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库利自豪地讲述了这个分部的历史,似乎他们的家谱和他妈的九十年代的法律业有什么关系。
“这里有多少律师?”亚当问,他不想冷场,虽说这个谈话开始缓慢且漫无目的。
“十二位。十一位助理,九位书记员,七位秘书,还有十位勤杂人员。在我们这里就算不错了。和芝加哥比不了,是吧。”
你说得对,亚当想。“我很想参观参观这里。我希望我不会妨碍你们。”
“一点也不。我只怕我们帮不了多少忙。我们接的都是公司的业务,你知道,蹲办公室的律师,大多是做文字工作。我已经二十年没见过法院大堂了。”
“我不会麻烦你。古德曼先生和他们那儿的人会帮助我。”
库利站起来不断地搓着手,好像他的手没地方放。“那么,啊,达琳将是你的秘书。她实际上是公用秘书,但我差不多是把她派给了你。她会给你一把钥匙,告诉你如何停车,通过安全检查,打电话,使用复印机等。那些设备全都是一流的、地道的好东西。如果你需要一个助手,只要告诉我,我们可以从其他人那儿偷一个来。并且——”
“不,没有必要。谢谢。”
“那么,好,咱们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随着库利走在空荡荡静悄悄的走廊上时,亚当联想起芝加哥的办公楼,禁不住暗自笑了。那里的走廊永远是充满了匆忙的律师和忙碌的秘书们。电话铃声不间断地响,复印机、传真机和电传机的僻啪声和嗡嗡声使那地方像个有拱廊的闹市街。一天十小时就像在疯人院。要独处只有到图书馆的小屋或者楼房角落里合伙律师们的办公室才行。
这地方静得像丧葬馆中的休息室。库利推开一扇门打开灯。“怎么样?”他问,挥着手臂转了一大圈。房间过于大,窄长的办公室中央有一张打磨得很光的漂亮的会议桌,桌子两边各有五把椅子。房间的另一端是一个临时工作台,上面有电话、电脑,桌边还放了一把老板椅。亚当沿着会议桌走,看见书架上排满了整齐却不曾用过的法律书。他透过一扇窗户看了看街景。“外面不错,”他说,看着三层楼下大街上的鸽子和人。
“希望你中意,”库利说。
“非常好。正好合用。我会自己解决问题,不给你添麻烦。”
“别这么说。你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库利慢慢朝亚当走来。“不过,还有一件事,”他说话时眉一皱突然严肃起来。
亚当对着他。“什么事?”
“两小时前接到孟菲斯的一个记者打来电话。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说他追踪凯霍尔的案子多年了,想知道我们事务所是否还负责这个案子。你知道,我就建议他和芝加哥的伙计们去联系。而我们,当然了,和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他从衬衣兜里掏出一张小纸片递给亚当,上面有名字和电话号码。
“我来处理这件事,”亚当说。
库利走近一步,双臂交叉在胸前。“你看,亚当,我们不是出庭律师。我们接的客户都是公司。赚的钱挺多。我们采取低姿态,回避出头露面,这你知道。”
亚当慢慢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我们从不接触刑事罪案,更不要说比你这件案子更大的了。”
“你不想让手上沾上一点脏,对吗?”
“我并没有这么说。没这个意思。不是,只不过这里的情况有所不同罢了。这里不是芝加哥。我们最大的客户碰巧都是一些稳健而体面的老银行家,和我们打了多年交道,而且,我们还要考虑我们的形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
“你肯定明白。我们不和罪犯打交道。而且,噢,我们对于我们在孟菲斯的形象非常在意。”
“你们不和罪犯打交道?”
“从不。”
“但你们代理大银行?”
“拜托了,亚当。你知道我是从哪儿起家的。我们这个行业变化很快。撤消管制、兼并、破产,是法律业中真正具有活力的一个部分。各大事务所之间的竞争是残酷的,而且我们不想失去客户。妈的,每一个人都想找到银行客户。”
“你不想让我的客户坏了你客户的名声?”
“你看,亚当,你是从芝加哥来的。咱们在这件事上还是把界线划清,对吧?它是芝加哥的案子,由你们那里的人处理。孟菲斯和它没关系,行不?”
“这个办事处不是库贝事务所的一部分吗?”
“是啊,可是和萨姆·凯霍尔那种渣滓接触对办事处没有任何好处。”
“萨姆·凯霍尔是我的祖父。”
“瞎说!”库利的双膝弯曲,双臂下垂。“你撒谎!”
亚当向他走近一步。“我没撒谎,如果你反对我在这儿,你得和芝加哥去讲。”
“这太可怕了,”库利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给芝加哥打电话。”
“我也许会的,”他说,几乎是在自语。当他打开门消失的时候还念叨着什么。
欢迎来孟菲斯,亚当坐在他的新椅子里盯着空空的电脑屏幕对自己说。他展平了桌上一张揉皱了的纸,看着上面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突然一阵饥饿感袭来,才发现已经好几个小时没吃饭了。几乎四点了。他一下觉得又饿又累又虚弱。
他轻轻地把双脚放在桌子上的电话机旁边,合上了眼睛。这一天过得糊里糊涂,从焦急地开车去帕契曼到见到监狱的大门,从与卢卡斯的意外会面到踏进死监时的恐怖和面对萨姆时的胆怯。而现在,典狱长要见他,新闻界想盘问他,他自己事务所的孟菲斯分部则要他不要把这事泄漏出去。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在八小时之内发生的。
明天会发生些什么呢?
他们一起坐在有着厚厚垫子的沙发里,一盆微波炉爆出的玉米花放在他们之问。他们把赤脚架在咖啡桌上,桌上堆着半打中餐外卖的空盒子和两瓶葡萄酒。他们的目光越过他们的脚趾在看电视。亚当握着遥控器。房间很暗。他在慢慢地吃着玉米花。
莉已经半天没有动了。她的眼睛湿润了,但她什么也没说。录像片正在开始放第二遍。
在萨姆第一次出现时亚当让画面停住,他戴着手铐,被人推着从监狱去听证会。“听到他被捕时你在哪里?”他提问时并没有看她。
“就在孟菲斯,”她轻轻地说,但口气强硬,“我们结婚刚几年。我当时在家。费尔普斯来电话说在格林维尔有一起爆炸事件,至少有两个人死了。可能是三K党徒所为。他叫我看午间新闻,但我很害怕。几个小时后,我母亲打来电话告诉我他们因爆炸案逮捕了爸爸。她说他当时在格林维尔的监狱里。”
“你有什么反应?”
“我不知道。震惊,恐惧。埃迪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和母亲曾依照萨姆的指示偷偷去克利夫兰找回他的车。我记得埃迪不停地说:‘他终于干了,他终于干了。他杀了人。’埃迪哭了,我也开始哭了。我记得当时可怕极了。”
“他们找到了车。”
“是啊。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在三次审判中始终没有暴露。我们害怕警察会查出来,再让埃迪和我的母亲出庭作证。但这件事没有发生。”
“那时候我在哪儿?”
“让我想想。你们住在克兰顿的一座白色小房子里,我肯定你是和伊芙琳在那里。我想那时她大概没有工作,但我不能确定。”
“我父亲那时做什么工作?”
“我不记得。有一段时间他在克兰顿的一家汽车零件商店当经理,可他总是在换工作。”
录像继续着萨姆被带进带出监狱和法庭的片段,然后报道他已因谋杀被正式起诉。亚当停止画面。“你们有谁去监狱看过萨姆?”
“没有。当他在格林维尔的时候没有。他的保释金非常高,我记得是五十万美元。”
“是五十万美元。”
“开始的时候家里试图凑出钱保释他出来。当然母亲希望我能说服费尔普斯签一张支票。费尔普斯,当然说不。他不想沾这个边。我们吵了一大架,其实我也不能怪他。爸爸呆在监狱。我记得他的一个兄弟想抵押土地借贷,但没有成功。埃迪不想去监狱看他,母亲那身体又去不了。我说不准萨姆是不是愿意我们去。”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克兰顿的。”
莉探起身从桌子上拿起她的酒杯。她咂了一口又想了一会儿。“我记得他在监狱里呆了大约一个月。我开车去看母亲,她告诉我埃迪提起过要离开。我不相信。她说埃迪觉得尴尬、丢人,他没脸见镇上的人。他刚刚失业不肯出门。我给他打电话是伊芙琳接的,埃迪说什么也不肯接电话。她说他情绪沮丧,感到羞耻,等等,我记得还跟她说我们的感觉都是这样。我问她他们是否会走,她很明确地说不。大约一个星期后,母亲又打来电话说你们一家收拾东西半夜离家出走了。房东打电话要房租,可谁也没见过埃迪。房子是空的。”
“但愿我能记起一点。”
“你只有三岁,亚当。我最后一次见你,你正在那座小白房子的车库里玩。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宝贝。”
“谢谢。”
“几个星期后的一天,埃迪来电话让我告诉母亲你们在得克萨斯,大家都好。”
“得克萨斯?”
“是啊。很久之后伊芙琳告诉我你们又往西去了。她怀孕了急着想安顿下来。他又来电话说你们在加利福尼亚。那个电话之后好多年都没有你们的音信。”
“好多年?”
“是啊,我试图说服他回来,可他主意已定,发誓说他再也不回来了。我想他是当真的。”
“我母亲的父母在哪儿?”
“我不知道。他们不是福特县的人,好像住在乔治亚,也许是佛罗里达。”
“我从没见过他们。”
他按了按钮,录像继续。第一次审判在内特尔斯县举行。镜头转到法庭外草坪上的一群三K党徒和一排警察,还有一大群围观的人。
“这真是难以置信,”莉说。
他又一次停止了录像。“你去过法庭吗?”
“去了一次。我偷偷溜进法庭里听结辩。他禁止我们去看他受审。母亲去不成。她的血压失控,正在接受治疗。她基本上是卧床不起。”
“萨姆知道不知道你去了?”
“不知道。我坐在法庭的最后,头上包了块头巾。他一直没看见我。”
“费尔普斯那时在干什么?”
“躲在他的办公室里,做他的生意,祷告上帝千万别让人发现萨姆是他的老丈人。在这之后不久我们就第一次分居了。”
“对那次审判,对法庭的情况,你还记得些什么?”
“还记得我想过萨姆有个对他有利的陪审团,都是他那种人。我不知道他的律师怎么做到的,但是他们尽其所能找了十二个最有偏见的粗人。我看到陪审员们对检察官的反应,我也看到他们仔细地听萨姆的律师讲话。”
“克洛维斯·布雷泽顿。”
“他是个不错的雄辩家,而他们则不放过每一个字。使我震惊的是在陪审团无法对判决取得共识时法庭竟宣布审判无结果。我以为他会被无罪释放,我想他也感到震惊。”1
录像接下来是对审判无结果的反应,有克洛维斯·布雷泽顿的慷慨陈词,有萨姆离开法庭的又一个镜头。然后是与第一次类似的第二次审判。“这录像你花多长时间收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