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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雨默握着门把的手一滞，尽管背对着，他都能猜测出席岩此刻的表情，能感觉到她的迟疑。最终，他还是狠狠心，一旋把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陆向东和展延笑得暧昧，很有眼力见儿地跟着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个满脸通红的人，一个躺着，一个蹲着。
走廊上，展延追上秦雨默，懒懒地揽上他的肩，“三哥，咱们去喝一杯？”
“今儿个爷没空。”秦雨默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轻轻一拨，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很快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陆向东走上前拍了拍展延的背，好心提醒道：“最近别惹你三哥。”
展延笑着耸了耸肩，脸上已是一片狡黠的了然，“三哥是自讨苦吃。”
秦雨默回了家，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屋子只有母亲林罗兰孤零零一个人，他的心便软下了几分。
林罗兰正在气头上，一见他，就先哭上了。
秦雨默叹了口气，乖乖地坐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背，也不说话，任她先哭个痛快。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的这样，小的现在也这样，我还指望谁去呀。”见儿子一声不吭，她哭得更伤心了。
“妈，我答应你。”
“什么？”林罗兰迅速止住了哭声，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
“我答应和季梦涵交往。”
林罗兰像孩子似的破涕为笑，“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他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闭上眼，手捏着眉心，“但是我有个条件，不要去干涉岩岩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
林罗兰这时高兴，当然是顾不上席岩的，连声答应着，就跑去给季家打电话。不过转念一想，要有点姿态，也就放下了电话，拉着秦雨默去吃饭。
林罗兰一个人吃得欢，秦雨默只扒了几口就心事重重地放下了筷子。
“妈，我先走了。”
“晚上不在家住吗？”
“有事。”
话未说完，人已走远。他知道，母亲有了他这句承诺，自是无须担心。
车停在公寓下，抬头一片暗，席岩没有回来，预料之中。秦雨默没有急着下车，缓缓落下车窗，摸黑点了支烟，有一搭没一搭地吸了几口。车旁时不时有一对对的情侣，一家三口，还有老夫老妻走过，网球场上也有几个年轻人占着位子。
手机不断有电话和短信来，他连名字都没看就一一按掉，不是他想听到的来电铃声。打算关机，指尖却轻触到席岩的号码，他轻叹了声便锁住屏幕，随手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
车内的音响流泻出轻缓的钢琴曲，勾起了他许多的回忆。
“你的手指就不能别跟鸭蹼似的连着？”
“你以为谁都能跟你一样像鸡爪似的那么灵活吗？”
她是他见过的最笨的女生，当然是在弹钢琴这件事情上，不管他怎么教，她总是学不会，却偏偏要死皮赖脸地拉着他反复教。
“你的手要能有你嘴一半伶俐就足够了！”
“墨鱼啊，你弹一个录进去，每天放你车上听……”
于是，他真的去录了一张自弹的碟，一直摆在车里。
她有多久没听了？秦雨默按掉了音乐，有些心烦意乱地挠挠头，下车，甩上门。
屋内，也一片静谧，他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心里更是凉飕飕的。桌上还有席岩早上出门前留下的字条和早餐，他最喜欢的肉松饭团，凉透发硬。他还是咬了一大口，细细地嚼着，好像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嚼碎了才能看透。
本来秦雨默是想晾着席岩一段时间，反正现在她也是有男人依靠了。可纠结了一晚上，还是忍不住，天才微亮就起来整理了一些她的换洗衣服去了医院。
进病房时，席岩正在喂伊凡吃饭，秦雨默忍不住调侃：“哟，好像伤的是脚吧。”他搁下东西，视线不经意地在席岩苍白的脸上打了个转，掉头离去。
席岩一阵恍惚，放下碗追了出去，也不顾走廊上行人诧异的目光，死死拖住了他的手。
看着她近似哀求的目光，秦雨默的心终于还是软了几分，“照顾好自己，有事打我电话。”
“嗯。”
“其他的事情展延会处理好。还有剩下的设计稿，我搞定。”
“嗯。”她乖乖地应着，但手还是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秦雨默宠溺地揉乱了她的头发，“我走了。”
空落落的手只带着他指尖的温度，见着他慢慢走远，转了个弯便不见了。不知道为什么，席岩很想大哭一场。他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走了，好像走出了她的生命一样，她感觉突然被掏空了。
席岩没有马上回病房，而是扶着走廊的休息椅坐了下来。她现在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茫然着，急需听到他的意见，可这一次他只给了她一个潇洒的背影。事实上，秦雨默从未给过她答案，只是她做每一个决定时他都在身边，她一回头就能见到他，便会觉得分外安心。
她把整张脸都埋入自己的手掌中，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雨默亲自坐镇M。Y，破天荒地发了一通火，接下去，脾气更是一天比一天恶劣，底下的人都暗暗吐着舌头，叫苦连天，这Boss一发威比席总监更恐怖了几分。
李莎莎进来的时候看到秦雨默背对着她站在窗前，一只手看似随意地转动着手机把玩。不知道他心中的悲喜，只感觉盯着那挺拔的身影，却有着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感觉。她放下菊花茶，看了一眼满烟灰缸的烟头，悄声准备离开，不小心踢到了桌脚，还是惊动了秦雨默。
秦雨默回过头来，盯着那茶杯出神，声音禁不住提高了几分：“菊花茶？”
“是我让她泡的，老大，你需要降火。”何哲挥了挥手，示意李莎莎先出去，“石头呢？这几天跑哪儿玩去了？”
李莎莎撇撇嘴，轻带上了门，办公室陷入更加诡异的气氛中。
“你太有空了是吧？要不要去出几天差？”
秦雨默一下戳到他的痛处，这几天何哲和女朋友恋得昏天暗地，最忌讳的就是听到“出差”俩字。见Boss面色不佳，何哲赶紧敛住笑意，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老大，您的好意心领了，小的这就干活去。”
没等秦雨默开口，何哲早跑了个没影。
秦雨默看着小朵的白菊在杯里浮浮沉沉，暗自叹气：岩石头，我不在身边，你也能活得很好吧？
办公室外面突然一阵吵闹，他听到了声响，预感不妙，可跑出去还是晚了一步，季梦涵正以秦雨默女朋友的身份自居，派送着点心。
设计部的孩子们看见Boss阴沉的脸色，都乖乖散了开去，顺带放下了季梦涵带来的下午茶。
秦雨默见状，将桌上所有吃的都搜罗进大纸袋里，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随后，二话不说就拽起季梦涵的手腕往外拖，也顾不得她穿着高跟鞋一路跟得辛苦。
他毫不怜惜地将她塞进自己的车后座，狠狠甩上门，警告道：“以后不许再出现在这里！”
季梦涵委屈地想反驳，但看着他愠怒的脸色，最终咬着嘴唇乖乖答应着：“好。”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茶室，秦雨默食指晃动着车钥匙，钥匙扣小新的屁股也随之扭动起来，极具喜感。那是席岩恶作剧挂上去的，现在看来倒也挺有意思。握住小新，秦雨默极冷漠的表情微微松动，嘴角似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划过。
季梦涵反倒是习惯了他对她的漠视，之前两个人恋爱的时候，也是清清冷冷的感觉，他经常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视她的存在。她喝了口茶，强撑起笑脸，才小心翼翼开了口：“想不到我们转了一个圈又见面了。”
秦雨默冷冷地笑着，“宁州才那么丁点儿大，想碰不到都难，更何况有钱有势的家族也就那么几个，我妈不难找。”
秦雨默一针见血的嘲讽，让季梦涵面色发白，她深呼吸，压制住自己的脾气。虽然是两家联姻的目的，但赤裸裸地从他嘴里说出来，面子上还是挂不住。
“那么你呢？我们还能继续吗？即使是有目的的交往。”
“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任何女人都可以。”秦雨默依旧专注地把玩着小新，回答得漫不经心。
“秦雨默，你总是那么残忍，即使对待席岩的朋友。”季梦涵的手指掐进了手心里，默默忍受着疼痛。
“你配做她的朋友吗？！”秦雨默冷冷一笑，“你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当初为什么会在一起吗？”
她当然知道！就因为知道她才更不甘心！凭什么秦雨默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保护席岩！
“席岩她不也装的吗？为什么在你眼里她做什么都是对的，都可以？！”
“季梦涵，你跟她比的资格都没有。”秦雨默若无其事地呷了口茶，淡定地看着对面女人的独角戏。
“席岩亲口告诉我她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她亲口说的！”
季梦涵试图激怒秦雨默，却看到他一脸戏谑地盯着自己，平静地问：“然后呢？嗯？”
“你还在等什么……”她小声得似自言自语，毫无底气。
秦雨默放下茶杯，微用了力，使杯底与茶座碰撞出了不小的声响，茶水被微微震了出来，沿着杯壁滑落，也有几滴溅到了他的手背上。
“季梦涵，你给我听好了，我秦雨默喜欢谁，你管不着，我要对谁好，你也管不着！就算我们俩真能走到结婚的份上，也请你摆正自己的位子。你，永远都不会是我秦雨默心里的那个女人。明白了吗？”
“秦雨默，你以为你是谁呀！凭什么那么糟蹋人！”
秦雨默微微一怔，若无其事地笑笑，手朝着她一指，“那就离我远远的。一旦你接受游戏，就像当年一样默认了我的游戏规则。记住了！”
言毕，他扬长而去。
伊凡的伤势恢复得快，半个月医生就批准出院了。他却从来都没有那么希望可以多在医院住几天，享受着席岩贴身照顾的待遇。不过，见她一日日越发瘦削的尖下巴，亦心疼不已。
他单脚跳到盥洗室门口，静静地看着席岩洗着衣服，鬓发滑落，她小心地别至耳后，有湿答答的水从耳廓边滑落了下来。他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身后，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都圈入自己的怀里。
席岩全身一僵，手肘微抵，想要挣扎出来，怎奈他落在腰部的手又不自觉收紧了几分，让她喘不过气来。随后，微热的脑袋也俯下深埋在她的颈窝里，亲昵地蹭着，引得她全身灼热，微微战栗起来，她一边轻轻地哀求着：“伊凡，放开我。”一边用湿手尝试着掰开紧扣在腰间的手指，却被他整个包裹住固定在腰间，像小孩那样耍着赖，“不放，再也不放了。”
苏以南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伊凡，哪怕在最绝望的那段时间，他也不曾看起来这样的软弱……她顿时红了眼睛，转身太急中踢掉了倚在门边的拐杖，发出一声轻响，惊动了盥洗室的两个人。
伊凡并没有慌乱之色，背部撑着墙面站直，双手从席岩的腰间撤了下来，改成一只手揽住她的腰，神色镇定地对苏以南说：“你来了啊……”
席岩却趁机轻易逃离了他的束缚，绕过他们，走出盥洗室。
苏以南咬紧牙关，任眼前的水雾一阵漫过一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