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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停就停,说变就变,能在如此短暂的刹那完成变阵,这些人真的只是李无忧那无赖训练出来的新军?
他以前一直搞不清楚为何萧未和萧承,甚至贺兰凝霜都无法耐无忧军何,此时真真正面交锋,这才领会到这支军队的可怕。
同一时间,柳随风却是叹了口气,看起来,那混蛋当初让士兵们操练八卦阵并非是为了某种宗教信仰。
双方主帅这一惊一叹,不过瞬息间事,虽然注定不会在大荒3865年七月的这次潼关会战后记入史书,但却正是从这一惊一叹开始,日后纵横天下的无忧军终于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并将随着李无忧的传奇而为后世人津津乐道。
萧军这雷霆一击不中,气势不泄,再次拈弓搭箭,从两个方向,铺天盖地一般,朝无忧军卷了过来。前方铁骑带刀,后方箭雨倾盆。
无忧军临阵不乱,一面用段冶发明的特制软盾抵抗敌军箭雨,一面也放箭还击。
萧如故自然不会让自己的部队按原式冲击到中心让对方反包围,长剑一挥,左右两军顿时合击一处,专攻楚军“二”字阵形的前路。
但柳随风却在他合击未成之前,又将军队变做了坎位卦行,三队平行,独留中间断开,萧如故的军队终于自己撞到了一起,隐然反被楚军包围。
这当然是萧如故所不允许的,硬是以流星箭雨开路,破出一线,变做一字长龙之阵。
“好个流星箭雨!我若是也有这样一队轻骑就好了!”柳随风暗自赞叹一声,令旗一挥,再次变作坤卦阵形。
两位深知阵形于野地作战之重的绝代名将,就这样在这片广阔的草原上,开始了针锋相对的阵势争夺。双方的部队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二人指挥起来也是如臂使指,每个人都总能出现在他们需要的位置上。
最后还是萧如故凭借萧国铁骑的流星箭雨和不计伤亡的硬闯,打破了柳随风的阵势,抢得了微弱的优势,而两军也终于开始了混战相持。
进入这个阶段之后,无忧军单兵作战能力强的特点终于得到了爆发,而萧国将士显然对这一现象缺少心理准备,在他们的印象里,南方的士兵性格懦弱,擅长守城,善于在山林作战,但不擅长平原战法,在单对单的个人能力上,也显然不能和强悍的北方人相比,但此时这些人非但凭借阵势的巧妙,抵抗掉了萧国骑兵天然的机动优势,而在短兵相接中,人数出于劣势的情形下这些楚兵竟然勇悍异常,以一敌二甚至敌三,并且越战越勇,他们的气势顿时一滞,这让楚军渐渐扳回劣势,胜利的天平终于出现了暂时的平衡。
张龙和赵虎这才明白,当日前来潼关的途中李无忧为何剿匪剿得不亦乐乎,原来他所要就是这些土匪的悍勇和单兵作战能力。当然,经过训练净化之后的土匪,也不再是原来的流寇,而组成了一支有纪律同时不失野性的铁军,守城则固若金汤,出击则如野火燎原,锐不可当。
战争打到这个分上,双方的主帅却也都暗自互道了声佩服。
萧人久处塞外,习惯的是来去如风,长弓带刀,以铺天盖地的箭雨先打击敌人的气势,然后以弯刀割去胆寒的敌人的首级。谁知在萧如故手中,这些人阵形严密而灵活,长短结合得非常好,达到了各尽其才,充分发挥了萧骑的优势。这让柳随风不得不道个服字。
萧如故既佩服又郁闷的是这支楚国军队的阵势,先是一个漂亮的变阵躲开了流星箭雨的伏击,这尚且可以理解为柳随风可能算到了自己会在路上埋伏,预先作了安排。但楚军之后的多次变阵,先是充分化解了萧骑的机动性,然后在混战的时候,楚军的每个百人队却又组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太极图式样的阵法,而八个百人队又合成一个大的太极图,从而形成了局部的以多打少,充分的瓦解了萧国兵多的优势。这个柳随风果然是不简单啊,难怪能将萧未和萧承他们耍得团团转,最后还成功策反了西琦人。
心头虽然各自惺惺相惜,但沙场征战,哪里容得半点其他?两人见战争成胶着状态,都是恼火之极。
“看来你今天跟老子是干上了!”萧如故将射日弓放下,挽袖提剑,龙行虎步,朝柳随风走了过来。
“春风吹战鼓擂,将军阵前谁怕谁?”柳随风当然不是省油的主,当即也将长剑拔出,勒缰下马,摆了个拽拽的pose(就是很欠揍那种);一晃一晃走了过来。
“大家住手,要单挑了!”有人大声嚷了一嗓子。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萧如故和柳随风的动静。“哗啦啦!”掌声响起,刚才还在交战的两方战士各自后退三步分开,鼓起掌来,有的甚至还乘机友好地握了握手,盛情邀请对方下次有空再来玩。
两方的士兵自动退回本方阵地,中间空出一块大约五丈宽的空地。
单挑这种野蛮战法通常只出现在江湖事件中,但大荒的江湖和朝廷中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在战场上,偶尔也会零星地出现一两次这样的情形。当双方的主将都认为这场战斗异常惨烈,自己获胜也只是惨胜的时候,就会有可能选择单挑,不死不休。接下来就简单了,一方的主将都挂了,这场仗就失去了指挥者,就好打多了——基本上是选择逃跑,胜负立分。所以单挑,一直是极其受士兵们欢迎的。
却见萧如故和柳随风这两个恶棍,各持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同时摆了个怀中抱月的架势,气势汹汹地向对方冲了过去。
金鼓齐鸣,胡笳悠悠,喝彩如雷。士兵们都是热情高涨,还有比看主帅单挑更过瘾的事吗?
五丈,四丈……
彩声如雷。
三丈……
彩声震天。
两丈,一丈……
人群沸腾至极点,喝彩声,喊杀声和鼓声胡笳声浑在一起,只惊得波哥达峰深山中的野兽都是心惊胆战。
九尺,八尺,六尺……双剑近在咫尺。
猛然站定,四目相交的方向,空中似乎有闪电激荡!山雨欲来风满楼,所有声响忽然消失,人人屏住呼吸,握紧了双拳,等着这决定大荒历史的一战。
两柄长剑针锋相对,两人足下缓缓移动,不规则地划着圈,四只眼睛都是大如铜铃,紧紧盯着对方,深怕对方有一根头发掉在地上自己没看见。
良久,谁也没有动手。
“兄弟!看见了没?高手过招,讲究的就是不动则已,一动必杀。”一名老兵对新兵说。
“恩,多谢大哥指点!”新兵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紧张地点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场中那两个人忽然同时笑了起来,同时将长剑后一抛。
“大哥,他们这是作什么?”新兵迷惑道。
“完了!不得了,他们连兵器都扔了,想直接用内力较量,这两人都是绝世高手,他们这一过招,方圆几百里内的跳蚤臭虫还不都得灰飞烟灭啊?兄弟,准备后事吧!”老兵脸上露出悲壮神色。
“啊!不好了,大哥,他们两人的手怎么握到一起了!”新兵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老兵冷汗:“我不过随便说说……”
场中,两个人双手温柔互握,却是谈笑风生。
萧如故:“原来柳兄和萧某一样都是诺贝尔和平奖的有力竞争者,真是幸会!”
柳随风:“呵呵!安全第一,我们又不是禽兽,没事动刀动枪的作什么?”
“我靠!”“操你妈!”骂声四起,口水满天飞。
萧如故:“你们楚国人真是浪费,口水这种含有高蛋白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吐呢?”
柳随风:“你们萧国人真是奢侈,像‘操你妈’这样的高级骂人语句已经被列入属于国际通用语,居然张口就是一大堆,明显是要我们这些落后国家的嫉妒嘛!”
两人同时转身,一脸严霜:“都他妈给我安静点!”
鸦雀无声。
再转身,两张脸一般阳光灿烂。
见一切太平,萧如故笑道:“呵呵,柳兄不远百里,半夜三更地跑来陪兄弟聊天,这份浓情厚意,萧某真是受之有愧啊!只是柳兄啊,你一个人来就可以了嘛,干吗带这么多兄弟来呢?你带这么多兄弟来也不要紧,但是你声音就不能小点吗?我这好几十万人,都要睡觉呢,你看,现在给吵醒了,怎么收场?”
柳随风忙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来的太急,没注意,请萧兄和众兄弟多担待一下。那个……地上这么多马,刚杀的,正新鲜着呢,萧兄千万别嫌弃,都搬回去,给众兄弟作下酒菜,就当兄弟给你们赔礼了。只是萧兄,你们这一共加起来也不过四万人,这么多马匹,未必搬得动吧?”
“没事,没事!”萧如故忙摆手,“这两边的林子里都还各有我万来号兄弟呢!本来打算一会你们走的时候给你们送行的,如果人手不够,我一会会将他们叫出来的。”
还有伏兵?你他妈唬谁啊?柳随风暗骂一声,却笑道:“更深露重的,这封狼单于二山别的没有,多的就是毒虫猛兽,这些兄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会我潼关那边的王兄弟再送肥羊好酒过来,没人搬,这可怎么是好?”
王定又怎样?你当朕没有后着吗?萧如故忙笑道:“没事,没事,我出发之前刚派了萧雷才向王兄弟收保护费呢,肥养美酒让他顺便送过来就是。只是柳兄,你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一路上草色有些异常呢?唉!都怪我这两天总是头疼,国师他体恤我,四处帮我找草药医治,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了,又懒又不讲卫生,鼻涕眼泪什么的掉在草上也不肯去擦一下,混在空气中臭得很,要是不小心被柳兄吸进肚子里,拉稀尿血什么的,多不好意思啊!诸位兄弟都还没事吧?”
使毒?你当我是傻子?今夜风向一直偏南,毒你自己还差不多。柳随风笑容不减道:“萧兄多虑了。李元帅一直对独孤国师关爱有加,你也知道他们俩是老朋友了,有国师的地方就有我们元帅,这点小事还能不帮他摆平?”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李元帅对一种叫蓝毒的东西有没有研究呢?唉!你也知道了,国师和李元帅交情那么好,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他非要加一些鬼枯藤送一点进潼关,说是祝贺柳兄库巢大捷,我拦也拦不住,你看这真是……”萧如故说到最后,说不出的难过。
什么?又是蓝毒瘟疫!潼关,潼关……我怎么就没想到是潼关呢!柳随风直觉全身都在冰窖当中。自己什么都算到了,可偏偏就忘了世上有一种叫鬼枯藤的催化剂,可以让蓝毒瘟疫发作时间不超过一刻钟,今夜的风向正是偏南啊!萧如故在这里等自己,就是要防止自己过去破坏他在潼关下面干的好事。潼关若失,马大刀必然乘机再乱,萧国的军队也随时可以绕过张承宗,直接与萧如故会合……是以此处无论胜败,今夜自己都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自己竟然会输?
柳随风心念一转,忽单膝跪倒在地,道:“陛下神人,随风败得心服口服。今日愿率所部归降,今后追随陛下左右,共成不世之业!”
萧如故大喜,忙上前搀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柳将军果然人中龙凤,放心,朕……”
“陛下小心!”忽有一个声音高呼。
萧如故顿时一凛,眼前忽地精光暴起,一道逼人寒气已然迎面逼来,忙自侧身一闪。他避得虽快,但柳随风这一剑乃是预谋已久,起得又是突兀之极,长剑正中他胸口。
“铛!”地一声钝响,萧如故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三丈,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