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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根琴弦依次变做了金绿蓝红黄五色,神光湛然,琴身作白色,璀璨夺目,却似金非玉,看不出是何物所造,只是在背后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古篆。
“苍引!”不知是谁失声惊呼了一声,所有的人都群情激动,便要扑过来。
“都别动,否则我毁了它!”李无忧撇开寒山碧,举起那琴作势要朝神像上撞去,众人齐声惊呼“不可”,脚下都是再不敢上前半寸。
李无忧将那古琴又晃了一晃,见那琴立刻便又变做了三寸,当即笑道:“古琴苍引,因风而长,因风而藏,果然不假……”语声至此,声音陡地又是一高,“任大哥,你若再上前一步,我立刻就将这琴捏碎,你信是不信?”
任冷本打算冲上抢琴,却足步方动已被李无忧洞悉,当即干笑道:“嘿!李兄弟多心了,大哥我不过是想上前看得更仔细些罢了!只是兄弟你原来功力未失,固然可喜可贺,却骗得哥哥我白担心一场,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均是一怔,方才李无忧一招便制服了寒山碧,如今却轻易发现了任冷的企图,果然是功力未失模样,都是心惊不已:“既然他功力犹在,苍引落入他手中,要想夺来,岂非千难万难?”
正自沉吟,却听太虚子朗声笑道:“各位,贫道已然完成任务,以下的就按原计划执行如何?”
“啊!是天雨无根!可人明白了!太虚师伯果然高明!”众人不解之际,陆可人已率先叫了起来。
天雨无根?传说中一门可以借功力与他人的内功心法?场中众人皆是见识非凡之辈,听陆可人一呼,而叶秋儿更是晕倒在地被玄宗门下女弟子搀扶去救治,都迅疾明白过来,同时松了口气。
原来太虚子早已劝服李无忧与他合作,而后者果然功力已失,方才叶秋儿踢他那一脚,却已然用上了天雨无根,借了功力给李无忧,后者才恃之点了寒山碧的穴。这种借功力的法子,固然厉害之极,接受的人甚至不需要有任何的武功基础,只是借出去的功力最多能持续半刻钟,迅疾便会消失,而对借出者本人也有莫大的损耗,轻者元气大伤,重者功力大损,是以玄宗门下虽多有人通此法,却均不敢轻易尝试,而寒山碧也万万料不到叶秋儿竟敢用处此招,这才着了道。
寒山碧的眼光自太虚子和叶秋儿脸上依次扫过,最后落到李无忧脸上,不见喜怒道:“以牙还牙!无忧你果然不愧是我寒山碧选中的相公,很好,很好!”
“过奖,过奖!”李无忧嘻嘻一笑,回头看了一眼太虚子和叶秋儿,复又转过头来,语重心长道,“阿碧啊,我这也是为你好!这场中诸人除开燕姐姐、柳姐姐以及秋儿和可人等美女,其余个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看什么看,你们再用力瞪着我我也是这么说!那个谁,说的就是你,任大哥,你躲什么躲……好了,好了,别吐口水了,老子不说你还不成吗……”
“废话连篇,你到底想说什么?”寒山碧微微皱眉。
李无忧收拾起嬉皮笑脸,正色道:“阿碧,你是不是决定这一辈子非我不嫁?”
寒山碧料不到如此节骨眼上他居然问出这句,不禁一呆,随即却肯定地点了点头,清晰吐字说:“是。”
李无忧点了点头,目视苍引缓缓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既然决定以后要和我白头到老,还要这劳甚子作什么?既然大家都想要,我们何不做做好事成全大家?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啊,对啊,李少侠高义!”顿时喝彩声一片,神情振奋,便是四宗的掌门人眼中也都露出异彩。
“你好得很!”众人欢呼声中,脸色苍白的寒山碧咬了咬玉牙,挤出这四个字,再没出声。
李无忧轻轻挥了挥手,见众人立时静了下来,当即举起苍引,朗声道:“今日到场的诸位,可说都是冲着这苍引而来!太虚道长说了,只要我能让寒姑娘交出此物,诸位便将与我二人的怨仇一笔勾销,是与不是?”
“是!”众人知道此时乃是关节所在,断不愿意节外生枝,都是依次应声点头。
“那好,我相信诸位都是成名人物,说一不二,这苍引我就交与太虚道长,这就告辞了!”李无忧说完这句话,背起寒山碧,缓缓迈步朝太虚子处走去。
“且慢!”忽听一人高声喝止,同时李无忧脚前一道劲风滑过,地上石板上凭空多了一道深及三寸的钩形长痕。
李无忧骂了声娘,却应声止步,复又后退半步,回到神像旁,抬眼看时,说话那人却是柳青青。
燕飘飘皱眉道:“柳青青,来之前大家明明讲好了的,先由太虚兄来找李无忧和寒山碧,拿到苍引之后大家再比试决定归谁,现在莫非你后悔了要强夺吗?”此言一出,场中正邪两道均是一惊,各自剑拔弩张,便要动手。
柳青青笑道:“燕妹子想错了,我魔门的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断不会像各位名门一样言而无信,食言而肥的事我柳青青还是不屑做的!”
李无忧心道:“说得真是漂亮,你就带那么几个人来,以寡敌众的蠢事你当然不会做了。”却嘻嬉笑道:“那柳家妹子又想如何?”
众人听他一会称呼柳青青为前辈,后又变做姐姐,现在却又换作了妹子,都是暗暗好笑,太虚子、燕飘飘等人却都是微微皱眉,柳青青却不以为忤,笑道:“高见是说不上了。只不过么,今天四大宗门的人精英尽出,而我魔门除了小妹的手下外,便只有任大哥一人,一旦苍引到了四宗的人手里,他们先来个攘外再安内,我们还不吃不了兜着走?”
四宗的人闻言齐齐皱眉,脸上都有了怒色,倒是文九渊道:“柳门主虽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但江湖险诈,谨慎些也不无道理。但不知柳门主有何高见?莫非要李少侠先将苍引交给你不成?”
“青青倒也不会以为自己有文盟主那么大的面子!”柳青青明亮眸光四顾,吃吃笑了起来。众人无论男女,都觉得那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绮意,软绵绵的仙音仿如两根游丝从双耳直入心上,不免为之心神一荡。
场中叶秋儿、寒山碧和陆可人均是绝色美女,但秋儿甚稚,与小兰一般乃是天真无邪之美,寒陆二人顾盼之间也是风情万种,眉目生香,只不过比之柳青青这一顾一盼,却少了种勾魂夺魄的成熟风韵,而燕飘飘虽有此特质,习练火系法术,为人却反不苟言笑,予人冷艳之感,与柳青青也自不同。
各人暗叫声妖女厉害,各自默运玄功相抗,却听柳青青又笑道:“苍引放在我这妖女处,各位四宗的大侠女侠少侠老侠也定然不肯放心,所以么……我建议这胜负未分之前,苍引还是由李……呵,我的李大哥保管,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场中诸人皆是一呆,思量片刻,却都是齐声叫好。唯有李无忧功力虽失,定力却在,当即头大如斗,忙不迭地摆手拒绝,但无人理会。
新月如钩,深秋寂寞,六十三人或俊朗潇洒,或风华绝代,或飘逸潇洒,背剑带刀,习习夜风中衣袂飘飞,一如神仙中人,但和一尊神像一起被这些人团团围在中央的李无忧却只觉周身皆是寒意,看了神像旁双眸含怒的寒山碧一眼,神情中竟平添了几分萧瑟和无奈,低低歉声道:“我早该知这江湖是非,本就易进难出,我却妄想你交出苍引便能抽身此劫,原是痴了。先前逞能封你穴道,此时却已无法解开!阿碧,抱歉了!但无论生死,李无忧今日当与你不离不弃。”
寒山碧轻轻叹息了一声,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眸光却终于柔和起来,不复先前锋芒毕露。
李无忧将苍引收入怀中,转过头来,对正自商议比武事宜的众人道:“各位可商量出如何个比法了?”
众人分正邪散成两边,四宗的三大掌门和龙吟霄一起点了点头,而另一边柳青青却问任冷道:“任大哥,就这么办何如?”
任冷淡淡道:“你都作出决定了,又何必再问我?”
柳青青讪讪道:“礼貌上总是要问一下的嘛!”语毕看了看四宗的人,复对李无忧道:“李兄弟,比武之事,我等已有计较,只是想委屈你和寒姑娘作个见证,不知尊意如何?”
李无忧心道:“老子现在是砧板上的肉,又能有什么鬼的意见了?”表面却欣喜道:“能亲睹四宗两门的人一展风采,无忧当然是荣幸之至,呵,荣幸之至……我看大家都等得太久了,光说不练也不是个事,要不咱们这就开始吧?哦,对了,不好意思,你们究竟怎么个比法来着?”
柳青青没有说话,望向了四宗那边,太虚子当即出列道:“除地狱门外,四宗三门都有人到此,可谓盛况空前。而除开禅林外,各派掌门人也均在场,是以我们最后决定由各门派出一人,角逐胜负,一战而定,胜者继续对垒,直到决出最后胜利者即可得苍引,不知李少侠以为公平否?”
李无忧知道虽说是四大宗门向来齐名,但其中却以玄宗和禅林的实力最为雄厚并不相伯仲,禅林掌门不在,这主持比武的重任自然当仁不让地落到太虚子头上,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老子和你的关系,你还叫我“李少侠”,未免太假了点吧?好,妈的,你想作戏,老子就陪你玩到底!当即假装沉吟道:“太虚前辈啊,这个法子原则上很公平,只不过你各宗掌门都已然到此,禅林寺却只有龙吟霄这个后辈,传出去各位的名声不怎么好听吧?”
太虚子果然一窒,龙吟霄却笑道:“多谢李兄美意,只不过苍引乃是神器,只要不落到魔道中人手中,便是苍生大幸。至于是不是为我禅林所掌握,并非重要。倒是吟霄能有机会向各位师叔伯和柳、任两位前辈请教,实是不世奇缘,李兄不必在意!”
“好,好,这才是领袖江湖近千年的禅林寺的胸襟!不错,不错!”李无忧鼓掌叫了起来,心头却不免暗骂了声蠢材。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抽签决定秩序吧?”太虚子叫了声,自怀里摸出一把黑白棋子。
“且慢!”柳青青忽然扬了扬眉,高声阻止,“李无忧这小鬼素来奸猾得很,如今虽说功力全失,但就这么放着,我还真是不放心呢!”说时也不待众人反应,手袖轻轻一挥,李无忧和寒山碧顿时身不由己,猛地飘了起来,朝达尔戈神像飞去。达尔戈神左手持着一只两丈上下的长蛇形神枪,右手是一只丈长的天平,李无忧和寒山碧二人身形止时,正落在天平的两个托盘里。
那神像乃是巨石雕成,两个托盘均离地三丈,李无忧功力全失,若贸然跃下,必然是断臂折腿,甚至命丧当场,更何况他还不能不顾及寒山碧的安危,当下暗骂柳青青这婆娘果然阴毒,让老子丢人现眼。但更丢脸的却在后面,那个天平作得巧夺天工,惟妙惟肖,竟与真的一般无二,李寒二人分别落入两个托盘后,托盘竟然如真天平一般分别一上一下地动了起来,只是晃了几晃之后,寒山碧的那个托盘竟然在李无忧之下,让众人大跌眼镜。李无忧艺成之后从来没被人如此戏耍,心头顿时恶念丛生,已在犹豫将来功力恢复后是将柳青青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表面却大笑掩饰,对寒山碧道:“哈哈,好老婆,你是不是该减肥了?”后者轻轻哼了一声,没有接口,那边太虚子却哂笑道:“年轻人真是会得了便宜卖乖,不过是柳门主怕你摔下来,偏心多给了你几分平衡之气,你又得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