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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尽弓藏,鸟尽弓藏,没想到鸟未尽,你们却已开始藏弓,是我棋差一招……你是柳随风?”马大刀顿悟懊悔之余,却终于猜出眼前这人是谁来。
“呵呵,不才正是区区!”柳随风展颜一笑,仿如春风绿江,说不出的动人,但落在马大刀眼里却不啻蚩尤的微笑。他宁愿独自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愿意直接对上李无忧和眼前这人。
“柳兄!”中了叶三娘落叶知秋剧毒的马大刀狂吐鲜血,声音断断续续,并渐渐低沉,“我……我即将远去,你……你能否答……答应我一件事?”
“先说来大家研究研究!”柳随风从来不轻易承诺什么。
“我……我有一私生女,住在扬州瘦西湖东岸,这十多年来,我忙于江湖事务,一直没有来得及去照看她,你……你能否帮我照顾她?作为报酬,我愿意将我这几年所得倾囊相……相赠……你……你可答应?”
柳随风轻轻叹息道:“你明明命不久矣,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吃奶的劲,也明知与我交易不啻与虎谋皮,却不泯最后一念,坚持要得到我一个也许永远也兑现不了的承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罢,罢,罢,我答应你!你说那些东西你都收藏在何处吧?”
他说到此处,轻轻走到马大刀身边,俯耳倾听后者细弱游丝的声音。
“那……那些东西……就……就在东花园的……的……”马大刀张大着嘴,努力想说清楚什么,但这最后一句话却终于没有说完,头一偏,再无声息。
“靠!不是吧,话都没有说完你好意思就这么挂了?”眼前已经金光乱晃的柳随风不禁大怒,使劲踢了马大刀几脚,后者却已然死透,浑做不出任何回应。
“奶奶的,难道老子这次要做亏本生意了吗?”柳随风踢了几脚没有相应,气势顿时衰竭,“罢了罢了,老子就去东花园找找,凭我的绝世才智,不定能找到也不定……”语声至此,足下却猛地一转,身形一折,已然瞬间移动到三尺之外,亮光闪处,一柄飞刀齐柄没入墙壁。
马大刀的“尸体”跃了起来,见本该是一具死尸的柳随风正笑嘻嘻地站在不远处摇着扇子和自己打招呼,顿时大惊失色,正要说话,心脏却是一阵痉挛,巨大的疼痛让他不得不软倒在地。
“马大刀,生得太笨并不是你的错,无知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但要是想和我斗,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柳随风眼角瞥见小红的人头,叹了口气,“‘落叶知秋’毒性剧烈无匹,中毒之后狂喷鲜血也不错,但你老人家张口就是一大堆,也太夸张了吧?再说了,装弥留然后阴人这招确实阴险,而你连详细的地址都说出来了一半来乱我心神,但这招我三岁就不用了,你和我玩这招不是自己找罪受吗?话说回来,三娘真是个好妻子,人家既然肯替你守了八年的活寡,又怎么会轻易害你?你却还是先入为主的以为‘落叶知秋’是人家给你下的呢?”
“你……你说‘落叶知秋’是你下的?”马大刀狂吐鲜血,不过这次不是运功假装出来的了。
“就是这样了!呵,你也知道我这人了,人家都叫我军师的,用脑子当然多过用手的,杀人这种粗活怎么适合我做呢?刚才我和三娘亲热时,顺势将那玩意混了点缓冲毒性的药剂夜夜香抹到了她手心,本是想借此一会好控制她。唉,我本是不想一番好意,但谁叫你们夫妻情深,非要靠她那么近呢?”说到后来,柳随风摊手,一脸无奈。
“原来你方才一直在看戏,只等我毒发……枉我还在那自以为得计,只不过是徒惹人笑话!”明白原委的马大刀至此终于心服口服。
“呵呵,既然明白了一切,那你放心去吧!我也不打算给你解毒了。明日自然有人说雅州王因撞破王妃的奸情而杀妻斩婢,而自己则死于妻子临死反击下。呵呵,虽然奸夫最后脱逃,但证据确凿,雅州总督也可以省不少麻烦的。王爷,你说这样好不好?”
“你……你真不是人!”马大刀最后虽然是在骂人,但却已全无恨意,自己素来以智计自负,原来比起眼前这少年,其实不过是一个懵懂孩童而已。但他绝不会就此放弃,悲凉道:“只是柳兄弟,今日君来送我命,他日送君知是谁?鸟尽弓藏,今日你如此对我,翌日李无忧会不会如此对你,他日楚问会不会如此对李无忧?不如你与我合作,共创一番新天地,不用仰仗他人鼻息,岂非更好?”
“夏虫不可语冰!这点不劳阁下操心,自请上路吧!”柳随风潇洒一笑,轻轻弹去白衣上的血迹,潇洒一笑,穿窗而去。
窗外细雨已停,月色满池,亭台楼阁间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次日天方破晓,李无忧送夜梦书出城。两个恶棍,正自依依惜别,各洒潇潇泪水对苍茫,说不尽的肉麻,道不尽的恶心,秦凤雏策马前来,递上柳随风一纸法术加密的飞鸽传书。
李无忧看罢破口大骂:“这个混蛋,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我了!”末了却不无遗憾,“早知如此简单,老子就把潼关那五万人也直接带过来了,闲着也是浪费……”
由于是绝密中的绝密,秦凤雏先前也未曾私启,见李无忧递来,接过看罢却是一脸惊愕,对李无忧道:“元帅,知己交心,军师却可性命相托了!”
夜梦书接过,轻吸一口凉气:“好个柳随风!”看罢随手一抛,纸碎成粉,随风而舞,墨迹淡淡,犹有余香:昨夜喜降好雨,雅州涤清,君可北行无忧矣!
七月二十二,夜梦书去后,李无忧开始整编那三十万马家军,那虚若无也是识时务之的智者,见事已至此,其余无益,便很配合,不三日大军整顿完毕,去芜存精,尚有十五万人,除拨了五万予张承宗补充断州军的损失外,另外十万人全数编入无忧军中。这十万人,李无忧又择其中五万训练稍好的精卒,充入原来无忧军的五个万人队中,归原来万骑长管辖,另外五万人却拨给王定,令其与虚若无一起留守烟州,一面与雷州、鹏羽等城遥相呼应,确保北伐军后方安慰,一面安抚民情,做好占领区的民众思想工作,王定虽略微遗憾不能冲锋陷阵,但有鉴于目前无忧军中确实只有自己能胜任此职,识大体的他当即应允。
次日陈西两国方面又有消息传来,陈国方面,自七月十六日打下梦州之后,陈过次日出兵梦州前线嘉鱼城,六日不克,遂转战成与之成掎角之势的楼兰城,三日下之,遂回师嘉鱼,同日即下,兵锋直指云州北面屏障旷州。
西琦方面,自七月二十一日破折柳城后,贺兰凝霜次日攻破滁州,昨日更是攻陷炖州,至此西琦已连下萧国两州十二城,列鹏羽河的下游对龙腾关虎视眈眈,与上游的陈国遥相呼应,只要再攻取龙腾关,便可从东面直取云州。
潼关战后不足一月,萧国连丢八州十八城,消息传来,大荒震动。天知道陈和西琦两国那个“除暴安良”的口号是如何牵强附会出来的,只是在大军压境的事实面前,萧国举国哗然,人心惶惶下,谁还顾得这些?
乱世出英雄。这个时候,留守云州的萧如故的哥哥,摄政王萧如旧终于得以隆重登场。当日得知张承宗破雷州和萧如故战败后,他迅疾在云州通天台发表演说,止住民众恐慌。紧接着三州陷落,民情汹涌,萧如旧不顾朝中遗老劝阻,当机立断地以雷霆手段,强兵镇压,止住了京城附近四州的骚乱。陈西联军逼近消息传来,萧如旧却大开云州四门,令少年将领秋无伤、叶无锋二人率领中央军绝大部分兵马分往援旷州和龙腾关,同时传书四方守将曰:“本王今日将京都四门大开,不留一卒,若敌能至门下,吾与城偕亡。国之存亡断续,全在诸君之手也。”
这一招看似愚不可及的蠢招,却成功地激发出萧人骨子里的悍勇血气,将军民的忧虑惶惶转化为置之死地的求存之心,民间纷纷组织起义勇卫国,刹时全民皆兵,磨刀霍霍。
同时萧如旧强烈谴责陈西两国的背信弃义,一面寻求国际援助,允诺平罗和天鹰两国千万白银,请求出兵襄助,回应未知。
让人不解的是,家里四院起火,萧帝萧如故却仿似人间蒸发,诸国侦骑四出,却无人发现其身影。虽然李无忧一再热情地向诸国宣布自己确实没有擒杀萧如故,但信者寥寥。
七月二十四,修整了近四日之后,张承宗与李无忧两路大军,再次分道扬镳,前者出烟州之后,直赴泸州,打算破牧马关后入云州;李无忧的无忧军则经隧阳,穿过梦州与天州之间进云州。
一路无事,半日之后,黄昏时分,李无忧大军来到隧阳城下。
却见这座仅逊于云州、牧马关之外的萧国第三坚城果然名副其实,雄伟的城墙几乎全是用对法术免疫的花岗石建成,高度更几达二十余丈,护城河宽达五丈之遥,其间毒刺横行,机关密布,城上坚炮横排,丈长大弩罗列,让人不寒而栗。
赵虎倒吸一口凉气,道:“以此坚城利器,只需万人,便可挡十万之军。”
李无忧嘿嘿笑道:“若是我领一万人来守,三十万也是挡得的!”
牛皮吹得太大,众人看这无耻贱人的眼光顿时就多了许多鄙夷,而最激愤的朱富已不满道:“元帅,不是属下说你。你这说话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就是,就是!”有胆大如张龙者立时附和,但很明显他没有料到自己是为虎作伥,在他一片“就是”声中,朱富已然续道:“您老神功盖世,乃是与创世神并肩的人物,以一敌百万也不过是稀松小事,再加上赵将军、张将军等一班天才横溢的属下,怎么着也能抵抗他个千儿八百万人的吧?”
唐鬼大声附和了两声,却见余众大缄其口,悻悻然闭了嘴,一时鸦雀无声,将眼光望向了李无忧。
李无忧抬头望了望乌云密布的天空,不痛不痒道:“今天天气不错啊!”
终将狂倒。
眼见一群穿着楚军衣服的诡异人士在城下一片喧闹,城头萧军自然拉响警报,不时耶律楚材、耶律豪歌与另一名红色披风的彪形猛将出现在城楼之上。
不待耶律楚材发话,眼尖的李无忧已热情地打招呼:“哎呀,耶律元帅,好久不见,真是想死无忧了!”
“哼哼!”人家一副老朋友样的嘘寒问暖,耶律楚材满腔仇恨立时发作不出来,只能冷哼两声,算是答复。
“哎哟!耶律老哥,你这是鼻子不舒服吗?要不要小弟给你把把脉啊,说真的,小弟的手艺还是不错的。呵呵,别摇头嘛,不信你可以问我手下人嘛,喂,小猪,对不对啊?”
朱富(卖力地喊):“无忧神脉,杏林一绝!”
无忧军众人:“无忧神脉,缥缈一绝!”
城头。猛将兄疑惑地问耶律豪歌:“元帅和李无忧很熟吗?”耶律豪歌正拿着羊皮袋向喉咙里灌酒,闻言一呛,喷了前者一脸,忙一面殷勤地替他抹脸,一面干咳道:“没有,没有的事!战将军别误会!”
当日,耶律楚材与耶律豪歌兵败被俘,最后被李无忧放归来,二人引为奇耻大辱,一直没有对这位看似生猛其实谨慎心细的隧阳守将战劈之提起,是以此时见李无忧如此熟络地与耶律楚材打招呼,战猛将如何不疑?此时既见耶律豪歌神情古怪,言词闪烁,狐疑之心不减反增。
却见耶律楚材拔出腰间佩剑,寒光指天,大声道:“李元帅,何必说那么多废话,难道你到此是来告诉我你已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