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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的骁骑军已久疏战阵;在楚名棠看来;骁骑军起码要有三万才可勉强挡住这一万黑骑军。至于南齐;楚名棠想道;如果让这支黑骑军在平原上冲杀起来;十万南齐军都未必能拦得住。
楚铮肃然站在楚名棠身侧;可那稚气的面容让帐中将领实在好笑。
一些将领暗忖;统领大人怎么回事;让一个小孩儿参加这军机大事。虽说楚轩和楚原也在骁骑军中;但他们毕竟是校尉的军官;领兵有方;也颇得士兵的拥护;可这次他们却没资格列席帐中;而小小年纪的楚铮却站在最机密的地方。
北疆大营的楚洛水、周寒安、夏漠三人却对楚铮毫无轻视之意;那日楚铮在路边拦下黑骑军的那声大喝;绵延数里;又岂是普通孩童能做得到的。
“诸位。”楚名棠扫了一眼帐下的众将领;森然道:“南齐此番趁人之危;勾结西秦;意图对我朝不利;我等多年深受皇恩;当以誓死报效大赵。昨日黑骑军楚将军抓来一个南齐的奸细;经王副统领连夜审讯;得知南齐将从各地抽调军队到水军;准备进犯我大赵。大赵岌岌可危;北有胡蛮;西有西秦;我南线大营又将独自面对南齐倾国之攻击;众将军;我们能退缩吗?”
“不能!”帐内一声巨吼。
“好”;楚名棠说道;“本统领与两位副统领商量数日;决定趁南齐各路援兵尚未到齐;主动出击;击溃南齐水师!”
帐内顿时一阵骚动。
南线大营众将领谁都未曾料到;楚名棠居然要先行出手。黑骑军楚洛水、周寒安、夏漠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颇感满意。黑骑军在北疆沙场纵横驰骋;所向披靡;他们所敬服的绝不是什么儒雅之将;而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的统帅;听到楚名棠面对强敌仍决定主动出击;不由得大生好感。
“此次作战;需计划周密;各大营配合不得有半点差错;”楚名棠环顾众将一眼;“偏将以下军官;全出帐等候。黑骑军三位将军留下。”
帐内顿时出去近一大半人;楚名棠命侍卫将地图展开:“诸位请看;我大赵水师与南齐水师隔江相望;我方船只尽全力冲到对岸也需近一个时辰;南齐水师若出来迎战;就算我军将士勇猛;士气高昂;伤亡也得是三七之数;黑骑军虽是我大赵最精锐部队;但习惯于北疆大漠作战;大都不识水性;即使乘船冲到对岸;恐怕亦有大半军士因晕船而无力应战;若南齐此时派大军反攻;我部将士必伤亡惨重。”
楚洛水三人默默无语;知道楚名棠所说是实。黑骑军昨日安营扎寨后;周寒安、夏漠从未到过江边;大为兴奋;上战船游览了一番;江中风浪虽不大;但两人在船上还是吐得一塌糊涂;下船后头重脚轻;老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楚名棠见三人默认;心中略安。黑骑军向来傲气十足;虽然楚洛水对自己比较尊重;但底下将士未必会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又不能对此军用何激烈手段;只能安抚使其能为已所用。朝廷派黑骑军来;只不过是协防南线;楚名棠并不这么想;毕竟这军队使用得当;南齐无人能掠其锋。
楚名棠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我军只有另辟蹊径。诸位请看;从我军驻地沿江而下约八十里有一村落名为近江村;对岸接近南齐与东吴交境处;此处虽江面略宽;但水流不急;南齐在此处只设了约一营军队;共两千余人;明日是初一;夜间无月;今夜我军出发;中小船只全部到此处集结;明夜将一万骁骑军;五千水军;一万黑骑军全部运送到对岸。”
楚名棠此言一出;帐中一片哗然;偏将刘启善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统领大人;南齐沿江历来防守严密;各营之间相互呼应;一旦有事;立即以烽火为号;恐怕我军尚未上岸;南齐军便已严阵以待了。”众将领皆称是;都认为楚名棠此举不可行。
楚名棠笑了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此营南齐军校尉是我大赵人氏;在南齐已多年;三日前;我军五百将士已渡江;以南齐援军名义进驻此营。”
这才是楚名棠进攻南齐的真正依仗之处。
这招棋是楚名棠五年前就开始布下的。既在其位;就谋其政;楚名棠在任南线大营统领之初;就已经开始把目光盯向南齐。在理顺了南线大营内部事务并掌管了所有北赵向南齐私运货物的渠道后;楚名棠开始收买并派遣大批细作到南齐。南齐人太平日子过久了;军民防范之心日益松懈;楚名棠通过细作向水师军官大肆行贿;很快弄清楚了对岸的沿江防务。楚名棠自幼熟读兵书;但他向来对如莽夫顶牛般的两军正面对决并不感兴趣;知道这并不是他所长;只论指挥水师他决比不过手下两位副统领王明远和陈尚志;而北赵相较于南齐的真正优势在于骑兵和步兵;即使南齐军上岸了也无法长久立足;这就是为何南齐无力攻赵的主要原因。
楚名棠一直在思考着如何以已之长攻彼之短。一次偶然的机会;北赵一艘商船从南齐返回;其中有两个南齐的伙计;二人都是对岸江边一个渔村的村民。楚名棠知道后突生一计;扣押了商船;派人到对岸渔村将二人情况了解详细;知道这两人世代居住于此;在外没有近亲;便将二人诛杀;另派一队水军伪装成水盗将对岸那渔村屠杀干净。楚名棠从骁骑军中挑了两个年龄相近并精通南齐语言习俗的军官;随赵国商船到南齐。这两个骁骑军军官到了那渔村;便到当地官府报官;官吏们见他俩家破人亡;念其可怜;便同意推荐二人到南齐水师。两人本是军官;一身武艺颇为了得;深得上司欢喜;又出手大方;懂得拿钱物孝敬;不久便获重用。一年前其中一人便被派往齐吴边境的那座军营任校尉。楚名棠得到信息后大喜过望;立即下令此人不得妄动;并为他送去大批钱物来收买营中官兵;并在江北秘密建造船坞;调集和征用各类船只;隐藏在江边芦苇丛中。而那校尉则整天与营中将士饮酒作乐;即使有人发现对岸有异常亦被他压制下来。
帐中将领听楚名棠将此事前后一说;对楚名棠的深谋远虑无不佩服。楚洛水上前一步道:“卑职在北疆大营时;常听当年统领郭大人说;他最敬佩的就是与他同中状元的楚大人。方才听楚大人所言;方知郭大人所言非虚;能在楚统领帐下效力;实在是卑职的荣幸。”南线大营众将听此话也觉得心有戚戚焉;纷纷走出来大赞楚统领未战先谋、用兵有方。
楚名棠拈须微笑。楚铮站在背后看着父亲也充满敬佩之意;原来这个老爸是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可怎么在娘亲面前就看不出来呢。
楚名棠突然将手虚按;帐内顿时鸦雀无声。楚名棠道:“刘启善、楚洛水听令!”
两人同时出列应道:“末将在。”
“你二人分别带领骁骑军一万人、黑骑军一万人于今日酉时出发;务必于戌时前到达近江村;就地扎营休息;注意警戒;若有闲杂人等靠近;杀无赦。五千水军已在那等侯;明晚登船;每骑带好二日干粮、马料。”
楚名棠向楚洛水道:“楚将军;黑骑军来自北疆;对南齐地形地貌不甚熟悉;此次行军以刘启善将军为首;你认为如何。”
楚洛水抱拳道:“请统领大人放心;此行黑骑军当听命于刘将军。”
楚名棠点头道:“好。此行详情在此锦囊内;你二人下去后详细看清;随后向本统领复述;若有不明尽可提出。”
“王明远听令!”
“末将在!”
“王将军;你下去后整顿兵马;明日白天休息;夜间备战。后日寅时离岸;卯时前必须抵南岸五里处;听到炮响全力攻击南齐水师。”
“末将遵命!”
楚名棠向帐内众将一一下了军令。
众人接令后大都面露喜色;楚名棠此战出其不意;计划周密;南齐若全无防备;肯定吃大亏。南线大营多年无战事;将领升迁大都按部就班;较为缓慢。同为偏将;楚洛水才二十七岁;而刘启善已经四十余岁。若此战得胜;帐中将领大都可以连升数级;帐中有些热闹起来。
楚名棠看了;忍不住哼了一声;众人立刻住了嘴;两眼平视前方。
楚名棠眼光从众将脸上一一掠过;狞声说道:“此次战事;环环相扣;需要众将军配合无间;任何一处出点差错都会使此战功败垂成。本统领话说在前头;无论帐下哪位将军未能按时到位或作战不力;杀无赦。就算战死在沙场;家中老小也要到边关充军。”
众将都已跟随楚名棠多年;知道其所言不虚;顿时遍体生寒。
第四章 大获全胜(5)
楚名棠一摆手:“下去吧。”
待众将出去后;楚名棠向侍卫吩咐道:“把刘启善叫进来。”
楚名棠沉吟半晌;对刘启善说道:“启善;此次你与北疆黑骑军协同作战;要多加注意。黑骑军桀傲不训;难以驾驭;洛水是本官族侄;你尽可与他商量;两军之间切不可有什么不合。”
刘启善躬身道:“请统领放心;末将领会得。”
楚名闭上眼睛道:“那就好。还有;楚轩和楚原都在你帐下;将他们带去吧;合领一营;你不必太在意他们。”
刘启善心中暗暗叫苦:不在意;我能不在意吗。如果他们出了事;我还能有命待在南线大营吗。却不敢不从;领命出去了。
楚名棠默默想道:富贵险中求;楚轩;楚原;是看你们真本事的时候了。
刘启善与楚洛水二人并肩而立;两万大赵骑兵已基本登陆完毕。
按楚名棠锦囊中所书;他们并没有到南岸的那座兵营;而是在距之五里左右江边的一片树林中安营扎寨。
刘启善看了看楚洛水;问道:“楚将军;你还好吗?”
楚洛水脸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道:“多谢刘将军费心;在下已经没事了。”
刘启善看着这位比他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将军;心中由衷地敬佩。适才渡江时;楚洛水与其它黑骑军一样不适应;但他为保持清醒;不时偷偷地用匕首在自己左臂上划上一刀。等刘启善发现时;楚洛水左臂上已有了十一道伤痕。
楚洛水突然问道:“楚统领以前没打过仗吧?”
刘启善点点头道:“是啊;听说楚统领和兵部尚书郭大人是当年我大赵同一年的文武状元;他来平原郡任太守之前是吏部侍郎;一直是个文官。”
楚洛水道:“可他心思之慎密;用兵之奇诡;恐怕连郭大人都自愧不如。有时在下觉得他们两人很相像;举止儒雅;气度不凡。但不同的是郭大人当年在北疆赢的众将士爱戴靠的是爱兵如子;与军士同甘共苦;对敌时身先士卒、勇猛无比。楚大人则是……”他看了看刘启善;道:“深不可测。”
刘启善心道:岂止是深不可测;而且心狠手辣。当年楚名棠来南线大营任统领时;大多数老将并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楚名棠不到一个月就将原来的两个副统领送到兵部去养老了;以雷霆手段排除异己;贬职的贬职;调走的调走;更惨的是一些人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不到一年功夫;南线大营的将军们见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可这些他不敢对楚洛水说;毕竟交情尚浅;何况眼前这人还是统领大人的族侄。
楚洛水见刘启善并不说话;知道自己刚刚那话说得有些唐突了;转口道:“看来统领大人准备攻打南齐已经很久了;咱们刚到近江村;那边连饭都做好了;还为我们准备了马套、裹蹄布。”
刘启善点头道:“统领大人在锦囊中提到此次南齐行军;最主要的就是‘隐、疾’二字。统领大人能做的已都做了;用马套包住马嘴;裹蹄布减轻马蹄声;如今就看我们二人做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