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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了老半天的劲才把这线头咬开,易敏之不禁埋怨这针脚太过细密,拆开夹层,里面露出来叠的整整齐齐不过两寸来许的纸片。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生怕一不小心给弄坏了,也许是银子呢,弄得这么隐蔽。
“端王爷。”
整整一指长的小纸条上面就写了这么三个字,这让易敏之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出门前那名夫人塞给她的小包早就在奔跑中不知道掉到了哪里,身上最后一个荷包里塞着的是碎银子,刚才也一并给了李女史,现下自己身上竟然是身无分文了。
易敏之当下就白了脸;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定定神,她使劲儿往脸上拍了两巴掌,低头再细细的看那纸条,三个字,看上去像是仓皇写上去的,不怎么工整,纸条上还沾有一些墨迹,她把纸条对折了一下映着火光看了看,确定是墨渍未干就折上了,所以才沾了上去,待要细想,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忙把纸条扔进了火炉里,拎起了水壶就往外走。
来人推开了门,两人相视,易敏之点了点头,那人只做看不见侧身进了屋子。
易敏之看着此人再想想这院子里行尸走肉般的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拎着水进了屋子,也不知道宁馨和孙香香说了些什么,这两个又如先前一样亲密了,因着易敏之之前扶了孙香香进来,这会儿看到她拎了水进来,就起身跟她打了个招呼。
易敏之点头应了,关心的问了几句,顺便把她刚刚找到的茶壶里添上水:
“先喝点儿水吧。”
“谢谢。”
孙香香捧了茶杯先给了宁馨一杯,自己才捧了一杯。
易敏之见了心下有些诧异,只做羡慕他们姐妹感情好的样子看了一眼便拎着水壶把屋子里面的小茶壶给添了个遍。
幸而这水壶颇大而茶壶很小,不然这十几只茶壶还真添不满就没水了,这期间有人对她点头示意,也有视而不见,更有木然瞅着她,也有幸灾乐祸的看着她的,也有猛然扯着她问外面的事情的。
易敏之对于这个世界又能够知道什么?连皇帝是哪位都不知道,更加不知道自己这个世界的父母是谁,就只能慌忙的摇头。
“好了,康康,别闹了。”
先前借给易敏之水壶的宫奴拉住了有些癫狂的康康,把她抱在怀里哄住了,这才对易敏之说道:
“抱歉,她脑子有些不大清楚。”
“没事儿。”
易敏之多看了她一眼,脑子不大清楚怎么还可以留在宫里?虽然疑惑,她还是忙不迭的出去把水壶先放回去,等回来之后,康康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
宫奴见易敏之进来,打开了自己橱柜,从里面寻摸半天,抓出了一把瓜子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橱柜上:
“过来说会儿话。”
易敏之担忧的看了一眼睡在她旁边的康康:
“她没事儿吗?”
宫奴转头看了一眼,笑道:
“没事儿,坐过来吧,我叫桃儿,你叫什么?”
“敏敏,”易敏之笑着在她旁边坐了,捏起一颗瓜子儿细细的剥了,把那瓜子皮儿整整齐齐的放到桌子上,“桃儿姐姐,我们初来乍到的,可以跟我们说说这宫里有什么忌讳吗?”
桃儿笑道:
“能有什么忌讳,咱们活动的地方做不过就是这宫奴院,我来了八年了,连着宫奴院的大门儿都没有出过。”
“啊!”
易敏之没有吭声,支愣着耳朵听这边说话的孙香香反而先叫了起来,宁馨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微微蹙了眉头对着桃儿略带歉意的说:
“对不住了。”
“没事儿,”桃儿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叹口气继续说道:“我早先跟她的脾气一样,谁知道遭逢大变进了宫,本以为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做宫奴么,辛苦一些只要命保下来就可以了,”桃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指,再看了一眼易敏之细嫩的双手,她没有说的是,原本自己也是花容月貌,靠着自己的样貌当个妃子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这日子一天天熬下来,什么奢望也都成了过眼烟云了,“
这话有些像是顾影自怜,又像是善意提醒,不论如何易敏之算是把这话听进去了,不论桃儿是初愈什么心思说的这话,这份人情也算是记下了。
“难道就没有人出去过吗?”
孙香香不死心的问。
桃儿笑了笑,似是回忆又似是惋惜:
“也有,不过都是万岁爷赏赐给有功大臣们,去府里做丫头,不过这样的机会也不多,更何况有一点儿风声就被那些有门路的宫女得知了,等轮到宫奴,也不过一两个名额罢了,我们是罪奴,又什么时候可以轮得到我们了?”
“姐姐曾经有过那样的机会吧?”
易敏之小心翼翼的问。
桃儿矜持的笑了笑,满布沧桑的脸上竟然有几分妩媚:
“我们终身都是宫奴,在宫里地位低下,纵使有门路出了宫门,有本事些的,混个舞姬,吃好穿好也就算了,可是我们终究大家闺秀出身,这样的日子又有几个愿意去过?不去过吧,出了宫门,便连那青楼女子就高我们一分,罢了,罢了,还是在宫里吧。”
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易敏之有些不知所措,看床上有条帕子,连忙去墙角拿了一个水盆到了耳房里打了热水过来绞了帕子给她。桃儿接过擦了擦脸不好意思的说:
“抱歉,让你们看笑话了。”
易敏之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劝慰,说人家还惦念着她?可是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这含蓄的,摆明了我有故事,你问我吧,问我吧。
“你们别听她的,每次来新人都这么哄人,还每次说的不一样,谁知道是真是假。”
从这里经过的宫奴凉凉的说了句。
第九章 不情之请
易敏之和宁馨,孙香香面面相觑,刚刚升起的一点儿同情心瞬间消散。
桃儿面色不虞的撇了撇嘴,收起了橱柜上的瓜子,拿起了竹撑子继续绣花。
易敏之刚刚拿到手里的一颗瓜子儿也不知道是剥还不剥,踟蹰半响终是把那颗瓜子儿放到了橱柜上,就见桃儿飞快的把那颗瓜子儿塞进了嘴巴里,咔嚓两声瓜子儿嗑了开来,红红的嘴唇一张,“噗”细碎瓜子皮飞的到处都是。
刚刚收拢起来橱柜上瓜子皮的易敏之皱眉看了一会儿炕上的瓜子皮,终究是弯腰捡起了炕上的瓜子皮一并扔到了炕头儿角落里的小垃圾筒里。回身的时候就坐在了自己的炕上,这会儿天色还没有黑下来,屋里也没点上油灯,易敏之想了想就从橱柜里拿出了宫规册子。
这是专门给他们宫奴院里的罪奴编纂的,反正他们也出不了这宫奴院的大门儿,所以里面只是详细的说了宫里的各项忌讳以及大面儿上的规矩,后面具体的就是他们罪奴所要注意的事项了,易敏之大略翻了翻,发现其实也没什么要遵守的,只要秉持着“谨言慎行”四字真言就不会行差踏错半步,不过为了避免有人过来找麻烦,易敏之爬在窗前接着夕阳的余晖把上面的条条框框默背下来。
翻到最后一页,是他们罪奴每日里的作息时间。总共也不过四件事,子时洗碗洗菜,丑时打扫卫生,寅时洗衣服,卯时倒马桶。其它时间可以自行处理,而吃饭时间是,酉时,子时,辰时。沐浴处开门时间是辰时。
工作看起来轻松,其实也是让他们把时间颠倒了过来。易敏之想了想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要让他们在晚上工作,难道是因为晚上比较僻静,而且比较折磨人吗?
天色越发暗了下来,易敏之合上了册子摸摸被子,仍旧很是烫手,她只好把被子摊开来晾在一边,自己躺了另一边准备睡觉。
屋子里的油灯渐次渐次亮了起来,易敏之撑起身子看了一眼,几乎所有人都在拿着针线在绣花,有几个的橱柜上竟然还点着蜡烛。她心下有些惊奇,转目看了看,却只有对面的桃儿跟自己说过几句话,她忙穿了鞋下地,凑到了桃儿跟前侧头看着她绣花,过了一会儿,才笑道:
“姐姐绣的真好看。”
桃儿只是矜持的笑了笑并不作声。
易敏之眼珠子一转,又说:
“这块料子真好,是姐姐自己的吗?”
“想问什么就问吧,何必拐弯抹角的。”
桃儿撇了她一眼,低下头去剪去线头,从针线笸箩里挑出线来继续绣花。
“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料子吗?素白的上面的白玉兰跟绣上去似的。”
易敏之一副想摸又不敢碰的样子。
桃儿扑哧一笑,说:
“这是宋锦,是苏州那边送进宫来的,这匹料子数量是有不少,可是这玉兰花儿的仅只有两匹,一匹给了皇后娘娘,一匹就在荀贵妃这里。”
“那你这是……”
易敏之瞠目结舌的指着眼前的帕子问。
桃儿挺了手上的活计,微微仰了头,略带骄傲的说:
“我师承苏州宋氏家族,这宋锦就是他们改良之后才有如今这般华丽。而宋氏家族的刺绣技艺在咱们大周朝也是顶尖儿的,我的手艺嘛,自然也是咱们宫奴院里最好的。蒙荀贵妃看的起我,我用这宋锦给荀贵妃做了一套衣服,荀贵妃看的高兴,就把这剩下的边角料给了我,可惜了,这么一块料子也只能出一方帕子,剩下的也只能做几个荷包了。”
易敏之抓住了她话里最重要的信息“大周朝”,周朝不是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的吗?还有一个就是武则天时期的“武周”了,另外历史上还有周朝吗?真是记不起来了……
易敏之只顾着低头细细思索,那副专心的样子让桃儿特别的有成就感,这话匣子一打开嘴巴就巴拉巴拉的没完没了的说着,等易敏之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听桃儿已经说到了三皇子儿时的趣事了,易敏之抿唇一笑:
“姐姐知道的真多。”
桃儿一抿头发,谦逊的笑道:
“在这宫里呆的久了,什么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易敏之也有些倦了,她掩口打了个哈欠,强撑着笑道:
“妹妹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姐姐可否应允?”
“哦?说来听听?”
桃儿隐约猜出来是什么,不过还是一脸兴味盎然的问,神色间却怎么也掩饰不下那股子骄傲。
易敏之心下诧异,口里却道:
“妹妹打小就不爱动那针头线脑的,现下看了姐姐这帕子,竟然觉得自己从前都错了,不知道姐姐可否把这刺绣的技艺教给妹妹两手?来日妹妹定当重谢。”
桃儿的嘴角勾了起来,脸上的笑是怎么压都压不下来,口里却还为难的说:
“我当初拜师都是三跪九叩的,妹妹不知道,这宋氏刺绣……”
“哟,这是又显摆上了?不愿意教就闭上你的嘴!每次还跟人显摆!”
方才说话的那名宫奴远远儿的扬声讥讽了一句。
桃儿立刻乍了起来,指着那人就骂:
“你个死蹄子!一天不揍你皮痒不是?”
“你有本事来啊!看谁吃亏!”
那人站在了炕上叉着腰指着桃儿叫嚣起来。
“方慈!你给我等着!”
桃儿捋起了袖子就要下地,才反应过来的易敏之慌忙拉住了她一叠声的劝道:
“都是姐妹有什么说不开的,姐姐别生气。”
“谁跟她是姐妹!”
方慈一听这话就彻底炸锅了,不等桃儿过去,她鞋也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