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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
「柳橙汁和石榴糖浆?」让红石榴沿杯口慢慢流下,形成非常漂亮的色层,晶莹夺目。
「我是要喝,不是要欣赏!」
「加冰?」大热天就是要喝冰凉的饮料,消暑解……渴?
「太淡了!」
「纯饮?」品尝纯正的龙舌兰,风味独特。
「不够味道!」
「……你不要喝算了!」
「好好好,随便,随便,怎么喝都行!」迪卡斯哀声叹气。「明明是在自己家里,为什么我会这么可怜呢?」
龚以羚险些失笑。
这一刻,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他好像还满可爱的嘛!
☆ ☆ ☆
墨西哥人既是足球迷又是斗牛狂,所以干脆把这两样运动放在一块儿一起看个过瘾,可是这项运动并没有国际性,只在墨西哥流行,连斗牛王国西班牙也没有,要看这种比赛只能到墨西哥去。
不过在开场前二十分钟,人牛足球赛与一般足球赛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龚以羚看了老半天,忍不住拿手肘顶顶迪卡斯。
「喂!牛队呢?」
迪卡斯看看手表。「快了,再等两分钟。」
到了第二十一分钟,在毫无预警之下,足球场内突然冲入一头怒发冲冠的公牛到处横冲直撞,人牛混战,比赛继续进行。
牛追人,人追球,球乱飞。
球躲人,人躲牛,牛狂奔。
龚以羚看得心惊胆跳。「喂喂喂!他……他们在干嘛?」
「妳要看的牛出来啦!」
「我要看的牛?」龚以羚喃喃重复,随即脸色严肃地摇头郑重否认。「乱讲,我要看的才不是这种牛,我要看的是那种可以和人对踢足球的牛。」
迪卡斯有趣地瞥她一眼。「没有那种牛!」
没有那种牛?
那她来干什么?就为了看这种牛踢人,人踢球,球进门,得分……完蛋,进错边了!
观众们亢奋地大笑,龚以羚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不……不是吧?他们打算就这样继续比下去?」
「没错,现在进一球得两分,够刺激吧?」
刺激?
真是不敢相信,他们都不要命了吗?竟然冒着被公牛冲撞、角顶、踩踏的危险进行这种无聊的游戏。
墨西哥人真是疯了!
比赛终于结束,龚以羚发誓再也不看这种比赛,不管是野蛮的人牛足球或粗鲁的足球、血腥的斗牛,一概列入禁忌范围之内。
之后,在迪卡斯的提议下,他们来到「斗牛士」用午餐。
一踏入「斗牛士」,龚以羚就开始考虑她是不是应该回到原先的工作岗位上,虽然迪卡斯老是说在他尚未抛开拐杖之前,他仍需要她的「照顾」,但事实上,石膏拆除以后只剩下复健的问题,与他喝不喝酒吃不吃辣椒已经毫无关系了,在这种情况下,她继续留在他家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这里生意还是一样忙碌,我想我应该回来工作了。」
「我还需要用拐杖呢!」
「我问过医生,他说你可以喝酒,也可以吃辣椒了。」
「可是……」唇瓣勾起一弯魅惑的弧度,迪卡斯不怕死的重施故技,贴近她脸畔呢喃,在她耳边吹热气。「如果妳回来工作,里维拉一定会认为我已经好了,又要硬拖着我去工作,可是我想多休息两天,妳……不能同情我一下吗?」
龚以羚差点又甩出一巴掌,但一忆起爱美达的话,想到他为了那些贫民们不知有多辛苦的工作,她还是勉强按捺下怒意,决定顺他的意帮他一下,让他有机会多休息两天。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到底在从事什么工作呢?
卖唱?
卖唱真有那么好赚,还能开店、办厂、开饭店?
正待向他问个清楚,维克多却抢先一步把他叫走了,于是她决定去找马可聊聊,问他露意娜好不好?孩子们好不好?
然而,不过十多分钟而已,当她回过头来找迪卡斯的时候,却发现在店长办公室门外,迪卡斯正温柔地拥抱着一位哭兮兮的墨西哥少女,嘴里吟唱似的贴在少女额头上呢喃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台词,唯一不同的是他依然戴着墨镜。
「……那个男人是个白痴、瞎子、笨蛋,居然看不见妳的美好……」
少女低泣,他俯唇轻轻吻去她的泪水。
「……那种蠢男人妳大可把他抛诸于脑后……」
他继续梦呓般地呢喃,少女好似被催眠似的渐渐停止啜泣。
「……我保证还有其它更好的男人正在等待着妳……」
够了!
龚以羚愤然回身,决定先行回去整理行李搬出他家。
不管他有多伟大,玩弄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东西!
第四章
每一回迪卡斯出现在「斗牛士」总是引起众人的热烈欢迎,这回自然也不例外,各个争相上前去抢着和他打招呼,恭喜他的腿伤终于完全痊愈了。
除了龚以羚,她当作没看到,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这是她回到「斗牛士」工作半个月后,自她不告而别离开他家翌日开始,他就不曾出现在「斗牛士」,直至今天,他终于又出现了,而她有种很奇怪的预感。
他是特地来找她的!
「嗨!以羚。」
果然,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有那么多女人自愿让他泡,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于她呢?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全胜功绩」添上一笔失败的纪录吗?
「先生,请这边坐。」她冷淡地把菜单交给他,完全一副标准女侍的模样。「请问你要点些什么?」她可不想为了他的「全胜」纪录而委屈自己去迎合他。
迪卡斯深深凝注她片刻。
「龙舌兰。」他说,并把菜单交还给她。
望着她格外挺直的背脊,他暗暗叹气,自维克多口中,他得知她为何会突然不告而别,猜想她对男人的不信任感必然更加严重了,现在,在安抚过那位墨西哥少女之后,他是特地来做补救的。
但在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下,他又该如何补救呢?
「请用。」放下龙舌兰酒和柠檬片,龚以羚即转身欲待离去。
「请等一下。」迪卡斯及时唤住她,然后取盐罐洒了一些盐在手背虎口上,再用手指挤柠檬汁入口,迅速舔一口盐巴,接着把酒一饮而尽,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迷人。「再一杯。」
片刻后──
「请用。」
「请等一下。」迪卡斯再一次唤住她,这回他先用柠檬搽手背,在搽有柠檬汁的地方撒上盐,迅速舔去盐巴,很快将酒一饮而尽,再拿另一片柠檬慢慢咀嚼。「再一杯。」
再片刻后──
「请用。」
「请等一下。」洒盐,舔盐,一饮而尽,再咬一口柠檬片。「再一杯。」
又是片刻后──
「请用。」
「请等一下。」这回他既不洒盐也不咬柠檬片,先一饮而尽龙舌兰,再来一大口辣椒汁。「再一杯。」
她终于知道附带那一小杯辣椒汁是干嘛用的了。
「等等!」龚以羚忍不住了。「为什么你喝的方式都不一样?」
转着空酒杯,迪卡斯噙着诱惑的笑。「第一种是纯墨西哥式的喝法,第二、三种是普遍一般人的喝法,第四种是墨西哥人的另一种喝法。」
龚以羚看着酒杯一会儿,再以指控的眼神瞪住他。「你是故意的!」
迪卡斯没有否认。「我还有其它种喝法,妳要不要继续看下去?」
龚以羚不语,转身离去,片刻后,送来龙舌兰酒的是另一位女侍。晚一些时,他上台弹吉他,对着她猛唱情歌,龚以羚干脆躲进厨房里去帮忙。
这样连续十多天后,某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以琳,请妳进来一下好吗?」
才刚踏进餐厅,龚以羚就被维克多叫进办公室里。
「你要炒我鱿鱼吗?」她先发制人地问。
「呃?」维克多怔了怔,忙道:「不,不,只要妳是真的需要工作,『斗牛士』绝不会主动辞退任何人。」
「那……」龚以羚仍是满脸戒备。「是为什么?」
维克多露出友善的笑容。「请先坐下。呃!要来一杯吗?」
来一杯?
可怕的字眼。「哪一杯?」
维克多又怔了一下,「呃!那个……」他转望酒柜。「或许妳想要……」
「不要酒。」
「当然。」维克多藏住笑,倒了一杯咖啡给她,再为自己调了一杯香甜酒,然后在办公桌后落坐。「其实我是想跟妳谈谈迪卡斯。」
戒备的神情又跑出来了。「谈他干嘛?」
维克多轻叹。「里维拉老是跑来跟我抱怨,说迪卡斯一直不准他接下新工作,因为迪卡斯放不下妳。」
龚以羚轻蔑地哼了哼。「他非把我纳入他的采花纪录上不可吗?」
闻言,维克多若有所思地注视她一眼,再往后靠向椅背,沉思片刻。
「有一件事,迪卡斯绝不会同意让妳知道,但我想妳也许有兴趣知道。」
龚以羚眼神狐疑。「什么事?」
「迪卡斯……」不知为何,维克多突然冒出一朵大大的诙谐笑容。「他已经三十岁了。」
「我知道。」
「但他仍然是个处男。」
龚以羚呆了呆,毫不考虑地冲口而出,「不可能!」
「以圣母玛丽亚之名……」先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手势,再举手作发誓状,维克多脸上的表情更滑稽了。「我发誓。」
「这怎么可能?」龚以羚仍是一脸「我听你在说」的不信任表情。「他明明是个玩弄女人的……」
「他是个滥好人。」
维克多打断她的话,端起酒杯来轻啜一口,放下。
「也许妳知道,他母亲是美国人,因为这样,所以当年他父亲被他祖父赶出家门,因为他祖父的思想非常保守,不允许他父亲和『外族』通婚,于是他父亲只好带着他母亲住到美国去。但在他九岁的时候……」
他吁了口气。
「一次空航失事令他失去了父母,他是少数几个生还者其中之一,他那个懊悔不已的祖父才专程赶到美国去接回他,为了抚慰他失去父母的痛苦,他的祖父母非常疼爱他,包括他的姑姑更将他当作亲生儿子般爱护,而迪卡斯也把他姑姑视作母亲一样敬爱。可是在他十四岁那年……」
又端起酒来喝了一大口,维克多深吸了口气,继续低喃。
「他姑姑自杀了,因为她被一个别有居心的男人骗了感情、骗了金钱,也骗了身体。迪卡斯一直很难过,也很自责,他始终认为如果当时他懂得该如何去抚慰心灵备受创伤的姑姑,他姑姑也许能够撑过那一段最难熬的日子,而不致走上绝路。因此……」
黑褐色的目光笔直地凝住龚以羚的双眼。
「自那而后,他总是尽心尽力去抚慰那些被男人伤害而坠入绝望心境的女人,希望她们能了解被一个男人骗了并不是世界末日,直至她们重新建立起自信心,抛去沮丧的心理,他再鼓励她们从头再来过。」
话到这里,他顿了顿,再重重地说:「不,迪卡斯从来没有玩弄过任何女人,而是在尽力帮助她们,希望她们不会像他姑姑一样走入绝路,这是他对他姑姑的