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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我:“聒噪!”
“你不讲的话,我唱歌了……”我转而满是正经的说。
“唱。”他似乎松了口气,悠然挑眉。
我暗笑,扯着嗓子就开始吼,“春风吹……战鼓擂……中国人民谁怕谁!!!!”
他嘶了一声,皱紧眉头,恨不得连耳朵都皱起来,察觉到我准备再吼一嗓子忙伸手捂住我嘴,“算了算了,我讲故事。”
我得逞的笑开,闭着眼睛趴在他怀里,嗅着令人安心的烟草气息,大牌的道:“快讲,我准备睡觉。”
又听得他一声无奈的长叹,然后是满是无奈的声音,“从前,有……”
“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对小和尚讲故事?”我讶然撑起身子,睁眼看向他。
“我没那么老套,想听就闭嘴。”他目光凌厉。
T T顾扒皮又凶我。
抿抿唇,我闭上眼睛,缓缓趴回去,故事又继续,“从前有只小乌龟,爬的很慢很慢……”
我又兴奋了:“然后在路上遇到了一只蜗牛,蜗牛说你搭我一程吧。乌龟说,好,你上来。后来它们又遇到一只蚂蚁,蚂蚁也让乌龟搭它一程,乌龟也答应了,蚂蚁爬上去后,蜗牛对蚂蚁说,哎哟,抓紧点,它超速!哈哈哈哈,这个故事好笑……”在他森冷的眉眼中,我缓缓噤了声,复又闭上眼睛趴了回去。
声音已经变得冰凉无比:“从前有只小乌龟,它爬的很慢,很慢,很慢,很慢,一只……王八经过它的时候,问,乌龟,你为什么爬的那么慢……”
我浑身一缩,本来又想睁眼,眼前却被一只手盖住,我能感受到轻颤的眼睫从他温热的掌心滑过,喉头渐渐紧了起来。他徐徐的声音则温情了许多,慢慢继续,“乌龟说,因为我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我怕前面是冰山雪地,漫天风霜,或者是荆棘密布,所以我慢慢爬,就可以晚一点到前方……
王八说,你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可万一是美好的温暖阳光,如春的天气呢?
乌龟说,因为我受过伤,以前我爬的太宽我总觉得前面不会有好东西。
王八说,没事,有我在,大不了我们一起忍受,只是,乌龟你可不可以快点,你真的太慢了……”
我安然趴在那里,不作声响,放在我眼睛上的手慢慢拿开,声音缓缓的,意味却隐约变成了自言自语般的独自喃喃:“乌龟,你再不出来的话,王八没有耐心了怎么办?”
我在那一刹,在心里配合的默念:乌龟不是不想爬出来,可它冒不起险,只觉得自己一个人躲在厚重的壳里才最安全,王八,咱不同族,真的可能么?
虐
原来顾亦南都清楚,他清楚知道我今晚的失态是因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他何尝不是反常,他强自隐忍的激烈情绪,那些透过最紧密的亲近而感受到的感情,现在回想起来,我明明察觉了,却刻意的忽略和装傻,告诉自己,他不会注意到我的反常是因为我的伤悲,是因为我长久以来对某一段感情的克制突然爆发。
我忘不掉那双藏着温和的眼睛,在洒满阳光的校园,他扬起的白色衬衣衣角,他身上干净的肥皂味道,他柔软冰凉的唇,我们轻轻拥抱着相互摸索着接吻的技巧,却每次都止于彼此涨红的脸持续不了的呼吸或者牙齿的碰撞,因此我们的吻永远那么浅,他的手掌永远那么冰凉,仿佛捂不暖,握上去的刹那总会激的我一颤,然后又紧紧抓牢,希望这一辈子都不放手,心里是久久的满足,缠绵不息。
那样的执着,坚持了那么多时间,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可他单方面剪断了我们的全部联系,是不是又真的是因为他妈妈,只是因为他妈妈,那个虽然贫穷却清冷孤高的女人?或许就像辛圆缺挨的那一巴掌,一巴掌将所有对爱的期冀与单纯打入灰暗的角落。
而现在,我又复站在尘埃里,看向一个高高在上的天神,神想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却怕接下这枝橄榄枝的代价太高,而迟迟不敢伸手。
我确定不了心中的感情,为什么总在看向顾扒皮的时候,为什么总在想我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他的时候,想到过去对汪东的追逐?
是我在矛盾吗?矛盾自己究竟喜欢的是谁?
还是我在用过去受伤的阴影提醒自己,不要再次轻易确定自己的感情,以免受伤?
或许两者都有吧……
而顾扒皮却用这个故事,让我明白了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心境也一直在一边等着我,可却更让我迷惘,我这样下去对的起他么?
我原本没想到他会真的真的喜欢我,毕竟他也没谈过未来,也没说过承诺。我以前一直说的是看上,我想或者只是他寂寞了,孤单了,需要我这样一个聒噪的人,在他旁边闹来闹去,惹他生气逗他开心,来让他除了冷冰冰的工作还有其它的情绪存在。
那么简单的想法,全成了自欺欺人。他说他一直在旁边等我,知道我过往一切的情况下在一边等我……
我这样很犯贱吧?拖着人家一大好青年陪自己在这折腾,真是该抽该打该杀!
这晚上纠结了很久才睡着,睡的也很浅,我能感觉到早上顾扒皮起身离开,过了大概大半个小时候又复回来,侧躺在我身边,拿起我的手,手指与我的一一交握。我想干脆趁机醒来,用他握住的那只手又挠了一下他掌心,紧紧握了一下他手后,趁他手微微僵硬时将手抽了出来,抓了抓头发,撑着床想坐起来,结果发现自己浑身发软,立马支持不住又倒了回去,眼睛也睁不开。“几点了?”问的时候有些无意识。
“9点半。”他稍稍停顿,便回答。
“啊?那你岂不是迟到了?”我印象中今天是周五的吧,下周一我开学,提前三天结束实习,本来想再早点结束回次家的,结果我老娘让我就留在这边打拼,让我上进不许我回去T T
“没事,我今天不去上班。”他伸手理过我头发,指尖顺着我脖子的弧度下滑,在肩膀和锁骨之间缓缓徘徊。
我如被电流激过,浑身不由绷紧,呼吸也立马变得紧迫了起来,伸手抓住他的手,早知道刚才就不放了,悔死我算了。开口,声音中也带着轻微的喘,依旧故作无事:“干嘛不去?哼哼,最先还因为迟到扣我钱,结果现在呢,自己说翘班就翘班!”
“公司是谁的?”他含着两分悠然的问。
“……你的。”看看看看,什么叫资本主义的嚣张作风。
“再睡会儿吗?”他问。
“不了,等会儿我要去买点东西回学校。”我再次坐起来,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生病了,要不就是昨天实在没休息好,身上软的厉害。
他伸手拉住我肩,把我重新按了回去:“再睡会儿。”他起身,将卧室的隔光窗帘拉上,房里一下子变得昏沉的只能见到人的轮廓。他再次走回来,帮我按好被子,然后就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时候传来了粗哑的摩擦声,我心里重重的空了下去,聪明如他应该知道了我的答案吧?
我拉起被子,蒙过自己的头。自己真是个怪人,像杜晓说的,别人放在我现在的位子应该都是狂喜,我却患得患失。
要说我完全不喜欢顾扒皮么?怎么可能?我愿意跟他亲近,看着他笑心里也会很开心,总不至于真的只是由于觉得自己马屁拍对了位子吧?
只是我心里总隐隐的有感觉,如果我真的全身心的付出,总会遇到什么我承受不住的打击,所以紧紧抓住自己最后的理智不肯放手。
我不想再睡,起来换好衣服,赤脚提着鞋子,走出卧室的门,门口有一双女式拖鞋,我微微一愕,然后穿好,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洗漱完走下楼就隐约听见厨房传来锅铲摩擦的声音,我推开厨房,顾亦南正系着围裙在那里做早餐,煎小香肠的香气扑面而来,还有烤吐司,我肚子好像真的有点饿了,昨晚只在陪辛圆缺喝酒的时候吃了点爆米花和洋葱圈。
“我就知道你睡不着。”他没转身,声音与此时浓郁的香气不同,无比清淡。
吐吐舌头,才意识到他看不到,想了想开口:“饿了。”
他关火,我走过去帮他接住盘子,放在桌上。盘子里躺着的煎蛋煎的非常漂亮,形状规则,中间一点黄,诱惑的仿佛在向人招手。
等顾扒皮一坐下,我就迫不及待的拿着叉子开动。所有东西的味道都好极了,尤其是那小香肠,比我在日本无数次称赞的酒店自助早餐中的小香肠更要好吃。
“喜欢么?上次在日本就看你喜欢吃这些。”他缓声问。
一口气就连着吃了三根的我点头:“如果周礼吃到这么好吃的小香肠,一定会激动死了吧。”
“他没机会吃到。”坐在我对面的顾扒皮在优雅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才冷冷说。
我差点被哽到,目光低下,继续喝牛奶。
剩下的东西吃的如同嚼蜡,但我还是配合着他的速度将所有东西吃完,起身准备收拾盘子去洗,他却抢先拿过我面前的盘子,走向了流理台。
我愣在那里,看着他熟练洗刷着的背影,心里一阵堵塞,我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倏地僵直的背上,喃喃问:“你会娶我么?”
他站在那里良久,才开口,声音如经冰封:“你认为我会娶一个心里存着别人始终不肯走出来只会自欺欺人不断转移话题的女人?”
好重的一刀,直直的砍在心上,一刀见血。其实我还准备着他说“是”的话,我说不定一时激动,外加上感动就同意的了。
事实证明,我就是一爱自作多情的孔雀啊。
苦苦的弯了唇角,幸好啊,他在洗碗,不会用手来掰我的手,好歹给我存了点面子,我也没有自觉的松开,只是靠着他的背,努力让自己的语声中带着点笑意,说:“其实我想也是,从小我就被各种各样的人说嫁不掉,我妈妈说你那么粗心,大大咧咧,走在平地上也能摔跤,以后怎么嫁得掉;我爸爸安慰式的说,没事,迟迟,我们会存钱,以后你嫁不掉跟着我们过,爸养你;我表姐说,迟迟你那么笨那么会丢人,肯定不会有人敢娶你;好朋友开玩笑说,路迟,我看以后谁能征服得了你哟;汪东的妈妈说,你想嫁给我们汪东,凭什么?
我一点都不好,长的不是特别漂亮,最多有好心人说我可爱或者说你以后脸上的婴儿肥下去后会很漂亮,我也不聪明,脑子里常常存着些稀奇古怪的思想,唯一的好处是善良,我从来不害人,还尊敬老人,爱护幼儿,助人为乐,敢于牺牲自己,被欺负了也常常不知道反抗,可朋友被欺负了,却是两肋插刀,亲人被欺负了,我更是恨不得插别人两肋。看起来特别大方,不自私,其实就是傻。我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或许你太优秀,怕老天爷嫉妒你,所以要给自己人生找点污点……”
我感觉到他虽然强自隐忍,浑身却在不可遏制的轻颤,我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真是有幽默感,黑色幽默啊,真是难能可贵的才华。
眼看他要说什么,我立马断住他,“等我说完……你受的正规的英国礼仪教育,吃东西时绝对不会开口说话,我却喜欢跟好朋友边吃边聊,吃地摊,喝啤酒,捧着肚子狂笑,被烫着了,甚至会不顾仪态的吐出来……还有好多好多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