己怎么也能着人挑选一番,不至于弄个搅家精进了左府,这才几天,就生出多少事来!
却是侧头瞧向那影壁后身着的小人儿影,“还不出来!”
仪贞呵呵笑了一声,自后面跳了出来,“爹爹。”
维明伸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点,“哪里有热闹哪有你。”
仪贞委屈不已,“若非我路过,听到里面有哭声,搬了爹爹做救兵,只怕顺贞要被打坏哩。”
原来秀贞哭着跑回去告状,周氏暗恨不已,不过她虽然泼,倒还知道婆婆那儿不容放肆,只是强自忍下,中午同秀贞两个用饭,致德因和周氏打了架,也不想见她,便戴了顶斗笠出去襄阳城内闲逛去了。
周氏越想越气,心想让你不要丢官回来,你偏回来,本来我在江都县说一不二,哪个不尊我是当家奶奶,到了这襄阳倒是上头有了婆婆嫂子大伯,这也还罢了,还有那打秋风的远房寡妇,也要让我尊一声嫂子,只不过言语上多了几句,这左老二就敢回来和我打架,好不气杀人也。遂唤了酒来,吃了几盏,打个饱嗝,出来冷风一吹,就有些眼花耳热,正赶上奶娘带着顺贞回来,顺贞正待要躲,却被周氏瞧了个正着,顿时勾起无名火,揪过顺贞来披头盖脸的就打,可怜顺贞起初还哭叫几声,后来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王奶娘拦也拦不住,慌忙地就跑出去寻老夫人。
恰好小仪贞路过,听了里面哭声,忙跑去书房叫了帅老爹,帅老爹身怀武艺,脚程快,故而先把顺贞救下了。小仪贞人小腿短,等她躲在影壁后准备偷听时,亲娘殴伤亲生女事件已经落幕了。
维明虽然心中觉得仪贞果然机灵,却是不露声色,道,“莫不是你还想要为父的奖励么?”
仪贞眨眨眼,咧开小嘴,“哎呀,谢谢爹。我别的都不想,就想要爹书房里的承影剑,那承影剑有两支,爹只给我一支便好。”
一副姐很大方,姐不贪财的模样。
维明笑道,“小小孩子家,要什么剑,那承影剑是凶器,岂能给你。若是要书房里的笔墨纸砚镇纸什么的倒是可以。”一双承影剑可是他书房的镇山之宝,来历不凡,永正都不敢打主意,这仪贞倒是敢想敢要。
仪贞嘟起了嘴,摇着老爹的胳膊,拖长了声音,准备磨上一磨,“爹呀~”
维明板起了脸,“仪贞可想好了,再罗唣,连旁的也没得挑了。”
“爹呀~,嗯,那我还是要那只黄玉小猴的镇纸吧…”
仪贞退而求其次,心里却想,承影剑啊承影剑,怎生想个法子让你落到姐的手才好呢?
☆、四一 三小同往园中行
原来那承影剑是维明早年间遇到一个世外高人,见维明仪容不俗,有为国相之气运,便将两把剑送了维明,愿他斩妖除恶,匡扶正气。
这两把剑却是轻薄如蝉翼,利可削铁如泥,更为神奇的是可以卷成一个小团,收入囊中,挂在腰间,只看着像个寻常的香囊,又哪有人能想得到这其实里面装的是一把利剑。
仪贞自偶然见着了便时时思谋着想要讨来一把,今日虽然未成,但她心想,家中哥哥又不习武,德贞更是被桓夫人教成了典型的古代大家闺秀,也不可能跟她来抢这承影剑,老爹自己留一把用足够了,另一把不传给自己,却要传给谁去?
不过眼下还是先得了那黄玉小猴的镇纸再说,仪贞颠颠地跟着维明到了书房,将那黄玉小猴抱在手里把玩。
见帅老爹已经坐在书桌后,手拿一册兵书准备接着看。
仪贞眼睛转了转,道,“爹爹,你在杭州断了那么些的案子,人家都叫爹爹为左青天哩?爹爹却怎么不断一下咱们家的案子?”
左维明剑眉微扬,放下书,看向女儿,“家里有什么案子?”
仪贞瞧了瞧书房无人,低声道,“爹爹不觉得奇怪么?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二婶却为何那般对待顺贞妹妹?莫非…”
左维明脸色一沉,朝外撵着仪贞,“人小心眼倒多,尽胡说八道些什么,去去,拿了东西就出去玩罢。这等混话日后莫要再对人说。”
仪贞撇撇嘴,吐吐舌头,搂着得来的战利品一溜烟地跑了。
她还是坚信自己的直觉是对的,姐上辈子那么多的肥皂剧伦理剧可不是白看的,这顺贞秀贞两个小姐妹必有一个是被换过的,就不知道是被谁换了,二婶又知不知情?
仪贞回了自己书房,想起好几天没有给朱常泓写信了,她如今是每天都写一点,把遇见的好玩的有趣的事记下来,然后七天发出去一次。朱常泓如今进步多了,以前收到他的信,都是有十来个字就不错了,如今已经可以有上百个字了,错字也越来越少,笔迹也工整了些,当然还是和永正哥哥那一手漂亮的宋楷小字没法比了。
据朱常泓说,他现在每日练功很勤快,念书也多了,陆老夫人还时常夸他呢。且近日学会了骑马射箭,等日后,他再来襄阳看仪贞,就可以给仪贞和仪贞的爹展示一下他的本事了。仪贞瞧了信也是笑嘻嘻地,心想这个小霸王还真是挺上心的啊,一直惦记着能到帅老爹面前扬眉吐气呢。
自那次顺贞挨打后,左二叔回来又和周氏大闹一场,周氏倒是收敛了些,顺贞也被左老夫人放在自己眼前抚养,周氏有时过来请安,都要防着不怎么让这一对母女相见。
这般过了几个月,想是左老夫人处饮食经心,照看得力,顺贞原来面黄肌瘦跟个小难民一般,现下却是渐渐面上长了肉,白胖起来,精神看着也活泼了不少,倒也是个粉嫩好看的小女娃,比起秀贞德贞也丝毫不差,就是有一点,仍然与双胞胎姐姐秀贞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秀贞一个人跟致德周氏住着,越发娇惯得如同掌珠一般,性子越加蛮横霸道,跟众姐妹在一处,好要掐尖要强,有了好东西必要她先挑,好玩的必要她独享,弄得连木讷的德贞也不爱和她呆在一处,更不用说常受周氏母女冷眼的孝贞和顺贞了。
仪贞那更是瞧不上这等人,以前她寄居陆府,小霸王那般的,都还知道处处体谅着小伙伴,偏是这秀贞,明明一样的都是左家女儿,她却偏偏要处处显出高人一等来,仪贞真心不想多搭理她。
久而久之,秀贞这才发现自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姐妹们在一处热闹得说笑,她一走过去,众人多是就散了。
秀贞毕竟是个四岁点的小姑娘,也愿意有人陪着玩,吃过几回瘪之后,她也改变了策略。
这日用过早饭,秀贞来到晖春园,老夫人正在院里散步,小顺贞拿着一个小船坐在屋檐下玩。
秀贞上前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见秀贞打扮得甚是精致好看,小嘴里唤出来的祖母也很是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