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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雪吃了一惊,不由得猛地抬起头,颤抖着嗓音问:“你……你这是从何说起?”
“杨雪,你是个直爽人,也是个明白人。希望你别在我面前玩小孩子的游戏,这会更让我遗憾和失望。”王步文注视着杨雪,话语不作任何委婉的修饰。“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对黄河跟踪侦查的结果吗?”
杨雪被王步文直白而又锋芒毕露的话刺得心头直抖。显而易见,王步文对她的行为已有所察觉甚至有可能掌握了什么,而姐姐和廖凯以及黄河更不用说已经暴露在王步文眼前。她顿时感到一阵晕眩,可又不能不回答王步文的问话。于是努力抑制住内心的紧张慌乱,按照早就想好的托辞低声道:“黄河是威胁过李红,那是他在不了解罗五七犯罪的情况下,出于……”
“出于哥们义气帮忙对吧?”王步文接过杨雪的话,冷冷一笑。“咱们不谈这件事了,会很让人扫兴。我再冒昧问你,廖凯他们有没有从事过走私活动?”
杨雪脸色苍白,嘴角禁不住连连抽搐,结结巴巴道:“这……这没有可能!他们……他们怎么会干这种违法勾当?至少我……我没有发现这方面的迹象……”
王步文伸出胳膊,隔着茶几拍拍杨雪的肩膀道:“你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其实我现在问你这些已是多余了,我已经成了待岗的白丁,没有权力再去过问案子的事。”
杨雪从随身包里抽出纸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很勉强地对王步文笑了笑道:“如果他们真的走私,我不会包庇他们。”
王步文索然无味,已经失去了和杨雪周旋的兴趣,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眯着双眼淡漠地道:“但愿如此。相信不相信你对我已毫无意义,那是你自己的事了。”
杨雪似乎言犹未尽,忍不住试探着问道:“看得出,你不仅怀疑我姐姐和廖凯他们,对我好像也有看法或是说成见,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王步文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用力一撑,坐直了身子,直视着杨雪道:“杨雪,我刚才说过,咱们没必要自欺欺人,玩那种幼稚的游戏。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还用得着问我吗?说实话,我对你一直都有良好的印象,希望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永远都不会改变。人生在关键时往往就是一步,能否把握得住,只能靠你自己。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句话我刚才对曾是我兄长的人讲过,现在也送给你,算是我最后的忠告!”
杨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两只紧紧绞在一起的手,不可抑制地哆嗦着。她试图再讲点什么,可嘴唇嚅动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小庆今天出院,我要去医院接她,就不能多陪了,请你谅解。”王步文说着站起身来。
杨雪也不得不站起,动作有些木讷机械,目光里透着茫然。
“哦,我差点忘了一件事。”王步文快步走到窗台,捧起那盒玫瑰,送到杨雪手里。“你看,叶鲜花艳,我又让它起死回生了。现在物归原主,还是请你照料它吧!”说罢,转身快步走出办公室。
杨雪呆呆地望着王步文的背影,泪水渐渐在眼眶里汇聚、流出,滴落在娇艳的玫瑰花瓣上……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一辆旧桑塔纳沿着海滨大道疾驰。西天红红的太阳映照着车身,闪烁着美丽多彩的光环。桑塔纳在浅水湾海滩旁停住。王步文和蒋小庆推开车门走出。他们手挽着手在海边漫步,脚下簇拥着雪白的浪花,铺展着金黄的柔沙,在晚晖的辉映下,构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美仑美奂的图景。
一定能把这个黑幕揭开
他们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前停住了脚步。王步文拉着蒋小庆爬到岩石上,并肩坐了下来。
蒋小庆侧脸看看默默沉思的王步文,用手捣了捣他道:“在想什么呀?”
“我被停职了。”王步文淡淡地道。
“啊?你说什么?”蒋小庆大吃一惊,声音急切起来。“是严展飞?他是什么理由?”
“内外夹攻,双管齐下!”王步文眼望向海面。“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没什么奇怪!”
蒋小庆眨巴着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很简单。房修夫以妨碍破坏港城经济建设的罪名上门讨伐,严展飞以违反纪律,顾全大局为借口处理我,就是这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他们的配合真可谓是天衣无缝啊!”王步文平静地向蒋小庆解释说明。
蒋小庆终于完全明白了缘由,气愤地道:“难道港城真到了暗无天日的程度?他房修夫能一手遮天?”
王步文揽住蒋小庆的肩膀,苦笑笑道:“小庆,对廖凯的能量你应该清楚。其实这仅仅只是拉开大战的序幕,我们应当有这个心理准备。发牢骚是没用的,我们还是正视面对吧!”
“可你现在失去了侦查破案的权力,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蒋小庆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你不必担心。”王步文露出信心不减的样子。“范斌、刘京生他们不会退缩,会坚定不移地查下去。我虽然被停职,但还是缉私警察,有维护国家利益法律的权力义务,最多我扮演个业余侦探总可以吧!再说还有你这个调查局的大员嘛!我们没什么可惧怕担忧的,一定能把这个黑幕揭开!”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房修夫和严展飞他们不会袖手旁观地闲着,偷偷摸摸是很难攻破堡垒的!”蒋小庆作为女人似乎比王步文考虑得要细些。她咬了咬嘴唇提高嗓门一字一句道:“我要向上级反映,有必要我就是去北京也在所不辞!”
“不用了小庆,你就省点路费吧!”岩石下突然传来一声喊叫。
王步文和蒋小庆一惊,连忙探身向下面望去,只见曾培松正笑呵呵地向他们招手。王步文和蒋小庆顺着光滑的岩石出溜下来。
曾培松用手中的遮阳帽敲打王步文和蒋小庆的脑袋,笑着道:“你们这悄悄话声音可是大了点,小心隔墙有耳!”
蒋小庆嘟着嘴道:“曾关,你还笑得出来,步文哥被停了职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不然怎么会急着来海边打扰你们。”曾培松收起笑容,样子变得郑重起来。“其实这也并不是坏事,从反面说明他们已是黔驴技穷,只能更彻底地暴露自己。一位哲人不是说过么,上帝要让你灭亡,就先让你发狂!”
王步文的注意力显然还在曾培松刚才的话上。他盯着曾培松问道:“曾关,你刚才说小庆不用向上面反映情况了是什么意思?”
曾培松压低嗓门道:“我已经向总署写了情况报告,反击的时候到了,我这个老头子总不能老是袖手旁观啊!”
王步文大为感动,觉得没有必要再向曾培松隐瞞刘红梅的事情,于是道:“曾头,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刘红梅还活着,而且我已经找到了她!”
“是吗?太好了!”曾培松惊喜异常,一把抓住王步文的胳膊。“快说说情况!”
王步文把如何通过手机号码找到刘红梅,如何在取得刘红梅的信任后,她讲出天华的内幕和廖凯、严展飞、房修夫等人狼狈为奸、走私贩私、草菅人命的罪行,一五一十向曾培松讲述了一遍。
“果然如我所料。”曾培松听完王步文的介绍,面露凝重之色,自语般呐呐而言。“看来,我要再写一份补充报告了!”
“曾关,能问你个问题吗?”王步文用审视的目光望着曾培松。
曾培松一怔,对王步文道:“什么问题?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是不是早就怀疑廖凯他们了?准确地说是不是因为这个,你才坚持让我担任侦查处长的?”王步文一字一句地问道。
曾培松默默点点头,把目光投向明澄碧蓝的浩瀚海洋,字字清晰地沉声道:“蒋庆林是我的师兄,我们一块走进了海关的大门,视海关事业如生命。他为了这份追求和理想,无悔地葬身海底,至今尸骨未还。我不能就这么让他白白地死去,决不能!步文,我代表庆林感谢你,你完成了他的夙愿!同时,我也代表海关感谢你,你使它没有辜负党和人民的重托!”
蒋小庆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她扑到曾培松的怀里,哽咽出声……
天华仍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
当严展飞告诉廖凯广西那边的情况后,廖凯感到了问题的严重。董林一旦被警方盯上,罗五七也就朝不保夕了。虽然王步文的问题已经解决,大局得以稳定,可危机并没有彻底消除,只要在罗五七身上出了事,天华仍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严展飞说的不错,只有让罗五七消失,才能确保平安。他自认为对罗五七仁至义尽,是他自己太不自重,非要住死路上走,也就怪不得他抛却兄弟之情,采取最后的措施了。他不能为了一个罗五七,毁掉天华,让大家都掉进火坑。他把情况向黄河作了说明,黄河也意识到不可能有别的选择,只能点头同意。
廖凯和黄河反复商讨了行动计划。严展飞对此也非常重视,亲自参加了敲定方案的最后一次聚会,对有关细节问题作了周密的补充。直到大家都认为万无一失了,这才开始实施。
黄河按照计划的步骤,给罗五七打去电话,告诉他董林有可能已经暴露,他的处境十分危险,廖凯决定送他出国,让他即刻返回港城。
廖凯把解决罗五七的重任又交给了香港的黑七。黑七一直在为刘红梅的事愧疚。他对廖凯说亲手杀了刘红梅,并把她丢进了深渊,然后拿走了酬金,心里总觉得欠廖凯的,因为他隐瞒了最关键的事实部分。所以他曾不止一次地向廖凯表示,愿意随时再为廖凯效劳。
罗五七接到黄河的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港城。在边远冷僻的边境,他早就孤寂难耐了。以前他还可以时不时地偷偷溜到界河对面的赌场里玩上一把,可后来廖凯来电话严令他不准再乱动一步,害得他天天窝在董林的别墅里不能动弹,憋闷得几乎要发疯了。所以一接到黄河的通知,得知要送他出国,顿时心花怒放,觉得自己逃犯的凄苦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罗五七遵照黄河的嘱咐,在深夜时分潜到浅水湾码头天华集团专用的储货仓库。没多大会功夫,黄河便带着黑七和元虎悄悄赶了过来。黄河向罗五七介绍了黑三和元虎。罗五七对黑三的名头并不陌生,早就听廖凯讲过,所以很敬佩的样子说了些“久仰、荣幸”之类的客套话。黑三也相见恨晚似的恭维了罗五七一番。黄河接着告诉罗五七,因为他遭到通缉从大陆出关很难,廖凯特意把黑三从香港请来,带他先从海上偷渡到香港,然后再由香港出境,护照和有关手续黑三已在香港给他办妥当了,让他尽管放心。
刚匆匆见上一面又要分别了。罗五七和黄河紧紧拥抱。黑三和元虎先行一步,去不远处的货轮上准备启航。
罗五七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黄河,说是他花高价购买的缅玉,请玉匠打造了两块,他们俩每人一块。他说希望这一块玉石上的玉佩能让他们兄弟的心永远连在一起。说着把玉佩挂在黄河的脖子上,又从胸口提出自己的那一块,和黄河的那块碰了碰,然后转身大步向船上走去。
黄河望着罗五七在夜色里渐渐模糊的背影,鼻子一阵阵发酸。他几次都忍不住想喊住罗五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